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蓝雪执意拉了面无表情的暖妃坐在身旁。于是高位之上,出现了三二二的诡异排布。
高台之下左侧是各国使臣,排与前两位的自是逐浪国和熙月国,逐浪国的使臣也是熟人,曾经的三王子如今的怀源王默熙。两月前逐浪老王退位,继位的却是一直不怎么火爆的二王子默骐,而众望所归的三王子则封了怀源王。三王子虽然出色,但过于善良,也许真的不适合那个王位。大王子已然疯癫,久治不愈,一年之后不慎落水,命赴黄泉,此乃后话。此次同来的还有二王子的长子,年仅十岁的默聆。
右侧则是彝博王朝的肱骨之臣以及皇亲国戚。为首的正是铭野羽麟的两位王兄,三王兄明王铭野羽明,五王兄善王铭野羽善。不过怎么都感觉是明王虽明,善王不善。明王的母妃已经病逝,他倒也无心权势,终日吟诗作对,喜与文人墨客相交,否则也活不到今日。善王则是慈玉太后的儿子,颇具野心,与朝臣的关系颇为紧密,势力不容小觑。
再往下便是太后的哥哥柳妃的亲爹右相柳奉靳,左相穆瑾棠,大将军墨无遗,以及其他一班肱骨之臣。爷爷向来不喜欢应酬,并且清儿近两天回来了,难得在府中尽享齐人之福。
祝寿之辞此起彼伏,太后也不失礼仪欣然接受。大家吃吃喝喝,场面不尽热闹。柳妃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性感的舞衣,在席间翩然起舞,引得众人纷纷称好。不过说实话,她跳得着实不错,不过鉴于人品太坏,再加上蓝雪看不惯她那副勾引人的目光,蓝雪轻蔑的别过头不看她,却引来铭野羽麟一笑。
少顷,悦耳的琴声拉回了蓝雪的感官,循声望去,一袭白衣的倩妃正玉手轻抚,看她神态自若,曲音轻灵,不觉有种惊为天人的错觉。很明显,柳妃的风头已然被倩妃抢光了,看她那副浓妆艳抹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怒意,不禁让人心头大爽。
一曲弹罢,月子砻不禁叹道:“陛下当真好福气,先前跳舞的王妃就已经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了,刚刚弹琴的更是仙女一般的人物。”
“殿下若是见过暖妃的舞姿就不会这么说了。”善王郎声一笑,却使人听得颇为刺耳,总觉得他有什么阴谋。
“哦,此话怎讲?”月子砻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等着善王的回答。
善王也不吊人胃口,爽快地答道:“陛下的暖妃可是逐浪国出了名的舞姿动人,只要你弹得出的曲子,她就一定跳得出合适的舞姿,并且绝对让人惊艳。”说话间他的目光便越过铭野羽麟落在一直默然无语的暖妃身上,笑意之中的阴冷让人看了厌恶至极。
蓝雪看到铭野羽麟瞬间沉下来的脸,拉了拉他的衣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微微起身,拉起不为所动的暖妃,低声说道:“就当是为了你逐浪国的声誉,莫让人看了笑话才是。”看到暖妃脸上有了表情,蓝雪转过脸对着善王挑衅的一笑。
“善王说的是,我和暖妃姐姐正打算送首曲子给太后娘娘祝寿,不想倒被您先说了出来,如此,我们姐妹便献丑了。”蓝雪转过头,向太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柔声说道:“恭祝太后玉体安康,福寿延年。”然后用眼角的余光不屑的瞟了善王一眼,你明知这三年来暖妃一直寡默,几近心死之人,竞想以此挑拨王朝和逐浪国的关系,当真是可恶!
蓝雪其实并不确定暖妃会有何表现,不过无论如何都要一试,因为她相信暖妃的心中一定还有所牵念,她就赌暖妃的心还留有一线生机而未全然枯竭。蓝雪拉着暖妃的手,对着她嫣然一笑,“姐姐,我们走吧!”暖妃看着蓝雪清澈的双眸中放射出的真诚的关心鼓励,心里暖暖的,有种亲人的味道,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随她走了下去。
[第五卷 入主王宫:节14 回暖公主]
蓝雪轻挥衣袖,舒展十指,按压拨转之下,一曲《平湖秋月》淡淡从指尖斜下。嘴角含笑,目光追随着暖妃轻灵的舞姿。暖妃纤腰轻转,玉臂微抬,旋转舞动间宛似误落人间的月光精灵,在清平的湖面上舞出迷人的月色,漾起清淡的涟漪。轻舞间,迷醉人心的不染尘埃。这样的女子应该快乐才对,蓝雪暗自叹息。
一曲完毕,全场寂然。两人归位良久,才听得明王幽幽的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此舞更待何处寻。”
“的确精妙,不愧为九天之舞,天籁之音。”月子砻也跟着感叹。一时间赞叹之声起伏不定,晚宴又开始热闹起来。铭野羽麟满意的看着蓝雪,在她耳侧低声说道:“我该怎么谢你呢?”他口鼻之中喷出的热气喷在蓝雪脸上痒痒的,蓝雪不禁一阵脸红心跳。
“喝你的酒吧!”蓝雪推了推他,狡黠的一笑。柳妃的怨怒已然没有任何新意,她自是也没有放过倩妃转瞬的怨恨。怎么,终于要卸下你那出尘脱俗的假面了么?蓝雪在心中笑得诡异。
“嗯,你要真的想表示谢意的话,就给你一个机会。”蓝雪稍加思索,认真地说道。
“喔,说来听听。”铭野羽麟一杯酒入肚,转过头颇感兴趣地问道。他真是想不到这女人会要些什么呢?
“简单,在逐浪国的使臣走之前叫他们多进宫看看暖妃。”蓝雪收到暖妃惊讶感激的眼神,回给她一个微笑。铭野羽麟很是奇怪她们俩什么时候变这么要好了,如果他所知不错的话,今晚应该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才对。
“你们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铭野羽麟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因为我喜欢她的舞。”蓝雪的回答简单利落,却也都是实情。“你还没说应不应呢!”蓝雪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略略有些撒娇。她知道他对逐浪国没什么好感,或者说是他对其他任何国家都没好感,但这次她一定要帮暖妃讨一个和亲人见面的机会。
“雪儿的要求我什么时候不应了?”铭野羽麟很满意她的撒娇,趁她不注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着。蓝雪不饶的敲着他的胸膛,心里却甜丝丝的。
两天后的下午,向来无事不出回暖宫的暖妃竟然主动到天瑶宫串门。蓝雪看着暖妃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叫红梅和绿玉去陪那三个正在养伤的丫头待会儿,暖妃的侍女也被带了出去喝茶。直到殿内只剩她们两个人,暖妃突然双膝跪倒。
蓝雪一慌想要拉她起来,暖妃却泫然欲泣地说道:“回暖这次来是想求雪妃娘娘一件事,求雪妃娘娘成全。”
“先起来再说,放心,只要我帮得上的我一定会帮你。”蓝雪好不容易才把她拉了起来,看着暖妃满脸的悲伤绝望,她便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然后轻手拍打着她的背。“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良久,暖妃终于平静下来开始述说自己的心事。
回暖公主的母妃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死掉了,所以从小到大她的父王都不曾给过她任何的关爱,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其中也就只有三王兄会对她笑,会关心她。后来她长大了,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男子,他是三王兄的贴身侍卫,他们相爱了,可是她却作为礼物送来了这里,只是为了获得短暂的休整时间。她没有拒绝的权利,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可昨天她的三王兄告诉她她的爱人因为思念她而积郁成疾,如今可能命不久已。她很想回逐浪国去见他一面,而她除了求蓝雪帮忙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蓝雪同情的看着回暖,暗自决定一定要帮她。“放心,我会帮你的。只是你还想回到着王宫之中吗?”
回暖被蓝雪的话弄得一楞,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出得去。可是蓝雪的话却勾起了她的希望,她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她何尝不想离开这里自由的过自己的生活呢?“我可以永远的离开吗?”回暖怯怯的问道。
“只要你愿意,我会达成你的愿望。”蓝雪神秘的一笑,感觉飘远而诡异,但是很温暖,让人看到希望。
第二天,暖妃忽染疾病,爷爷看过之后说是疫症,未免传染应送出宫外治疗调养。于是当天暖妃就被送出宫外安置在城郊的一处宅院,随行的只有两个贴身的侍女,还有负责治疗的爷爷。不到半月,暖妃便不治而亡,为了安全起见,尸体及时火化,那两个侍女也就留在了宫外。从此,王宫之中再没有暖妃,回暖宫也空了下来。
蓝雪倚在铭野羽麟的胸口,低低的问道:“我把你的妃子给弄跑了,你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呢?不过,”铭野羽麟加大力度拥着蓝雪,坏坏的一笑。“你就这么轻易的拐跑了我的妃子,该怎么补偿我呢?”
“嗯?”蓝雪猛地一抬头,看到他来不及收起来的笑容,用力的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然后挑衅的一笑,“补偿?哼,这个怎么样?”
铭野羽麟痛苦的皱了皱眉,冷着一张脸向蓝雪压了下去。“是你先惹我的,”说罢便吻住了她的唇,肆意掠夺着她的芳香,直到她因呼吸不畅憋红了脸才肯罢休。看着蓝雪浑身无力的靠在他身上,铭野羽麟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怎么样,现在想好了吗?”
“嗯,我给你生个大胖儿子还不行吗?”蓝雪的头埋在他的胸膛,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
“唔,这个嘛,多生几个我可以考虑看看!”铭野羽麟强忍着不发出笑声,可抖动的身体出卖了他。蓝雪娇羞恼怒的抬起头,喷火的目光在看到铭野羽麟温暖幸福的表情之后渐渐变得柔和,原本抬起的脚也缓缓放下。“好,那就多给你生几个。”幸福的笑脸映在铭野羽麟的双眸之中,严冬之寒隐不住满室春色。
[第五卷 入主王宫:节15 倩妃出局]
暖妃送出宫后,蓝雪终于松了一口气。希望那个多情的侍卫没那么短命,也希望回暖可以有一段幸福的将来。蓝雪斜坐在亭中,看着清冷的荷塘,发着呆。爷爷和娃娃已经去继续他们的流浪了,不知这次要几年才会再回王都。上次爷爷离家八载才回来住了三天,这次因为她的关系爷爷已经破例在侯府多住了数月,可是离别的时候还是会舍不得。一声清脆的呼唤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终于来了么?蓝雪微微一笑。
“倩妃姐姐,今儿个真是好兴致啊!”蓝雪懒懒的打了声招呼,并不起身。
“妹妹不也是么?”倩妃淡然的微笑,款款走到蓝雪身旁坐了下来。“太后寿筵之上妹妹的琴声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不知可否指点一二?”倩妃轻绞着帕子,笔直的坐姿,淡笑依然。
“姐姐客气了,指教不敢,大家相互切磋一下倒无妨。”蓝雪依旧斜靠着,美美的伸了个懒腰。
“我一时出来的急,竟忘了带丫头,可不可以劳烦妹妹的丫头帮忙去天音宫取我的琴来?”
“当然可以。绿玉,你去吧。”蓝雪看了看身旁的绿玉,那三个丫头还被她关在家里养伤,红梅去了御膳房帮她拿酸梅汤,这倩妃无非是想把人都支开好办事嘛,那我就如你的意。蓝雪知道绿玉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儿,于是给了她一个没关系的眼神,“快去吧,又姐姐在这儿陪着我呢,你还怕我闷得慌不成?”
绿玉走后,倩妃站起身走到蓝雪身旁,望着那一池冷水,若有所思。“妹妹,你说如今这水能有多冷?”
蓝雪大概猜到了她的意图,超级配合得站起身侧靠在栏杆上背对着她,然后将头探向水池的方向打量着,“冷不冷的难说,最主要的是吃水够深!”
“我觉得也是。”倩妃淡然的眼中忽的飘起一股狠色,双手往蓝雪身上一推,蓝雪就从栏杆上向池中坠去。然而她狰狞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挂上嘴角,就已经惊得不知该如何思考。因为蓝雪的身子在空中一翻,双脚未沾池水便已经飞身回了亭中,微笑着站在她的面前。
“你、你,怎么可能?”倩妃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柱子上。她的脸色刷的一白,双唇不断地颤抖着。她竟然飞了上来?怎么会这样?
“我不想被水淹死自然就上来了。”蓝雪嗤然一哼,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如今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蓝雪回到原来的位子舒服的坐下,低头抚弄着指甲。她相信倩妃不可能是为了王后之位而谋害她,可除此之外会是什么原因呢?这王宫之中又有多少原因可以让人枉顾人命呢?
“哈哈……难怪你上次都可以逃脱。”倩妃彻底的崩溃了,她深吸一口气,即使输了,也要输的有尊严。“你想知道原因是吗?我告诉你,因为我讨厌你!”倩妃站直了身子,目光之中的恨意似乎要将蓝雪活活剥蚀。蓝雪抬起头,淡淡的望着她。她恨自己?!为什么呢?
“你知道吗,当年是我求叔叔送我进宫的。因为我爱陛下,深深地爱着他。我只想陪在他身边,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弹琴给他听,用自己全部的爱守着他。我很清楚他不爱我,因为他不会爱任何女人。我一点都不在乎。”倩妃的目光迷离飘远透着淡淡的柔和,是在追忆往昔的美好吧。倩妃的目光忽地转为凶狠,声音也透着浓浓的恨意:“可是你的出现改变了一切,自从你来了之后,他都不曾正眼看过我,他几乎都已经忘了我的存在。所以我要你死,上次没毒死你,这次竟然也没能淹死你,是我输了,可是你以后也不会好过。上次即使不是我的毒药,说不定你也早被柳妃的刺客给杀了。不,也许,我不该下毒,那样的话也许你已经不在了。”说到最后,倩妃的手指甲已经将她细嫩的双手掐出一道道血痕,紧攥的双拳却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似乎那些伤口中流出的血不是她的,而她也不会感到痛,是因为心太痛了吧。
蓝雪忽然很心疼她,虽然她想要害死自己,可她也不过是个可恨的可怜之人吧!为什么羽没有发现她的好呢?那样的出尘脱俗的美丽,那样毫无所求的温柔体贴,他就不曾动心吗?她为他付出了一切却只换来最终的心碎,虽然爱情没有对错可言,但毕竟爱不是罪过,而由爱而生的罪过也应该因爱减刑吧?
蓝雪起身走到倩妃面前,疼惜的拉起她的手,轻轻掰开。“你的手都流血了,不痛么?”倩妃不可思议的看着蓝雪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一把将她推开。“别碰我!”
“你干什么!”一声怒吼凭空响起,蓝雪错愕的看着拥她在怀的铭野羽麟,他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满脸的紧张担忧,蓝雪笑着拍拍他的胸膛,“我没事。”眼角扫过他身后的柳妃,难怪呢,看来估计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不是秘密了,这个柳妃还真是喜欢偷听人讲话呢!
柳妃感受到蓝雪厌恶敌意的目光,却是妩媚的一笑。哼,扮不到雪妃,先干掉倩妃也不错!“陛下,我亲眼看到倩妃把雪妃推下池塘的。”
“是真的吗?”铭野羽麟看向倩妃的目光没有一点温度,有的只是冰寒的怒气,谁敢伤害他心爱的女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怀中的蓝雪不禁一惊,他真的生气了,他会怎么处置她呢?蓝雪刚要开口否认,却听到倩妃绝望的声音。
“是我做的。”倩妃终于在铭野羽麟的冰眸中清醒过来,他的心中根本没有她,以前的他不爱她,而如今的他却恨她。因为她伤害了他心爱的女人。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既如此,倒不如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