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羽.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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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羽.残殇-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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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然始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一刻还在责备老天,责怪自己没能找到明羽的宿主,下一刻,他就出现了。

    这位身着玄衣,带着江湖意味的男子,不正是那位姑娘身边的男人吗。

    他的明羽终于有栖身之地了。高兴归高兴,他没有忘记男人来此的目的。他轻轻的咳了下,看了一眼琴弦断裂的玄音,如果是平常,或许三天不是问题,可是,身体上的恶疾加之毒性的发作,此刻他虚乏无力,更不能保证黑衣人这三天会不会找到自己。

    “如今,我恶疾缠身,命不久矣。只是三日……恕苏然心余力绌,若大侠不弃,我愿以明羽相赠。”

    残念有种想撞墙的冲动,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真的体会到了。

    苏然有病,他知道,但是,修复琴弦,还不成问题,问题就在,他给苏然吞下的毒药。这种毒药一旦发作,浑身无力,初显效果,全身青绿,如果转到紫色,不至于死人,也叫人全身瘫痪。罢了,他身上也未带解药,只能说人各天命。玄音实在修复不了,找其他琴匠。他本身就没指望要哪一位名匠去修好玄音,之前那些执意要名匠的话,也只是想通过玄音找到无尘而已。话说回来,这个明羽是

    苏然看到残念眼中的疑惑,他从旁边将明羽取来,轻轻的摆在残念面前。

    咯噔。这架琴长六尺,十三弦,淡色樟木面,面上是一副逼真的百鸟朝凤纹。残念忍不住伸手触摸,甚至小心翼翼的拨动琴玄,寂静的屋内响起一声清润的声音,悠远绵长。太熟悉了,抚琴的手禁不住的颤抖,叫人熟悉到心痛父亲最后的笑容,家门的被灭,还有那个朦胧的残影,一直叫着“残哥哥,残哥哥”

    “大侠?”苏然轻轻的唤了声失神的残念,他的表情是痛苦吗?不行,毒性又发作了

    “这琴。”残念想知道,这琴从何而来,可当余光注意到角落上镌刻的“明羽”二字,什么都明白了,“只是相似而已。”这不是他的琴。他嘲笑自己。

    苏然站立不稳,找个地方坐下,头脑也开始有些混沌,听不清残念在呢喃些什么,只想把琴尽快送完,自己好去休息。

    “大侠可否接受苏然一片赠琴之心。”苏然的声音越见气虚。

    残念回神,想到方才自己差点失态,看向苏然,那人已经摇摇欲坠。他上前,叭叭几声,在苏然身上点了几处要穴。苏然吃惊:“大侠,你这是咦?”眼前逐渐朦胧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身体也好似有了些精神。

    “你中毒了,我只能暂时控制毒液的扩散,帮你提神。”

    “谢谢。”苏然打心里感激的说,他是个好人,琴交给他们,一定错不了。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想话还没问完,你就晕倒。”笨蛋,对他说谢谢,他受不起。

    “大侠想问什么。”苏然不在意残念故意装出来的恶言,诚心的问。

    “明羽是谁做的。”

    “我师父。”想到师父,苏然只想感叹人生的际遇太过巧合。在他躺在雨中几乎快没命的时候,是路过的师父救了他,不,确切的说,师父本没打算救他,后来他看到自己用身体护住残哥哥给他的琴,虽然,琴最终难免鱼池之灾被烧毁了一半,师父还是认出了琴,正是出自于他自己之手。所以,看在琴的份上,他救了自己。

    “你师父可叫无尘。”

    “外人是这么称呼的。”只有他和皇上知道,师父叫鲜于尘。

    残念明了,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也难怪明羽跟那架琴十分相似。

    “我听闻,无尘师傅素爱游玩,不知道你师父可有固定的去处。”

    他是在打听师父的行踪吗?“师父喜欢散游,要说固定的去处,还真的想不出。不过大侠为何对家师这么挂心?”

    又来了,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费心费力又费神。

    要说他为何要找无尘,这得说到十年前,他师父殷常昊暗中调查余家被灭之事,齐备了一年时间,他们手中的种种证据已经开始转向皇城,因为证据不充足,暂且无法断定这位凶手是皇城内哪一个皇族贵亲,他们也不好行动,以免打草惊蛇。再说残念年纪尚轻,作为盟主的殷常昊又不能搅乱朝廷与武林互不往来的秩序,因此这事也就一直搁置了几年。待残念武学机智各方面都已经成熟,不再畏惧快意堂杀手,殷常昊才放心残念孤身继续调查。

    一年前,也就是遇到铮儿之前,他来到天陌城,暗闯皇宫,无意走入一间杂乱的小院,院内有间小屋,残念原不打算逗留,可忍不住好奇,理应皇宫内不会有这般寒酸的院子,他踏进漆黑的小屋,点燃火折子,惊异得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她看到残念,也不惊叫,只是口中开始胡乱的说着什么,残念仔细听,才听清她的话

    “怀书,我恨你,尘的琴是做给我的,你个狐狸精,勾引了尘,还跟我抢琴,我不会放过你,不会呵呵,你等着”

    怀书余怀书,这是他父亲的名字

    他父亲在他5岁去师傅那学武开始,也离开了余家,去了天陌城,种种因缘,成为了宫廷乐师。此后,每个月都会回家,有一次,父亲回家与母亲大吵了一场,写下修书,母亲一气之下,包袱款款,留下了他们父子,就在余家被灭的一个月前,父亲辞掉宫廷乐师的职位,告老怀乡,身上除了一架琴外,什么都没带就失魂落魄的回到余家。残念那时还小,不懂父亲抚琴催泪的悲伤,不懂那架琴父亲明明看的心碎,却当宝一样的留着。

    再听到女人的话后,现在的他,大概懂了。

    只要与他父亲有关的人,他都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线索,所以,他一定要找到女人口中的尘,也就是无尘。

    转到苏然的问题,他自然不能把真相告诉他,“无尘师傅制琴手艺振响天陌,我敬佩于他,却无缘得见真容,有些惋惜。”

    残念的措辞,太过直板,苏然当然不会信以为真,只是,不信又能怎么样,他师傅虽然处事铁石心肠,但还不至于杀人放火,不管他见师傅的目的是什么,应该不会对师傅造成不利。

    “要见他,只是时间问题,你把明羽带回去,我师傅自会找到你的。”明羽对师父似乎很重要,从他帮他认真修复明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意识到了。只是,他怕自己等不到师傅回来,而这位大侠只要带着明羽,师父就一定会去找明羽的。



………【七。利用】………

    在天陌城找个靠谱的琴匠是件很容易的事,残念没费任何工夫,就打听到一家制琴铺,留下玄音,满怀心事的回客栈

    苏然那边虽然没能问到无尘的行踪,可是脑中对苏然的一些疑团仍然存在,他必须再见他一面。

    回到客栈,料想铮儿也等急了,玄音的事他并不打算隐瞒,走向铮儿的客房。

    “南公子,昨天夜里给你添麻烦了,害你陪我一夜未睡。”

    “嫂夫人客气。残兄他没事吧。”

    南棋?残念走到铮儿客房前,本是推门的手收了回来。

    “他”铮儿有些赌气;“好着很呢。”

    南棋为铮儿添了些茶水,和睦春风的劝说:“残兄不说的事,多数为嫂夫人着想。以免引起担心,嫂夫人何须动气。”

    铮儿抿了一口茶,心情大好:“不管怎样,三天后,只要离开天陌,一切雨过天晴。”

    “你们要离开?”南棋大惊

    “恩,等玄音修好,我们就离开。”

    残念二话不说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明羽。

    三天

    “苏公子,皇上忙于公务,不见任何人,你还是请回吧。”

    皇上对那天晚上的话,还是耿耿于怀的。虽说是为了解脱皇上危机才逼他离开御书房,可解决的方法并不是没有,自己果然鲁莽了。揭开伤疤的痛他明白,何况还是被深信着一起等待的人揭开,那是一种背叛的欺骗。细细想来,皇上不见他,是给他相当大的仁慈了,而不是判他个大逆不道。

    苏然凄凉看着脚边袭卷的枯叶,一点一点的被风吹到未知的地方。这十年里,除了师父,皇上是他接触最多,给他关怀最多的人。遥想他们初见,一个孩子,一个男人,很奇妙的坐在御花园里看着天上的月亮。

    “小小年纪,怎么眼中竟是忧愁,孩子,你在哀伤什么。”

    小孩转向男人,凌乱的发丝遮盖了小脸的一半,澄澈的双眼,聚满了破碎的泪珠

    “我在等人。”他吸着鼻子,带着哭音;“我们曾经约定过要一起过中秋可是,一年了,我回去等他,他没有回来”

    男人轻轻的搂着伤心的孩子,看向不知名的远处:“我也在等人。”

    不同的经历,一样的等待,千言万语,道不尽的悲伤,宣泄不出的感情,成为彼此的依靠,那一夜,他成为了皇上最亲的人;同样,也被无法理解的人误会为男宠。

    “哟,我说哪个奴才没事吃饱了撑着,跟个木头桩一样贮在御花园一动不动的。原来是苏公子。”来人肤若桃红,眼含娇媚,唇如点绛,咋看竟是倾国倾城的佳人。再细看,梅花白玉簪松动的挽着一头长发,眉心一点朱砂胎印,雪绒披风恰当好处的衬突了一身的雍容贵气。

    苏然恭敬作揖,“三皇子。”

    来人正是鲜于圣四个儿子中最不待见的三儿子——鲜于淳,为人骄奢**,阴晴不定,实难与他华美的外貌联想在一起。

    “何事想不开在风中作践身体,如果父王知道了,还不心疼得紧?”鲜于淳*着阴阳怪气的调调看着迎风而立的人

    “谢三皇子关心”作践吗?也许是有些自虐,身体的恶疾是承受不了风的摧残,背部的伤疤像跳蚤一样,想去抓,又不敢。那人帮自己缓解的毒性又开始漫延,自觉时日不多,他只是想见皇上最后一面,感谢他对自己多年的宠爱,日后,无法再陪他继续等待他站在风中,想借风力让自己昏沉的头脑更加清晰,以免还没走出皇宫,就晕倒在地。

    鲜于淳握起他的手,啧啧道“手都发青了,冻得跟冰一样。”

    苏然惊慌的收回自己的手“三皇子言重,苏然体质易冷,不算什么,惹三皇子担心了。”发青,因为毒素的征兆。

    手上的冰冷感并未因苏然离去的手回温,一阵风拂过,鲜于淳卸*上的雪绒披风,状似不在意的披上苏然瘦弱的身子骨:“要是受到风寒,父王就不开心了,父王不高兴,我们作为皇子的日子就不好过。所以,你的身体”他凑到苏然耳畔,吐着气,轻轻的说。“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三皇子若无事,恕苏然无礼,先行告退”苏然冷静的回复,转身离开。皇宫中,如说他最不想遇到的,就是鲜于淳。这人的心思,他看不透。如果说他喜欢自己,可每次遇见总少不了各种的羞辱,如果说他恨自己,却又老是做些摸不着头脑的事关心着他。

    外面的风似乎小了许,苏然揉着太阳穴,脚步有些虚浮,有种踏进云中的感觉,走向自己的小屋,门前的栅栏晃晃悠悠,从一排变成二排,三排越来越模糊。还是没能忍到门口,就晕倒了。

    苏然醒来,外面黑乎乎的,风也停了,他坐在榻上,静思了半会:他怎么回来的?

    苏然拍着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余光扫到手背上的皮肤,他诧异得看着双手,青色不见了!难道是他!

    下榻后,脚步稳健了许多,他走出卧房,果不然,看到一个黑衣人,背对着他坐在琴前发愣,琴?摇曳的烛火下,苏然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架琴,这不是他刚赠送出去的明羽?

    “你醒了。”残念继续看着琴,感觉后面的人逐渐靠近自己

    “明”

    “想知道明羽为何在我手里?”

    苏然错愕,不是他的话,而是他的声音:“是你!”那位修琴的大侠过来,他头脑正处在一片混沌中,没有细辩说话声音,这次毒性已解,头脑清澈了很多。

    背对着他的残念转身面对他,他今晚留下就没打算隐瞒。

    看着残念冷硬的俊容在烛火下阴暗分明,他才意识到重要一点,脸色苍白,他的纱笠呢?

    残念伸出手,指尖轻轻的碰触到苏然遮着半边脸的长发,“不!”苏然受惊吓般的往后退去,“你不要碰我。”

    残念不温不怒的收回手:“外貌的美丑不过是一副皮相,你何必执意这一点。”

    他看到了他救自己回来,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苏然不想继续讨论自己的外貌与否,他调节下自己的情绪,问“你为何救我。”

    救他算是凑巧,为了某件事,残念找上苏然,碰巧看到回来的他晕倒了,好心救了他一命,顺带把他的毒也解了,难免他也会好奇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何要整天戴着纱笠,又不是大姑娘家的,自然多看了一眼,没有预料的惊艳,很普通的小脸,苍白消瘦,右半侧布满了疤痕,即使处理过了,隔得时间也长了,他依然能断定,那些疤痕是烧伤所致。

    见他逃避,残念也不追问,毕竟,他也没兴趣知道别人的**。“我们的交易还没结束,我怎么能看着你死呢。”

    苏然非常坚定:“卷宗就算我能拿到,也不会给你。”事关皇家的秘密文案,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会背叛皇上。

    好,他就等这句话。残念噙着嗜血的笑,逼近苏然:“当初答应我的条件,是在耍我吗。”

    苏然咬着牙,他能说吗,说了他还能接受明羽吗?

    残念捏住他的脸,想到自己第一次被人当猴耍,当傻子一样等了他半夜,胸中难压气焰。“说啊,哑了吗”

    苏然避开目光,坚定自己,不能说

    不说是吧。残念放开他,回头看了下桌上的琴,故意道:“明羽的确是一架好琴,要是哪天被我不小心给”

    “你卑鄙”算他苏然有眼无珠,错把豺狼当好人,真不该把明羽交给他。现在悔恨也无济于事。“好,我告诉你。”

    由于情绪*起伏,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渡到明羽旁。“我答应你,是因为这架琴明羽随我已久,感情深厚,不忍因我的离开而被遗弃,我必须在临死前,帮它找到下一位主人——”

    “阴错阳差,我找你修琴,你把明羽交托给我,事后,自己生死毫无顾忌,你没赴约拿解药,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说白了,就是想争取善理后事的时间,你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活下去。”

    “对”

    残念嗤笑,笑自己的愚蠢,居然就被一个爱琴胜于爱过自己的疯子耍了。

    “你行”残念指着他,转向琴:“这个琴——”

    苏然挡在他面前,捍卫珍宝似的仰着脖子望着他:“你要毁它,就先杀了我”

    残念愣了下,他可不是真要毁了这架琴,对明羽,他总有一种难以忘怀的感情。不过,既然苏然这么说,一丝兴味爬上俊容,他暧昧的欺近苏然“你真的很想死吗?”

    “不是想,是一定。”

    魅惑的声音带了点恶趣味:“你的命是我的,现在我偏不让你死。”

    苏然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面对*的三皇子,他都不成有压力,为何他的靠近,心脏负荷沉重,害他差点忘记呼吸。

    “我活着对你还有利用价值,你自然不想杀我。”

    一言道破玄机,残念觉得玩下去也没啥意思,今天带着明羽找上门,的确是想利用他

    他板正脸,非常严肃“这事要比你去盗卷宗简单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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