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一瞬不瞬地盯着希德。“你是在说神盾局吗？”
瞧吧，聪明孩子就是不好打发，希德在心里对自己说。“差不多吧，”他放下手，“如果能避免，谁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就算他自己并不在意——以前，他能找到机会脱身；现在，神盾局根本不可能关住他——但他并不能拿他身边的人来冒险，无论是谁。
哈里微微垂下眼睫。“我明白了。”
看对方这种反应，希德觉得这种明白有可能哪里出现偏差。如果他愿意，他当然可以获得哈里的想法；但除非情况特殊，他并不愿意这么做。“你出来多久了？”他转移话题，“到注射吊瓶的时候了吗？”
“差不多了。”哈里回答，站起身来，语气动作都无可挑剔。“那我们下次再见。”
目送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希德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真是难搞啊……他十八岁时也这么别扭吗？也许可以去问问托尼……
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公寓电话就在这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接起来。”希德吩咐。
一块约莫十四英寸的正方形蓝光屏立刻从半空中跳了出来，映出一张熟悉至极的脸。
“你果然在！”托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偏大，然后又回过神。“很好，你过来一趟，”他飞快道，“我们有点事情需要商量。”这么说完以后，他才看到希德这边躺了一地的黑衣服，不由得露出了一副牙疼的表情：“洛基真是够呛！你没事吧？”
这种问法也是典型的斯塔克——明明有事的是其他人，问的却是唯一醒着的那个！希德摇摇头，“我马上过去，具体等下和你说。”
第45章
十分钟后，斯塔克兄弟俩人肩并肩站在已经成了废墟的大厦顶上。其实大厦并没塌，但从空中俯视时实在乱糟糟。
“还好地板够结实，”托尼撇着嘴说，目光在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砖石中逡巡，“不然研发中心就毁了。”
斯塔克大厦顶上十层都是r&d部门，而科技是所有企业的关键核心。
希德点头。但他同时也知道，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太久——不管是他还是托尼，都不能忍受！“照原样修复，还是你有别的主意？”
“后面一句，为什么你这么觉得？”托尼微微转头，扬起一根眉毛。
“我听见了，复仇者联盟什么的。”希德微笑着耸肩，“而我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好主意，尤其它是从弗瑞脑袋里蹦出来的。”
“好主意？”托尼轻微地哼了一声。“所以你就觉得我会享受这个组合了，是吗？”
“可能还有别的问题，但第一次合作成效看起来还不错，你不能否认。”希德回答，“而且我所认识的你，一贯会为所有可能做好准备，不管是最好的还是最坏的。”
最好的可能当然是复仇者联盟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团体，最坏的可能……大概就是意见分歧产生的内讧了吧？
托尼出了口气，听起来无奈的成分更多些。“我现在大概不能瞒住你任何事了？”他知道希德不会在不必要的时候利用灵魂宝石，所以这么说时只感觉到他们之前刻意拉长的距离在缩短、继而分崩离析。
“你也并不真的那么打算。”希德说，脸上微笑更大了些。
托尼几乎泄气地瞪了他一眼。“如果我说我现在想逼问你某些事呢？”
“那也是自然的，而且你知道我会告诉你。”希德眨了眨一边眼睛，补充道：“任何事。”
“你……”托尼感觉到心里某块地方被击中了。
他原本有些犹豫。不针对希德，而针对自己。担心自己的能力无法与对方比肩、以至于被落在身后什么的，听起来根本不像是那个从来自信心爆棚的钢铁侠会做的事，但他真的这么不能免俗地担心了一阵。
不得不说，虽然出发点完全不同，结果却和洛基指望的发展——希德理该去向更广阔的宇宙——不谋而合。
然而他现在不这么想了。希德说得没错，不管是最好的可能还是最坏的可能，他都会做好准备，因为他从来都会考虑所有可能。如果那一天注定无法避免，那他就该为那天倾尽全力——
他才不相信，他不能发现无限宝石或者宇宙立方的秘密！
“这么说吧，”希德环顾四周——那个装着宇宙立方的球形仪器现在正歪斜在老地方，而大厦边缘只剩一块a的广告牌还摇摇晃晃地挂着——“其实我觉得你会在这之上再修建几层……住房？”
“不，你猜错了。”托尼马上否认，并且为此露出了得意的细小微笑，“至少还有训练场。”
训练场？为下一次可能的外星人袭击、或者任意意外做准备吗？希德这么猜想，同时发现他一点也不反对。“得了，你至少没否认。”
“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戳穿我的！”托尼假装生气地瞪眼，“你至少得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解释清楚……”
还没等他说完，另一个声音就插了进来：“你们在上面有一会儿了。虽然好像不宜打扰，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说，在你们继续甜蜜之前，往地面看一眼好么？”
这么欠揍的话，显然只能是鹰眼说的。
托尼和希德面面相觑。托尼用眼神表示他确定关了受话器，所以鹰眼之前应该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至于往地上看嘛……
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阳台边缘。其实这动作很不必要，因为下面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轰，轰，轰！
随着这种持续不断的轰隆声，满地烟尘四起。就算如此，不需要多么优秀的视力，还是能很轻易地看到，绿巨人显然还没砸够，正愉快地到处发泄他多余的精力，比如说把齐塔瑞人已经不会动的战龙摔成碎片啥的。假使他不顺带把路边的高楼大厦一起砸了的话，想必现在没人愿意管他。
“抱歉，斯塔克，我们都没有办法阻止博士……”斯蒂夫的声音在电流里透露着一股货真价实的无奈。
“好吧……”托尼抬起右手。同时，他侧头望向希德：“给他们来个大的？”经此一役，估计希德的能力怎么也瞒不住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给弗瑞足够的威慑力呢！
“正有此意。”希德站在托尼身侧，举起左手。“我希望回到身体不会影响发挥……”
这种担忧显然是不必要的。因为，在又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之后，绿色大个儿远远地飞了出去，径直落进海湾中，溅起了十来米高的浪花。
“太糟了，等下我得在布鲁斯被淹死之前捞他起来。”托尼摇摇头。但同时，他刚才的决定变得更坚决了——变得更强，必须！
希德再次微笑起来。“虽然方式有些粗鲁，但也许那能更快让博士冷静。”话是这么说，他依旧没忍住盯了自己的手一眼。果然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一幕，从居高临下的鹰眼到还在街道上的斯蒂夫和娜塔莎都看到了。这种似曾相识的爆炸让他们都意识到，之前那些爆炸的来源的确是相同的。
“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上次对我说的了。”斯蒂夫喃喃道。“需要知道得更多什么的……”
娜塔莎看他一眼，没有回答。相比于希德的本质，她更关心弗瑞对此的态度。
至于另一头，洛基正坐在地上，艰难地咳嗽——他刚从一堆焦黑的粉末中爬出来，还没喘过气，就被准备好的托尔戴上了口枷。阿斯加德的口枷和中庭的手铐完全是两码事，洛基戴上那个就没办法再动用魔法了。
托尔站在边上，湛蓝的眼睛注视着咳嗽得仿佛要蜷缩成一团的弟弟。一方面，他忍不住想要跪下去安抚洛基；另一方面，腰侧的隐痛正在不懈地提醒他上次心软的后果。最终他皱着眉，粗声道：“起来！”
照托尔的预料，洛基可能不会听话。就在他准备好把洛基拎起来的时候，后者竟然真的乖乖站了起来。因为口枷的缘故，洛基不能说话；但他明显对发生在浩克身上的事情很有兴趣，因为他朝海湾方向张望了好几眼。
“你这样能看到什么？”托尔有些心浮气躁。没有遭遇到预想中的抵抗，这让他十分费解。
洛基转头看向他，碧绿的眼睛里似乎重新盛上了笑意。托尔怀疑，如果他现在能看见洛基的整张脸，他就一定会发现，对方脸上挂着那种招牌的、专属邪神的恶作剧微笑。
“你笑什么？”他没忍住问。“你已经失败了！”
但洛基脸上的笑容并没有退却。他朝托尔轻轻摇头，比任何时候都像个成竹在胸的王者。
托尔坚信洛基没法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做些什么，所以他只能把这种行为理解成洛基为维护自身尊严而做出的、故弄玄虚的举动。他不再考虑这个问题，拎起洛基的衣领，飞向目标最明显的斯塔克大厦。他得向中庭人解释，然后带着这个爱惹麻烦的弟弟回阿斯加德！
两个小时后，斯塔克大厦中层会议厅。由于托尼坚决不愿在任何神盾局的地盘谈判，所以地点只能改在斯塔克总部。
“好吧，”在发现没人站他这边后，弗瑞只能做出让步，“你可以把洛基带走，还有宇宙立方。”
这话显然是对托尔说的。
“我保证洛基在阿斯加德会受到合理的审判。”托尔这么承诺。“至于宇宙立方，我们会重新保管起来，不会让其他任何人拿到它。”
弗瑞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然后停在了托尼身上。实际上，他正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继续看过去——失踪已久的希德此时正坐在托尼身边，整个人看起来完好无损。不光如此，应该是他们手下败将的洛基也一直注视着希德。
他们真的胜利了吗？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有这种怀疑的人不止弗瑞一个，但没有人说出口。洛基暂且不提，希德看起来实在太过正直了……正直到简直不像个斯塔克！当然了，作为对比对象的托尼大概也没众人想象的那样不正经。
已经恢复过来的布鲁斯轻咳一声。虽然被炸飞到海里，但他并不介意。“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这事情就这么办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弗瑞身上。
“差不多，但我要求我们必须亲眼看着你们离开。”弗瑞总结。
这回众人都同意他的话，但弗瑞的这句话只是一半——
“另外，我还有个建议。”弗瑞道，毫无意外地迎来托尼针尖般的目光，“我觉得我们都有必要知道，某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这么说的时候，视线终于笔直地落在希德身上。
第46章
面对同时聚集到身上的十几道目光，希德泰然自若。
托尼本还有些细小的担心——他还没来得及和希德在告不告诉别人、又告诉多少这件事上讨论——但在看见希德的反应后，他觉得这件事应该不需要太多力气。“什么？”他明知故问。
“别装作不知道。”弗瑞压低声音，显然带上了些低沉的怒气，“我不相信就我一个人想知道真相。”他这么说的时候并没有逡巡周围，但各人都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我不知道别人，但至少我是。”鹰眼第一个出声赞同，浅灰色眼睛里闪着促狭的笑意，“实际上，我更关心两个斯塔克兄弟之间的真正关系！”
这话一出口，他就获得了好几个白眼。不光有托尼和弗瑞的，还有娜塔莎和斯蒂夫的……好吧，斯蒂夫并没翻白眼，他只是不赞同：“我想那是个人*。”他一边说一边审慎地打量了希德和托尼一眼，“而且，虽然我确实想知道那些爆炸是怎么发生的，但我也无权强迫别人。”敌人也就算了，希德又不是敌人；难道他们不该对同伴有些适当的尊重吗？
很明显，斯蒂夫不是在场唯一一个不同意弗瑞危险预判的人。
“这和我无关，”布鲁斯耸肩，“我早就说过了——我原本好好地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直到被人翻出来当怪胎参观为止……好吧，我这么说并不是抱怨，因为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我只是表明我的态度：不管是什么情况，我觉得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一直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博士。”托尼对此表示赞赏，“但我觉得，你不该回贫民窟去……想想，你真的不想参观我的研发中心吗？”
布鲁斯侧头看他，然后罕见地露出微笑。“在你上次对我这么提议时，我就已经动摇了。”
娜塔莎相当无言地看着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只有科学家才明白的眼神，意识到神盾局在这件事里能起的影响力微乎其微。就和安全理事会所担心的一样，弗瑞提议建立复仇者联盟，但他并不能让这些人都听他的话。再想到她和希德第一次会面后的事情……
曾经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的女特工小幅度向后，靠在沙发背上，给自己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
这姿态无疑是无声的“我也没兴趣”，弗瑞不得不发现，除了无法开口的洛基——也没人会征求一个手下败将的意见——外，竟然只有托尔一个没发表意见了。
雷神一反往常地保持安静。过了好几秒、就在大家以为他从希德脸上看出朵花儿的时候，“你不是个凡人。”
托尼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这话和洛基说过的一模一样，而他真不愿意再联想起那些带着冰冷尖刺的句子。
希德也知道这点，但这还是其他人第一次听到这么确定的结论。一时间大厅里落针可闻，人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话题双方。
“那又怎么样？我早就知道了。”希德回答，态度相当无所谓。
来了，专属斯塔克工业副总裁的一百零一号冰山表情！娜塔莎在心里分析。
托尔眯起眼睛，显然有些费解。“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他继续说道，视线在希德身上逡巡，“我上次竟然没发现这点……”
在新墨西哥州锤子事件之后，希德和托尔没有再见过面，至少从视线可及的角度来说是这样。而上一次，托尔状态不太正常，更接近个古怪的人，而不是古怪的神。
希德觉得这种疑惑理所当然，但他并不会动摇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发现了，那又怎样呢？”
这已经是希德第二次说“那又怎样”了。就算托尔再迟钝，也没迟钝到无视这么明显的提示的地步。“你的意思听起来像是，”他揣摩着用词，“是与不是，都无法影响现在？”
“无论是什么，都无法影响。”希德进一步肯定了这种说法。“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有很多个意思，托尔蹙眉。“是指你不是个凡人，还是指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做出和这次一样的选择、站在我们这边？”
“又或者指，”托尼冷不防插嘴，“我会永远爱他。”
这宣言太过劲爆，一众人等目瞪口呆。
及时反应的大概只有希德一个。“我也一样。”他露出微笑。作为回复和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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