就在景爷爷离世后的第三年,景氏集团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当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景振锋站了出来。
他仍旧恭谨谦逊,一副全心全意替兄长分忧的好弟弟形象扮演的十足。到那一份企划书呈现在景振海眼前的时候,他完全被震撼住了。那是能够挽救整个集团于生死间可能性最大的计划。
几乎毫不犹豫的,景振海将那种企划书提交给了董事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被执行了下去。
随着计划的推移,集团的危机渐渐得到解决。而这一战,也让景振锋在集团内出名,几乎获得了董事局所有元老的青睐。并且众望所归地坐上了公司的重要位置。
其实景振海不是不记得父亲的忠告,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弟弟是个有野心的人。只是他到底性格耿直宽厚。他觉得,即使再如何不堪,也总归是一家人更亲近得力。却不曾预料,从那时候起,便已经亲手种下祸根。
后面的事情便可想而知了。
阳奉阴违,偷梁换柱,结党营私。景振锋一点点暗地里在集团内部拉拢人心,谋取私利。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小王国。最后景振海终于忍无可忍,决定不再顾及兄弟情分,准备将他赶出集团。
景爷爷在世的时候,景焱经常听那个明明垂垂老矣却仍旧雷利铁血的老人说一句话……对付比你狠的人,你一定要比他更狠。
很显然,景振锋比他兄长狠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景振海即使要将弟弟赶出集团却也给他留了一条后路,却五路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的弟弟竟然是要置他于死地!
“父亲那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他去美国出差,我母亲不放心便跟了过去照顾。谁成想却双双横死在异国他乡。”景焱叙述到这里到时候语气平淡,神色也如常。可沈若初仍旧感觉到了他心底的情绪波动,不自觉地她握住了他宽厚地大手。
掌中忽然多出地柔软让景焱声音顿了顿,他内心忽然平静了许多。轻轻回握她一下,方才继续说道:“我父母在启程的前一天就被人杀害。是我叔叔买通了当地的华人黑社会!”他笑了一声,无比的讽刺,“如果景振锋知道那架飞机会出事,我父母注定无法安全回国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那么大费周章的买凶杀人。”
“欣悦那时候作为交换生被交换到美国一段时间。我爸爸在纽约郊外购置过一套别墅。那天欣悦搭了朋友的顺风车去那里,准备在他们回国前去看看。结果半路车子坏了,让她逃过一劫。她赶到的时候,那栋别墅已经火光冲天。她不顾一切冲了进去,结果我父亲身中数刀浑身是血倒在客厅,已经气绝身亡。而我母亲被困在了储藏室里,无法脱身。”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深邃的眸中恨意闪现,面孔终于不再是平静无波。
沈若初清楚的看见他下颌上的咬肌紧绷,额头青筋微露。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攥的生疼,却不及心里的疼痛半分。
“你别说了……”她已经带了哭腔儿,“景焱你别说了。我不问了。我什么都不问了!”
景焱听见她这么说,却忽然笑了出来,刚才的阴翳消失不见。他抬手刮掉她眼角的泪,忍不住叹气,“真是个傻姑娘!”傻到即使被他伤害了三年,动起真格的,却仍旧只为他着想的姑娘!
他仔细想了想,她怀着身孕,的确不该在这种时候听这些血腥的东西,更不该跟着他情绪波动。于是长话短说,“其实后面也没什么了,我妈妈拼劲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简单的事情经过,并且嘱托欣悦,让她通知我赶紧逃命。她给我打了通越洋电话,随后报了警。我连学校那边的手续都没来得及办,就圈起铺盖,逃到了美国。我父亲生前有几位好友在那边,他们给了我庇护。”
“后来我父母的遇害,以及那场大火,美国当地警方被定义为恶性抢劫事件。至今也没有破案。第二天我父母定的航班刚好失事。景振锋便使了些手段,抹去了他们没有登记的记录。让他们合理合法地在事故中丧生。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怀疑。再后来,我在美国吃了些苦,逐步做起了自己的事业。回国找我叔叔报仇,在他手里夺回了景氏,创建了现在的华景。没什么,就这样。”
没什么,就这样……他说的轻描淡写,可那些苦究竟有多苦她光是想想就觉着心痛。
沈若初鼻翼扇动,嘴一咧,就要哭。
景焱沉声,“别哭!”说完觉着语气太过严厉,怕吓到孕妇,急忙把她揽进怀里轻拍着肩膀安抚,“好了,都过去了。别哭。你情绪不好,会影响到宝宝。”
沈若初也知道自己情绪不好对宝宝有影响。她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尽量控制着自己。过了会儿轻轻开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没必要。”他轻轻吐出三个字,“早些时候,我觉着没必要。那些痛苦和黑暗,我一个人经历过就好了,没必要让你知道。”
“我们两个夫妻,不该彼此了解么!”
“可若初,我是男人。不应该把阴暗给自己的女人。你乖乖让我宠着就好了。”
这算不算是特有的景氏风格情话。沈若初忽然一阵感动,连着刚刚对他那段悲惨身世的难过。造就忘记了自己今天是为什么和他闹别扭,也忘记了为什么景焱“我也欠江欣悦的”。
“好了。今天的睡前故事结束了!”他无意将话题继续下去,吻了吻沈若初的发顶,搂着她一起躺下。伸手去关床头柜上的台灯时,无意碰到了座机免提。长音响起的同时,他顺道瞥见了屏幕上的通话记录。11点25分,有江欣悦手机号的通话记录。
景焱重新摁下免提键,拉了灯绳。
室内瞬间一片黑暗的同时,他感觉一颗小脑袋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125。勇敢的胚胎
第二天景焱醒来的时候,沈若初还在呼呼大睡。害怕她听见动静儿收到影响。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替她夜了掖被子,然后拿了衣服去隔壁的客房洗漱。
景焱冲掉脸上的泡沫时无意中和镜子里的自己视线相对,随即猛地想起什么。他动作一顿,抬手在下巴上摸了两下,没觉着有胡茬儿。可昨天晚上在浴室里,沈若初却惊呼着四处游走,直嚷嚷他扎痛了她。其实他只两天没刮胡子而已,能长得有多快?!
他蹙眉而笑,轻轻摇头。还是拿起了架子上的剃须刀。
等到景焱搭理好自己走下楼的时候,沈若初这会儿已经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怀里搂着个抱枕,耷拉了脑袋呵欠连天。
景焱不禁莞尔。大步下了楼梯,走到她身边坐下,“困成这样还起来干什么。怎么不在睡一会儿?”
沈若初摇摇头,一边打呵欠一边说道:“我饿了。等吃饭。”
她头没梳脸没洗的形象其实有些邋遢,可看在景焱这情人眼里,却觉着说不出的可爱。他拉起她的手揉了揉,又执到唇边亲了口。
湿热温润的气息喷在肌肤上,沈若初一个激灵。她急忙把手抽了回来,往抱枕上蹭干净那一点儿可能根本没有的口水,抖掉满身鸡皮疙瘩,“你今天中邪啦?!”
“怎么了?”景焱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被嫌弃。
她鄙视地翻了个白眼儿,小声儿嘟囔,“肉麻兮兮地!脏死了。”
景焱唇角微勾,没有再说什么。随后起身去了厨房,准备亲自下厨*心早餐。
早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张跃来了电话,汇报说那几位专家10点半左右能够抵达b城。
景焱随便应了一声,便切断通话。用一种柔和且带了几分小心的语气将情况和桌对面那个孕妇转述了一遍,然后打着商量道:“下午和我去医院。嗯?”
沈若初边喝粥边听他说,始终保持沉默。直到景焱话音落下后足足有十来秒钟,才慢吞吞地开口,“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就算检查,也查不出什么吧!”
景焱听出她语气中的颤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若初,你是不是害怕?”
“嗯。”她点点头,这次倒是毫不犹豫地便承认。虽然那个孩子还只是个胚胎,检查不出什么。可万一就检查出什么呢?!
除非死胎,非得流掉不可。否则就算知道那是个畸形儿,她也得怀足了月份把它生下来。那种明明知道是死刑,却只能等待日期临近的感觉……真的是痛不欲生!
而沈若初的沉默让景焱蓦地心头一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在无意中又伤了她一次。提前知道结果,若是好的皆大欢喜。可若是坏的,不是让她活生生地受煎熬么。
漆黑的眸光闪动,他叹了口气,声音微微艰涩,“对不起。”
沈若初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们不去了。我明天叫他们都回去。这次是我不够周全。我只想着给你最好的医疗条件,却没有顾虑到你心里的感受。”
“不用让他们回去。”沈若初轻轻吁气,低着头不肯看他,“我不可能一直不做孕检。我……我只是不想太早的……我现在还没准备好……”
“我明白。”景焱打断了她,再次低声道歉,“对不起。”
沈若初抿了抿唇,埋头将碗里的粥飞快扒光。起身离开了餐厅。
…………
饭后景焱去了公司。前脚刚刚踏进办公室大门,那部私人号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电话是祁炀打来的,接通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他现在说话是否方便。
“方便。”景焱应了一声,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关上,边走向办公桌边沉声道:“什么事,你说吧!”
“jaryn;我查出来了。快递,还有那张照片。”
景焱心头一震。随即便听他话锋一转,“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感觉有用的信息并不多。”
“没关系。你尽管说就好。”
“快递的单子是伪造的。我想办法从小区门卫那里调出了当天的录像。送快递的人是个瘦高个儿,没拍到正脸。那天值班的保安一共接了200多件快递,根本没留神那人长得是圆是扁。。”
景焱不禁眉头紧锁,“那张照片呢?照片查到了么?”
“呵……”听筒里传来祁炀的一声轻笑,声音里却是没有半点儿笑意,“照片是用私人设备打印的。我目前只查到了相纸的型号以及打印机的色彩设置。”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jaryn。事情当年是在美国发生的,我觉着应该从那边着手试试。照片的事,你要不要联系mars帮忙看看。”
“不用了。”景焱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当年的事情欣悦已经不太记得了。stefen的父亲死了,他本人进了监狱。再加上你我,这件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不想现在挖出来,再闹得满城风雨。”
那边的人一阵默然,随即是一声冷哼,“没有其他人知道?jaryn,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姓陈的已经死了,而他的儿子stefen才刚刚出狱,我不觉着事情跟他有关系。事实上,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么?”
景焱呼吸微重,“让我静一静!”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伫立在原地久久失神。
对于祁炀的话,他当然是赞同的。他这个人做事不喜欢留尾巴,当年下手的时候不说是赶尽杀绝也差不多。就算陈氏家族当年占据了纽约州地下华人势力的半壁江山,可也只是曾经。
而他景焱,不论财力势力,却已经今非昔比。哪怕stefen出狱后有心报复,也觉得不可能动作这么迅速。还是隔着大洋彼岸,将手伸到这边来。与其怀疑这么个废人,他倒是觉着身边人做手脚的可能性更大。
只不过他暂时还想不通,会是他身边哪一个。
想到这里,景焱忍不住地有些
当年陈星翰,也就是stefen的父亲作为景振峰在美国的盟友,害死了他的父母。后来他以牙还牙,在击垮自己亲叔叔的同时,也引起他们父子反目,家破人亡。只不过那一局他虽然胜了,却是以江欣悦做饵。而代价,便是她肚子里的一条生命,和她终生的幸福。
想来,他和那些丧心病狂的畜生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景焱抬手摁了摁酸胀的眉心,决定暂时先将这件事情搁置一边。公司两个重要项目下个星期上新,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这个,马虎不得。
他摁下内线,吩咐秘书送咖啡上来。然后大步绕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抓起一旁的文件开始争分夺秒。这一上午就这样匆匆过去。下午又是两个会议连轴转。等到这忙碌的一天,窗外天色将黑。
从会议室出来,景焱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今天没有未接来电。他把文件随手扔给秘书,大步走进专用电梯,匆匆往家里赶。
华景的办公大楼在市中心,从那里到欣晨花园一点都不近。赶上下班高峰半路又遭遇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堵车,等景焱到家的时候,已经又是七点多钟。
沈若初今天没有等他。而是独自一人早早吃过晚饭,跑去楼上休闲室看动画片去了。
就算时间不长,重新加热的菜也总归不新鲜。所以孙姐留了些生的食材没有烹饪,等景焱回来之后才现下锅。虽然他本人并不挑剔。
从前没觉着什么,可现在一个人吃饭似乎有些寂寞,连食欲也跟着减弱了一些。景焱10分钟之内解决了晚饭,便起身去了楼上。
他倒没有直接去休闲室。而是先回房间洗澡换了衣服。又出门去车上拿了张碟片,才重新回到楼上找她。
沈若初看的是一部前段时间风靡网络岛国的推理惊悚动漫,景焱进门时,屏幕上的画面正好定格在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上。虽说只是部动画片,并不真实,可这情景对于孕妇来说也未免太过血腥重口味。
景焱皱起眉头,直接过去摁下停止键,结束了播放。
沈若初正在兴头儿上,被打断了当然不高兴。倏地起身,直接把怀里的抱枕朝他飞了过去,“景焱,你干什么!”话音落下时,抱枕也落地。可惜准头不够,没砸到。
景焱瞥她一眼,弯腰捡起抱枕又给她扔了回去。然后慢悠悠地质问道:“沈若初,你怀着孕看这种血腥的片子,不怕吓到孩子?”
“动画片而已!又不是真的。”她噘嘴嘴和他反驳,说着低头摸了摸肚子,“再说了,它现在就是一胚胎,懂什么血腥不血腥。”
“你又不是它,你怎么知道它不懂?”
“可我又不是没从那时候过来!”
景焱顿时哭笑不得,“你可真厉害,胚胎时候的事情都能记个一清二楚!”
沈若初白了他一眼,“不记得又怎么样!我胆子这么大,我的孩子胆子当然也大。区区一个动画片儿,能吓到?!”
☆、126。简单粗暴
景焱懒得和她继续掰扯。直接弯下腰拔掉插口上的u盘,将碟片塞进影碟机里,点了放映。然后转身走到沙发前,顺手也她拉至身边坐下。
“看这个吧。他们都说这个片子不错。”
他们?!沈若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们是谁?”
“总经办的员工。”景焱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一本正经,“我那天路过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在议论这部片子,说是不错。”话音落下时,屏幕里总局的许可证书一闪而过,随即响起了欢快幼稚的音乐,旋律无比熟悉。
沈若初怔了怔,随即感觉到醒目的一行大字悬挂在头顶……我勒个去!
喜……喜羊羊?!
她嘴边的肌肉抽搐了两下,不可思议地目光在屏幕和身边那个人徘徊了无数圈后,最终落在了景焱的脸上,“你确定,总经办的人议论的好看的片子,就是这个?!”
景焱偏头看向她,轻轻颔首。画面切换时的光线落在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