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绣眉如墨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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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绣眉如墨 完结-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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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珠是关在柴房之中,早听见门外绢儿的声音,慢慢站了起来,趴在窗户口,终忍不住哭泣起来。
绢儿也不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姐姐这次之事是否是你所为。”
银珠这会抬起头,满面泪水,哭道:“妹妹,今日这事我确实冤枉,也确实辩解不了。”
绢儿见银珠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又哭得一塌糊涂,回想初次见面时,她拿着绢花盒进屋,肤白发乌,笑容可掬,脆生生的俏丫头,转眼却变成如今这般蓬头垢面的可怜模样,心中自是酸楚,只是如今不是感情用事之际,低声询问道:“如此说来你屋里的夹竹桃到底是做何用?”
银珠收了哭声,露出凄凉之色,跪坐在窗口,将头遮在双脚间,自嘲道:“这真叫自做孽不可活,妹妹,我实话告诉你也可,那夹竹桃,最初之用的确是想来害二姐。”
绢儿心中震惊,如今她是看不见银珠,也不知银珠说这话时是如何的表情。
银珠幽幽说道:“但我一直未有狠心下手。那日我偷听了我与二姐的谈话,知二姐对我的厌恶极深,一时冲动,回了屋便用夹竹桃做成沫,还挤了汁液,但到后来我清醒过来,极害怕自责,本想过一二日便将这些害人的物事偷偷扔了。却不想这么快便被人用做毒害二姐,所以我虽冤枉却也不冤。如今受罚,我是心甘情愿。毕竟我无害人举动,却已有害人之心。保不定我那日头昏便下了药我这番乱七八糟的说,妹妹想来是糊涂了。”
绢儿听银珠说得真真切切,叹道:“我信姐姐的话,若你真是下毒之人,怎会如此不小心被人发现把柄,毕竟二姐的吃食是你从厨房里取来的。”
银珠听见绢儿的话,轻声抽泣道:“如今看来我不仅傻而且蠢,在这庄里我谁也不愧对,却只愧对妹妹你。想来你并不知,我曾暗地里恨过你还害过你,妹妹是否记得有日雨里从坡上摔下吗?”
绢儿点了点头,很是轻描淡写般说道:“我知是姐姐你在背后推我的。”。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四十六章真相

绢儿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自是让银珠大惊,失声道:“你甚时候知道的?如何知道的?”
绢儿冷笑道:“当天我便猜出是你,因我摔下时正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后来想明白那是药味,而当时院里只有你前段时间一直为二姐熬药,衣裙必还残留未洗去的药味。”绢儿如今说得这般斩钉截铁,当初却是找不出其他证据表明是银珠所为,之后偏偏银珠对她很是细心照顾。到后来,弄得绢儿也不知该是亲密还是疏远她才好,几次想开口直问,却又咽回去了,左右为难很久,最后只得暗自防备着,不再让人伤了去。
银珠听后,忍不住苦笑,“你明知我害你,你却为我在二姐面前说好话。绢儿妹妹,你以德报怨,我真正是对不住你了。其实我伤你还有一件事,后来你病了一段时间,也是因我减了你汤药里的药材不过妹妹你要相信,姐姐并非是要你命,只希望你离二姐远一点,能让我与二姐近一些才是,只是一番苦心,终只是妄想。”
绢儿听银珠吐露心事,觉得她可恨又可悲,自家心里的那股怨恨,也因对对方自作自受,而消散了许多。毕竟被转卖到不知甚地方的命运,在绢儿眼中来看也算是最大的惩罚了。
至于银珠口中所说减了药材的药水,从一开始绢儿因淋雨感冒生病,便因害怕有人使坏,未喝下过一口药水,皆偷偷吐了去。只暗地里自熬了些姜糖水灌下,而她能病好也全凭着身子底好硬撑过去。只是这些忌讳他人的事情,绢儿一直全放在心中,未与他人说罢了。之后二姐猜测阁楼起火之因,绢儿也因兹事体大,不敢轻言误导二姐。
有时绢儿想着自家乌龟般心态,却忍不住自嘲,太过小心谨慎,还是防不甚防,看来还是自家为人处事的经验不足,未能及时采取合适的方法来阻止错误的发生。若当初自家直接将怀疑说出口,银珠指不定会因害怕不敢再生害人之意,也就避免了如今的结局。
其实绢儿还是未真悟。归根结底,她自认为很早以前便已明白并接受自家所处宋朝的残酷现实,但实质上却是用消极的行为去面对一切。她的一举一动与其说是与世无争、顺波逐流,不如说是对自家命运和生命的玩世不恭。
而产生这种心态的本质便是,绢儿相信自家会回到现实之中,所以不知不觉将自已定位成在这个空间时间上的看客或旁观者。在她的内心中认定所遇见的一切恩仇怨恨皆不过是转眼空,就如佛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所以不必为要经历和承受的一切有过多的喜怒哀乐,更没有必要去主动改变或期待甚底。
还好,绢儿如今终有了少许清醒,懂得了反省过去,明了性子里的犹豫不绝,忧柔寡断且要改了才是,而一切还来得及。
银珠因屋外绢儿一声不吭,忍不住抽泣道:“我知妹妹恨我这般阴险的行径,只是姐姐如今要走了,还是奢望地想听上一句,妹妹原谅我的话。妹妹姐姐愧疚在心。”
绢儿是不可能说出原谅之话,沉默了许久,冷静地说道:“我是否原谅你已是不重要了。我只想问一句大姐是否真不知你要夹竹桃的用意?”
银珠在屋里愣了一下,抹了眼泪道:“的确如此,如今妹妹就是说上一句原谅我的话,也无法带给我真正的心安。”深吸了一品气,绢儿继续道:“其实大姐并非冤枉,一直她便挑拔着我对付二姐,在这庄中最恨二姐的不是别人就是她。”
绢儿脸上挂起了怒意,道:“无冤无仇,却是为何?”
银珠道:“她是痴蠢的人,因从小没了娘亲,跟着丁妈妈进了丁家后,便将丁妈妈当成亲娘,也自认为丁妈妈是真将她当成女儿来待,谁知二姐一进门,她便看出丁妈妈待二姐比她好上无数,自是气二姐抢了属于她的宠爱,暗生恶念如今我俩这般情况,也算是报应。”
“那为何在堂前,你不说给丁妈妈听。”绢儿忍不住质问道。
银珠轻叹一声道:“大姐是对我有过恩情,我已是无情之人,再不能做那不义之事了。”
绢儿听着银珠话,一时间感觉酸甜苦辣各味便在口中散开,心中很是难受,对于银珠说的情义,绢儿自是不认同,只是如今却不是争辩时,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包裹塞进了屋里,低声道:“包裹里留有我上次受杖后,治外伤的药膏很是好用,敷在伤口上不会留下疤。”如今二人情份已尽,这些创伤药,也算是最后的礼物。
银珠听着绢儿的叮嘱,极惭愧道:“如今,你还想着姐姐,我我是说不出的谢。如今我要离开,只叮嘱人一句话,千万记得。”
“姐姐且说。”
银珠这会终于还是趴在窗口,眼神如刀,直视着绢儿,表情厉色道:“你一定要小心柔儿。”
绢儿愣了一下,立刻稍有醒悟。
银珠继续道:“如今我是想通发生的事,平日我与她睡一屋,她自能轻易翻看我的物事,能在我未觉察之下取得那只瓷瓶,那天的羹汤虽是我从厨房里取的,但却是她端到二姐面前,期间便有机会下毒。昨日我与大姐分明便没有私递物事,她却偏在丁妈妈面前说这谎,分明是想将我与大姐勾结下毒的事坐实。”
“人若要说谎,必是有目的。”绢儿吸了一口冷气,低语道:“那日阁里的火与你有无关系?”
银珠一脸惊讶,然后极震惊道:“你怀疑”银珠话还未说完,便见那二位婆子上前将门打开。
看见婆子身后跟着的牙婆,银珠一脸害怕紧抱着包裹,不停后退。
绢儿站在原地,听着被强拉出柴房的银珠凄历的哭声,心是一阵阵抽紧,闭上眼不忍心看。心中怀疑着:“那有点傲气又温柔的柔儿会是真正的黑手吗?”
银珠被人又推又拉地赶向院外之际,哭叫道:“妹妹且帮姐姐最后一个忙,将我放在枕头里的物事交到巧姐手里,请她若是有机会代交给我家弟弟。”
绢儿这才知,为何巧姐不待见她,皆是有原因。
绢儿回屋便将银珠的枕头扯破,看见里边放着用油纸包裹的物事,从外表来看像是包着几本书,绢儿也不打开便将整包物事送给巧姐。
巧姐知道银珠被转卖时,已来不及去见她最后一面,如今见绢儿送来银珠的物事,忍不住抱着包裹,留了几滴泪水,嘴里直道:“糊涂人,真是糊涂蠢人。”
绢儿见巧姐心痛难受,自家也安慰不出甚底话,只得黯然离开。
望着绢儿的背景,巧姐低声悲哭道:“妹妹,若不是听了我的劝,你说不得落不了这般结局。我这是害了你,还是救了你?”巧姐还记得那夜听了劝告后,银珠丢掉放在那只绿香荷晨的夹竹桃时,笑容可掬一派轻松的模样。
如果,当时银珠没有听自家的劝告,是否今日被搜出毒物的人便不会是银珠妹妹,是否结局会是另一番模样。
巧姐不敢想,也无法想,只能垂泪不语。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四十七章离庄

二姐调理了五天,虽胸口还时有些痛闷,却已经是能走动,只是这次中毒之事,让她元气有损,小脸一直不见血色,更显得柔弱无比。
见二姐身子好上了些,丁妈妈也在考虑二姐的住宿,毕竟二姐住在正院里的偏房不过权宜之计,自是不能长住。本想让二姐用大姐的房间,二姐却很是不愿意,只因大姐与月娘不论是针绣工作地或休息之处素来是隔壁相邻,若她真住了去,不知要和月娘增加多少口舌之争。
丁妈妈一细想,二姐说得却也是理。月娘是个不饶人的主,二姐也是个冷面利嘴的人,二人本来不合,若真是时时处在一起,也是不妥。转而想到了京中绣巷里的那二进的绣院,还正缺个顶梁的绣女,那院里环境不错,让二姐换个地方住,说不定心能开怀些才是。
丁妈妈便与二姐商量,是否愿意去绣巷里住,“绣巷里的房子不比这丁庄宽敞舒适,也比不得在这里自由随心,你且愿意去吗?”
二姐点头同意,“若是那里屋小,不如我只带绢儿一人过去,柔儿便留在庄里。”
“哦?”丁妈妈细瞧二姐一番,见她主意已定,便笑道:“如今绣阁里还差位绣女,我本是想让绢儿去那里。既然这样,柔儿待过些时日再做安排。”
二姐脸色却有些微变,欲言又止,却终未开口中。见丁妈妈离开了,才自嘲道:“平日我自认也是狠心人,如今看来我却算不得,反是软弱之辈”
绢儿自是不解二姐突然说出的话来。
临行之时,柔儿前来送行并帮着收拾物事,做最后一次服侍人的活。而她话中自是多有感谢二姐这二年多的照顾。
二姐听着她的道谢,却露出讽笑道:“柔儿姐姐你能独善其身,自是你的本事,真是不做则已,一做干净利落,虽未曾如了愿,但也报了仇。”
柔儿一听,脸色发白,勉强一笑道:“奴家不知二姐的话是何意思。”
二姐一声冷笑,目若寒光盯着柔儿,直到对方被瞧得极为不安,然后转过头逃避视线,才一字一句道:“别的话你且不懂也无所谓,只一句你要记得:人在做,天在看。”
柔儿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知所措地呆望着二姐,手中之物也落在地上。待恢复神智,她慌乱地拾起地上之物,停顿小会,一言不发便转身离开了。
二姐转身对绢儿,一脸严肃道:“这些人皆非善辈,我早有耳闻柔儿是因大姐的原故被赶出绣阁。如今,她倒是利用我嫁祸他人,想赶走了大姐,好有机会回绣阁,真是煞费了她一番苦心。”
绢儿失声道:“听这话二姐是知道谁下的毒?”
二姐紧握拳,阴森森道:“原本是不知,后来才明白。”
“为何不告诉丁妈妈真相?”绢儿有些愤怒道:“银珠与大姐岂不冤枉了,还放过真凶。”
二姐冷眼扫过绢儿,“我知真相有何意义,无凭无据谁能信猜测之话。再说,银珠与大姐皆是咎由自取。至于柔儿,她手段虽高招,但来日方长,终有她得报应之时。再再说”
二姐脸上露出极古怪的笑:“指不定这一切,丁妈妈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她不说不追究而已。”
绢儿见着二姐脸上的笑,却莫名地感到心寒,甚至有种怀疑这番中毒事件,二姐有推波助澜之味。
难道二姐是故意中毒?绢儿脑海中突然产生这般古怪的猜测,倒把她自家吓了一大跳,忙收拾起胡思乱想的念头。
如今她才真正感叹,虽过去自家看电视里那些勾心斗角已是极多,认为算是比古人见多了那些阴谋诡计,也能称得上见多识广,但如今看来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终不比上这庄中上上下下已有实战经验、会玩心计的人,更没有那种心狠手辣的劲道。
所以说,谚语那句“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若真全信这句话的人且才真是个糊涂之人。没吃过猪就是没吃过猪,就是你看那猪跑出马拉松,你也永远不知道猪肉是什么味道。就如你看过百部千部的阴谋计划故事,除非你是这类的天才,不然也只是让你开眼界长见识,却不等于你拥有了读懂人心的本事,更说不上那些翻云覆云的手段、足智多谋的能力,洞察秋豪的眼力。
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极重要的自我了解,也算是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另类理解。
五月二十二日,当天一早天未亮,管家使人来二姐道:“车已备好。”
绢儿自是使唤着小厮将整理好的二件大木箱抬了出去,里边放的皆是二姐的衣物以及零零碎碎用惯了的物事,绢儿抱着红漆刻兰花漆奁紧跟着抬木箱的小厮后边,这件红漆刻兰花漆奁是张家娘子当初要邓大娘与绢儿带来送给二姐的,虽火灾中未烧着却也在表面留下火烤过的痕迹。
绢儿跟着小厮去向后门,正遇柔儿站在井口打水,旁边堆着二大盆的衣物。柔儿也看见了绢儿,却假做未看见,目光闪躲到一旁。
绢儿不喜见她,自是快步离开,正与巧姐迎面擦肩而过,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却不言语。
绢儿听着身后巧姐扬声道:“柔儿姐姐这几日让你大热天太阳下,洗衣且是辛苦了,这段时日还望你多忍耐些才是,待过几日,进了新女使,我且安排姐姐做些轻松的活才是对了,我差点还忘记了,一会姐姐洗完了衣物,记得去一趟绣丝线房的厕儿细打扫一下”
待绢儿吩咐小厮将木箱放好在牛车上,二姐抱着只小铜箱走过来,绢儿知道二姐怀里抱着的小铜箱里装着的皆是这几年二姐攒下的体已钱,还有当初将张家娘子送来的银子以及大部分罗纱、绸缎、素绫换成了银子,方便携带。
虽绢儿不知二姐的私房钱具体有多少,且也能猜到吝啬的二姐也算得积有小富。
二姐和绢儿坐着牛车从丁庄后门离开,行到村口,听着有男声向赶牛车的庄客询问村中是否有丁家。
二姐听到那男声,微露出诧异的表情,偷偷掀开窗帘角,探出头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没想到严家卖油郞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卖油郞。”绢儿很是好奇,也学着二姐,掀开窗帘角看出去,正见一位背着包裹、长得五大三粗的男子风尘仆仆由牛车边而过。
绢儿回过头,问道:“二姐且认识他?”
二姐叹息道:“这便是我与月娘素来不合的原因之一。庄中人大多数人只知月娘与我的纷争是因不满丁妈妈对我的爱护过头,其实真正的原因却是在别处,刚才从牛车边过的男子,就是她的郞君。”。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四十八章绣巷

“月娘已是婚配了的。”绢儿愣了一下,自有些惊讶。
二姐迟疑了小会,便道:“我信你是个能守口如瓶的丫头,今日之事,不可为外人道。”
绢儿自是点头,“二姐也知我不是多话的人。”
二姐道:“当年我曾为杀猪匠的女使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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