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三十四章秋社下
第三十四章秋社下
虽子菱心再急,可也不敢露出甚不烦耐的表情。只能乖乖站在二夫人身后静待着长辈的吩咐。
过了一会子菱才总算听出,四夫人为何喜气洋洋,原来四爷前些日子,同蔡公府上一位刘姓的门客一起对旧时的乐器和乐律都作全新的改革,居然创造出一套新时乐,如今正等着蔡公在中秋之时献给官家,到时必有重赏,指不定四爷还会被指上甚官职,且比如今这个闲散无权无势的官好得多。
子菱一听又是姓刘的,不免猜测,这人不会与王青雪的婚事有甚至关系吧。
王又妤在旁边却一脸不屑道:“不过是卑躬屈膝地拍蔡某人的马屁而已,值得这般得意。”
四夫人顿时落了脸,忍住怒气,道:“小姑这是怎的?平白无故见谁都讽上几话,甚叫拍马屁。想来你婆家便是拍错的马屁,才落得这个下场。”
“你说甚?”王又妤怒得站起直指着四夫人。
见着四夫人和王又妤又要开骂,弄得大家不欢而散,大夫人和二夫人面面相觑,待听见太君一声重咳嗽,这才忙拉开二人,小声劝说了几句。才让她们知此时此地且不是闹吵之地。
四夫人和王又妤只能收起自己的脾气,又坐回了原处,很快气氛恢复了平常,待有女使为太君送来汤药之后,太君只留下太姨和又妤在身边服侍着,“今日是秋社,你们都有自己的母亲要见,且快些回去吧。”
听了太君的吩咐,各位夫人这才带着院里的人一一离开。
子菱且是小步跑回院里,这会春香、秋香、夏香已是准备好欲带上的物事,只等娘子回院就起程离开。而子菱回到院,立刻将院里的事交给润玉和银姐,就带着几位香动身起程,待走到前院时,就远远见着四夫人一身绮罗,头佩金钗翠玉,且是十分华丽,身边还有五郞陪着,身后还有七八个女使、几位小厮,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从旁门过来。
子菱立刻侧身站到一边,请长辈先行。
这时队伍里的五郞也是看见子菱,二人对视了一眼,礼貌一笑便自各移开了视线。
自从子菱嫁到王家之后,她且偶尔和五郞在院里相遇,因在成亲之前二人且认识,倒是很容易便能相处顺利,但因之前五郞将桃红柳绿送到四郞院里之事。子菱见着五郞就会冷不丁地讽对方几句,弄得五郞总感觉有些尴尬,事后他也知做事不厚道,私下央子竹帮说了许多好话,才让子菱不在挂念当初五郞做的自私事。
如今见着四夫人一行人消失在门外,子菱却突然感觉其实自己的婆婆二夫人真的挺不错的,虽从来脸上表情缺乏变化,但至少为人做事十分低调。
“娘子,且不再走,就来不及了。”夏香见子菱站着不动便催道。
子菱嗯了一声,走了二步又停了下来,自语道:“我怎见四夫人的女使里有一位看来很面熟。”
秒香失笑道:“都住在一个大院里,怎会不面熟。”
“这也是。”子菱点了点头。
因马车都被各位夫人用了去,轮到子菱时就只有半旧的驴车,秋香虽嫌弃驴车小旧脏,子菱也见着这驴车实在太脏,只得让秋香去叫了辆轿子被抬了走。
这一颠一摇地,待子菱吐了一次之后才到骆家时,已是午后。而门前也就见林大哥、林大米陪在骆二娘身边,不见子竹的影子,一听却是他的老师依习俗在家设宴。他且赴宴去了,要晚上才回来。
子菱一听自是失望,看来今天是见不了哥哥了。
大米笑得露齿道:“妹妹,今天姑娘且是准备了极好的吃食只等你回来才开席,俺现在都饿死了。”
子菱早感觉饥肠辘辘,毕竟今日的社饭因都是些内肝之类的物事,加上味道不符口味,且只是吃了几口,后来在轿上又吐了一次,如今这个时候肚子里已是空无一物。
进了屋,骆二娘取了一只新萌芦递给子菱,而旁边林大哥也赶快塞了一把枣儿到子菱手里,但在手缩回去时,却又拿起了一颗枣儿藏在手心里。
旁边骆二娘见着自己哥哥这般举动,嗔道:“哥哥,这可是子菱的枣,你想吃一会我让冬香给你拿。”旁边冬香见状,快步将一盘果子递给了林大哥。
林大哥笑呵呵地将枣还给子菱,嘴里道:“俺拿果子下去和大米、小牛一起吃。”
大米这个老实孩,这会撅嘴指着桌上的菜道:“俺吃这些,这些果子十盘八盘地也填不饱肚子。”
子菱在旁边看着乐呵,心里叹:还是自家的亲人亲切,吃就是吃,不像有些人,想吃却要假装不饿。
骆二娘这会笑容满面对子菱道:“你且知其意吧。”
子菱愣了一下,待见手拿着葫芦和枣儿便反应过来,且是通红了脸,不免想到春香写的那四个字“早生贵子”,撒娇地叫了一声道:“娘。我饿了。”
回到自己的家,子菱自是心情轻松了许多,连饭都多吃了二碗,待大家酒足饭肚放下了筷子,骆二娘又叫人摆上时令果子、社糕等物事,见着骆二娘忙着吩咐女使去取前些日新买的茶时,大米拉过子菱道:“俺前二天在城里见着骆子芦了。”
“他不是回家乡了吗?”子菱半信半疑道:“哥哥是不是你看错了。”
大米摇头道:“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我且记得清,没有看错。”
子菱忙嘱咐哥哥道:“哥哥帮我照看着娘,我且担心他找到我家才麻烦。”
大米点了点头,慎重道:“有我在,妹妹就放心。”
子竹的师宴一结束,他就赶紧回了家,正好见着妹妹欲坐轿离开,兄妹二人且是站在门口就说了老半天的话,子菱见着哥哥年龄越大,人也开始改得懂事稳重,也是十分欣慰。子竹也看出妹妹在婆家的生活不差,也放下心来。
依依分别之后,子菱坐在轿中,便让轿夫先抬着去青菱小院。
墨磨虽知子菱会回骆家,且不知她会来小院里,有些喜出望外。忙将子菱迎送进院门,端茶送水忙得不逸乐乎。
到是秋香在旁边看着,打趣道:“也不知墨磨哥是因娘子前来察看秋收情况而高兴,还是因见了某人而高兴。”边说边用眼神一直扫着春香。
子菱见着秋香这般牙尖嘴利的模样,笑着摇头道:“秋香你这张嘴,待那日嫁出去,得让你未来的婆婆好生收拾一下了。”
秋香吐了吐舌头,忙闭口不说话,旁边春香揪了一下秋香的耳朵,小声嗔道:“不用留在以后,待今日我替人收拾你这张嘴。”
秋香笑着脸忙求饶。旁边夏香倒是看得乐呵呵,平日她且少不了被秋香打趣,如今看着秋香求饶,自是心情愉快。
这会墨磨取来了田里秋收帐,又叫来肖枫前来拜见子菱。
子菱见着这位肖枫虽腿脚不便,但却长得很斯文瘦弱,说话做事且是有条不紊,只是面有些薄,才说了几句脸就通红成一片。
子菱会看完账后,知秋收粮食之后,田地就可按之前计划一般,种花的种花,种粮的做粮,至于养鸡鸭的圈子,如今早些日买回的母鸡已开始下蛋,每日能集上三十只蛋,前几日阿中见了便寻了几府人家,每日专供鸡蛋,一只蛋八文,一天也能挣二百文,减去喂养花去的粮食和人力,产蛋高峰的季节的这一个月居然还净挣上二三贯钱。
秋香小声道:“养了这么大堆,却只能挣这点钱。”
子菱听得笑道:“钱再少且也是钱,没有嫌少的话,横竖这些鸡鸭原本养着是自己吃的,能有多余的收成,也算是好事。不过这鸡鸭养着且要保持一定数量就行了,不可太多,小心染瘟病才是。”
墨磨点头道:“如今只打算养百只鸡,二十只鸭,再多且是佃农顾不过来。”
肖枫道:“如今收下的粮有三百四十石,除了按份给佃农的外,庄里如今粮存有二百石,估摸过几天官府就要收税赋后,还能余下一百五十石左右。”
子菱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下关于研制挂面的事,这会磨墨也开始红了脸。结巴道:“俺还在研究中,前几日才做了几种面,这会正在太阳下晒干面里的水。”
子菱露出笑道:“那就要劳烦你和肖枫二人,阿中如今如何了?”
磨墨憨厚地笑道:“院里旧年放粮食的地方且有些破旧,阿中现在正带着佃农重修仓库,娘子要去看一下吗?”
子菱摇头,待问清如今都一切正常,但起身回府,离开之前她本斟酌着想将田里的产出送些到王家,又怕别人看着这些物事太过寒酸,反让人笑话,还不如不送来得合适,待以后地里产出多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留下春香在庄里过一天,子菱带着秋香和夏香回了王家,到了家门时已是夜深人静时,子菱本以为自己回来的且晚了,谁料才下轿,就见着三郞的娘子也才坐着马车赶了回来,妯娌对视笑了笑,就各回各的院了。
第二天子菱从春香处听了一件希奇之事,今天一早子芦找到了骆家的新住所,而且还带去了一位让大家大吃一惊的人。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三十五章王青雪的婚事
第三十五章王青雪的婚事
那个人被骆子芦称其为骆子梅。且是骆子竹失踪几年的妹妹。
当时子菱听了这消息,虽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但心里却笑翻了,这是从甚地方找来回来的骆子梅,连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会分身。
子菱知是有人冒充骆子梅,便让磨墨关注一下此事,过了几日就听说原来骆子芦送来一位小娘子,因长得倒和骆二娘有些面像,骆子芦自是咬死了称这人就是失散的骆子梅。
骆二娘因知其是假,自是不承认对方的身份,不料骆子芦如今越发无赖,这会天天到骆家门口吵闹声称骆二娘不认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且是无情。而让那些不明真相的同村邻居渐对骆二娘有了猜疑之声。
而林大哥见着骆二娘被众人围着劝说认下对方,只当他们欺负妹妹,自是抓起木棒就要赶走围观之人和挑拨话语的骆子芦,因其间不慎伤弄得一位村民,便让人有了怨意,还好旁边的邻居大娘帮着说了许多好话,又赔了二只鸡,此事才罢了。
骆子芦见着骆家一直咬死不认下女儿。并且还要以将其事报官,他只得带着那位小娘子灰溜溜地离开,谁料他们前脚才走,后脚就有人声称骆家人拐走自己的女儿,这会正赖在骆家,企图敲诈骆二娘一笔。
子菱听了自是极气,便欲去一探就究,谁料正准备向二夫人求得再回娘家,却听见朝云如夫人房里传出哭闹的声音。
子菱当时且是只当未听见,欲离开,却不想王青雪从朝云如夫人房里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朝院外跑,身后朝云如夫人掀了帘子骂道:“如今大了,翅膀硬了,可脑袋却变傻了。”
子菱如今也不能视而不见,只得上前道:“小娘是发生了甚事?”
朝云如夫人冷哼了一声,拔高嗓门道:“甚事?有人用女儿的亲事给自个的儿做踏脚石,我且还要去说说理才是。”说罢抬腿就要去找二夫人讨要说法。
这时王青雪冲了回来,涨红了脸,叫道:“我的事,你不用管。”
朝云如夫人气急败坏道:“你都被别人卖了,且还得意洋洋,以为落到蜜里了。”
王青雪见母亲不听劝执意欲见二夫人,自是拦住如夫人的去路,叫道:“娘,求你不要闹了。”眼睛却望着子菱透出恳求之味。
子菱这会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劝说朝云如夫人道:“小娘且不要生气了。母女有甚气可挣,还是回屋,平心静气地谈才是。”说罢给秋香使了眼神,秋香领悟过来,快步上前叫旁边看热闹的婆子关上院门,然后王青雪和子菱拉着朝云如夫人回了屋。
“到底发生了甚事?”子菱如今一头雾水,看着闹别扭的一对母女。
王青雪这会皱起眉头,不耐道:“娘,这事且听我的,不要再闹了。”
朝云如夫人一副怒气不争的模样,数落道:“我怎生了你这样一个笨女儿,你嫁谁不好,非要嫁个短命鬼干甚?”
子菱听出点苗头,忙问道:“甚短命鬼?”
子菱的疑问并没有得到母女二人的问答,见此情况,子菱拉着王青雪追问,“如今你哥哥不在家,若你出了甚事,待他回来,岂不要怪责我这做嫂嫂的,没能照看好妹妹。”
王青雪把头扭在一边。过了许久才转过脸,这会脸上挂着委屈,眼中泪水还在打着转,说话的口气一如以前般硬气:“这件事,嫂嫂就不要多过问了。娘,这事我且有考虑,你也就要不再多过问了。”
朝云如夫人气得跳起来,骂道:“没长毛的丫头,你有甚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由着别人安排,还让我不管,你给我滚出去,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
王青雪还真听话地扭头出了屋,不再回头。
见着女儿这般无情,朝云如夫人手指死绞着手绢,骂道:“蠢人。”眼中的泪却不停掉了下来。
子菱也看出点味道,这场争吵必然是和王青雪的婚事有关。因见朝云如夫人独自生闷气,子菱只得将阿珠叫到一边问道:“如今是怎了?”
阿珠一脸愁心地望了一眼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冲动的朝云如夫人,轻声道:“如夫人本对二姐的婚事报有极大的希望,听说对方是位官家的儿子,人品性格都不错,自是很满意,谁料昨日如夫人却听见一件事,这位未来的女婿且是一个药灌子,如今病情加重,娶二姐回家不过是为了冲喜而已。”
子菱心一紧道:“二夫人、二爷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阿珠露出讽意道:“怎会不知道,听说这位未来的亲家且是能助三郞前途一臂之力的人物,家里怎会嫌弃对方儿子身弱。正好高兴有了和对方结亲的机会。”
子菱听后吸了一口气,阿珠话里且是赤祼祼地表明,二房欲用一位女儿的未来交换一个儿子的前途。子菱没有想到堂堂王府的千金也会被人当成冲喜之人嫁出去的一天。
真是残酷的现实,子菱心中叹息道。
阿珠叹息道:“二姐如今且是可怜,嫁过去的郞君且是病人,这日子还怎过。”
朝云如夫人收了泪,骂阿珠道:“你同情这样无心无肠的人干甚?横竖从小她就当没有我这样的娘,我送的糖都是毒,别人送的毒都是糖。”
子菱这会讪讪道:“妹妹且也是聪明的人,想来她自是有不得以的苦衷才会应下这门婚事。”
朝云如夫人呸了一口道:“有甚苦衷比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得重要。”说完便让阿珠送客,自己却闷闷不乐地坐在床边,想着是先到二爷面前闹还是直接去求太君才是?
怎能将女儿送去冲喜,官家千金又不是那些穷贱人家的女儿,没必要做这样糟蹋身份的事。朝云如夫人越想越气恨不得冲到二夫人面前,甩她二个耳光。
阿珠偷偷拉着子菱到角落里,小声道:“四郞娘子,你且帮着我家如夫人劝说一下二姐才是。其实如夫人也不过是豆腐心刀子嘴,她心里担心二姐,嘴里却不认输,太过要强了。”
子菱也知此事自己是躲不过,只得独自一人去见王青雪。
子菱是第一次进了王青雪的闺房,只见王青雪的闺房里虽家具有些破旧,但却被收拾得极整齐干净。靠墙的桌上放着一张琴,旁边书架上搁着些书,未装满书的格子且是用瓶子盛了些花木做装饰,给整个房间带来几分生气。
见着窗户上用的窗纱布已有些发黄,还露了个一个洞,子菱心有些酸,知道王青雪在王家的生活的确并不算很风光好过。
王青雪却是瞧清子菱的眼神,冷脸道:“我就算有再上好的纱,也不会去抹窗户,不要用那些不值价的同情污了我的耳目。”
子菱已是习惯她说话的架式,犯不着与这个小丫头逗气。直问道:“这事你究意是如何想的?”子菱相信再傻的人也不会愿意自己往火坑里跳。
王青雪挑了挑眉头,依旧同样的口气道:“你且不用劝我,还是去劝一下我的母亲,休要再闹了。”
子菱道:“二姐你是个聪明人,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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