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人过年的吧。
童瞳是孤儿院的孩子,在北京这两年也很少出门,没有朋友,也没有同学,一股心疼从心头滋生出来,谭骥炎虽然每一年都很忙,过年的时候,应酬会更多,可是一想到谭家一大家子在一起,而童瞳这个孩子却只能在北京,在万家团圆的时候,一个人过年守岁,满眼的心疼,一旁的左手不由的握住了童瞳的手。
童瞳猛然如同受到惊吓一般脸刷的一下红的要滴血,不敢相信的看着谭骥炎那握住自己的手,温暖的掌心略带着一丝的粗糙,落在手背上,让童瞳心扑通扑通的加快了跳动,羞涩之下,红扑扑的小脸却露出了笑容。
“柳家垮台了,那沐哥会有危险吗?”心头如同喝了蜜一般,暖暖的,甜甜的,童瞳知道谭骥炎关心自己的安危,童瞳倒认为一般人能伤害到自己,就算柳家请了杀手,童瞳也能应对自如,只是有些的担心沐放,毕竟他是被自己给牵扯进来的。
三句话不离沐放那个男人!谭骥炎嘴角抽搐了一下,可是看着童瞳那满是真诚担心的眼眸,知道她只是单纯的担心沐放那个男人的安危,她心思单纯,谁对她好,她自然就牵挂着谁,谭骥炎一开始也是被这样单纯干净的童瞳所吸引,可是此刻,谭骥炎忽然想童瞳稍微聪明那么一点点,她就知道在一个男人面前一直提起另一个男人根本就是忌讳!
“要不让沐哥还是来我这里住吧,有小御在,沐哥也安全一点。”脸还是羞赧的红晕,胭脂一般渣染了一张漂亮的小脸,童瞳熠熠的眼眸期盼的看向谭骥炎,配上软腻腻的嗓音,竟然让一贯冷酷内敛的谭骥炎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不希望看见她那晦暗的失望眼神。
吃过饭,因为是年底近了,谭骥炎还是有不少工作要忙,不过今年的春运在谭骥炎手里办的异常漂亮,网上订票系统正式施行,再也没有出现系统瘫痪的问题。
铁道部里撤了一个站长,杀鸡做猴之下,铁路内部员工也不敢如同往年一样,明目张胆的囤积车票,想着法子捞钱,车站的黄牛少了,车票就多了,秩序井然,再加上今年冬天天气很好,少雨雪,给春运出行带来了便利。
“对了,这张卡给你。”吃过饭,童瞳快速的从包里将之前在西峡山服务员递给自己的卡找了出来,童瞳虽然有些好奇谭骥炎为什么会付了房费。关曜似乎知道什么,但是却一脸神秘莫测的笑,让童瞳看的莫名其妙。
“这卡给你,用的时候直接签你的名字就行,回去路上小心,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再次叮嘱了几句,谭骥炎目送着童瞳开车离开了,自己这才上了车离开。
童瞳是准备遵照谭骥炎的命令直接回公寓的,可是等红灯的时候,看着人行横道上一个肥胖的男人过马路,童瞳不由的想到柳康,他还在医院吧?柳家已经跨台了,谭骥炎说纪检委已经成立专案组了,柳渊海也被双规了。
政治就是这样一回事,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柳家这一次得罪的谭家,打的是谭景御,而且当时还被谭景御的录音笔记录了当时的一切,纪检委只要一查,柳家会有很多违法乱纪,贪污受贿的证据,而且这一次绝对没有任何人敢出面保柳家。
绿灯亮着的时候,童瞳一转方向盘向着军区医院的方向开了过去,柳家倒了,李兰兰失踪被杀的案子牵扯到程天南,如今没有柳家的庇护,柳康又过于偏激,有种要毁掉一切的疯狂,所以他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程天南肯定不会让柳康和柳家将自己拖下水。
汽车速度越来越快,白色的沃尔沃在车流里直接的向着医院飙了过去。对于柳康,童瞳明白他是恶有恶报,可是却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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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喝水?等等。”护士冷冷的看了一眼最里边床位上的柳康,满脸的厌恶,转身离开,却并没有去给口渴的柳康倒水。
“就是那个人,对,早上在肠胃科闹的很大,占着家里有人横行霸道,不过好像是打了一个记者,事情闹大了,所以才会转入普通病房的。”
八个床位的普通病房里,其他几个床位的病人和家属聚集在一起低声的开口,大家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对于早上的一幕,虽然不太清楚,不过也知道一点,对于柳康更是无比的厌恶,似乎被欺压的人就是自己一般。
“哼,不就是拼爹吗?现在估计他老子自身难保了,听说连马护士长都被打了一巴掌,中国这些贪官就是该杀!”
“就是,肥的像猪一样!听说是喝酒喝多了,才被送进医院的。”
四周都是噪杂的议论声,声声刺耳,柳康躺在床上无声的看着天花板冷笑着,这就是报应吧!萧亚,你看到了吗?那些害死你的凶手,如今都遭到报应了,柳家之前多么风光,杀死一两个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可是萧亚,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胃还是很痛,昨晚和童瞳喝了太多酒,喝到胃出血,抢救了一晚上,早上在医院还是挤满了人的高级病房,可是几个小时,下午就被转到了普通病房,柳康嘲讽的大笑着,自己是不是该庆幸医院还有些医德,没有将自己给赶出去,毕竟如今的柳家,只怕人人都要痛打落水狗!
喉咙干的如同冒火一般,柳康一手用力的拔下了手臂上的点滴,拔的用力,一串血珠随之飞溅出来,可是一天没有吃东西,头晕眼花之下,柳康刚挣扎的坐了起来,却又轰的一声,肥胖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床上,脸色苍白的虚弱,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等待着黑暗的晕眩褪去。
“你躺着,我去倒水。”童瞳低声的开口,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过一个玻璃杯。
“是你?”柳康睁开眼,错愕的看了一眼童瞳,随即讥讽的笑着,挣扎的坐了起来,满是肥肉的身体靠在床上,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也耗尽了柳康全身的力气,“童瞳,你说的不错,报应果真来了。”
童瞳深深的看了一眼没有了往日那种嚣张和阴沉气息的柳康,转过身向着病房外走了去,准备去大厅里倒些开水过来。
病房依旧噪杂着,其他人都有些奇怪,这个被赶出高级病房的官二代,竟然还有人来看望,而且还是一今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童瞳!柳康闭着眼休息着,萧亚,如果你没有死,你肯定会喜欢她吗?和你一样,那么的单纯,那么的干净,那么的善良,可是我保护不了你,关曜却可以护的了童瞳!柳家是最好的例子。
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中年男人弓着背,穿着黑色的棉袄走进了病房,目光快速的看了一圈,那看起来普通,甚至有些丑陋而苍老的脸上,当看见闭着眼靠在床上休息的柳康,男人眼中满是仇恨的目光,一手从棉袄下摆里藏着,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一般,一步一步向着柳康走了过去。
“啊!”靠近柳康病床边的小姑娘原本只是不经意的一瞄,却赫然看见中年男人忽然从衣服下摆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不由害怕的尖叫起来。
柳康睁开眼,眼前是豁亮的锋利匕首向着自己胸口扎了过来,李国满眼的凶残和愤怒,整个人已经情绪失控,“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李国疯狂的攥紧匕首,柳康满是肥肉的脸上露出笑容,睁大眼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匕首,这就是报应那!死了更好,死了可以早一日去地下和萧亚相遇,向他赎罪!
“让开!”童瞳刚走进病房,就看见了眼前凶险的一幕,看着柳康脸上那一种解脱的笑容,童瞳眉头一皱,手里的玻璃杯用力的砸向了李国握着匕首的手腕。
病房门口和柳康的病床足足有七八米远,可是让人震惊的手,李国只感觉手腕上剧烈一动,哐当一声玻璃杯落地破碎,李国手里的礼首也应声掉在了地上。
四周震惊的人这才猛然的回过神来,女人吓的高喊着杀人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快速的冲了过来,一把将丢失了匕首的李国给抱住了。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畜生,你还我女儿的命来!”李国虽然身材矮小,可是当情绪失控,疯狂起来时,整个人却有着一股子蛮力,原本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平日里都是做农活,力气也不小,几个大男人竟然一时擒拿不住。
场面再次的混乱起来,童瞳快速的向着床边的柳康走了过去,自己猜测的没有错,他果真并想活了,刚刚匕首刺过来的时候,竟然躲都不曾躲!
“跟我走!”这边,柳康不知道何时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突然将匕首对准了童瞳的腰边,“跟我走,不准喊叫!”
这边等医院保安将李国给拷了起来,关曜也带着熊华赶了过来,脸色有些差,自己竟然没有想到有人要对柳康杀人灭口,李国根本就是被人给利用了,他怎么知道柳康在军区医院,在哪个病房,然后揣着匕首过来杀人给李兰兰报仇。
“头,柳康趁乱不见了。”熊华找了一圈快速的走过来对着关曜汇报,看起来有些憨厚的脸上表情有些的难堪,“头,刚刚目击者说有个女孩来看柳康。”
“小瞳?”关曜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现场李国行凶的匕首没有找到。柳康不见了,童瞳如果来了,只怕被柳康给挟持走了!
该死的,这个丫头没事跑来柳康这里做什么?关曜快速的将现场交给手下,转而和熊华一起向着医院监控室快速的跑了过去,希望不是自己猜测的这样!小瞳是推测到有人要杀柳康,所以特意来医院,还是只是同情柳康才来的医院?
医院调出来了监控,走廊里,童瞳果真是柳康一起离开的,而柳康手里拿的分明就是李国带来的水果刀,童瞳被柳康给挟持了!
“头,我立刻让交通部追查童小姐的车。”熊华知道最遭的事情果真发生了,柳家已经要垮台了,柳康这个为非作歹的官二代,如今身份一落干丈,天知道这个柳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更不用说他还有心理疾病,精神病杀人是不用判死刑的。
这是自己的失职!关曜拿出手机,心境无比的沉重,柳家垮台了,关曜今天下午就被纪检委调了过去,加入调查柳家的专案组,搜集柳家违法乱纪,行贿受贿,派人杀掉萧亚的相关证据。
关曜原本只准备从柳家人身上找到突破口,李兰兰的案子也就破了,太忙之下,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想起还在医院的柳康,结果自己的疏忽立刻造成了童瞳被柳康挟持。
“关曜,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电话另一头,谭骥炎刚接起手机,整个人脸色倏地一变,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办公室里还有三个汇报工作的下属,冷沉的峻颜阴霾的骇人。
“文件放在这里,谭副市长会处理。”于靖快速的对着震惊的三个部下开口,快速的将人带出了办公室,能让骥炎这样失态,只怕又和童瞳有关系。
“立刻让交通部追查童瞳汽车的下落,调查柳家所有的房产,查清楚柳康可能去的地方!”知道此刻发怒根本无济于事,可是谭骥炎脸色还是阴霾的厉害,挂上电话的同时,大手紧紧的攥紧了手机、
中午离开的时候,自己明明叮嘱让她回公寓,她竟然敢去医院,还去见柳康!谭骥炎阴寒着眼神,童瞳此刻不再他面前,否则只怕谭骥炎会一个控制不住,当场将她给打一顿,她什么时候才能听话一点,不要将自己牵扯到危险里。
“我来开车!”于靖看着走出办公室的谭骥炎,即使跟在了他身边多年,政治这一条路上,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于靖的记忆里,谭骥炎永远都是冷静的面对,犹如站在云端的王者,冷酷,睿智,运筹帷幄,不管对手多么强大,谭骥炎从来都不会失去冷静。
可是第一次,于靖看到谭骥炎这样阴冷骇人的表情,张狂的怒意丝毫不掩饰,让于靖都有一种惊恐的敬畏感觉,可是却依旧和谭骥炎一起离开,骥炎这样不冷静,现在又是下班时刻,开车太危险了。
汽车在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渐渐阴沉黑暗下来,柳康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童瞳将之前买的瓦罐鸽子汤正好给柳康喝了。
“童瞳,你真是个奇怪的人,难怪关曜那么护着你,连沐放都护着你。”吃了一只鸽子和一大罐子汤,柳康脸色终于不那么苍白,坐在哥驾驶位置上看着开车的童瞳,“你就一点不害怕吗?不怕我会杀了你,要知道,我如今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到了。”将汽车停稳在一幢农家小院面前,童瞳疑惑的看着打开车门走下车的柳康,他浑身的戾气都消失了,眼神悲伤而绝望,似乎这个小院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回忆和痛苦。
“这是我和萧亚住的地方。”似乎陷入了回忆里,柳康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已经快要生锈的铁锁,推开门走了进去,因为没有人打理,冬天的小院子已经显得萧条而败落。
“那个时候萧亚准备考研究生然后留校,我也打算好了,即使和家里决裂,我这么多年的存下的钱,加上股市里的股票,不靠柳家,我和萧亚也可以过的很幸福。”推开门走进屋子,柳康目光悲伤的看着熟悉到灵魂深处的四周。
“可是我和萧亚都太单纯了,我们以为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家里即使一开始不能接受,可是时间久了,还是会接受我们,我们只不过爱上的人是男人而已,不过是同性恋,最多国内呆不下去,我们可以去国外。”
可是事实却是血淋淋的残忍,柳渊海知道自己的爱子,柳家的希望竟然爱上一个男人,甚至已经准备好和家里决裂,柳渊海震怒着,立刻将柳康抓了回来,软禁起来不说,还找来心理医生,想要医治柳康。
而柳母同样勃然大怒,和柳渊海在知道柳康根本不会回头,甚至用绝食来抗议时,将所有的怒火都发到了萧亚身上,那个单纯的大男孩被好轮暴了,照片寄到了学校,被迫退学,在同学和老师鄙视的目光里,找不到柳康,萧亚只能回到农村老家,却没有想到父母竟然也知道了,甚至被气的住院,断绝和萧亚的父子关系。
无处可去,萧亚第一次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努力,他和柳康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柳康不是普通人,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两个人坚持,他们相爱,他们或许还会幸福,柳家是不会同意的,身心俱疲之下,萧亚在这个小院害腕自杀了。
“童瞳,看到了吗?这是萧亚的血,是我没有保护他,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没有遇到我,他会是好学生,毕业之后,会找到一份好工作,会遇到一个好女孩,结婚生子,颐养天年,是我害死了他。”声音哽咽着,卧房里,柳康跌坐在地板上,双手紧紧的抓住干涸血迹的床单,整个人陷入深沉的哀痛之中。
这是柳康和萧亚?童瞳震惊的看着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是两今年轻的大学生,柳康脸上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穿着白色体恤,牛仔裤,很瘦,个子虽然并不高,可是却有一张娃娃脸,笑容灿烂而幸福,而他身边揽着他肩膀的大男孩要高不少,一米七几的个子,腼腆的笑着,干净清秀的一张脸,有些长的刘海覆盖在额头上,和柳康站在一起,两个人之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甜蜜氛围。
萧亚童瞳不知道,可是如今肥胖到走不动路的柳康,和照片里这个清瘦开朗的大男孩却是天壤之别,他是真的爱着萧亚吧,所以才会在短短的时间就变成这样,自暴自弃,生不如死。
“一年前,在西峡山,看到李兰兰,我真的以为萧亚还活着,可是我知道那不是萧亚,是我杀了她,童瞳,我是活活用拳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