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卿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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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卿 全-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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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木头,你放手,我要去追剑卿大哥……” 

上官渚死抓着她不放,道:“小玉,你冷静些,火影是出了名的神驹,你追不上的。” 

“追不上我也要追,死木头你放手,不放手我可就打你了……” 

温小玉挣不脱上官渚的手掌,气得拳打脚踢,上官渚不闪不避,任她发泄,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连哼也不哼一声。 

打了许久,温小玉手麻脚酸,不得不停手,她怔怔地对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几个牧羊人赶着一群羊缓缓穿过马场前面,天也蓝,云也白,草浪浮现处,点点野花开,一切都很美好,只是,她最想留的人,不见了。 

15…16 

“哇呜……” 

她突然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失去了最心爱的东西,发自内心深处的痛楚。这是温小玉第二次在上官渚面前哭,两次,都是为了白衣剑卿。 

“别哭……别哭……还有我……我陪着你……” 

上官渚拙嘴笨舌地安慰着,一只手在温小玉的背上拍了拍,又脸红地收回了手。 

温小玉哭了一阵,突然往屋里冲过去,对着尹人杰大声道:“尹大叔,我走了,你要照顾好小情儿,不许再喂他喝酒。” 

话音未落,她已是一阵风般骑上了自己的黑水仙,往白衣剑卿离去的方向,纵马狂奔。尹人杰愕然出来,却见上官渚也上了马,向着温小玉追过去,他抱着剑无情,长长一叹。 

沧海桑田,红尘万里,世间多少痴儿女,春去秋来,千山万水,几多云雁成双对? 

*** 

傍晚的时候,起了风,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吵得白赤宫无法入睡,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其实不能入睡与风无关,他的身体里暗暗隐藏着一股骚热,已经两年了,这股骚热折磨着他,时时刻刻都在他的体内叫嚣着,让他夜不能安寝。 

他知道,这股骚热在叫嚣什么,它在呼喊白衣剑卿的名字,他的身体渴求着那个曾经肯为他奉献一切的男人。他紧紧按住了胸口,那里却是一片冰冷,仿佛是一块冰,里面同样冰封着白衣剑卿这个名字。 

他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两年来,他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后悔,不要后悔,他把所有的精力用来重建白家庄,他让白家庄一跃而起成为江湖中的第一大庄,他享受着功成名就的喜悦,可是一旦背着人,无比空虚寂寞一点点侵蚀着他,他想找人分享他的成功,脑中浮现的名字,是白衣剑卿。 

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失去白衣剑卿。他的手上,灼烧的伤痕历历在目,两年前,他还没有想明白,他拼命地在那堆灰烬里挖掘,究竟是因为他爱白衣剑卿,还是因为他恨白衣剑卿,爱与恨,哪个更多? 

那种剎那间一切成空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成熟起来,以前不明白的事,突然之间,他都想明白了,佛家说这叫顿悟,他却知道,这不是什么顿悟,而是迟钝。从他出生,到他成名江湖,他的道路太顺畅了,顺畅到他目空一切,顺畅到他的眼只能看见自己,而看不到别人。 

白衣剑卿是第一个把他比下去的人。是白衣剑卿,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那颗骄傲自大的心受到了伤害,强烈的嫉火掩盖了他对白衣剑卿的倾幕,让他盲目地排斥白衣剑卿所做的每一件事,直到白衣剑卿爱上他,嫁给他,他本可以用一纸休书结束这个荒唐的闹剧,可是他没有,他留下了白衣剑卿。 

他把对白衣剑卿放弃一切也要嫁给他的那份深沉爱恋的震撼,当成了对白衣剑卿的恨,他折磨羞辱白衣剑卿,却迟迟不写休书,他给了白衣剑卿一线希望,利用白衣剑卿对他爱,肆意的在白衣剑卿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他就像一个自私的孩子,妄图用这种卑劣的方法,剥夺掉白衣剑卿身上的一切光彩。结果,自己却反被白衣剑卿所吸引,沉溺进白衣剑卿所给予的深沉爱恋中而不自觉。 

他太迟钝了,终于,错恨难返。心口处一阵阵地抽痛,他用力抓紧胸口,在床上翻来覆去,好难受,说不出地难受,身体摩擦着床单,体内的骚热不断地冲击着心口,拼命地叫嚣着白衣剑卿这个名字。他想要挖出自己的心来,手掌高高地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剑卿……剑卿……” 

带着近乎呜咽的声音,他的手终于落下,却是重重点在自己的睡穴上。一阵黑暗袭向眼前,他却露出一丝微笑,剑卿,我们又能见面了,这一次,你不要走,好吗? 

“呼呼……剑……呼……卿……” 

依稀间,眼前又见白衣飘飘。 

白赤宫驻足,回首,望见了一张他魂牵梦荦的面容,仍然是那抹笑,仍然是那抹潇洒。 

“汝郎,春光明媚,我们去游西湖可好?” 

“剑卿……”他心颤了,伸出手却迟迟不敢摸上那张脸,唯恐一碰,便化作云烟消失了。 

“带上一坛酒,几个小菜,你不许抢……”笑颜中,带上了几分恼嗔。 

他看呆了,痴痴道:“好……” 

蓝天碧水,映日花红,他们坐在小舟上,飘荡在湖面。西湖美,却美不过那人的笑颜,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再也摸不到。 

“汝郎……” 

酒意将那人的面上熏得一片酡红,看得他痴痴迷迷,那人却轻笑着,倚过身来,亲吻着他,他身体一震,猛然紧紧抱住那人,近乎贪婪地吸吮那人口中的津液。 

傻瓜,这个傻瓜。白赤宫紧紧抱着他,将他圈在自己的手臂中,发觉怀中的身躯比往日更为消瘦,就是女子恐怕也没有他轻。 

怀中人微微蹙眉,白赤宫稍稍放松了自己的怀抱,端详着他清瘦的容颜,深情凝视的双眼,和微笑的唇角。 

一切恍如昨日,偏偏又不是昨日。 

“剑卿,你是剑卿!” 

他颤声,几乎不能言语。多少心头话语要对那人诉说,但见着这清辉容颜时,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楚,再也不能说。 

怀中的身体似乎只有一把骨头了,可是对于白赤宫而言,只要活着就已足够。既然已经抱在怀中,今生今世他再也不会放手。 

曾经这个人那么痴情地追着他,现在是他追着这个人,两人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段距离,甚至可能是生死。本以为魂梦相隔,此生再也不会见面,谁知终于还是见着了他。 

白赤宫再次流连在白衣剑卿的唇上,却不敢深吻,只是蜻蜓点水,掠过去,又深深凝视着,似乎要将这个人刻在自己眼睛里,刻在自己的心上,直到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清晰看到。 

“汝郎……”那人微笑着,印上了他的唇,温热柔软的唇瓣一如当初,但又因为两人心心相通变得这样不同。 

“我爱你。” 

白衣剑卿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一句。 

白赤宫听到心脏几乎快破碎的声音,这一声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原来,有多么恨,就有多么爱,这个人为他拋弃一切嫁到身边,这个人因他忍受羞辱,这个人因他伤痕累累……他却被妒意蒙蔽,狠狠践踏这一切。 

如今这痴情的眼眸重回身边,他是再也不会放开了。 

白赤宫深深吻着怀中的人,直到怀中的人被吻得浑身虚软,只能无力地抓住他的衣服前襟,眸中如同往日的含笑吟吟,微微蒙上一层水光。脸上红晕一片,又如同酒醉的霞光。 

“剑卿,我爱你。” 

白赤宫呢喃地说,再度吻着他的唇,手顺着他如缎的黑发抚摸,“我该早点告诉你的,我爱你,其实我一直爱着你,只是自己也不明白。剑卿……你能原谅我么?” 

怀中的人一直微笑不语,只是看着他,依稀如昨。 

白赤宫深深凝望着这个人,他从来没对这个人好过,利用他建立名声,在情事上只顾着自己,即使是在最后的时刻,也是选择了自己的孩子,而将他留在了火烧的屋内。 

这个人白衣如故,但身体已经完全不同往常了,变得十分单薄,似乎轻轻一抱就能将他的身躯揉碎。 

白赤宫颤抖着解开了这个人的衣衫,露出满是鞭痕的身体,手掌摸过一条条鞭痕,白赤宫几乎不敢相信,怎么会对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人下这种毒手。 

他慢慢低下,俯下身去亲吻那人的鞭痕,忽然发现,即使就是吻着他鞭痕,也让他动了情欲…… 

这个人,是他的至爱,他却一直那么狠毒地对他。 

白赤宫看着白衣剑卿,忽然发现自己的犹疑不决,一直以来他都是想发泄的时候就发泄,从来不管也不顾白衣剑卿的感受,如今要求欢时,才发现这竟然从未有过。 

“剑卿,可以么?我想抱你。”白赤宫轻轻道,低下唇,就要亲吻怀中的那人。 

那人却像听不懂似的,仍然微笑着,不语。 

白赤宫收紧了怀中的手臂,却发现这个人的身躯渐渐在怀中消失,一点一滴,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再也不见了。 

不!不! 

白赤宫大叫着,猛然惊醒,一股伤痛仿佛巨锤,狠狠地砸在了心上。 

17 

空的。 

一切都是空的,他从来没有抱到那个人,只是一场梦,如同千百次梦到他,梦醒了,那人便立刻消失不见。 

其实他知道,他知道一切都是空的,他强迫自己睡着,就是为了这一场梦中的相见,就算是空的,在他见到白衣剑卿的那一刻的喜悦,已足以抵消一部分心痛,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他,已经永远失去他了。 

脑海中回想着那个人消瘦的身体,永远仿佛带笑的面容,他套弄着自己早已难耐的欲火,如同大梦醒后的每一次,只有想着那个人,才能让他达到高潮。 

生不能相逢,死不能同穴,从今往后,只能夜夜梦中相见。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打进窗棂,白赤宫从高潮的余韵中徐徐清醒来,眼神迷茫,一时间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是怔怔地盯着淡淡的、没有半丝热度的阳光,过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 

已经是傍晚了,他看到的,是夕阳的余晖。 

“公子,您醒了!” 

那个坐在驾座上的少年,也就是当年贴身小厮白安,小心翼翼地门边探头探脑,公子已经睡了一整天了,都没有出房,他也不敢随便进来打扰,一直坐在门边,这时听到里面有动静,他才探进头来。 

“公子,我去打水来帮您梳洗。” 

白安又出去了,白赤宫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心里,似乎还残余着梦里那人身上的温度,明明已经摸到了,却原来还是春梦一场。心口处猛然一阵抽痛,疼得他几乎窒息。 

两年来,每次一想到白衣剑卿,就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当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有离开他的一天,而且是以如此决然的方法,所以他也从来没有珍惜过,却不料白衣剑卿竟然会让他连挽回的余地也没有。悔恨的滋味如同蚁啃,一点一点的痛,密密麻麻。 

他伸出手,手上肌肤烫疤累累,望之可怖,入怀拿出一块泛着黑紫的布,打开来,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 

“吾生二十年,学文习武,自恃甚高,初入江湖,结友三人,少年意气,指点江山,十年共创不世基业,人称吾白衣剑卿,问世间潇洒,谁堪比?然燕州访友,路晤少年白汝郎,形美气傲,竟如魔星入心,弃友叛教,自轻自贱,甘为男妾,施计逼娶,受世人万般辱骂,汝郎视吾为路人,几年折辱,吾甘之如饴,原求一生相伴而终不可得,身败名裂亦此生不悔……不悔……不悔……” 

他看着看着,手微微颤抖起来,不悔……不悔……既然不悔,为什么还要写下这份绝命书,白衣剑卿,白衣剑卿,为什么要做得如此决然,连一个挽回的机会也不给。 

不,白衣剑卿没有死,他知道的,那个人不会轻易死去,那一天,在燕山上,他挖开了冒着余烟的灰烬,一寸一寸的翻过去,直到他的手上被烫得血肉模糊,灰烬下,什么也没有。所以,白衣剑卿没有死,一定是躲在哪个地方,冷眼看着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每每看到穿白衣的人,就以为是白衣剑卿回来了。 

这是报复,白衣剑卿要报复他三年的折辱,不见他,躲着他,看着他因为思念日夜难安,而白衣剑卿却在暗中偷笑。那个傻瓜,那个一直都在说着爱他爱他的傻瓜,出来呀,为什么还要躲着,难道是报复得不够还没有解恨。 

两年来,他夜夜春梦,每每以为找回了白衣剑卿,一觉醒来,却是一场空欢喜,每一次,都是从最高峰跌落到最深的谷底,把一颗心摔得粉碎,七百多个日夜,他摔了七百多次,把自己的心摔成了粉末,再也不是一颗完整的心。 

不知什么时候,他爱上了白衣剑卿,不是对身体的迷恋,而是爱,他爱得比想象中更深,爱到根本就不能失去的地步。 

怎么能不爱,这个世上,有谁比白衣剑卿爱他更深,有谁可以为他放弃那么多,他明明早已经动心了,却为了心里的一点点固执和成见,对自己真正的心意视而不见,直到……再也不能挽回,才追悔莫及。 

他的手颤抖得更厉害,绝命书上的字在眼前不停地晃动,他甚至能想象出白衣剑卿是在多么绝望的状态下,才写出如此激痛的绝笔。 

他的心口再次抽痛起来,痛,痛得他几乎想要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是他哭不出来,努力地维持表面的冷漠,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在发抖。 

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傻瓜,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把白衣剑卿的痴恋看成是下流无耻,任意羞辱,将那份深爱踩在脚底下贱踏,毫不珍惜,其实早该明白的,如果自己真的对白衣剑卿厌恶到这种地步,又怎么会留他在白家庄,一纸休书便能解决一切问题,而且还能让白衣剑卿沦为江湖最大的笑柄,尽管,那时候白衣剑卿已经是一个笑柄了。 

可是他没有那样做,他跟白衣剑卿纠缠了三年多,竟然从来就没想过写休书,而白衣剑卿,心甘情愿地承受了他三年多的羞辱,除了爱他至深之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是他自己,给了白衣剑卿一丝希望。然而,这一丝希望,却又是被他自己亲手毁去。 

握紧了拳,他猛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挨耳光的滋味不好受,这还是他自己打的。当年他曾经多少次当面给白衣剑卿难堪,白衣剑卿却始终笑面以对。 

脸上是笑着的,心里呢?与黄连相比,谁苦? 

18 

“公子……”白安端着一盆清水回来了,放到白赤宫的面前,用布巾沾了水,轻轻为他擦干净脸,然后又道,“公子,您的头发都乱了,我为您梳起来。” 

白赤宫没有动,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白衣剑卿的绝命书上,那是白衣剑卿的血,这么多字,一定流了很多血才写成,如果他能偿还这么多血,是不是白衣剑卿就会出现在他前面?拳越握越紧,不知不觉,指尖深深地刺入了掌心,沾了自己的血,他依着白衣剑卿的笔迹,一笔一笔地描绘,新鲜的血液覆盖了原本已经变得紫黑的血迹,厚厚的一层。 

这是他第几次描绘了?每描一笔,他就仿佛能体会到白衣剑卿当时的绝望,那种鱼离开了水的窒息感将他紧紧包裹住,让他痛断肝肠,让他不能呼吸。 

白安帮他梳好了头发,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不说话,也不阻止,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只是在白赤宫快要把所有的字都描绘完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了金创药和干净的布条。 

“公子,您别怪我多嘴,那个人……早已经不在了,您……” 

白赤宫突然瞪起眼,原本痴滞茫然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吓得白安把话又缩回了肚子,好一会儿,才鼓足了勇气,正要继续劝白赤宫,这时窗外突然传来隐约的呼唤。 

“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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