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自己入党,而为了让我们相互知道,就说是工会成员。并且我们应该是道德上坚定的。你怎么不是党员?” 是的,当时我还不是党员,此外还是单身,并且不知道有工会无所不在的监视。 我紧张了一段时间,害怕济娜打我的小报告。因为向有关部门报告“同志的错误行为”,这也是工会成员的义务。但是,终于还是过去了。我们俩再也没有一起读书。 过了不久,济娜被调到柏林的商务代表处去了。 复活节那几天,我跟瓦列金·彼得洛维奇·赛列茨基决定游一趟莱茵河。我们计划先乘火车到达留登海姆,然后步行沿河走到戈登斯堡。 火车很快就加速了。铁路两边闪过一幢幢舒适的瓦顶小房子,绿色小草坪,围绕着花坛是小巧的陶瓷塑像。突然,就像是电影一样,长长的军列,包着套子的大炮,围着帆布的坦克,满车厢头戴钢盔的士兵打破了这种田园的恬静:所有这恐怖的东西一路朝着法国、比利时、荷兰边境方向开去。 小站停车时,我们车厢里进来了一个姑娘。她长着长长的栗色头发,高高的小鼻子,浅绿色眼睛。看到我们这里有空位子——我站在窗户旁边,包厢里只有赛列茨基——她小声问道,能不能坐在这里。我赶快打开了玻璃门。姑娘挂起风衣,将小旅行包放在沙发上方的架子里,然后坐在了窗户旁。这时,餐车服务员拿着热水壶走过去。我叫住她,要了三个咖啡,给赛列茨基和我们的新旅伴。 “非常感谢。”她简单地说了一句,拿起了杯子。 我作了自我介绍,只说了自己的名字。 “马维娜。”她回答说。 我们聊了聊莱茵河的美丽以及早春等。我重新回到过道的窗户前。过了一会,马维娜也过来了。当她知道我们是俄国人,来到克虏伯工厂时,非常惊讶。她父亲也在克虏伯工厂工作过,不过已经被征召入伍。现在,他所在的部队正在法国边境上,而她是去探望父亲的。 “我跟我的朋友决定游览莱茵河。”我对她解释说。 “我非常喜欢这些地方,”马维娜说,“上中学的时候,我们步行走遍了这些地方。您的德语为什么这么好?” 我介绍说,在乌克兰上过德语学校。 “难道俄国也有德语学校?”她很惊讶。 “我上学的时候有的……” 我知道,我们的学校被关闭了,而学校的奠基人和校长弗里德利赫·菲比赫被当作“间谍”和“人民公敌”被发配到西伯利亚去了。但这些我没有告诉她。 又一列满载坦克和军人的军列超过了我们。 “我非常替父亲担心。他身体不好。但是谁管这些呢?他们需要更多的士兵。整个冬天和春天我们都在希望波兰之后战争将会结束,父亲会被放回家。现在看来,这是长久的。我的专业是护士,看来也免不了要上前线。” 天开始黑了,包厢里亮起了灯。赛列茨基打手势叫我们过去。但是,在半明半暗的走道里有什么东西拴着我们。我们说了许多话。相互交流使人感到愉快。广播宣布了下一站是留德海姆。 “我们在这里下车,”我说。并且突然间感到寒冷,不舒服。 “遗憾。”马维娜简短地回答说。 我想着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机械地说出来: “您在这儿跟我们一起下车多好?” 她没有做声,然后盯着我说: “就是,为何不呢?这样,我明天早晨可以继续走的。” 她的回答使我大吃一惊。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她不慌不忙地走进包厢,拿起风衣和包,又回到走道里。 我走进包厢,伸手拿箱子时,对赛列茨基小声说: “她跟我们一起下车……” “岂有此理!”他温和地嘟囔了一句。 我耸了耸肩。 夜晚非常美妙。月亮还没有出来,但透明的银色照亮了天空。我们沿着静悄悄的小街道走着,寻找旅馆。几乎每家的栅栏上都写着:“出租房间”。 我们停在一家高高的屋顶上有两排窗户的一家楼门口。女主人给我们看了顶楼上的三个房间,我们非常满意。女主人还准备了晚饭——煎鸡蛋和一瓶莱茵河葡萄酒。我们相互道过晚安之后,便各自回房了。我跟马维娜什么也没有说,但我留了门。晚上,她到我这儿来了。她当然根本不知道什么工会以及那些教条…… 月亮升上了河面,在天空中划出古老城堡的侧影。夜晚宁静,恰似暴风雨的前夜,也许,这场暴风雨将把护士马维娜和她的士兵父亲化为乌有。 早晨,我们匆匆喝了点咖啡,吃过面包之后,把马维娜送到了火车站。 告别,火车窗口挥舞的头巾——然后火车在拐弯处消失了。 我跟赛列茨基前往莱茵河的左岸。阳光灿烂,天气温暖,中午时分变得更热了。到处是绿色的葡萄园。几乎每过一公里,就有一个地窖,那里的农民们用冰镇家酿葡萄酒招待路人。莱茵河上大小船只穿梭来往,山冈上是歪歪斜斜地竖着古老的城堡。但是,也有保存完好的城堡,其中有一些是私人博物馆。进入这样的博物馆,就像回到了中世纪。数百年的历史似乎没有改变任何东西。我们还参观了巨大的钢质塑像“德国”——大而丑、佩剑的瓦尔基利亚女神。这真是得胜的军国主义的纪念碑!我们在小山坡上的一家小餐馆吃过午饭,稍事休息之后,继续上路。到傍晚,我们赶到了巴德-歌德斯堡。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苏联姑娘吉娜和德国姑娘马维纳(3)
在计划行程时,我们决定在这里过夜,并且给“德雷森”饭店发了电报。这家旅馆吸引我们的是,1938年,在慕尼黑交易之前不久,希特勒在这里会晤过英国首相张伯伦。饭店前的停车场上汽车很多。从开着的窗户里传出了杂乱的喊声。 进到大厅之后,我们发现有许多党卫军。我们走到前台,通报了姓名。门房核对过记录之后,客气地说,在等着我们,给了我们登记卡。我们把护照放在台子上,开始填写。突然,我身后冒出了一个党卫军军官。 “什么人?”他粗鲁地问道。 门房紧张地把我们的护照递了过去。 “他们不可以住在这里,”党卫军军官喊道,“叫他们滚蛋!……” 我转过身去,平静地对他说: “您得客气些。您似乎忘记了,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是正常的……” 党卫军粗短的脖子涨得通红。他似乎都想要跟我动手了。但还是忍住了,低声嘟囔了一句: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会收拾的……” 他刷地一下转过身去,开步走到一边去了。 门房非常歉意地解释说,现在,巴德-歌德斯堡正在举行一支党卫军的###,旅馆都客满了。所以他非常抱歉发生了误会。不过,他马上给了我们附近出租房间的人家的地址。我们在那里住了一夜。 早晨,在邻近的咖啡馆吃过早饭,我们出发沿着起伏不平的莱茵河岸行进。沿途我们数次遇见骑着良种马,穿着非常得体的军服,歪戴军帽,戴着鹿皮手套的年轻军官。他们快乐,无忧无虑,骑马显示着自己的技术,相互之间比试着。很显然,由于长达半年无所事事,他们精力饱满。在我们吃午饭的“彼得斯堡”饭店里,也遇见了许多年轻快活的军官们,身穿当时最时髦的花色鲜艳裙子的姑娘们陪伴着他们,这样,他们坐的桌子几乎成了花坛一样。显然,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接下来是什么等待着他们。他们还沉浸在闪电出击的浪漫之中。可是,六年的血腥战争才刚刚开始。 从餐厅的凉台上,展现出美妙的河景,以及遮掩在烟雾之中,当时毫不起眼的小城波恩。我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走下去,周围是平静的、绿色的暮色。 突然,森林的寂静和庄严被高声喊叫打破了:一群德军士兵朝我们过来。跟他们一起的有两个姑娘。所有人都喝得烂醉如泥。一个士兵边走边喝,啤酒流到了下颌和军服上。姑娘用手指着他的胸脯,大笑着。我们让开了路。 赛列茨基看着他们的背影,极不愉快地说: “难道这群醉鬼什么时候会闯到我们国家去?……” 我们不曾想到,这个“什么时候”会来得如此之快。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在军火大王的豪宅做客(1)
我陪同苏联造船工业部长特沃祥到德国枪炮大王克虏伯的别墅进行谈判。 克虏伯的别墅里隐藏着枪炮大王鲜为人知的另一面:原来他是一个同性恋者。他手下忠心可靠的人负责把他喜欢的年轻男子送到这里来…… 在特沃祥召开会议之后,克虏伯工厂当局把我们工作的场地扩大了:车间里的帆布棚被移开了一点。而有关炮塔配件延误的问题,则是特沃祥在克虏伯家族的庄园——“休根”别墅里谈的。 在预定的时间,“埃赛涅霍夫”门口两辆插着旗子的黑色奔驰在等着我们。身穿黑色制服、制服帽的司机非常恭敬地打开了车门。我跟特沃祥上了第一辆车,乌斯基诺夫和赛列茨基坐第二辆车。 出城之后,我们很快走上了很窄的一条路,在山丘之间绕来绕去,最终通向公司首脑的庄园。在庄园门口,身穿金银丝线制服的仆人们一动不动站着。 踏着大理石阶梯,我们来到宽阔的大厅里,迎着我们出来了一位身材消瘦,面皮干瘪,目光刚毅的老头。这就是古斯塔夫·克虏伯·冯·伯伦·乌特·海里巴赫——德国的军火大王。以前,他是希特勒的反对者,并在他于1933年被任命为帝国总理之前曾经警告过兴登堡“这种愚蠢的做法”。但是,后来当他发现希特勒的德国军备重整计划可以给他带来巨大的利润之后,他转到了纳粹一方,并成了元首坚定的支持者之一。而希特勒也需要工业家的支持,给了古斯塔夫·克虏伯无数的奖章,甚至授予他劳动英雄的称号。 跟苏联客人问过好之后,克虏伯挽起特沃祥的胳膊,将他带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我们跟着进去,这里是一个非常豪华的大厅,织花壁毯挂满了一面墙,到处挂着镀金框的油画,瓷器和铜器堆成了小山。那里已经有不少客人——“克虏伯”公司的负责人员,军人,其中有几位将军和党卫军的高官。 主人把我们介绍给在座的客人们,解释说,特沃祥部长在莫斯科的党务系统中身居高位,并且他本人也是个冶金专家,在德国,其中包括在克虏伯所属的工厂中实习过。作为回应,听到了稀落的掌声。 仆人用托盘送上了香槟酒。古斯塔夫·克虏伯举杯为“德国和俄国的合作”干杯,他没有忘记说,两国的新关系将给他的公司带来巨大的利润。这番祝酒辞在大厅里引起了一阵活跃和善意的笑声。然后,特沃祥说了几句祝辞,并以苏德合作的祝词结束。 大家都被请到隔壁的大厅,那里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大家明显活跃起来,里面有些吵闹,空气热烈起来。过了一会,我发现主人正在朝特沃祥走去。我马上赶了过去。古斯塔夫·克虏伯请苏联客人到旁边安静一些的办公室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光线略微弱一些的房间,放着几个深深的,深红色的皮沙发。墙壁是用橡木板装修的,暗暗地反衬着壁炉中的火光。矮桌上摆着银质咖啡具,糖罐和牛奶罐。那里还有几个装饮料的高级水晶杯。 “我希望,您的同事对跟我公司的合作是满意的?”我们围着桌子坐定之后,古斯塔夫·克虏伯问道。当然,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不满,但还是用一种轻松愉快的语调开始了。 特沃祥也没有马上提意见。 “我们高度重视跟贵公司这样一个驰名企业的合作,”他说,“效率,质量,现代技术——这是整体的概念。对我们来说,购买的设备非常重要。”特沃祥呷了一口咖啡,探究似地看着对方。 略微停了一会,克虏伯指出,这样的合作,是新的事业,所以像任何新事物一样,可能会有摩擦和困难。 特沃祥微微一笑,公司主人第一个开始谈到困难,他感到满意。 “您是对的,”他接上话题说,“在这种事情上困难和摩擦是难免的。但是,有达成的协议,有供货时间表,双方都应该遵守才是。” “您是什么意思?”克虏伯的声音中听出了强硬。 “我们在德国购买的巡洋舰‘留特措夫’号很快就要被拖往波罗的海的某个港口去。可现在它只是个船体,没有武器。我们想在最近得到哪怕四个当中的一个炮塔。但事情进展缓慢。您的公司为能够遵守零配件供货进度安排。” 这时,进来了一个仆人。他给杯子里添满烈性甜酒,沏好咖啡,然后鞠躬退出。 “我们还是先为我们的合作干一杯吧。”克虏伯和解一般地说。 大家举起杯子,尝了尝又甜又酸又涩的饮料。 “合同的义务当然应该执行,”古斯塔夫·克虏伯说,“我们的传统便是如此。但是,对这里的情况我们无能为力。虽然我们亲爱的元首不懈努力,以及斯大林先生在这方面的支持,试图说服英国人、法国人结束战争,但媾和的努力没有被接受。伦敦和巴黎继续坚持好战的方针。东欧的问题似乎已经顺利解决了。惊动全世界的波兰问题也解决了,并且我们两国达成协议,保障这个地区的和平与安宁。这些英国人想要什么?他们想消灭德国,顺便还有俄国。他们敌视我们。欧洲的局势依然紧张。随时都可能爆发新的武装冲突。因此,德国必须使德军维持在特定的水平上。元首要求我们为此而尽力。所以,我们在履行自己的爱国主义义务……”   。。
在军火大王的豪宅做客(2)
“所有这些都不错,”特沃祥反驳说,“但是您也得理解我们。我们履行自己的义务,向德国提供粮食,石油,战略金属材料,帮助你们绕过英国的封锁。但是,我们对自己的人民也承担着义务,我们也不能不关心自己的国家安全。作为我方供货的交换,我们购买了巡洋舰。我坚决请您,总裁先生,采取措施,以便使贵方的义务按照进度的要求严格得到执行。” 仆人出现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可能这是特意安排的,好让克虏伯有时间想出自己的论据。 “好的,”略微停了一会,他说,“我过问一下这件事。但是,应该知道,现在为德国海军建造的同类型巡洋舰“叶夫根尼王子”号的装配正在接近尾声。这项工程结束之后,我们将加快巡洋舰“留特措夫”号炮塔的供货进度。” 特沃祥表示了感谢,看了看表。克虏伯捕获了他的目光,说: “时间已经晚了,我今天还有其他事情。” 我们出来到了大厅,乌斯基诺夫和塞列茨基也过来了。跟古斯塔夫·克虏伯告别,并向大家致意之后,我们走出台阶上,司机们一动不动地站在汽车旁边。 月光非常明亮,照亮了铺着卵石的小道。寂静,和平的夜晚,似乎并未预示临近1940年4月有新的流血事件。 战争结束多年之后,我有机会去过卡普里岛。马克西姆·高尔基的“红色别墅”吸引着苏联人前往那里。我对这个“无产阶级经典作家”的栖身之地表示了尊敬之情。但是,那幢占据了小岛南岸一大片地方,厚厚的墙壁上铜牌写着“克虏伯别墅”字样的房子,也同样使我感兴趣。战后,克虏伯家族将这块庄园移交给了卡普里市政府。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它是个禁区,除了军火大王最信任的人之外,其他人无法接近。高高的围墙,日夜严密的守卫保护着它。从南面峭壁垂直地投向大海。在那里,凿出了陡峭的台阶,通往一个小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