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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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有难-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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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圈套
  我和母亲都各自怀着心事,整日窝在马车里没有看外面,直到天色暗下来,到了一个城镇,马车的速度才缓了下来。
  我再一次看向外面,看不出所在何处,只是听外面的行人说话像是蜀国口音,心中觉得有些疑惑,便问两位车夫在哪座城镇。
  他们没有回答,只是说:“到了。”
  马车停在了一个气派的大门前,车夫跳下马车,转身对我和母亲说:“请下马车吧。”
  我再如何愚笨,也该看出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这里是哪里?”我警惕地看着他们,没有下马车。
  “冀城?”我脸色一变,“这不是去东吴的方向!”
  如果是冀城……那这是回蜀都的路!
  两人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确实不是去东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将两位带到这里。”
  “奉谁的命令?”
  他们老实回答:“姜大人。”
  姜惟?
  他想做什么?
  我忽然想起他临行时古怪的道歉,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见我和母亲没有行动,他们便也不再客气,将我们从车上抓了下来,硬邦邦地说:“还希望两位能配合,避免吃苦。”
  我本来还想挣扎,听了这话,也就放弃了。
  他们两个武功高强,我们确实反抗不了,只有见机行事了。
  不知道姜惟到底想干什么,我都已经决定离开是非之地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我们被押进大厅,很快,我便明白了姜惟的目的。
  仿佛一桶冷水当头淋下,让我瞬间从头顶冷到了脚底,却也比不过心寒……
  大厅里坐着的,是老熟人——孙太后。
  “看到我很意外?”她美艳的眉眼带着丝丝的狠意和狰狞。“本来我是想饶你一命的,不过你太不识抬举了。”
  姜惟出卖了我……他将我卖给了太后……
  我突然很想笑,悲哀到了极点,荒诞到了极点……
  我恨自己的身份,就是因为这一重身份,让我失去了留在闻人非身边的资格,甚至失去了一个朋友……
  姜惟,我宁愿你一剑杀了我啊!
  “何必这么麻烦……”我苦笑,“你不过就是想我死,杀了我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带我来这里?我认栽了,要杀就杀吧,我也挺累的,只是我母亲是无辜的,你放过她。”
  姜惟……你杀了我就好了,何必连累我母亲……
  我真真正正地恨上了一个人,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是我的朋友。
  从来没有将太后当过自己人,她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意外,但是姜惟啊……我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交情,曾经我们将彼此当成朋友,就是因为被在乎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才会那么痛。
  “不亲眼看着你死,我不放心,你的命太硬了,落到司马诏手上,你居然还能活命?”太后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她连我落在司马诏手中都知道,看来,也是姜惟告诉她的了……
  “不过现在看到了你,我却不是那么急着杀你了。”她慢条斯理地说着,拿起了桌上的一张纸,我借着光,隐约看到上面画着什么。
  太后说:“你知道吗,现在你的画像已经传遍蜀国了。”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确切来说,不是你的画像,只不过你们两个长得太像了。”她手一扬,那张纸轻飘飘落在了我的身前。
  “我没有见过她,闻人非也没有见过她,可能连你母亲,哦不,她不是你真正的母亲,你的生母就是你手上那张画像上的人——曹皇后。”
  曹皇后,陈国最后一个皇帝的妻子,曹氏老主公的女儿。
  画像上的人,和我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她眉眼之间比我多了一分柔和与尊贵。她生来高贵,出生时,尚是陈国末年,但当时曹氏大权独揽,挟天子以令诸侯,为政治利益联姻,她以幼龄嫁给了陈国皇帝为后,许多年后她也曾怀有一个孩子,只是生下来不久,那个孩子便死了。曹皇后产后忧伤过度,不久便也过世了。夫妻鹣鲽情深,曹皇后病逝不到一年,皇帝也随之于地下。
  这一段历史,我曾经很熟悉,但从未想过,自己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角色。
  一个本该已经死了的孩子……
  陈国最后一滴血脉,真正的皇室正统,跟我比起来,打着复兴陈国皇室旗号的蜀国又算什么名正言顺呢?不过也是乱臣贼子罢了……
  而魏国如今曹氏倾颓,主公无能,大权旁落,曹氏旧部谋臣心灰意冷,纷纷归隐山野。若有新主可立,应笑我以郭嘉之名登高一呼,不论是否能成事,只这一招,就足以搅动魏国内乱,让另外两国有可趁之机。
  所以,他们都想我死……
  曹皇后,我的生母……
  我从未见过她,但是却有着熟悉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们长得极像,或许是因为血脉之中的联系。
  “这张画像,应该是魏国派人故意散布的,好一个司马诏,他没有成功弄死你,就想借刀杀人。哀家还不得不顺了他的意,真是可恨!”太后咬牙切齿地一锤桌子。
  “放了我母亲。”我冷静地她说,“这一切跟她无关,她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太后厌烦地挥了挥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一个普通百姓,是死是活我会在乎吗?但她既然知道了太多事,死了总比活着好。”
  我正想求情,忽然一个人行色匆匆,未经通报就跑了进来,附在太后耳边耳语了几句,太后便脸色一变,阴晴不定。
  “这样的话倒是有些棘手……”她眯着眼,眼底闪过一丝阴毒,“我得仔细想想,再做定夺!”
  说罢抬起头看向我,冷冷道:“不知道你是走运还是不走运,我暂时不打算杀你,但是活着,对你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而后对押送我们来的两个车夫说,“将她们押进天牢,严加看管,若有疏忽,你们就拿命来谢罪吧!”
  说罢拂袖而去。
  无论如何,我们暂时逃过了性命之危。
  只是这段时间,我似乎与牢狱结下了孽缘,刚出了上邽的天牢,又进了冀城的天牢。
  冀城的天牢和上邽的天牢区别并不大,一样的潮湿阴冷,一样的肮脏腥臭。
  我们的包裹都被搜走了,一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我和母亲只能依靠着彼此取暖。
  “没想到,姜惟会做出这种事……”母亲叹息着,摇了摇头。她也很失望,说起来,姜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是不是成大事者,都会这样六亲不认?
  我知道他是为了闻人非,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无法接受……
  我突然想到他临行前给我的那个锦囊,当时他递给我我便塞进了怀里,所以此刻也还在怀中没有被那些人带走。我急忙将锦囊取了出来,找到了一处能借到些许月光的地方,艰难地分辨信上的字。
  “对不起,笑笑,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可能已经恨我入骨了。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我知道不可能。从知道你的身世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过了,或许会有这样一天。”
  “那一天,我跟着丞相去城外和赵将军商谈北伐之事,也是那天晚上,银剑传来你求救的讯息。我本打算告诉丞相你被召入宫中,没料到,却偷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知道了你的身世。”
  “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我自小因战乱而失去父母,与姐姐被丞相收养,后来更有幸拜他为师。而你父亲早逝,他便也多为关照。我一直以为我们同病相怜,又同样幸运得他垂怜。直到那天晚上我才知道,原来他对你照顾有加,只是受人之托。”
  “呵呵……太可笑了,他辅佐着的,是蜀国的主公,私底下,却对另一个真正名正言顺的皇室血统照顾有加,他不怕被太后和主公怀疑他的用意吗?他重然诺,轻生死,我却不能看他送死。所以我没有告诉他,我想,如果你真的嫁给了主公,那样倒真的圆满了,太后也能放下戒心了。”
  “他知道我隐瞒了消息,没有叱责我,但是他失望的眼神让我更难受,而我还会继续让他失望……后来,他又收你为义女,想增加你的分量,保护你,没想到你居然逃离了蜀都来找他,那时候,我真的派人把你绑回去,但我终究不敢那样正面地违逆他,只能等他亲自赶你走。”
  “可是他却心软了……罔顾一切想要留下你,果然让太后再次猜忌他,让赵将军杀了你。赵将军是只对蜀国忠心的,赵拓……却也站在了你那边。不过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但以你们的交情他的性情,或许真的知道了,他也不会对你动手。”
  “你逃离了蜀营,是我告诉赵将军,让他派人拦截,没想到你躲过去了。落到了司马诏手中,想不到你还是能大难不死。可能你真的是真命天女,冥冥之中总能逢凶化吉。所以即便你说要走,我也不放心,只要你活着,我就害怕……”
  “因为你对丞相的影响太大了,他为你挑战太后的权威,为你身犯险境,我怕如果有一天,你又落入了哪个贼人手中,利用你来对付他,他会做出什么事,我也无法预料,但我知道,一定会是最坏的事。”
  “对不起,我只能骗了银剑,将你交给太后,即便以后他知道了,会怪罪我,杀了我,我也死而无憾。”
  “你将我当做朋友,我也将司马笑当做朋友。但是如果你不是司马笑了……再一次说,对不起。”
  看完了长长的一封信,我许久说不出话来。
  母亲收起了信纸,塞入锦囊之中重新收好。
  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忽然开口问道:“父亲他……是如何死的?”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愿意回想那段往事……”她淡淡说着,揭开过去的伤疤,“那年,曹皇后怀着你的时候,昊哥正是皇上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史官。当时曹氏如日中天,但曹氏的主公并无废主自立之心,大公子面上不说,心里却有着这样的筹谋。”
  “曹皇后了解自己的兄弟,也了解大公子身边的谋臣司马奕,这人心狠手辣,斩草必除根,早已对皇室动了杀机。若等到大公子继承了主公之位,必然会自立为王,到时候,皇室血脉,一个不留,即便是曹皇后所出。”
  “皇后深谋远虑,太医之中也有可以信任的忠臣宋太医,找来了特殊的毒药蓝莲花,让皇后在生产时服下。之后生下来的,便是一个暂时没有了呼吸的死胎,以此瞒过了所有人。而昊哥与我,便伙同太医带着你连夜离开了洛阳,另用了一个真正的死胎代替你以公主的名义下葬。”
  “笑字,是皇上和皇后为你取的名字,希望你能远离朝堂争斗,一生平安喜乐。但是没想到,你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场劫难……”母亲怅然,“宋太医是老手,对药物分量的把握极有分寸,一日后,你便苏醒了过来,但是毒素还是残留在了体内,之后几年,你一直很虚弱,幸亏宋太医带了许多名贵药材出来,不断为你清除余毒,滋养身体。没想到后面,宋太医在战乱中被误伤,不治而死。而你的余毒尚有些许未清,我们找不到好的大夫施针,也缺少一些药材。”
  “刚好那时刘皇叔声名鹊起,仁义之名天下皆知,与皇上也曾经相识有旧。昊哥便决定带着你去赤壁投奔他。没想到……呵呵……他那些兄弟,当年无兵无权便自称效忠汉室,博取皇叔之名讨要兵马。一旦有了一争天下的势力,就忘了自己最初发过的誓言了。刘皇叔倒是不说话,几个兄弟却要他杀了你,即便不杀,也不能救活,给自己留后患。”
  “闻人非当时也在,他……也是主杀的……当时,东吴的周都督正命他筑造十万箭,他倒是完成了任务,但周都督一边收下了箭,转头却派了人暗杀闻人非。当时昊哥正好在求他收留你,刺客现身之时,他毫不犹豫便帮闻人非挡了致命一刀,以自己的性命,换闻人非的性命,也换你的性命,得闻人非一句承诺,只要他闻人非活在人世一日,便不会让你受一分伤害。”
  我蓦地捏紧了拳头,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无法跳动,呼吸苦难。
  父亲他……为我牺牲至此……
  难怪闻人非对我无微不至,或许是因为歉疚……
  母亲怔怔看着看着墙角的月光,也是许久说不下去。
  那段回忆,对她来说,终究太过残忍。
  “昊哥死后,闻人非一意维护你,他赤壁之战立下大功,几个将军也只有听令于他,但是下了死令,封锁消息,你的真实身份将成为永远的秘密。你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司马昊的女儿,司马笑。”她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年多后,你的余毒终于清了,只是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不记得也好,重新开始,让你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司马笑,本就是你父母的愿望,也是我和昊哥的心愿。可惜,天意弄人……”
  “娘……”我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她短促地笑了一声,握了下我的肩膀,“你不是说要给我养老送终吗?”
  我用力地点点头。
  可是,我却想不出办法把我们两个救出去。
  之前太后说过暂时不杀我们,应该是因为听了那个人的密报。只是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会不会是闻人非呢?他发现姜惟把我们出卖给了皇后?
  他想救我?
  这个想法让我心中闪过一丝亮光,但瞬间又让我联想到了之前姜惟信上的一句话
  ——我怕如果有一天,你又落入了哪个贼人手中,利用你来对付他,他会做出什么事,我也无法预料,但我知道,一定会是最坏的事。
  我的心口突的跳了一下。
  我怕让他说中了。
  还有姜惟说,闻人非为我做的那些事,是真的吗?为何我这样毫无觉察……母亲也说,闻人非重视我,可能甚于整个蜀国……
  闻人非……你待我好,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只是因为我父亲救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这是陈国系列的最后一篇……

☆、第三十八章 逼供
  冀城的天牢里并非暗不见天日,一个窄窄的通风口泄露了些许阳光进来,凭着地上投影的位置,我大概可以估算出日出日落和当下时辰。
  被关进来的第二天,大约是午时三刻左右,太后让人把我提到审讯室。
  在对环境的挑剔上,这个老女人应该跟司马诏很有共同言语。她坐在装饰豪奢铺着厚厚毛皮的座椅上,让狱卒把紧紧我绑在木架上。
  “我听说了一个不得了的好消息。”太后凌厉的凤眼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好像在掂量着我身上有几两肉。“当年陈国废帝和曹皇后被曹大公子暗中毒杀,陈国皇室中人也先后都意外身死,但是传国玉玺,却无论如何都搜寻不到。如今魏国所用的玉玺,并非真正的传国玉玺,而是另外寻了宝玉所铸。现在看来,这个遗失的玉玺,很有可能就在你身上了……”
  我干笑两声:“你疯了吧,我身上要是玉玺还能活这么多年?哪个地方能藏得住那么大一块破石头?”
  她狠狠剐了我一眼:“伶牙俐齿,自找皮痛!他们既然把你偷偷送了出来,一定另有预谋,想必是料定了废帝被囚,复国无望,所以把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据说你跟应笑我接触过,那人是郭嘉的后裔,曹氏的谋士与忠臣,深得曹家人信任,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听她提起应笑我,我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我在上邽遭遇之事,我和应笑我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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