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少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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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域少年行-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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蝗绲毕碌难奂怠5D:洌蹯G觉得自己心中对这个庭州城并无太多温暖的感觉,反而有些许厌恶和恐惧。王霨乌龟流的性格让他暗暗琢磨着,这庭州是不是有什么诡异?看来自己要多多小心啊!碎叶城外的惊马事件,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最终的说法,但看着在车外紧紧守护的王勇,王霨立刻意识到,自己穿越而来的这个世界并不简单,平静的水流下满是礁石和险滩,自己必须打足精神、仔细应对。

    阿伊腾格娜看见王霨探出头望着马车外,也好奇地掀开另一侧的窗帘。一眼望去,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四面环水的长方形城池,规模更胜于碎叶城。城外护城河的冰面上已然堆积着厚厚一层雪。隐约可以发现的是,城墙有内外两重,将城池分成了内外两城,内城的城墙更高些。两层城墙上马面、敌台密密麻麻,四角还都修有用于侦查敌情的角楼。阿伊腾格娜发现,在这风雪肆虐的天气中,城墙上依然有士兵在兢兢业业地巡逻。

    北庭军冒着风雪向城池南门走去,距离护城河还有十余丈的时候,马璘在杜判官的示意下,轻轻一踢飞霜,越出队伍,对城墙上的守军喝道:“都护率大军回城,速开城门!”

    唐军平时不设元帅,出征时方任命“某某道行军大总管”,这个“大总管”是个临时性的职务,军中上下则多以“元帅”或“大帅”称之。王正见受诏讨伐突骑施,自然就是此次军事行动的主帅,军中上下也以“大帅”呼之。王正见的本职是正三品的北庭大都护府的都护兼节度使,班师回到庭州,马璘就称呼王正见为“都护”了。

    庭州城南门守军的火长听到了马璘的呼喊,也看到了城下很多袍泽熟悉的脸孔,但依然按照程序大声回应到:“请交上都护的鱼符勘验。”边说便要将篮子放下来。

    “不用汝等麻烦!”马璘掏出鱼符向前一抛,随即射出一箭,箭尾的翎羽勾住了鱼符上的七彩丝线,带着鱼符向城头飞去。

    火长一慌,一边想去接鱼符,一边又想着拿盾牌挡箭,顿时手忙脚乱。其余守军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眨眼间,羽箭带着鱼符画出一道弧线,从火长身边缓缓飞过,然后落在了城楼上。黄铜鱼符和青砖地面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神射手!神射手!”火长先是冻僵了一般,惊讶的一动不动,然后仿佛被春风解冻,振臂高呼起来。城上的守军和城下的队伍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王勇把刚才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对马璘力道的把握也很赞叹,心里笑着骂道:“这马十三郎,肠子直,心眼却不少。知道自己初来乍到,先露一手啊。”然后对从马车里探出头的王霨说道:“小郎君,看见马队正神鬼莫测的箭法了吧,你一定要勤加练习啊。”

    王霨点头称是的功夫,守军已经开始转动绞车,吊桥咯吱吱地放了下来。北庭都护府下辖瀚海、天山、伊吾三军,共2万名唐军。其中瀚海军由北庭都护直辖,共一万两千人。天山、伊吾两军各四千人。此次出征,天山、伊吾两军各出两千骑兵,其余均为瀚海军。四千骑兵已经各归其驻地,瀚海军的驻地就是庭州城。

    “保持队列,开始入城!进驻营地后,各营除值守人员为,均可休沐三天。”杜六郎一声令下,瀚海军的将士跨着喜悦的步伐穿过南门的瓮城,绕过内城,奔向外城西北部的营地,放下身上披挂的装备,然后将马匹牵到北城外部的羊马城后,就欢天喜地地回家去了。

    王正见一行在百名牙兵的簇拥下,向内城的南城门走去。阿伊腾格娜这时发现,内城外面居然也环绕着一圈护城河,“这庭州城的防护可比碎叶城严密多了,我们突骑施人果然不如唐人善于筑城守城啊。”阿伊腾格娜在心中默默念叨着,思绪又飘远了。

    “参见都护!”数十人的喊声把阿伊腾格娜的思绪拽了回来。一群穿着青绿色团圆领官服的都护府各曹署官员,站在内城南门外作揖迎接王正见。为首的三位,二位身着绯色官服,一位更是身披紫色袍服,在团团青绿色中鹤立鸡群。

    “诸公折杀某也!碎叶之捷亦多赖诸位之力,某必为诸位请功。”王正见连忙答道。

    “王都护,为都护和诸位请功的奏章某已急报圣人,不日当有旨意。高将军告知某,说圣人已得知都护献天马之事,龙心大悦,望将军早日将天马送到长安。”众人还未回应,一窜尖利的声音从前面三位中飘了出来。

    “多谢张监军!献天马到长安之事,某已有所计较。计算时日,明日启程,一路马不停蹄,抵达长安时也行将新春元日了。某想不若将敬献天马与元日朝拜两事并在一起,不知诸公意下如何?”

    三人先默默计算一番,然后几乎同时都点了点头。“都护安排得很妥当,不过不知安排谁人负责面圣朝拜?”位于三人正中鼻高肤白、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问道。

    “阿史那副都护,某是这么考量的。元日大朝,各方都护府均需派使者朝拜圣人,一则敬仰天颜,二则述职论责。然派何人前往,尚无定例,判官可、长史可、孔目可、掌书记亦可。某思之,此时不同往日,前有碎叶战事,后有天马祥瑞,诸多事项,均需伏阙禀圣,不如由副都护劳累一番,亲自上京一趟,如何?”王正见满面春风地看着一脸儒雅的阿史那旸。

    。。。

 ;。。。 ; ;    杜六郎望了一眼王正见,得到对方的首肯之后,就开始发号施令。“四个团的弓弩手换火箭,西向六十五步,覆盖射击;四个团的陌刀手,依栅栏而立,防止狼群进营;辎重营,沿营地去草开壑,引水环营。其余兵马,披甲带刀,就地休息;马队正,带队牙兵护卫大帅;王勇,你保护小郎君和小娘子。”

    牙兵将一道道命令传了下去,弓弩手开始更换缠有浸油麻布的箭支。弓弩手身前的泥土地上,被人凿开一道浅浅的沟壑,无数桐油被倒入沟壑中,迅而窜出一条火线。弓弩手低下箭头,用火线将箭头点燃,然后张弓上弦。从粟特商人的宿营地看,唐军大营的西栅栏处,一下子就变成了一面火墙。

    “放!”杜六郎一声令下,无数火箭如同流星雨一般,飞向天空,浓浓的夜色一瞬间,被无数火点穿过,透成了千疮万孔。

    火箭首先越过了粟特商人的营地,那个矮胖的粟特商人本在大喊大叫,试图组织更多人上前。漫天的花火腾空而起,让他肉乎乎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完了,好巧不巧,天马为什么要今晚出来的?今晚出来也就罢了,非要和狼群撕咬在一起。就商队这点人,对付恶狼还有点吃力,更不可能从唐军这个老虎嘴里夺食啊!”

    火箭越过粟特商人的营地之后,开始下坠。在星星散散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见前方有无数只恶狼,形成了一个灰色的半圆,正在包抄高速奔跑的马群。恶狼不断高高跃起,扑在惊慌的马匹背上大口撕咬,一口下去,深可见骨。已经有些马倒在地上,被几头狼吞食着,旁边还有几具粟特武士的尸体。灰色的半圆正在慢慢合拢,马群快要被包围住了。悍勇的牡马则在奋勇地嘴咬蹄踢,不少狼也死在了马蹄之下,被踏成灰色的肉泥。马群中有一匹通体金黄的牡马,在火光的照射下一跃而起,闪闪发亮的鬃毛如同旗帜一般随风飘起。金马落地的时候,铁蹄之下,已经多了两具灰色的尸体。马群中还有十余匹半大的小马,明显有些呆滞,像无头的苍蝇一般乱跑,它们的母亲可能已经先倒下了。

    火箭迅猛地向地面扎去,地面上的枯草旋即被引燃,在粟特商人的营地和狼群之间划出了一条火红色的分割线。有几匹狼直接被火箭命中,空气中顿时多出了些毛发和鲜肉烤焦的味道。

    “大帅,那匹全身金黄的头马就是天马。”在火光和烤焦的空气当中,杜六郎依旧风淡云轻,用上万人马,杀数百头恶狼,捕一匹天马,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王正见也瞧见了那匹如金子一般的天马,微微有些出神。听了杜六郎的判断之后,轻轻颔首,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传令,其余马匹暂且不管,全力捕获天马,某要献给圣人。”

    越来越多的火箭落在地上,火苗凭借风力,已经窜到了一人多高。摇曳变幻的火舌,吐出了腾腾的热浪。

    透过火焰和热浪,可以看到靠近火苗的野狼被烤的一阵哀嚎,无奈往后退,狼群的包围圈出现了缺口。马群望着燃烧的火焰,也有些惧怕和迷茫。这时,一匹主人已死的粟特武士的白色坐骑,佩戴着鞍辔,忍痛越过了火墙,带着燃烧的鬃毛,与天上的火箭擦身而过。落地之后,白马踏过粟特商人的营地,一口气跑到唐军大营外的水沟边,开始喝甘甜的湖水。野马群顿时明白了求生的希望,克服天性中对火的畏惧,纷纷跳跃火墙。

    杜六郎看了看火墙,挥手下令:“停止射击!”

    狼群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除了靠近火墙的地方无能为力之外,其余地方的灰狼都在加快进攻。正在啃咬野马尸体的恶狼也放下嘴边的食物,开始伺机袭击正在奔跑的野马,它们紧盯着野马的腿骨。一旦咬断一匹马的腿骨,就转口袭击其他马匹。

    金色的头马带着几匹健壮的牡马在马群外围东拦西阻,为马群争取更多的时间。一匹半大的小红马不知怎么晕头转向地跑到了头马带领的队伍中,也装模作样地跟着跑来跑去。无数野狼,被金马带领的马群踏成一摊灰皮。

    马璘看着金色的头马,忽而感慨道:“此马真天马也,可为马中之豪杰也。”

    火墙越燃越高,除了倒在地上的咬断腿骨的马匹和跟随金马断后的牡马,能跑动的野马都已经越过了火墙。灰色的狼群也变得有些稀疏了。金马带领的队伍只剩下四匹马,除了金马自己,就只剩下了一匹黑马、一匹白马和那一匹晕了头的小红马。

    金马一声长嘶,黑马和白马一起加速,周围的的狼群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匹马就如黑白两道电光,越过了火墙。

    金马一抬后腿,踢飞了一匹试图偷袭的灰狼,然后嘶叫着催促小红马。小红马稍稍犹豫,这时又有几匹狼扑了过来,金马又是回了它们一顿乱踢。

    小红马不再犹豫,加速奔跑,然后如离弦之箭一般跃起,跳起的高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它自身的身高。小红马起跳的一瞬间,金马也不再在意身后意图扑咬的野狼,稍一加速,也腾空而起。一黄一红、一大一小两匹野马,像威风凛凛的雄鹰一般,飞跃在赤热的火焰之上。

    马璘是爱马之人,望着这两匹野马,眼神都有些痴了。忽然,一头硕大的野狼从斜里穿刺而出,也腾空而起,不畏火舌的炙烤,向小红马咬去。

    “马队正,快救小红马!”王霨也已被天马的英姿折服,眼见小红马遇险,着急喊了起来。

    王霨话声未落,一支羽箭已经破空而出,向野狼飞了过去。马璘的职责是保护王正见,所以并没有换火箭。

    羽箭飞向灰狼的同时,金马在空中用力改变了方向,狠狠地撞在了野狼的身上。电光火石之间,羽箭射在了灰狼腿上,被灰狼带着向火焰中落去。小红马已经落在了火墙这边,金马虽然空中改变了方向的影响,但依然如飞天的蛟龙一般,越过了火墙,火墙的高温烤的金马浑身汗如血落。

    唐军大营西栅栏处的一群人,看见两马落地的瞬间,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一向冷静的杜六郎,一时也忘了下令捕捉野马。

    众人正在松懈间,忽然一头瞎了一只眼的巨狼,越过火墙,从天而将,落在了金马的背上,就要啃咬。

    马璘即刻抽箭上弦,但眼看就要来不及了。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小红马一跃而起,撞飞了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巨狼。巨狼应该是狼群的首领,虽然被撞飞在地,但就地一骨碌,就翻身而起,扑向了落地的小红马。小红马喘息未定,眼看就要被巨狼扑倒。一直白色的羽箭如电而至,插入巨狼的未瞎的那只眼中,巨狼疼的满地打滚。金马一跃,前蹄踏在巨狼的头骨上,将狼头踩得稀巴烂。

    翌日早上,灰溜溜的矮胖子,居然上门要将带着粟特商队鞍鞯的白马领走,让王霨见识到了什么叫要钱不要命。

    王正见自然不会和这样的人物计较,让他将白马领走了。王正见见粟特商队人少马乏,提议让他们跟着大军行进,遇见城镇的时候再补充人马,把矮胖子高兴坏了,连连叩首谢恩。杜六郎问王霨这次粟特人是否撒谎了,王霨十分肯定,粟特人这次是真心诚意的。

    大军用过早饭,再次拔营前进。和前几日不同的是,军中多了近百匹野马和一匹矫健的金马。金马被好吃好喝伺候着,到了庭州之后,大军休整,金马则要被护送着继续前进,向长安进发。捕获汗血天马的奏章已经送出,圣人不日即可知此喜讯。

    马璘身边又多了匹白马,欢喜得不行,对王正见的钦佩已经无以言表了。白马虽然不如金马,但也是难得的千里驹。王勇则默默地开始调教黑马了。

    王霨这几天不怎么坐马车了,他更喜欢骑在小红马背上了。王霨虽然摔了几跤,但还是凭自己的毅力驯服了小红马,让王正见更为欣慰。

    小红马并不是汗血马,但和金马却很亲密,这让王霨也不太明白,大概是多方杂交而产的吧。王霨准备到了庭州安顿下来后,好好整理和研究一下马匹方面的知识,搞清楚小红马的身份。

    阿伊腾格娜有时也想骑骑小红马,王霨自然愿意。两人一起骑在小红马上,看大漠雪山湖泊,望草原牛羊成群,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十分高兴,将诸多不开心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很多很多年以后,王霨再次来到了夷播海畔,秋风萧瑟如昔,草淀芳美依旧,水边的野花一年又一年吐露着芬香,巍巍的雪山依然沉寂在寂寞的白色之中,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只是伊人已经不在身边。

    而王霨那时不知道的是,阿伊腾格娜在独自看见此景时,也默默掉了眼泪。露珠一样的眼泪流进了夷播海咸咸的东湖里,和无数人的悲伤,融为了一体。

    (第一卷《碎叶梦醒》终)

    。。。

 ;。。。 ; ;    夜幕中的唐军大营,各帐灯火已熄,唯有哨岗警戒之处的熊熊火炬,伴着刁斗声,炙热向上。

    马璘身披重甲、腰跨长刀、手握雕弓,领着几个牙兵,在大营里巡视。虽然马璘今年才23岁,但在安西都护府已经效力三年了,对西域地理了若指掌。这夷播海南北虽短,东西却狭长,延绵千余里。夷播海西部水质甘甜,东部则水质苦咸。虽然咸水人畜不能饮,但湖边小淀星罗棋布,水草丰美、野物众多,突骑施、葛逻禄等部均常在湖边放牧,丝路北路来往商旅,也多缘湖而行。

    唐军扎营于湖边高地,紧靠一个二十余亩大的水淀,可谓视野开阔、水源丰富、易守难攻。北庭唐兵虽是大胜班师,但沿途扎营依然十分严谨,陷坑拒马一应俱全。马璘巡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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