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去，我说什么她都不听，我真的没办法。”杨菱流着泪：“她、好像真的要不行了。”
莫沫走到床前，蹲下身子看着这个被病魔缠身的老人家，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她的脸满是年轮的褶皱，凉凉的，没有多少温度，没有一丝的光彩，嘴里依然不停的念着“晞辰”，好似有着多少的沉重往事，有着多少的遗憾和留恋。
“外婆。”莫沫贴近她耳边，问：“您想见楚晞辰是么？”
“晞辰。”老太太身子抖动的愈发厉害：“晞辰、我的晞辰。”
“晞辰在医院，外婆，我们去医院好么，晞辰在医院等你，你想见是么？”
老太太蓦然睁开一双眼眸喃喃的问：“晞辰，我的晞辰在医院么，我要去医院。”
“对啊，是啊，晞辰在医院等您哪，我们去医院，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不然就看不见晞辰了，知道么。”
老太太闻听，显然急迫的点头：“我听话，我要见我的晞辰。”
莫沫急忙起身，对莫洛说：“你打120，陪杨菱姐送外婆去医院，我去找楚晞辰。”
杨菱愣愣的拉着她：“你去找楚晞辰？”
“嗯，放心，他一定会去的，我们医院见。”
莫沫跑下楼，开上属于公车私用的奥迪奔往楚晞辰的别墅。
远远的就见那栋别墅亮着灯光，莫沫一阵欣喜，她的车子可以直接开进大门，熄火停车，她跳下车门，跑到房门前，取钥匙开门，顺着走廊疾步走到客厅，推开客厅门，里面乱糟糟的，开着电视，还放着音响，声音震得耳朵发麻。
楚晞辰躺在沙发上，也不知是看电视，还是在听音乐，面前的茶几上，还开着他那部笔记本电脑，好像也有什么画面在闪动。
听到开门声，他没动，但脸上却闪过惊诧，他知道，这栋别墅的门，只有他和莫沫能开，莫沫有他所有的钥匙。
她怎么来了，他的心头莫名的激动喜悦。
莫沫换下鞋子，走到他身边，楚晞辰却闭上眼睛。
莫沫看出楚晞辰是装的，沉默一下，开口问：“总裁，您认识菱菱的外婆么？”
楚晞辰猛的睁开眼睛，缓缓坐起，目光带着疑问盯向她：“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脸上，莫沫没有看到惊奇和意外。
“您真的认识菱菱的外婆，你们有什么关系么？”
楚晞辰没有回答，起身走到酒柜前，倒杯红酒，一饮而尽。
“总裁，您能告诉我么？”
楚晞辰压抑着心中的酸楚，嗤然一笑：“莫秘书，你对我的私事这么感兴趣呀，你来这里就为这个？谁告诉你我认识杨菱的外婆？”
“总裁，我不想打听你的私事，好，我不问，那么我可以求你一件事情么？”
“你说。”楚晞辰皱眉不悦。
“杨菱的外婆病情垂危，她神志不清，但是，嘴里不停的念着你的名字。”
楚晞辰的脸瞬间紧绷，一声怒吼：“你闭嘴！我不认识什么杨菱的外婆，你怎么知道她念的是我的名字！”
莫沫从大衣兜内取出那沓照片递给他：“这是在老人家枕头下发下的，照片上的人就是你。”
楚晞辰一把抢过，一张张翻看，面色苍白，神情不停的变幻。那是他的照片，最后一张照片应截止在五年前，那是他应大哥的要求按时寄回的照片，他明白了，要照片的人不是大哥，而是自己不肯原谅的妈妈和那自己这一生仅见过几次面的外婆，对于外婆的记忆他只停留在六岁前，他依稀记得幼时外婆对自己的疼爱和宠溺，可是六岁之后，他就被迫和外婆家断了来往，从而没了联系，二十几年了，他忘记了外婆的模样、、、、、、
莫沫察言观色，楚晞辰不管对待公事私事，一项平静沉稳，可是此刻，莫沫深深感觉到他内心已掀起波澜。
他和外婆一定有什么亲近的关系，甚至和杨菱也不简单，她想起他通过自己对杨菱所表现出的关心和照顾，原来不是表面上的为自己，为楚希君，而是为他自己心中的秘密。
莫沫说不清心中的滋味，淡淡的说：“老人家多次病危，多次闯过生死关，可是这次，真的很难说。她只想见你，总裁，不管你们什么关系，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她只是一个生命垂尾的老人，请您不要让彼此流下终身遗憾。”
楚晞辰手指一松，照片纷纷扬扬落在地上，他仰头深深一吸：“她在哪家医院？”
莫沫喜道：“我带你去。”
楚晞辰一手摘下大衣披上，脚步急促的径自走去。
医院走廊上，莫洛一个人再等，看到姐姐和楚晞辰的身影，他忙迎过。
“辰哥哥。”莫洛爽快的叫着。
这是几年来二人的第一次见，楚晞辰打量着他，果然，长得高大健硕，剑眉星眸有一副英武之姿。
他含笑拍拍他肩膀：“好，有时间再聊。”
“好，。”莫洛转头对莫沫说：“姐，医生看过，老人家、真的要不行了，现在仅剩最后的支撑，杨菱姐一直在里面哭，我劝不好。”
“知道了。”莫沫上前，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莫沫。”杨菱在扑到她身上痛哭流涕：“外婆不行了，医生说已经无法救治。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我只有外婆一个亲人，我孤苦伶仃，我连个弟弟都没有，莫沫，我只有你这个朋友了。”
“菱菱，别这样，坚强些，一切都会过去，你有我，还有希君，还有、还有，总裁来了。”
“总裁？”杨菱抬眼看去，楚晞辰面色暗白的站在门口。
他的目光视向病床上那位奄奄一息的老人，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移到床前，听着老人昏迷中依然用蚊细的声音念叨：“晞辰，晞辰，我的晞辰、、、、、、”
楚晞辰顿时眼睛一红，扑通跪倒床前，抓住老人家的瘦弱的手：“外婆，外婆，我是晞辰，我来晚了，对不起，外婆，我来晚了。”
杨菱一惊，握着莫沫的手一紧，什么，他叫外婆？
老太太的眼睛再次睁大，手颤巍巍的反抓住楚晞辰的手：“晞辰，真是晞辰，我的外孙，我的宝贝外孙，晞辰。”
“是我，是我，我是您的外孙晞辰，外婆，我在这里。”
老太太转过脸，眼睛睁到最大，甚至有些吓人，神智也好似恢复清醒，盯着楚晞辰：“外孙，我的外孙真的看我来了，晞辰，真的是你么？”
楚晞辰的泪不知不觉的流下，连连点头：“您还认识我么？”
“认识，认识，我的外孙和照片上的一样，不，比照片上还帅。”老太太的手抚摸着楚晞辰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着，笑着流下泪，声音越来越微弱：“我终于见到你，晞辰，我还能见到我的外孙，此生无憾，我比你妈妈强，她临死都没能见到你，可是，她想你，她最惦记的就是你，晞辰，你妈妈没有对不起你和你爸爸，你会有一天知道，她是、、、、、、”
杨菱却懵懂的扑上来：“外婆，告诉我，怎么回事啊，您为什么叫他外孙，他为什么叫你外婆，他的妈妈是谁？”
老太太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一只手拉着楚晞辰的手，另一只手抚上杨菱的小脸，带着欣慰说：“他是你哥哥，是你一个母亲的哥哥，菱菱，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孤单。”
“哥哥，哥哥？”杨菱怀疑的看着楚晞辰，头突然疼痛，要炸开的痛。
“啊！”一声大叫，抱着头猛地撞向墙壁。
“菱菱！”楚晞辰踉跄过来，一把揽过她：“怎么了，菱菱？”
莫沫说：“她又受到刺激了，她的病没有完全康复。”
杨菱眼神涣散，瞪着楚晞辰，突然换上仇恨的目光，一句话脱口嚷出：“凌鹏飞，我要杀了你，你还我爸妈！”
她不由分说的对着楚晞辰拳打脚踢。
吵嚷声惊动了医生和护士，纷纷赶来。
莫沫对楚晞辰说：“我送她去精神科，你看着外婆。”
“凌鹏飞，我要杀了你，你还我爸妈！”这句话在楚晞辰心中激荡回响。
看着杨菱被送往精神科，楚晞辰默默转身，却发现病床上的老人已经油尽灯枯，带着满足带着笑，归附了那个遥远的世界。
“外婆，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楚晞辰流下泪，再次跪倒，头浮在那具冰冷的身体上，闷声的哭泣起来。
楚晞辰亲自为老人操办了后事简单却不简朴，丧葬用品一切都是最好的，包括墓地，都是平常人可望不可及的。
在一个风雪的日子为老人举行了小小的葬礼，参加葬礼的人屈指可数，除了楚晞辰和出院的杨菱，就是楚希君、莫沫、莫洛和江龙单麟。
杨菱站在陵墓前忍不住的嘤嘤哭泣。楚晞辰上前，为她拉紧棉袄，捧起她的小脸说：“菱菱，跟我回家，以后，哥哥的家就是你的家。”
杨菱却摇着头：“哥哥的家不是我的家，我会很尴尬，我会给你添麻烦。”
楚晞辰揉着她的头：“我说的是哥哥自己的家，属于我们兄妹的家，以后你就是那里的女主人。”
楚希君急忙上前：“哥，你是我哥，我也要住你家，我算不算男主人。”
楚晞辰瞪他一眼：“你回你自己的家。”
“可是菱菱住你家，你不能因为妹妹忽视弟弟，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而且，我和菱菱、、、、、、”
楚晞辰用眼神制止他的话，沉声说：“你记着，你们的事情，还不能让爸爸知道，一切，等菱菱完成学业回来再说。”
看着楚希君垂头丧气的样子，杨菱伏进楚晞辰的怀里，看着他，偷偷发笑，虽然外婆去世，可是她感觉自己真的好幸福啊，有了哥哥，还有、他、、、、、、
她的眼神一扫，发现脸色苍白的莫沫，她忙推开楚晞辰，抱住莫沫，没心没肺的笑着低声说：“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真的不会分开。”
莫沫先是一愣，突地明白她是指自己住在楚晞辰的家做保姆的事，勉强的笑笑，想起什么，她忙低头，从包包里翻出一串钥匙：“菱菱，这是总裁家里的钥匙，交给你，省的另外再配。”
“沫沫、、、、、、”杨菱拿着钥匙，诧异的看着她，发现她的不对。
“我有些头痛，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哎，你没开车，等等，我们一起走。”杨菱急道。
莫洛说：“没关系，离开墓园，我们可以打车，杨菱姐，我和姐姐先走了，再见。”
莫洛和楚晞辰打过招呼，跑着追上莫沫，一把抚住她的肩：“姐，我不想你流泪，我会好好学习，努力工作，我会有结实的臂膀让你依靠，你给我时间，行么！”
莫沫看着他，含着泪有些耍娇的说：“我现在就要依靠。”
莫洛扑哧一笑，一手揽过她肩膀：“好，现在给你靠。”
他紧拥着姐姐离去，雪地上，留下姐弟二人深深的足迹。
第43章 父子情断
楚晞辰为沐老夫人办理后事并和杨菱兄妹相认的事情很快被传出，很快传进楚慕天和凌鹏飞的耳朵里。
听着下属的回报，凌鹏飞眼内闪着复杂的光。
那个杨菱居然就是杨伟剑和沐雪的女儿，他居然疏忽了，他不能忘记，她曾窃听了一些自己和杨伟剑的交易，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杨伟光公司破产被收买的内幕的人，她的爸妈都死了，可是她居然还活着，还和楚晞辰兄妹相认，并住进楚晞辰的家里，不知道她向楚晞辰讲出什么没有。杨菱，对于他来说自然是一颗随时容易爆炸的炸弹。
“董事，我们已经仔细调查，杨菱不但和楚晞辰兄妹相认，而且还和楚希君热恋。”
是吗，凌鹏飞不禁一声冷笑，这到很好玩，他们一个是楚晞辰同父不同母的弟弟，一个是楚晞辰同母不同父妹妹，他们居然在恋爱，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不会被世俗所阻碍，可惜，杨菱是杨伟剑和沐雪的女儿，沐雪，那是楚慕天心头难以拔除的刺，杨菱，我就把你交给楚慕天让他替我收拾你好了。
“还有什么消息么？”
“有，绝对是有利的好消息，我查过医院档案，杨菱是精神病患者，还得了深度失忆症。”
凌鹏飞浑浊的眼神终于明亮起来：“消息是真的。”
“千真万确，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可能想起什么，当年的秘密永远是秘密。”
“既然如此，就不必操之过急，不过，如果有机会，还是要清除这颗炸弹。”
凌鹏飞端起茶杯，眸中带着浓浓的阴冷，忖道：楚慕天，你再厉害又怎样，二十几年了，还不是被我玩的团团转。
一个电话把楚晞辰召回楚家大宅，家里的空气有些冷凝，他有预感将要发生什么。
“你爸爸在书房。”楚夫人紧张的对他说。
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刹那间，一个水杯迎面而来，楚晞辰机警的头一歪，躲过杯子，杯子内的水却溅了他一脸，水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楚晞辰看着一脸铁青的楚慕天，平静的一动未动。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你居然认杨伟剑的女儿为妹妹，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楚慕天浑身乱颤的大吼：“你说话呀，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然后和杨伟剑的女儿平分我的家产啊！”
“我是不是你的儿子，早在二十几年前，我们就做过DNA验证过了，难道你现在还怀疑？”
“你、你、、、、、、”楚慕天的脸由青转白：“你知不知道当年，杨伟剑用阴谋诡计差些侵吞我的股份夺了我的家产，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背叛我，你知不知道那一天，我亲眼所见我最爱的女人和我最恨的男人滚在一张床上，我是什么心情，我不会忘记，我永远不会忘记！”楚慕天大吼着，猛地一个反手，窗台上的一盆花应声落地，又是摔倒粉碎，引来楚夫人和佣人，见状各个色变。
“滚！你们滚出去！”楚慕天怒视她们。
楚夫人含着泪，不敢言语，带着佣人默默退出去，随手关闭房门。
楚慕天身子一退，正坐到椅子上，双目发红的极喘着，那一幕幕就像梦魇一样，多年来啃噬着他的心。
稍稍平静一下，利眸对上楚晞辰的眼，不容置疑的喝道：“马上让那个女孩子离开你家，马上和他断绝关系，我不追究！”
楚晞辰抬眼看他，缓声却肯定的说：“她是我的妹妹，我没办法和她断绝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不会抛弃她不管。”
楚慕天嘭的拍案而起，怒目而视：“你想怎么样！”
“想要谋夺楚家家产的是杨伟剑，背叛您的是妈妈，菱菱是无辜的。他和您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她和希君一样，都是和我有血缘的亲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置她不管，妈妈不在了，我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妈妈当年背叛你不对，可她终究是我和大哥的妈妈，爸爸，我从没求你任何事，可是现在，我求您，让我好好照顾这个可怜的妹妹。”
“哈哈哈，原来你还一直记得你的妈妈，那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忘记了她是怎么绝情的抛弃你们年幼的两兄弟么！”
楚晞辰眼睑低垂，沉闷的说：“妈妈就是妈妈，她不在了，就让一切爱恨情仇随风而逝不好么。”
“不可能，办不到！”楚慕天气的心蹦，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想照顾妹妹是么，好，我给你两个选择，你任选其一。”
楚晞辰抬头，看着他，他猜测到他想说的是什么，眼眸内渐渐失去光彩，带着沉痛，果决的说：“您请说。”
“是想做杨菱的哥哥，还是我楚慕天的儿子，你只能二选一。”楚慕天带着深深的仇恨问：“你要想好了，世界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我从不怀疑你的聪明睿智，你应该知道，如果你选了做那个丫头的哥哥，对于你，会意味着什么！你需要多少时间？”
楚晞辰仰头，深深吸口气，眼眸中带着红，依旧平静的说：“不需要时间，如果只能任选其一，我、选择，菱菱。”
楚慕天惊诧的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不由自主的摇晃一下，扶住桌子，：“你、你、不要我这个爸爸了，就为了那个刚刚相认的丫头？”
“您没有我，还有阿姨和希君，可是菱菱，没有我只有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她是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