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贵嫔娘娘小姐让奴婢来是为了将这封信交给娘娘请娘娘过目!”上她拿出藏在怀里的书信双手递与莫挽身前的宫人由他再呈上。
饶是莫挽心思剔透这一时之间也猜不明清如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从宫人手中接过信抽出信笺来待将信上所说看完后唇角顿时划出一道新月般好看的弧度颊侧由珠玉璎珞串就的步摇从髻上的凤钗垂下层层珠光晃得人眼花。
莫挽持信又仔细看了几遍将里面的事记下后才叫人拿了火盆进来把信连信封一并投入火盆烧了待吞吐不定的火苗将信完全吞灭后她才抬眼对子矜道:“你去回了你家主子就说信我已经看到了里面所说之事我亦明白到时我一定会倾力相助请她放心!”
得了莫挽的话子矜高兴地退了回去直至她走的不见人影莫挽才端起一直未喝的茶抿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在嘴里蔓延微风拂帘送来一室清风莫挽抚着荡在耳边的步摇站了起来望着外面晴朗碧澄的天空她的眼中布满了几多愁绪几多哀怨这样她更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恍若随时会随风而去!
………【第二十五章 宛如心(3)】………
三月二十三孝献皇后死后十天整个后宫乃至于整个大清依旧笼罩在董鄂香澜死亡的阴影下而这一切阴影的根源都在福临身上他觉得这世上唯一真心待她同时也值得他真心以待的人已经走了他再留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意义所以他选择放弃自己自暴自弃!
现在没有哪个人能解开郁结在他心中的死结活着的妃子不能活着的太后也不能因为他心中想的在乎的只有那个死去的人!
而这天也是莫挽收到清如信的第二天这日一早她领着子奴抱着点点从景仁宫漫步而出一路走走停停似在赏花观景这一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重华宫门庭的不远处举目一看果见有两个侍卫横刀立马直挺挺的站在宫门处。而且除宫门外宫墙四周亦有侍卫围立这主要是为了防止里面被禁足的人翻墙而出不过他们相隔的距离都较远最近的一个离门口也有七八丈的距离若不转头根本看不到宫门处的情况。
莫挽将打量来的门禁守卫情况记在了心里然后低下头看着左手那两根在太阳下闪着五彩光芒的水晶缠丝护甲她可是很久都没带过这累赘的东西了现在一下子带了两根还真有些不习惯!
莫挽用带着护甲的手缓缓在点点光滑闪亮的皮毛上抚过眼里闪过一丝爱怜之情只是这份爱怜是落在一只猫身上总觉得有些怪异。
她深吸了口气侧目瞧了眼紧随其后的子奴然后举步行去而她去的方向正是有侍卫把守的重华宫与此同时宫门里闪过一身身影不过背对而立的侍卫并未能瞧见他们将注意力放在了缓步走来的莫挽身上。
两个侍卫原以为莫挽会就此只步哪知她恍或未见此处有人守门径直就欲往里行去无奈之下身负皇命的二人只得横刀相交挡住了莫挽的去路待她止步后二人才收回刀俯身请安:“奴才们见过恪贵嫔贵嫔吉祥!”
“嗯!”莫挽淡淡地应了声双眼在两侍卫头顶扫过集诗画灵气于一身的她此刻身上散出几分无形的威势压得那两侍卫不敢抬起头来:“既然知道是本宫为何还敢阻拦怎么?这里不许进去吗?”
“贵嫔有所不知此乃皇上所下的圣谕里面禁足的是如答应非得皇命者任何人不得入内!”侍卫坦述道。
“是吗?本宫怎么不知道?”莫挽一脸不解地道似乎她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奴才不敢欺瞒贵嫔娘娘若娘娘定要进去请先往皇上处请旨到时奴才们绝不敢阻拦!”侍卫小心地说着宫中不论哪个主子他们这些当差做奴才的都得罪不起。
“那倒不必本宫只是闲着无事随便走走既然不能进就算了。”她淡淡地说着仿佛真的不在意并作势回身欲走见她肯离开两个侍卫都松了口气。
莫挽略一转身借身子挡住侍卫视线之际用带着护甲的两根手指用劲在点点背上一划然她的眼中亦同时闪过绝大的不舍仿佛那是在伤害自己的孩子一样。
本来眯着眼在打盹的点点忽受此大痛立刻“喵呜”一声大叫同时四肢用力从莫挽的怀中窜了出去撒腿就往花草丛中跑。
莫挽没有抱住点眯眼见它跑了出去立刻急了起来冲那两个还直直站在那里的侍卫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宫去把点点追回来快!”
“娘娘这……”侍卫一脸为难他们都是有皇命在身的人岂能擅离职守可还未等他们呈言其词就被莫挽打断了她瞪了杏眼以从未有过的严厉声音喝道:“这什么这!这只猫可是皇上赐与本宫的若你们不去给本宫找回来本宫就到皇上面前说是你们将猫儿放走的到时候你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眼见点点越跑越远莫挽确实是急了恨不得自己追上去可碍于计划不得不迫那两个侍卫去追而自己则站在原地。
也许是那句“皇上所赐”镇住了侍卫他们在一阵迟疑后立刻提气腾身往点点遁走的方向追去也就在他们离开的一瞬间一个匿藏在宫门里的人影飞快地走了出来低着头站到莫挽身后而原本在她后面的子奴则一闪身进了院门这样一来侍卫们抓到点点回来后看到的依旧是一主一仆二人与先前并无变化刚刚那个人影穿的是与子奴一模一样的宫女装且又将头垂得很低所以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侍卫将点点将到莫挽手上时她终于松了口气可看到点点背上那两道她亲手划下的红印几乎忍不住要掉下泪来点点于她来说不似宠物而更似一个孩子!
她抱着受了惊吓的点点向侍卫微一颔后用比来时快了几分的步伐离开了重华宫范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不愿再耽搁。这两人一前一后并未回到景仁宫反是来到了皇帝的居所:乾清宫!
她们在离宫还有十来丈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莫挽回过身对后面一直低着头的人道:“本宫只能送你到这里接下来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随着她的话那人慢慢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脂粉未施清丽脱俗的脸来她赫然就是应该被禁足在重华宫里的清如原来她给莫挽送信打的是这个主意。借故意制造出来的混乱与子奴互换身份由此来逃出重华宫只不知她这又是为了什么逃出宫?显然不可能!然来乾清宫又是为甚岂非是自投罗网?!
清如朝莫挽深深一福:“多谢娘娘相助再造之恩清如定会铭记于心亦绝不会让娘娘这番辛苦白费!”
莫挽抬手扶起清如:“本宫既然肯答应帮你这个忙就表示本宫对你有信心你这样的人儿不应该孤老终身希望今日你能如愿以偿!”飘渺如轻烟的悲伤在这位美若诗画的女子眼中一闪而过旋即又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轻道:“去吧!”
“嗯!”清如应了声绝决地往乾清宫走去这条路通向的尊荣还是地狱谁都无法事先预知。
莫挽目光一转也回身离开子奴还在重华宫里若这一次清如失败查起来势必会牵连到子奴相较之下莫挽对自己倒是不怎么担心生死无所谓荣华无所求那还有什么是可所谓可所求的?
天上的白云随着她的脚步一起移动着人过处云无踪留在原地的是一声由心而生的叹息她想要想求的这一世怕是再无可能求得了……
常喜一如既往的守守在乾清宫门外等着将自己关在里面的福临召唤其实他大可不必等因为从福临把自己关在里面始就没再见过任何人除了赐死佟妃那次!
常喜无意间抬头看到一个宫女朝这边走来初不甚在意可后来定晴一看怎么这么眼熟啊待她走到近前常喜终于认出来者是谁了他惊讶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被禁足的嫔妃敢私自出来。直到清如叫他才有所反应他压低了声紧张地道:“如答应你……你……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违抗圣命的罪过是很大的?!”
“我知道!”清如回答的很干脆但这更让常喜摸不着头脑了既然知道还要做不过他还是很好心地劝道:“如答应趁着皇上没现快些走吧奴才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快走!快走!”
常喜连连催促清如离开哪知她双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不肯动:“我来就是为了要见皇上没见到皇上就离开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她这话吓得常喜跳了起来双眼更是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她心中暗道这位如答应莫不是被禁足禁的得了疯病吧且不论她是怎么离开重华宫的抗命一罪是无疑的这要是让皇上看到以他脾气铁定会重罚的更有可能会被处死。常喜想到这里心有不忍正欲再劝却被看穿了他心思的清如打断道:“常公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更知道这一去有可能会送命但我今天一定要见皇上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见皇上一面求你让我进去行吗?”清如原也未曾想到常喜会守在这里她本还想蒙混进去呢。
瞧她态度如此坚决显然心中早有了打算可就算如此常喜还是不能让她进去因为福临早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去。
正当一个哀求一个为难时一个温和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让她进去吧!”
“太后?!”看到来人常喜与清如齐齐惊呼出声不错来者正是孝庄太后。
“奴才常喜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常喜回过神来赶紧捋袖请安。
“起来吧!”孝庄说着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清如身上也许是太久未见太后清如一时竟忘了请安犹自站在原地孝庄原就与清如比较投缘对她一时的失礼并未怪罪。
一阵打量后孝庄收回搭在苏墨尔臂上的手抚上清如细嫩白皙的脸颊冰凉的护甲与温润的手指一并在她脸上抚过如羽毛一般轻柔还有些微的痒:“你似乎比以胆更漂亮了看来这半年的禁足并没有白过哀家原先还担心你会一蹶不振呢!”
………【第二十五章 宛如心(4)】………
一阵打量后孝庄收回搭在苏墨尔臂上的手抚上清如细嫩白皙的脸颊冰凉的护甲与温润的手指一并在她脸上抚过如羽毛一般轻柔还有些微的痒:“你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看来这半年的禁足并没有白过学会了很多哀家原先还担心你会一蹶不振再无争胜之心现在看来是多虑了你没有让哀家失望!”
一句话仅凭这一句话清如就知道太后已经看穿了她心中的一切不过她并不害怕太后待她一向都是很好的。
“太后以前是如儿糊涂不过以后不会了!”她如是说着。
孝庄很高兴看到清如而今的转变这才是她要的样子她点点头道:“哀家相信你!”能让孝庄太后说一声相信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让她进去!”她再一次对常喜说着。
“可皇上那儿……”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太后不论哪一个他都不敢得罪。
孝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皇上怪罪下来有哀家担着不会要你脑袋的!”太后既然了这样的话常喜再不敢阻拦侧身让开了路让清如进去。
朱红色的宫门在她手下缓缓打开出“吱呀”的轻响里面所有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昏暗的光线让人瞧不清里面的一切清如等眼睛适应些后才拭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一直以来的静谧顿时被她鞋子踩在青砖地上的声音打破也惊醒了一直将自己困锁在悲伤与回忆中的福临:“谁?”他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咆哮显示着他内心极度的烦燥与愤怒。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清如终于看到了足足有半年未见的福临心再次被狠狠地扎了一下不是因为想起他曾对自己的不好而是因为她看到了福临那颓废的模样何苦真的是何苦!
与她一样福临也瞧见了她他眯起几夜未阖的眼睛:“是你?!”他认出了来人眼在一瞬间阴沉到底。
“皇上……”还没等清如把话说下去一个花瓶已经在她身侧摔成粉碎。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滚!朕不想看到你滚出去!”他暴戾的表情没有吓倒清如早在她来之前就知道会这样了。
抚定了心她抬步跨过碎片直直的朝福临走去眼中流露的是比福临更深的哀伤一点点堆砌成山:“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何苦……
这句话踩到了福临的痛处他撑起身脸上的肌肉被扭曲的变了表如一头狰狞的怪兽:“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朕是谁放你进来?是常喜对不对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表情越来越恐怖杀机逐渐在他身上升腾。
“是谁放我进来的重要吗?您若是要杀人能才痛快的话就杀了我吧反正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说罢她真的闭上了眼俨然一副等死的样子。
福临怒极反笑:“你以为朕就不会杀你?”
清如没有睁眼只是静静地道:“人活在世上总会有一死能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里是一种悲哀同样也是一种幸福再怎样都好过皇上您这样折磨自己!”
“哈!好!那朕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说着他抄起桌上的砚台朝清如劈头盖脸的扔去带起呼呼的破空声。让福临没有想到的是清如真的没有躲开甚至连的表情都没有。
“咚!”砚台狠狠地砸在了清如物额头上由于福临是含怒出手力道之大可想而知当下清如光洁的额头就被砸开了一个口子血很快涌了出来流到闭起的眼睛里然后又往下流直到那半张脸上都布满了血迹直到血顺着下巴滴到了地上……
血色在彼此间漫延成河时间的长河亦恍若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
触目的血惊心的红终于再一次触动了福临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痛的心心底最坚硬的某个地方正被这无暇的血逐渐溶解。
清如忍住晕眩慢慢睁开了双眼清澈见底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她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血然后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抚过立时手上亦沾满了温热的血淡淡的血腥气钻入鼻中。
直到睁开的眼亦被流下的血覆上一层红色时她才开了口道:“原来我的血也是红色的呢!”她着莫名的感慨却一句也不说疼甚至连哼一声都没有仿佛这流血的是旁人她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旁观者。
“为什么不躲?”福临怔怔地望着伫立在血色中的清如心中是难言的复杂为什么不躲她明明就可以躲开的难道她真的不怕死?女子向来将容貌视逾生命她现在这样定然会留下疤痕何以她竟一点也不难过。
“若清如的血能让皇上开心一些即使流尽又有何妨皇上是清如的皇上也是清如的夫君没有哪个做妻子会希望看到皇上现在这个样子!”
她说的都实话没有一句虚言这一点福临从她眼中清楚的看到尘封的记忆突然跃出来自动在心底一一回放从酒楼相遇到进宫冷落再到禁足桩桩件件晃如昨日连福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记得这么清楚。
“你真的喜欢朕吗?”迟疑的神色怀疑的语气却已刺痛不了清如的心是啊她早已习惯了这样多疑的福临而今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对他用计谋权术!
“清如喜欢乃至于所爱的是自己的夫君那个在酒楼上猜对清如名字的夫君从那一天起他就印在了清如的心中挥之不去我以为我已经寻觅到了自己的缘份可是上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他是皇上是君临天下的皇上然最最可笑的是就在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亦找到了自己所爱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我于他什么都不是!”分不清是泪还是血只是不停地流着止不住也不想止清如心里清楚如果这一次还不能打动福临那她以后再不会有机会了若真是这样倒还不如就此死了干净。
“喜欢?爱?只凭这几个字你就有理由去害人吗?仅仅就因为朕爱她?”福临还是怒的即使心里有悸动的感觉存在。
清如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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