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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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有秘密-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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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后,董翼若有空闲和心情会拿出紫砂壶泡一壶功夫茶,或是铁观音或是水仙或是凤凰茶,氤氲着特有的香气,每到这时林婉就特别爱粘到他身上,像头扒着桉树不肯松手的树袋熊,听他讲一些生在自己身上的奇闻趣事,他的声音也似茶汤袅起的轻烟,轻缓温柔。

    在这种氤氲的温和下,林婉快乐地迎来了婚姻生活的三年,这年,她二十六岁了。

    这年初秋的一个中午,阳光干净明媚,照到人身上暖洋洋的,林婉剥了几个桔子,客厅里隐隐留下桔子皮的清香,她深呼吸一口,想趁着这么好的天气下午坐到露台上一边吃桔子一边好好画几幅画,却接到董翼的电话:“我下午四点飞机去北京,中午会回来一趟,拿点东西。”

    林婉说:“怎么走得这么急?早上还没听见你说。”

    “嗯,那边有点急事。”

    “那你回来吃饭吧,待会苏可也要过来,她去香港前把钥匙交给我了,现在进不去呢。”

    董翼回来时林婉已经帮他把行李收拾好:“等苏可来,我就炒菜了。让司机送你去机场还是自己开车?”

    董翼似乎有些心事,林婉问二遍才醒过神:“哦,三点钟司机会过来。”

    林婉满怀期待地说:“不如我送你吧。”

    她的驾照考了刚一个月,正是对驾车上路最热切期待的时期,奈何驾驶技术非常一般,被董翼明令禁止单独上车。

    果然,董翼马上说:“那还是算了——还有,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出去要么让司机送,要么自己打车,别一个人开车去瞎晃悠。”

    林婉很不满:“这么不让人上路,水平怎么提高得起来?我的驾照是自己考出来的,又不是买的。”

    董翼说:“可是你考了三回!最后一次,我简直都疑心是那个考官不忍心再让你不过了。”

    林婉瘪了瘪嘴巴,不做声,董翼看她一眼:“敢阴奉阳违的话就把车钥匙没收。”

    林婉马上没骨气地凑过去:“那我等你回来为我保驾护航哈。”

    董翼明显有些怀疑她的诚信:“我还是把你的车钥匙带走比较好,不然不放心。你说你一个女孩子,选车干吗非选小吉普?车身那么重,你根本掌控不好,我看不如换一台——迷你宝马好不好?车型又乖又可爱,要不欧宝也不错,挺适合女孩子开。”

    林婉低声辩驳:“小吉普停在你的车旁边好看啊,一看就是一家人,像一匹大马带着一匹小马。”

    她选车的时候一眼看中一台三菱的小吉普,任凭旁人说破了嘴也不肯改,董翼带她把别的车型试驾了不下十款,她就是摇头,气得董翼几乎心碎。

    她怕他把钥匙收走,赶忙岔开话题:“怎么会突然去北京?就这么随便打一招呼就把我丢下了。”

    董翼迟疑了一下:“有个会议邀请了我,而且刚好有个朋友也在那边,找我谈点事……”

    他一向交游广阔,性格豁达爽快,在圈子里出了名的仗义,各种各样的朋友神出鬼没,是以林婉也没在意:“要去几天?”

    “可能得一星期左右。”

    林婉一惊:“啊!那么久?那我……”

    董翼安慰地捏了捏她的脸:“乖,一星期很快的。现在早晚气候温差大,你一个人要小心点,别感冒了。”

    他们正说着话,门铃响了,董翼说:“应该是苏可,我去开门。”

    进来的果然是苏可,她看见董翼一愣:“这个时候老大怎么在家?”

    林婉走到厨房炒菜:“人家日里万机,忙着呢,打个招呼就要去北京。”

    这两年里,苏可与林婉的交情历久弥坚,是董家常客。董、林刚结婚不久,苏可有意炒楼置业,初时看中了一个极为便宜的单位,有心购买,又拿不定主意。

    董翼对林婉说:“叫她买。”

    林婉说:“她没把握呢,那个楼烂尾了好些年,新近不久才有人接盘,她的钱只够付付,担心到时楼出不来钱打水漂。”

    董翼说:“不怕,买了不会亏。”

    林婉把这话同苏可说了,过后果然开盘即赚。

    后来又一次,苏可又有消息,再问董翼意见,董翼断然说:“不可。”

    那次明明机会大好,苏可有些舍不得,不过思前想后还是咬牙听从了他的意见。

    过一段时间,她特意请董翼与林婉吃饭:“幸亏听你的劝告,那个楼的产权没有落实,若打官司可不是三年五年能够解决的,届时房子压在我手上,别说赚钱,月供都够我受的。”

    董翼说:“赚钱谁都想,但是切忌不要贪。”

    苏可心服口服,从那次以后就改口叫董翼老大了。

    苏可听林婉这样的语气说话,笑道:“哟,林公主没有驸马陪着,生闷气了?”

    林婉大力翻动锅铲,把锅沿敲得脆响,她大声嚷:“你什么时候见过炒菜的公主?宫女还差不多!少罗唆,快进来给我端碗摆筷子,说风凉话的人罚她没饭吃!”

    苏可吐了吐舌头,洗了手走去厨房帮她。

    吃饭的时候,林婉见苏可身上衣服忍不住说:“你穿的什么衣服啊?怎么全身上下这么多洞?偏偏还配着这么大的金属饰物,好像刚被歹徒施暴凶器都没拿下来一样。”

    苏可说:“不懂了吧?我这次去香港买的,今年流行这种震撼人心的美。”

    她转头问董翼:“老大,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觉得怎么样?”

    董翼打量一下,咳嗽一声:“还行,挺特别的。”

    林婉说:“那我也去买件。”

    董翼连忙回答:“还是不要了,你的风格……不适合太震撼。”

    两个女孩顿时笑到桌子上去。

    林婉一边给苏可夹菜一边问她:“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还以为至少要到周末呢。”

    苏可懊恼地说:“别提了,这次跟老板一起去香港出差,原以为是个美差,结果凳子都没坐热,他听到消息说刘氏的大老板从加拿大回了雁城,就屁颠屁颠地往回赶了。”

    董翼一怔:“刘氏的大老板?刘之牧?”

    苏可嗯了一声:“不是他还有谁能有这么大面子?他难得来一次雁城,我们老板不知道多渴望有机会能勾搭上他。”

    董翼说:“他来雁城干什么?”

    苏可放下筷子:“听说东城有块地皮,雁城好几个房地产公司都在抢。”

    董翼若有所思:“难道刘之牧也有兴趣?”

    苏可说:“那就奇怪了,地段再好,也不过是块盖房子的地,怎么这么多人感兴趣?刘氏这几年明显没把雁城看在眼里,说是在这里有分公司,根本形同虚设,规模充其量不过是个办事处。谁都知道他每次回来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夫妻祖籍在雁城,简直当作是省亲,他眼眶那么高,竟然会回来抢一块地?”

    董翼不置可否:“既然大家都抢,自然有它的道理。”

    林婉眼珠子一转:“难道地下有文物?”

    苏可说:“切!有文物挖出来也是国家的,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刘之牧那个人不会做赔本生意。”

    董翼点点头:“无利不起早,他的确不是那种人。”

    林婉说:“什么人啊,怎么被你们说得三头六臂的样子。”

    他们俩异口同声地回答:“商人!”

    林婉有些疑惑:“商人?”

    董翼笑了笑:“一个人一生中总会扮演一些角色,儿子、丈夫、父亲还有自己的职业角色,连我都不得不说,刘之牧的商人角色可能是他这辈子里演得最成功的一个——他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做生意,我真怀疑他一辈子都没做过蚀本生意。”

    苏可说:“也未必,他这辈子最大的蚀本生意可能就是讨了他老婆。”

    林婉见有八卦可以听,马上兴奋了:“快,说来听听。”

    “去年,他们回雁城的时候参加了一个晚宴,刚好那次我也在,那是我一次见到那对夫妇。之前我们老板就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的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到了一看,靠,那个刘之牧身边的人也太多了,就打算从他老婆入手。结果……”

    林婉大为好奇:“结果怎么样?”

    “结果有人抢先我一步,一群太太团围着她,我好不容易才杀进去,正好听到一位女士说‘刘太太的这挂项链太漂亮了,我看着真是眼熟,对了,是在xx杂志上介绍过的,我记得是古董,对不对?真有品位。’可能那位刘太太被这女人已经粘了一晚上,忍耐到了极限,当场横了她一眼‘我从不戴死人的东西!你看错了!’然后拂袖而去。哗,林婉你不在场,真是没眼福,那么拽的语气,当场把身边的太太团震倒一片,我心里那个解气啊!平常她们都一个二个什么嘴脸呀,生生就应该被这种更骄横霸道的女人来磨一磨。”

    林婉也忍不住笑了:“她说话简直比你还刻薄,做她老公岂不是很惨?”

    董翼面容有些黑,妻子这种无时不在的旺盛八卦精神让他觉得挫败,干脆起身去泡茶,远远地还听着林婉在兴致勃勃地说:“在外面这么不给别人面子的人,回去了一定也不会给老公面子,我觉得她一定很会修理老公,下次跟她请教请教。”

    他终于按捺不住:“我看,相比之下,谁做了刘之牧的老婆才更惨。”

    苏可马上打抱不平:“怎么会?刘之牧做生意虽然厉害,但是人非常亲和,又温文尔雅,那晚上他一直在微笑,脾气好得很,很平易近人的。”

    董翼把茶壶清洗了一遍后才淡淡说:“既然做生意厉害,做人又怎么可能不厉害,不然他吃什么?那人特会揣摩别人的心思,你说什么他就顺溜跟着你走,其实根本云山雾罩,别说他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就是吃了你,你只怕还觉得他吃人的姿势优雅无比。就这样还让你们这帮傻孩子觉得他平易近人呢。”

    林婉嘲笑他:“你就怕我跟厉害女人取了真经让你没好日子过,那男人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凶,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老婆这么飞扬跋扈?”

    董翼微微一笑:“还能有什么原因,要不就是有把柄被人抓住,只好迫不得已忍气吞声——不过以刘之牧的性格来讲不大可能;要么,就是他真爱她,是男人都喜欢懂事的女人没错,可如果是真爱,那么即算那个女人蛮不讲理、骄横霸道也没有关系,他乐意给她护短、善后。就像你,总是笨笨的给我惹麻烦,我也还是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

    他们坐在一起聊天,到了三点司机打电话上来问什么时候可以出,林婉突然脑子一拍:“你等等,枇杷膏我还放在冰箱里没拿出来。”她想着北京的秋天特别干燥,董翼又爱抽烟,所以特地给他准备了念慈庵。

    待她从厨房出来,看见苏可斜倚在电视机旁对董翼说:“如果刘氏真要争那块地,岂不是凌翼最大的竞争对手?”语气里显得有些忧心。

    董翼说:“先,我还没决定要不要投那个项目,的确有内部消息说那里有好处,但毕竟空穴来风,还做不得准,先观望一下比较好;其次,刘氏也不见得就是我最大的敌手,每个人最大的敌人都是自己,把对方想得太强大只能吓到自己,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

    林婉看他们说话微微一愣,苏可这两年里愈像足女强人,她时常笑她全身骨骼经脉都已经进化为不锈钢,这个时候低眉敛眼的姿态却是极为柔媚,她心里暗自思忖,难道这丫头谈恋爱了?

    董翼转头看见她手中的玻璃瓶,眉头微微一皱:“这东西很难喝,甜腻得让人想吐。”

    林婉没好气地回答:“谁让你不戒烟?这次可不许偷偷给我扔掉,不然回来不给饭吃。”

    苏可喃喃说:“今天这样的威胁已经听到两次,管住一个男人就要管住他的胃这话果然不假,厨娘不是世界上最大的官,却是最有实权的。”

    林婉瞪她:“你就会挤兑我!说起来好像特别关心凌翼,让你过来你又拿架子。”

    董翼眼神深邃,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慢腾腾地说道:“苏可外面有好展,你别挡人家财路。”

    苏可闻言低头淡淡一笑。

    董翼把林婉拉到身边吻吻她的面颊:“我走了,今晚让苏可陪你,明天闷的话就回妈妈那边去。”

    林婉点点头,前脚把他送出门口,转身又飞快跑到窗边张望。他们住的是三十楼顶楼,人到了下面就是个小黑点,什么也看不清,偏偏董翼像与她有默契似的,竟然临上车前还与她挥手。林婉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才把头缩回来。

    苏可看她恋恋不舍地转身,说:“回神拉,不就去个两三天,至于这样子的望穿秋水么,简直是存心刺激我。”

    林婉闷闷不乐地说:“要去一个礼拜呢。”

    苏可讶异:“那么久……啊,岂不是要错过你生日,难怪你刚才生闷气,他不会不记得了吧?”

    林婉叹了口气说:“不说了,我们到阳台上喝茶,总不能男人走了女人就不过日子了。”

    苏可笑道:“竟然敢错过你的生日,我还以为你会不让他去。”

    林婉说:“生日年年都有,难道为了我生日就不让他办正经事么?我特意不提醒他,免得他走不成。对了,你喝什么?”

    苏可瞟了一眼茶几上董翼留下的茶具:“我就喝那个好了。”

    “那我再给你沏一壶。”

    “不用,喝剩下的吧。”

    林婉说:“冷茶很难喝的。”

    “哪里那么多麻烦讲究。”

    她们关系太熟太亲密,林婉也就由得她把茶几上整套茶具搬到阳台上去,又给自己冲了杯奶茶。

    初秋的阳光不热不凉,照在身上温暖舒适,细细的微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起来,撩动了窗帘上一丝丝雪白的穗子,林婉低头嗅嗅杯子里浓郁的奶香,长长伸了个懒腰。

    苏可说:“当时不是信誓旦旦说结婚就要怀宝宝,怎么现在都不见动静?”

    林婉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可是头一年多里他担心我身份转变太快,一下适应不过来,就一直避着。”

    苏可唉了一声:“也难得一个大男人肯这么为你着想。”

    林婉轻笑道:“他老觉得我自己还是个孩子,怕我养不好……不过,也快了,今年应该差不多了。”

    她见到苏可表情复杂,忍不住说:“羡慕了吧?趁你脾气没变得更坏以前,找个好男人正正经经结婚吧,生了宝宝我们结亲家。你别瞎玩了,难道真打算孤独终老啊?”

    苏可点了只烟在手里,轻轻吸一口:“也要有合适的,投胎是门技术活,不是个个都有你这么好的命。”她的手指纤长白皙,细细的烟卷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又有个镶着小粒红宝石的戒指刚刚好卡在食指的二个骨节上,整个场面像是幅画般好看。

    “这次董翼新聘请了一个年轻工程师,好像挺不错,要不要见见?”

    苏可淡淡说道:“再说吧。”

    “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需要的是一场什么样的爱情和缘分。”

    “爱情?”苏可轻笑一下:“我真是厌烦了这些所谓的说辞,不知道多少相信缘分的人过后都在埋怨缘分,比如我爸和我妈——相比之下,我觉得床上的感觉更重要。”

    林婉被嘴里的奶茶呛到:“死丫头,瞎说什么呢。”

    苏可说:“你都已婚妇女了,还在我面前脸红什么?这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大实话,谁说心灵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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