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成帝见了,不由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一手举起,随着手放下,从他口中吐出“开始”两字,广场外的篝火顶架也已经被人在同时点燃,火苗随着那声开始而窜的老高,引得人大声叫好。
随着火被点燃,秋猎却是真正开始,无数贵族子弟摩拳擦掌想要在羽成帝面前一展英姿,几个已经弱冠了的皇子也同样上马准备下场,却唯有顾司胤一手抱着顾思睿,懒洋洋的半靠在座位上,漂亮修长的手指一手提起几粒提子,一边往自己嘴里塞,另一边却不忘替顾思睿喂下去,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羽成帝纵然是恼怒顾司胤没有下场此刻也只能生着闷气,说也不是,骂也不得。
场下时不时有人射中了猎物,而爆发出一阵盖过一阵的叫好声。
司胤顾着摇着折扇,吃着提子,笑眯眯的看着底下人的反应,惬意的不亦乐乎。思睿从他的怀里探出个小脑袋来,看着底下场中,顾宸西出尽了风头,一手弯拉满弓,“嗖嗖嗖”的三声,三箭连发,尽数莫入一头麋鹿身体。
“好好……郡王爷神勇,郡王爷神勇……”
“宸西殿下,宸西殿下……”
“哥哥……”顾思睿有些不太乐意的扁扁嘴,小手扯扯乐的正欢的顾司胤的衣袖,“哥哥怎么不下去?哥哥可是会比大哥更厉害的。”
“哗”一声将象骨折扇应声合拢,顾司胤将扇骨抵在自己下颚,一点泪痣随着笑意盈盈欲坠,调笑着捏捏他的鼻子,他闲闲抬眸,“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上课的时候,是不是没认真听太傅讲课啊,小东西……”
他这句话说的虽不是太大声,却正好让离他们最近处的沈俊海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闻言抬眼看来,正好就撞进了司胤那一双泛着水蓝的墨黑深眸,怔了怔,他便恭谨的笑笑,转而已是略皱了眉,问身边的沈梦秋,“容岑他们呢?”
“容岑说要找天锦她们,可这会了,还没有回来。”沈梦秋战战兢兢的回话,在沈俊海面前,他总是感到心中有些慌乱,不能自已。
沈俊海略有不悦的朝他瞥去一眼,沈梦秋慌忙低下头,只是耳旁忽然传来一阵欢呼,他讶异的抬起头来,就已经见着底下的顾宸西又猎到了猎物,而这边厢,顾司胤也已经被顾思睿生拉硬拽半是耍赖的拖下了场。
“好了好了,不要再拖了……”顾司胤从小就拿这个弟弟没办法,一边在场中找着舒夜的踪影,心中一个劲的在想着怎么着才能把这小萝卜头给打发掉,再继续去吃吃东西,喝喝小酒,睡睡大觉。
“不行,不拖的话哥哥等会又会跑了。”顾思睿扁着小嘴,一副不能商量的蛮横样,司胤却无语的嘴角抽搐,这个小鬼,要不是自己不跟他计较,一百个这样的顾思睿也拖不住他一个顾司胤。
猛然间,“噌”的一声重响,一道强劲的气流破空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司胤讶异的抬眼看去,就瞥见一支冷箭飞掠而来,面色微沉,他猛地抱起身旁的思睿,在原地一滚就躲了开去,那支冷箭直直的插入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步,箭尾还发着尖锐的轻吟。
“刺客……”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即有更多的声音响了起来,场下早因为这一句刺客而乱了起来,就连羽成帝他们在台上也是有着一片不小的慌乱。
“啊,皇上……”
“保护皇上娘娘,来人,来人啊……”德晋尖利的嗓音在偌大的混乱场面中显得尤为刺耳,随着守在围场外的士兵纷纷涌入,蓦地有一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身影倏忽一散,就朝着一个方向随处逃窜开去。
眼中在刹那间闪过一抹冷锐,司胤将怀中的思睿轻轻一抛,极是准确的抛入了舒夜怀里,“看好思睿。”说着,众人眼前水蓝色的袍子一闪,就已见着司胤追了过去。
顾宸西与苏无忌在马上见了,几乎没做任何的交流,两人俱都是在马上飞身而起,朝着那个黑衣人飞掠而去。
“哪里跑?”眼见那黑衣人逃窜的方向是青珞她们离去时所走之路,穆柳只觉得心中慌乱,猛地高喊一声,亦是策马追了过去,场下的士兵们,护着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皇子们上了平台,一面护着羽成帝他们回宫,一面却又是加派了人手往着这围场而来。
羽成帝临走之时已然震怒,围场安全的负责者一脸惨白着,但却还是得重重跪下身来,眼巴巴的看着羽成帝他们离去。
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围场,这个时候也唯有一片混乱,一些贵族子弟更是吓得从马上摔了下来,能走便走,霎时间,这里竟然已是寥寥无几人存在。
容岑去追了青珞她们,却找不见她们的踪影,也不知道天锦将青珞带到了哪。
他本不甘心,但听到围场那边乱哄哄的声音,怕是出了什么事,慌忙便掉转了马头往回赶,心中只一个劲的希冀,青珞她们能早回了围场那里。
还未走出多远,他便瞥见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朝着这边疾掠而来,“什么人?”他大喝一声,便纵马要拦住那人,孰料那黑衣人见眼前有人阻拦,身后顾司胤他们亦是穷追不舍,已经有些慌了神。
长剑一抖,剑尖已经如毒蛇吐信,朝着容岑不要命的刺来,容岑心中一惊,慌忙要闪身躲过,然却还是让那锋利的剑芒堪堪扫过他的右臂,从那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感。
那黑衣人见刺中,便纵身要往他处逃窜,却不料容岑咬着牙又拦住了他的去路,“想跑,先过了我这一关。”
“不知死活的小鬼。”那黑衣人在面巾下冷笑一声,眼光在阳光下闪了一闪,已经是提手又要再补上一剑,猛然间惊觉身后劲风扑动,却原来是司胤已经赶到,司胤身后,顾宸西苏无忌连带着穆柳也是紧追其后。
黑衣人心中一惊,收剑在手,再也不管容岑怎么拼命阻拦,绕过容岑便疾奔而去,“站住……”容岑拔腿便要追去,却被司胤一把攥住了手,面色虽有些不大好看,但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眯眯说着话,“好好的去凑什么热闹,添乱了就不好了哟,容岑少爷……”
“你……”容岑惊怒,还待开口,司胤却已经疾追那人而去,身后诸人见此都不停歇,围场有刺客行刺,行刺的还是当朝皇子,这件事不是小事,更何况秋猎围场一向是顾宸西主要在负责,出了这事,已经让他难辞其咎。
身后有士兵不断涌来,见着容岑受伤,慌忙便有人上前来要扶着容岑去瞧随行的御医,容岑本不愿,但忽然想起司胤那句添乱的话,咬了咬牙,狠狠甩开了身边人的手,倔强的又翻身上马,疾掠的追去。
这已经不是添乱不添乱的问题,他要找到青珞她们,她们,应该还是在那个方向。
正文 第33章 你是谁
且不说那黑衣人四处逃窜,那方向却是青珞她们离开之处。
悠悠青山外,浅浅水芦边,秋风虽瑟,芦花却开满,那泛着白的一大片,快要填满了人的整双眼。
高壑之上,两骑马摆尾而立,沈天锦对着青珞讲那满岸漂亮的芦花,双眼却在触及高壑下那已经干枯了的小沟笑的诡异,这么高的地方,这要是摔下去了,可就生死有命了。
青珞坐在马上,对天锦的沉默不禁有些好奇,自己的缰绳还拉在她手里,本以为又要受尽她一番蛮横不屑对待,却原来只是带着她来看这满地的芦花,如果她是想借用这么美的东西来让自己心绪低沉,因为看不见而心生哀怨,那么,她便是想错了。
其实,当个瞎子,除了不方便,也不是全然不好,至少不用看见某些人那或丑或恶心或不怀好意的嘴脸。
猛然间,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她们来时处传来,沈天锦心中一凛,眼光闪了数闪,便已是一脸惊恐的叫了出来,“啊,姐姐,有刺客来了……”
青珞双耳极是聪敏,闻言细听也知道发出了什么事,才开口让她抓紧了缰绳她们回去,却不料耳旁听得天锦一声带着恐惧的惨叫,她心中一沉,还未出声,“噗”一声,自己座下的马好似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发出一声嘶鸣,朝前奔去,缰绳早已不知何时被悄悄放了开。
前面便是那高及几丈的深沟,青珞双眼看不见,惊呼出声时,只觉得自己好似要腾空而起,下意识的在马上点足而起,却根本看不见来时的路,来时的人,那一足却刚好阻了马的跑势,然而她却终究收不住力,整个身子,如一只折翼了的青色鸟儿,直直坠入深沟。
“哼,想刺瞎我的眼,做鬼去吧你。”冷哼哼一声,沈天锦甩手将自己手上那一支本来扎进了青珞的马身里的簪子,嫌恶的看一眼,便将它丢进了深沟,俯身轻轻拍拍身下的马儿,她咯咯笑着,笑的欢,想不到二姐的办法还真是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就要了那个贱人的命。
高壑下的深沟,本在早春时是流淌着水的,只是到了深秋,却已经干涸一片,深沟不远处便是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花,因风舞动,点点翩翩,俱都是轻舞飞扬,点落铺成在了深沟处,早已将深沟铺满了厚厚一层,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大片白色的花海。
青珞半躺在芦花之上,只觉得全身疼痛难当,酸绵无力,尤其是背上那还未好的伤痕,伸手抹去,后背似乎有些粘稠,怕是好不容易在慢慢愈合的鞭痕此刻因为撞击又在裂了开来,她咬了咬,从那一大片芦花中艰难的坐起身来。
心中只消一想,便知道自己是被沈天锦算计了,这个女人,竟然想要她的命,但沈天锦向来都只是蛮横恶毒罢了,怎会想出这个来,怕也是有人在暗中教着她吧,那么这个人,是顾静秋还是沈沫华?
背上的伤,太过于彻骨的痛,阻止着她再想下去,一张绝色的面容之上,全都是强自忍着痛楚的坚毅,摸索着从怀里摸到一个瓷瓶,那还是出来之前,容岑不放心,又在她怀里塞进来的金疮药,说什么再围场里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万一背上的鞭痕又裂开了,便可以上药,反正婵娟也在。
只是容岑,怕是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吧?思及容岑,她满心的狠戾,似乎也要随着这漫天的芦花,而烟消云散些。
细细摸索着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青衣,将它半腿下来,身上也只着浅白色的抹胸,这个地方,既然沈天锦选了这里要向她下杀手,那么该是人迹罕至,所以她也不必担心这里还有其他的人。
将手摸到自己后背,果然摸到粘稠的一片,迟疑的放到唇下伸舌轻轻一舔,涩涩的,咸咸的,果真是伤口裂开了,已经流了血。冷笑一声,眼中的万千魅惑,多少柔情也是消去不少,也只剩一片冰寒,她小心翼翼的倒出些金疮药来,摸索着往自己后背抹去,现在什么都不再重要,她只要止血,活下去,活下去了,才能做她想做的事。
身边是鸟叫虫鸣,不远处似乎是水流潺潺,一切都静谧着,要让人的心不由自主的放松开去,背上的伤,除了她能触碰到的,已经上了七七八八,正在犹豫着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全部上完,却不料让她听到了什么动静。
只觉得有一股带着阴柔的风吹拂,转瞬间耳中便极是清晰的听到了随风拂动的衣料拍打声,还有人勉强才能压抑住的气息。
脸在刹那间一红,随即又转做苍白,青珞慌忙将身上半褪下的衣衫尽数撩起,面孔朝着那个人所在的方向处,已经是面带狠戾,眼中刚才那霎时间而来的宁和也早已不见,只剩一片冰寒,“你是谁?”
“谁?”包裹在她四周的,似乎只有静谧的风,那个人悄无声息的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站在原处,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她,那眼光灼热而又带着惊艳,寸寸都扫在她身上,让她不自在的想要站起身与之对峙。
可是她还未站稳,身子晃了晃,一下子又跌坐下来。
然后她便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响起,像是蚂蚁爬啃噬在心骨处的声音,酥痒而又带着迫切,让她禁不住的要往身后瑟缩,秋风虽不及春日里的轻柔,但也是沁凉舒爽,可为何吹在她心头,让她觉得如此的灼灼?
“不要过来?”可恶的沈天锦,要不是她暗算于她,让她跌下这深沟,她又如何会落到这种根本无能为力的地步。听着那人虽不至急躁,但却一点点探试,极有规律的朝自己走来,她的一颗心都似乎要提到了喉咙口上,一手死死的捏住了手中的金疮药,另一手本来紧摁住衣衫的手也在慢慢的滑向自己的腰间,那里,带着她常年不离的软剑。
随着她的手倏忽滑落,那本来还未尽数敛起的衣衫似是承接不了本身的重量,歪歪斜斜的露出点白皙如玉的肌肤。
那人的呼吸顿时一重,却根本未将她那带着威胁的话语放在心上,慢慢的一步步靠近了她,当他的气息骤然如此近距离出现在她面前时,青珞再不迟疑,手中软剑“噌然”一响中,便是直朝那人面门而去,她不介意让这人看见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只因为这个人,他必须得死。
长剑轻吟,带着冰寒朝着那人刺去,那人却并不闪躲开来,嘴角之上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刹那间弯起,优雅而又轻佻。
他出手快如电,三招之内,便已将青珞手中的软剑打飞,既而整个人都压在青珞身体的一侧,反手扭住了青珞极不安分的一只手,手上力道一重,青珞抵受不住那突然而来的刺痛,尖叫一声。唇边一抹血丝慢慢滑落,妖异到了旖旎。
随着她惊呼出声,手上的力道忽然减弱了不少,她正要试着动手却不料那人似乎十分清楚该如何才能让人有劲无处使,他就将身体压在某个敏感部位,若说青珞没有受伤前不能轻易挣脱,此时此刻却连一点动弹的可能都没有。
他忽然俯下身来,青珞只觉得一阵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还未有所反应,他就已是取过她手中的金疮药,又直起了身,青珞一惊,感受到刚才那人不同寻常的热度,不由试探着道,“你受伤了?”
“你放开我,我不会再动手……”她尽量放柔了语气,扬唇一笑,“我帮你上药,好不好?”摈却了眼中所有的狠戾和冷漠,她的眸子里,此刻只有温和,虽然那一丝温和也只是伪装而来,根本没有对着容岑月衣她们时那么真心的微笑,但她本就长的出色,嘴角那一丝旖旎的血丝没有擦尽,这一笑,近乎于妖滟,猝不及防撞入那人的眼帘,让人的心不自觉的一跳,气息越加紊乱起来。
青珞见他没有任何声响,只是按着自己身体的手似乎越来越热,那只贴着一层衣衫的肌肤两厢触碰,带起人异样的感觉,忽然那人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的肩头,手只一扬,她便觉着自己肩头一冷,随即便是背上一凉,竟是自己的衣衫已经被人褪下,露出整个后背,也让她的前胸一览无遗。精致的锁骨,优美的脖颈,白皙如玉的肌肤,单从这上面看,便是一具美丽的躯体,看的那人眼中瞳孔猛地一缩,将身俯了下来。
“你做什么?”她忽然间有些慌张,但面上还是固执的不肯落去一点让人轻看了去,尖锐的拔高了自己的音量,眸中的戒备愈加浓厚,只是却没了在人前的讥诮和寒冷,这个时候,她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慌乱羞愤,还带着一丝少女的脆弱。
正文 第34章 想不到有人竟然对一个瞎子感兴趣
只是他却只是发出了低沉到了暗哑的笑身子俯低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压着她用嘴拔开了瓷瓶的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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