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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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 第7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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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放下筷子躬着身子,不一会儿拎着酒壶出了门。

    李言年这才慢条斯理的说:“游离谷受人之托派月魄保护佑亲王,从他进入佑亲王府那刻起,他的命就是佑亲王的了。这是游离谷的金字招牌。无论佑亲王对他做了什么,他都只能受着。”

    永夜静静地看着李言年,吃的这么简单,穿的只是家常布袍,为何,她从李言年身上总感觉到一种贵气与阴险?那张有了岁月痕迹的脸还是扬着骄傲的神色。是什么让他如此忠心游离谷?又是什么父王明知他是游离谷的人却不动他?真的只是因为时候不到?

    永夜一字字地说:“救他!”

    李言年并未停箸,挟起一块烧鸡非常优雅地嚼了,慢慢吐出骨头。

    大皇子的心思



………【152。】………

    “谷里若不救他,我也不当这世子了。今晚就去劫了月魄离开。”永夜知道自己是在要胁。也知道这句话对李言年或许起不了什么作用。

    果然,李言年小心掏出方巾拭了拭嘴道:“谷主果然英明,可是他却没想到,你竟然为了月魄会冒着被揭穿的危险。知道后果么?端王会杀你,游离谷也不会放过你们两个,何必,赔上自己?”

    “我不信,费了十来年的功夫布的局,你们会舍得放,再说……皇上已下旨八月中秋由我娶陈国玉袖公主。”

    李言年终于正眼看永夜,眸光里一片阴冷:“和亲已经达到目的,你不会以为游离谷只有你一个人像世子吧?那怕是个白痴,公主也会照样嫁过来。”

    永夜目光平和的看着李言年:“没有人能取代我,这么多年,你以为再掉包端王会看不出端倪?”

    两人的目光对视着,空气里闪动着危险的气息。

    “酒来了!”李二的声音打破了沉闷。

    李言年低声说道:“只要你不暴露身份,游离谷不插手。”

    这就是自己得到的最大让步了么?永夜笑笑:“我也不想自毁前程。”

    她站起身,李二笑道:“从没见少爷饮过酒,不喝一盅?”

    永夜摇摇头:“今晚我要去佑亲王府看病,喝了酒不方便大夫诊治。你们慢用,我下回再来尝揽翠的手艺。”

    揽翠见永夜起身急着跑出来道:“少爷总是这样,吃这么少,身体怎么好得了?”

    永夜闻言,拎起烧鸡腿拿着笑道:“我边走边吃!”鸡腿很香,她吃得很香,今晚她需要体力。

    出了府,暮色渐来。如果顾全大局,她应该不管月魄。继续扮着她的世子,等待收网的时候。然而,她做不到。

    永夜悠然踱步到河边。

    晚风吹来,水面上浮起一层白色的雾,渐渐浓得像牛奶一般。看不穿也看不透。

    永夜呆呆地瞧着,只觉得这一切像极了黄泉忘川的景致,那些魂灵全隐在雾里。是不是再来一次,她就会重新投胎做人?永夜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水淹没了她的鞋底,春日的河水还带着冬日的刺骨冰寒,冷得她打了个寒战。

    仿佛从一转世开始,一切就是新的了。

    她宁可当个白痴,不愿在这具身体里醒来。宁可是个傻子,傻到不去正视这一切。直到牡丹院三字入耳,她才如雷轰顶。

    转世就被扔到妓院?她的耳朵顿时恢复了正常的听力,能听到影子偶尔在耳边的念叨:“别让任何人现你是女的……你不可以洗澡……你要严格控制喝水,出恭大小便要同时进行……如果你不想去牡丹院,如果你还想回家的话……我知道,你不会听不见,不会……我送了你来,就会保护你……”

    大皇子的心思



………【153。】………

    影子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字一句,隔三差五就会在她耳边响起。

    ““是人就会孤独。”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永夜惊诧的转过头,掌心已粘住了一枚刀。她不动声色颤抖着声音问:“谁……是鬼吗?”

    “哈哈!”浓雾那头传来大笑。那人被永夜的害怕逗乐了。“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雾飘开,风扬兮出现在永夜三丈开外,一身黑衣,落拓潦倒。瘦削的脸,满脸胡须,乌黑浓密的眉,与她过招时那双锐利蛊惑的眼神此时却显得很温和。

    永夜看了看他,突然笑逐颜开地喊道:“原来是你!疯子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刀却在掌心粘着一动未动,背上已沁出汗来。

    “我一来就看到一个人往河里走,再一瞧,原来是你!”风扬兮呵呵笑着走近,上下审视着她,叹息道:“才知道多年前我救的居然是端王世子!世子怎么在夜里独自跑这僻静地方来了?”

    他没现我的异常!永夜一口气松了往草地上一坐,飞刀隐藏得无影无踪。她抱着腿看着河面的浓雾静静地说:“你说过,是人就是会孤独。只不过风大侠武功盖世,永夜却让父王失望得很。”

    风扬兮坐下,永夜满面落索。不会武又如何?以端王势力,以他外公的威望,安国谁敢欺负于她?

    他转开头也盯着浓雾弥漫的水面,每个人都有烦心事,不是吗?

    这世上真有十全十美随心所欲的人生?他释然的笑了,笑容里也带出了份落寞。

    风扬兮的沉默,永夜很是感激。她现在很不想说话,不想说话斗心机。

    两人默默的坐着不说话。

    风扬兮突然解下披风披到了永夜身上:“那日在街上瞧见你时,看你脸色不好,听说一直病着,还没治好吗?”

    永夜把脸埋在手上,她一直在涂抹易容药,懒得洗一回。偶尔洗掉,倚红就分外开心,觉得她那日气色好,连王妃也借机唤她去共进晚餐。一个月也只有那几天,她能与父母亲近,一家人都觉得辛苦。

    所有人都在等,都在忍。

    她为了月魄一人值得吗?

    永夜侧过头冲风扬兮一笑:“风大侠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侠,父王也甚是敬重,一直想与你结交。”

    风扬兮嘴动了动,眼睛在黑夜里闪动着光芒:“我独来独往习惯了,不喜与权贵结交。”

    撒谎!永夜的心慢慢沉静下来,一代大侠?狗屁!谎言也脱口而出:“永夜身体不好,不能为父王分忧,甚是难过。”

    大皇子的心思



………【154。】………

    风扬兮自知道永夜是端王世子,自然猜到了个中缘由。不由得有几分同情永夜。端王英武盖世却只有这么个病怏怏的儿子,难免气恼。世子怕是心烦这些。他柔声安慰道:“大丈夫立世,但求无愧于天地,想安国前朝宰相于丹十七为相,不会丝毫武功,立于庙堂,武将纵有开碑裂石万夫莫挡之勇对他亦恭敬有加。齐王整合三十六族建国,与安陈并列三大霸主,靠的也不是武力而是谋略与威望。陈国以三大夫安国,无一能武,永夜身子弱了些,不会鞍马骑射十八般武艺,又何苦沮丧!”

    对,佑亲王温和有礼,礼敬斯文,其实不知有多阴险!永夜腹诽。眼睛却慢慢亮起来,似想明白了什么,绽开了笑容,起身对风扬兮一躬:“多谢风大侠教诲,永夜明白了。”

    风扬兮含笑看着他,见永夜浑身散出明月般的光辉,面色虽不好看,五官却漂亮得迷人。忧郁时让人心生怜惜,此时笑起来,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神采,盖过了长相之美,另有份吸引人亲近的魅力。静安候的蔷薇郡主为他倾心,倒也不是全冲着他的相貌而去。心思想到这里不由得脱口而出:“外表只是副皮囊罢了,永夜不必事事从此处揣摩他人心意,那日我瞧那小郡主……”

    永夜眨巴着眼打断他,笑了笑:“风大侠一身黑衣七八年不变,原是不屑于衣饰么?”

    风扬兮见她不愿提及蔷薇郡主,也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我没银子!”

    永夜喷笑,伸手从怀中拿出荷包,拈出一锭小金元宝拉过风扬兮的手放在他掌心道:“我当你是友,这是我的见面礼,不要嫌俗气,是我诚心的见面礼,也是时辰不对,不然,我就去给你制身新衣!”

    她不住口的说,生怕风扬兮误解了她似的。

    风扬兮哭笑不得看着掌心的元宝,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枚小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写着风扬兮三字,也放在永夜怀里笑道:“日后有难,凭这块木牌,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天啦,居然有这样的好事!赚到了!风扬兮你这个好骗的白痴!永夜乐不可支的接过木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天真的问道:“这就是风大侠的江湖令?一亮这木牌,黑白两道通通回避?”

    “呵呵,江湖朋友给面子。你收好了。”风扬兮觉得这位端王世子天真未泯,呆在王府久了,当真如璞玉一块。如果不是端王世子,倒也是个结交的好朋友。

    永夜看看天色,冲风扬兮一笑道:“愁君独向江,永夜月同孤。后会有期。”

    风扬兮眼中漫出浓浓意味,喃喃念了几遍永夜的话,对这个端王世子凭空生出一份知己之心。

    大皇子的心思



………【155。】………

    他却不知,永夜慢悠悠离开时,得意得几乎想大笑。

    曹操说宁可我负天下人。永夜目中飘过一丝狠绝,宁为枭雄不为败寇。她这一世绝不再因心软而让自己身陷险境。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她温柔的母亲,她一心报国的父亲。

    这一刻,永夜重拾信心。

    多年前就已经想清楚了。她不可能做白天获得女人芳心的少侠,也不可能做黑来偷香的采花贼,这具身体,女孩子的身体会给她带来天大的麻烦,但是新的一世,总要有新的乐趣。她已经在努力适应,也惊叹的现男与女种种的不同。

    她比以前更容易心软,更容易流泪,她对女人只是欣赏,并没半点从前想入非非的冲动与占有。

    相同的是胸腔里的这颗心,坚强,果断,狠辣。

    以后她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吗?永夜目光露出一种好奇与向往,又不屑的撇嘴。男人的把戏她再清楚不过。想要让她心动,可不是一般的难。

    想着,心情居然雀跃起来。随手抛起手里的木牌,永夜贼笑,风扬兮,我打不过你,玩阴的,还整不过你?

    还有你,李天佑。

    永夜望着佑亲王府的方向微笑。

    醉情于月



………【156。】………

    佑亲王府建在朱雀门外保康大街,背倚秦河。引了秦河水进府,绕府而出。风景甚是秀美。夜色的王府门口悬着大红灯笼。朱漆门里只有星点亮光,看不透黑暗。

    永夜来了无数回,没有一回有今日这般不安。

    侍从引她去了水榭。

    远远的瞧见一排灯笼悬在水榭的回廊上,湖心亭四角更挑起了八角宫灯,照着水面波光粼粼。

    永夜漫步走在曲折的回廓上,瞟了眼走廓两侧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带刀侍卫。这阵仗,李天佑很用心。以她的感觉,在水榭四周,甚至回廓屋顶,至少伏了八个人。还不算上进府后花园与前堂之间设下的弓箭手。

    温暖的灯光下,李天佑穿着湖蓝色绸衫面向湖心亭坐了。那一袭湖蓝色袍子仿佛与水与夜融合在一起,像一曲温婉的琴声。不知底细,只会觉得这位殿下是极讲究品味的优雅公子。此时正坐着品茶感受春日夜景。等着湖心亭开了那几扇雕花木门,锣鼓声起,戏子粉墨登场,夜里歌舞升平。

    永夜望了眼湖心亭。雕花木门关着,从木格子空隙中透出一线灯光。月魄在里面吗?

    见永夜一人前来,李天佑唇边挂上笑容道:“等你许久了。我王府前日来了贼,东西没偷,却泄愤将我书房毁坏,只好移到水榭小坐。委屈永夜了。”

    “哦?什么人这么胆大,敢来王府撒野?!”永夜行了礼一掀袍子坐下,面露惊诧。

    李天佑伸手一指隔水相望的湖心亭道:“门客勾结外贼,做出这等背主之事!”

    永夜心脏一滞,月魄真是在湖心亭了。李天佑让自己坐在这里不正是为了看戏。她目中露出讥诮之色。湖心亭原本就是请了戏班唱戏的地方,真应景。

    永夜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碗,浅浅的抿了口。

    “本王待他如知己,王府花园特为他建草芦,修药田,他却不知报恩,你说这样的人该如何罚他?”李天佑盯着永夜悠然地说着。

    安国律,背主者可鞭苔至死。勾结外贼背主者会处以黥面之刑。永夜轻笑:“这是殿下王府家事,永夜不敢多嘴。”

    这时,湖心亭的雕花木窗突然齐齐打开,戏台上只站月魄一人。月白色袍子,孤零零站着。目光瞟向这边又移向了湖面。

    永夜的心提起来又落下去。月魄看起来有些憔悴,但行动自如,似乎没有受刑。永夜知道月魄有没武功,肯定被搜走了毒物,王府的侍卫对付他绰绰有余,李天佑只是软禁了他而己。

    她想起李天佑说过,再折腾一日,没准儿身体更糟糕。难道李天佑只是在使诈?永夜听得灯烛“嗤”的一响,一只灰色的蛾子被烧了翅膀掉了下来。自己是在学它扑火么?

    醉情于月



………【157。】………

    “看上去出尘的一个人,真是可惜了。他若不供出同党,本王只好对他刑求。”

    永夜淡然起身:“大殿下,时间已晚,这病不瞧也罢。既然不是来看大夫,永夜告辞。”

    李天佑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只觉纤细,抬头看她,那张带着淡淡病容的脸平静美丽,惹人怜惜,竟有种冲动想拥了入怀。想起当年父皇因为三名执刑内侍的死迁责于他,定下太子又心生恨意。

    他没有出手,那么只能是李天瑞的手笔。老二心狠手辣,却没有这样深的心机。给李天瑞出主意的人会是谁?在怀疑到永夜是游离谷刺客之后,他自然而然想起这七八年与李天瑞相斗半斤八两的结局,也是这位端王世子在做怪?

    温柔的笑意在李天佑脸上浮现。看得永夜想摇头。她禁不住想起前世哄女孩子开心就这样,声音放得极柔,目光注视着对方丁点都不转移。

    “永夜身子竟单薄至此!唉,看到你这样我就难受。当年就为关心了你,太子诬我好男风。可是……从第一眼在宫里看到你时,我就忍不住不关心你了。那些闲言碎语本王压根不放在心上。我只求永夜平安喜乐就好。”

    那声音真是比唱的还好听。

    “大殿下对永夜的呵护,永夜一直铭记在心。大殿下不知道,在宫里遇见几位殿下时,永夜对大殿下一直心存仰慕。就像是……天然而来的感觉,觉得与大殿下亲近。也是投了殿下的缘份吧!这么些年,在府里养病,爱走动的也只有这佑亲王府一处地方。”永夜的声音很真挚,她望着李天佑的眼神充满感情。

    永夜想,如果她不是女的是男的,会不会吐出来?

    “哈哈!永夜真乃本王知己!咱们兄弟齐心,还有什么办不到的?!”李天佑拉着她便往湖心亭走:“这就让他瞧你的病去。他就是给你找的名医,我现在不动他。怎么也要瞧了你的病才行。”

    一步步靠近着月魄,永夜的心就跳得越快。李天佑把月魄所在的地方都告诉了她,就是等着她去劫人吗?

    到了湖心亭,李天佑喝退看守的侍卫,笑道:“月先生,这湖心亭春色如何?”

    月魄闲闲的站着,竟瞧也不瞧李天佑。以一种孤傲之色面对。淡淡地说:“这里风景如画,倒比我那破草房好出许多。”

    “是么?月先生虽不会武,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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