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良冷冷的扫了眼那骂他做宵小的老人,冷笑一声,根本不去搭茬,转而对江孝成道:“不动手吗?你不动手我就先动手了。”
江孝成看了眼那站在剑炉之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沈方良,深吸一口气,脚步一点地,飞身而起,直接翻身落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有一座巨大的剑炉之上,玉龙真气灌注在双掌之上,一掌击打在剑炉的炉顶之上,那铜质的炉顶被击飞出去,然后又“砰”的一声落在兵冢顶上的地面上,震耳欲聋。
江孝成从那打开的剑炉里抽出一把宝剑,这是一把长而薄的剑,剑锋泛着寒光,显然也不是凡品,而另一边也站在另一端的剑炉之上的沈方良见江孝成已经持剑在手,微微一笑,脚下一点剑炉炉身,像一只鸟雀,轻盈的向江孝成扑了过去,横扫又是一剑。
沈方良的身法轻盈,可是手中的招式可是一点儿都不轻,招招致命,但是因为江孝成此时握在手里的是一把长剑,所以江孝成在躲闪了几招后,便开始反首为攻,以长剑剑尖寻找缝隙,攻击沈方良的近身,逼得沈方良回剑抵挡,两人你来我往,阵阵剑芒激荡,寒光闪烁,真气关注的剑气逼得那剑炉周围的人纷纷躲避开来,两人你来我往围着那剑炉过手起来。
漕帮帮主吕虎一见到战场转移到自己这边来了,马上起身带着身后的帮众飞速退却闪躲,及至闪躲到了安全的地方,看着那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交手的玉面神剑与名剑侯江孝成两人的帮众们,吕虎微微叹了口气,道:“平素你们在一方小天地里称王称霸,自以为能耐,今日开始看见了,知道天高与地厚了,我漕帮虽然富庶,但是真是论起来,比着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可是差得太远了。”
漕帮护法之一的胡长威忍不住道:“帮主,你昔日也曾见过如同这玉面神剑和名剑侯的这等高手过招吗?”
漕帮帮主吕虎道:“我比你们早成名了几年,赶上了昔日令狐少卿中原剿匪,有幸见证过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的风采,也是自那时起知道了天高与地厚,哎,若是再早些的江湖前辈,则是有幸,也可以说是不幸,见证过现在这位名剑侯的父亲上一代名剑侯江轲冉和摩尼教老怪物亚骨拓的风采。”
吕虎这侃侃而谈,引得身后的胡长威与柳一鸣悠然神往,但却引得身边有人冷哼出声,吕虎转身看去,却见是熟头熟面的一位江湖故人——地鼠门的江南道分舵舵主蒋世伦,这倒是引得吕虎有了几分诧异,要知道地鼠门乃是江湖中颇为奇特的一个门派,专职以贩卖情报为生,所以门弟子都不怎么参合一般的江湖中事,竟然也回来参加这名剑山庄的品剑大会?
再细细打量去,只见蒋世伦是跟在一个全身包裹在披风里的矮小男子身后,吕虎心中惊奇,暗自道:这位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的人难不成是地鼠门那个神出鬼没的门主?
这边旁观的人心中各自思绪万千,那边沈方良和江孝成两人的过招可是半分都没有停歇,两人在剑炉上你来我往又是百余招过去,只听又是一声脆响,江孝成手中那把长剑再次被沈方良削断了,眼见颇占上风的战局又是逆转,江孝成不得不从剑炉上翻身而下,飞速躲避沈方良追击而来的攻势。
一旁观战的江孝成的阿父见此,眉宇微皱,有了几分焦虑之色,见到自己儿子再次变得被动挨打,这一代名剑侯的内父江白氏立时下了决断,对身侧以为服侍他几十年的心腹管家江松道:“去祠堂,把那把供奉在先祖灵前的宝剑取来。”
管家江松应声领命而去。
第99章
这一代的名剑侯江孝成站在那巨大的剑柱前,对着所有的来客,抱拳一礼,在这满是废弃兵冢的地方,有几丝山风吹拂,不见江南山水间常有的秀丽熏人,倒有几分北方大地的凛冽苍茫,名剑侯江孝成便站在这一片苍茫中施礼迎接来客,道:“江孝成,恭迎各位江湖前辈莅临名剑山庄。”
这一声恭候用上了点儿内力,浑厚的声音缓缓的传快,在巨大的上古中回荡,一种江湖众人此时便听得那“莅临名剑山庄”几个字不断回响,如钟声一样渺渺不绝。
有些见识短浅的江湖小辈已经被接连的阵仗弄得有些缩手缩脚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但是那些经历真正大阵仗的江湖前辈宿老们却不会被这点儿名堂吓住,武当派的广阳道长已经开口了,道:“名剑侯有礼。”
那边少林寺的戒闲长老也念了声佛号回礼,众人依次向江孝成回礼,南海剑派的长老回礼时,胡长威发誓他似乎听到了南海剑派的一位长老极为小声的冷哼了一声,喃喃道:“装模作样,不过,内力倒是不错。”
众人在有些诡异的肃穆气氛中依次寒暄完毕,然后由名剑山庄的下人引领着依次落座,此处兵冢足够大,容纳下所有人还绰绰有余。
待得大家都坐下来了,有眼尖的人已经看到了在这个兵冢顶上呈现八卦形状的座次布置靠近中心阴阳二极地方的边缘,有五个巨大的铜制的剑炉,上方封着巨大的铜质封顶,看不见里面有什么,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眼见众人依次落座,江孝成一撩下摆也落座,然后举起酒杯道:“得祖宗庇护,我名剑山庄立府至今两百余年,虽几经风雨,但传承不绝……”这后面的话,江孝成本来想说的大概的言语是:我名剑山庄在我父亲江轲冉在时与诸位有过交情,但年我名剑山庄舔有薄名,虽然我们沉寂了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我继任了名家侯,决定振奋名剑山庄,所以今日邀请诸位来参加品剑大会,来鉴赏一下我们名剑山庄新铸造的五把名剑巴拉巴拉巴……
总之就是所有要开会都要搞的那个必然的流程——宣誓主题。
但是,江孝成没能说完这天下开会一大俗的主题宣誓演讲,因为天外飞来一把宝剑直击坐在主座案几后的江孝成。
那是一把寒光逼人的宝剑,带着青色的剑芒,像一道流星一样飞速滑向江孝成,江孝成本能的飞身躲避,人是闪开了,但是他方才坐着的案几和坐榻已经被那宛若流星的一剑直接劈成粉碎了。
准备了许久的品剑大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断,江孝成恼怒非常,压抑着怒火道:“谁来生事?”
那流星一样的剑劈碎了江孝成的案几和坐榻,又划了一个弧度像调皮但听话的孩子一样回到了来人手中,来人持剑在手一个轻飘飘的转折潇洒的落在那兵冢顶上八卦正中的阴阳分界线上,道:“沈方良,来砸场!”
与方才的暴怒不同,江孝成一看清来人的样貌,就没在听清来人后面那句“砸场”了,看着沈方良,江孝成有点儿发愣。
江孝成发愣,可是其他的人却不会发愣,首先叫出来的便是飞鹰堡的韩超群,因为他认出了沈方良了,因为……咳……如果大家不记得了,请回忆沈方良开篇时救了的地鼠门白长老用了洗髓丹然后引来了麻烦,然后一众江湖中人企图打劫沈方良反被沈方良揍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再然后沈方良得到了那个让他自己深恶痛绝的“玉面神剑”的外号。
那被揍的人中领头的就是韩超群,所以他脱口而出道:“玉面神剑!”
听到这声叫喊,沈方良的嘴角一撇,然后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方才还站在兵冢正中手持宝剑的沈方良突然消失了,再然后,韩超群只见到一点寒光骤然逼近自己的双眉之间,再然后,他整个人一个踉跄,从自己原本的座位上摔了出去,习武人的本能让韩超群一个假摔稳住身形再起身定睛去看,却发现原来是他的堡主韩齐一拳将他从作为上击飞的,但是他并不为了韩齐突然将他击飞而生气,相反,他很感激,因为如果不是韩齐当机立断的一拳,此时他已经被沈方良那快若闪电的一剑直接穿脑了。
韩超群的武功虽然离沈方良差得很远,但是最基本的判断他还是有的,那就是以沈方良出剑的速度,只靠他自己是绝对接不住也躲不过刚才的一剑的。
韩齐一拳将韩超群击飞,然后盯着方才一剑落空此时眉目冷然正持剑闲闲耍着剑花的沈方良,怒道:“玉面神剑!我飞鹰堡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突然对我飞鹰堡的人发难!”
站在那里的沈方良长身玉立,冷眉一挑,道:“我刚才说过了,我是来砸场的!”一句话毕,甩头一剑就向韩齐劈来。
韩齐不是没听到沈方良刚才的砸场宣言,但是他潜意识里认为来砸场是砸名剑山庄的场,完全没想到沈方良口中的砸场是不分对象只要在场就是狂扁,但是此时他不顾得懊恼自己的判断,因为那劈头下来的带着逼人寒气的一剑已经近在眼前,若是不躲他立时就是被劈成两半的下场,所以韩齐立时飞身快速后退,但是沈方良的剑实在太快,快得让他即使竭尽全力后退也躲避不及。
眼见那寒光一闪直逼自己头顶,韩齐心中惊怒非常,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自己雄心壮志未酬竟然要死在这里吗?
背后一个阵呼啸风声袭来,沈方良本能的回身便是一剑要劈,但是却发现不能劈,因为那迎面袭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剑炉,沈方良手里的宝剑虽然是一把顶级橙武,可是毕竟还是一把剑不是一把斧子,用一把剑去劈砍一座铸剑用的剑炉,结果是什么不得而知,但是沈方良还真舍不得用自己那把花了不少钱橙武去做这种实验,所以沈方良没有用剑去劈,而是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飘然而起,一个翻身踏在剑炉上,躲开了这巨型“暗器”的攻击。
然而方才躲开那巨型暗器的攻击,立时一把同样寒光凛冽的剑锋便直逼眼前,沈方良下意识的挥剑格挡,剑锋交错间,沈方良看到了阿傻那张熟悉的脸。
第98章
不知道是不是名剑山庄故意的,从每个院子到品剑大会召开的地方正好要走过昔日名剑山庄的采矿场,那巨大长宽都有数百丈的沟壑,那用两百余年时间不断开采挖空铁矿形成的巨坑,这种明明是人力所为却又有几分仿佛鬼神之力造就的奇观,让行走在那在巨坑间铺就的石路上的一种武林高手们都被震慑的安静了下来。
这与武功高低无关,鬼斧神工样的建筑本就能对人心造成别样的震撼,尤其是在这个还未进入工业化人工能力有限的时代,虽然展现在一众江湖中人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建筑,只是采矿坑而已。
“阿弥陀佛。”戒闲大师不由自主的念了声佛号,以此来平息心中的震撼。
飞鹰堡堡主韩齐也不由自主的感叹道:“不愧为立身江湖两百余的武林世家啊,余威犹自惊人。”
剩下的人大多没什么话,因为这一队人本就不多,名剑山庄在将众人接到品剑大会所在地时分了几路,每一路都是从这巨大的采矿坑上昔日铸造师和采矿工运送铁矿和半成品兵器时走的小路上走过,每一路安排的人彼此之间都不算是有仇怨的人,加之被这巨大的采矿坑所震撼,竟是一路平安没任何一队人打起来,这可真不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其实只要是能在江湖上混出个样来的人,都不是白给的,要么是实力惊人,要么就是头脑过人,再有就是如少林、武当、南海剑派这等名门大派,立门日久,底蕴深厚,所以此时众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了点儿猜到了名剑山庄这么安排路线的原因,有不少人都暗自在心中感叹:名剑山庄此番用心倒是良苦啊,考虑如此周全细致。
要知道百余年了,除了昔年名剑侯江轲冉振臂一呼,号召被摩尼教摧残殆尽的中原武林中人协助彼时已经称帝的安平郡王府北上收复长安外,江湖中再也没有昔日如同玉皇顶比武大会那样的武林盛会,不是没有江湖势力想要做这件事情,只是不论是意图模仿昔日名剑侯江轲冉的,还是意图再现玉皇顶比武大会的,都变成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其实只要用脚趾想想就能明白,如少林、武当这等名门大派,可不是哪一个人来递一个请帖就会打理的,就如同名剑山庄发请帖,这些名门大派还是看在江轲冉的面子上才没直接打脸,而经过摩尼教的荼毒后,各大门派纷纷蛰伏,都没什么意愿多惹闲事,而新崛起的野心勃勃的势力则是资望不足,想象一下,当某一个江湖势力发了请帖要召开什么武林大会时,结果要么是场面冷清一个大厅摆满了宴席结果大猫小猫两三只根本没人来参加,要么是来参加的都是不入流的江湖帮派,碰见了就是开打,然后血光片片以惨烈的斗殴丧命无数来客的方式收场。
这些事例都决定了,如果名剑山庄这次品剑大会能够成功的召开并结束,必将成为武林中这百余年来最大的一场盛会,不过即使大会尚未开始,一众来客也已经从名剑山庄的种种用心里体会到这新一代的名剑侯在此番品剑大会上的下的功夫。
武当长老广阳道人一路行来,想明白此中要害,眼神中便有了几丝玩味,听到身后漕帮帮主吕虎轻声道:“名剑山庄倒是别费了一番功夫。”
广阳道人冷哼了一声,甩袖领着武当一行人径自向那名剑山庄下人引领的方向快步走去,对于江湖帮派,广阳道人是向来有几分瞧不上的,也不屑于与之为伍。
跟在吕虎身后的胡长威见此,心中恼怒,紧走两步悄声对吕虎道:“帮主,那些牛鼻子老道太过傲慢……”
胡长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吕虎打断道:“武当长老德高望重,又是我等的长辈,我等皆是江湖后进,理当虚心礼敬。”
吕虎说这话的时候,面带微笑,似乎真的是一副谦虚后辈的态度,丝毫看不出平素里治理整个漕帮的狠辣,让胡长威心有疑惑,而另一侧的同是跟在吕虎身后的柳一鸣则是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
众人慢慢的走过这巨大的采矿坑,然后走至品剑大会要召开的地方,不禁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品剑大会召开的所在地不是一般的宴饮正厅,而是一处空旷的巨大山洞,或者说,与其说这是一处巨大的山洞,不如说这一是一个被掏空的山峰的腹地,而在这被掏空的山峰的腹地里,则是无数的兵刃填塞成的一座“孤岛”。
“这是什么鬼地方?”南海剑派的长老罗明义看着那无数废弃军械兵刃堆积成的“岛屿”惊叹道。
“这是昔年太祖赐给我名剑山庄第一代名剑侯的矿山,后来这处矿山被挖空了,铁矿采尽后就用来当做存放一些铸造不良的废弃兵刃的兵冢,时间久了,就成了眼前的样子。”名剑山庄来负责引领来客的下人低声谦逊的解释道。
罗明义扫了眼那作解释的名剑山庄的下人,又看了眼那巨大的废弃兵刃堆积程度“兵冢”,心里冷哼了声,暗自道:拿祖宗余遗做下马威,倒是玩的一手好棋。
名剑山庄选择把品剑大会的地点放在“兵冢”上,这决定了他们必然要从此处打一个吊桥到那兵冢孤岛的中心,一众江湖中人从那临时搭建的吊桥上走至兵冢孤岛,必然的会看到吊桥下那成堆成谷的废弃兵刃,刀枪剑戟无所不包,有些有红色的铁锈,有些泛着青色的铜锈,有些没有生锈,闪着阵阵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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