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05卡拉之狼》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黑暗塔系列05卡拉之狼- 第4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个女人,流着汗,笑着,肯定有六英尺高,六英寸宽。她的胸部比埃蒂的脑袋要大两倍,她的脖子上挂着木制的十字架。这个男人比他的姐夫的妹妹至少还要高六英寸。他腼腆地看着陌生人,然后开始吮他一只手的大拇指,另一只手开始摸自己的胯下。对于埃蒂来说,最让人奇怪的不是他们的身材,而是他们与扎丽亚和逖安的长相惊人地相似。他们就像是一件成功的艺术品成品前的粗稿。他们俩很明显都是傻子,而又与两个正常人有着如此紧密的关系。只能用怪诞来形容他们。

不,应该是弱智,埃蒂想着。

“这是我的弟弟,扎勒曼。”扎丽亚说,语气极为镇定。

“这是我的妹妹,逖阿。”逖安补充道。“快行礼,你们两个呆子。”

扎勒曼只是继续吮他的大拇指,摸自己的胯下。然而,逖阿却是行了屈膝礼(有点像鸭子的样子)。“祝天长,夜爽。”她大声说道,“我们这里有土豆肉汤。”

“很好,”埃蒂平静地说,“土豆肉汤很好。”

“土豆肉汤好啊!”逖阿翘起她的鼻子,她的嘴唇也向上翘起,像猪叫一样表示亲近。“土豆肉汤!土豆肉汤!土豆肉汤好啊。”

赫达犹豫不定地碰了一下苏珊娜的手,说道:“她会一整天都这样的,除非你跟她说嘘嘘,姑娘。”

“嘘嘘,逖阿。”苏珊娜说道。

逖阿对着天空发出响亮的笑声,然后双手插在她巨大的胸部前,开始沉默了。

“扎,”逖安问道,“你该去撒尿了啊,对吗?”

扎丽亚的弟弟什么也不说,只是继续摸自己的胯下。

“快去撒尿,”逖安说,“你到谷仓背后,去浇到稻草秆上,快去。”

扎勒曼一时毫无反应。然后他走开了,摇摇晃晃地大步离开。

“在他们还年幼的时候——”苏珊娜开始问道。

“他们俩都非常聪明,”扎丽亚回答道,“现在她变笨了,我弟弟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扎丽亚突然用手捂住脸。亚伦看了大笑,模仿着把自己的手也盖到脸上。(他从手指缝里叫道,“藏猫咪!”)但这时,两对双胞胎显得脸色很凝重,甚至有点恐慌。

“怎么了,妈妈?”利曼问,一边拽了拽他爸爸的裤腿。扎勒曼什么都没注意到,继续向谷仓走去,还是一只手放在嘴里,一只手摸胯下。

“没什么,儿子,你妈妈很好。”逖安把他小儿子放到地上,用手擦了擦眼眶。“一切都很好,不是吗,扎?”

“是,”她回答道,放下手。她的眼眶红红的,但她没有哭。“有上帝保佑,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愿上帝能听到你的话,”埃蒂说道,看着那个巨人摇摇晃晃地走向谷仓。“但愿上帝能听到你的话。”

2

他们一起走到逖安所说的杂种地,扎丽亚、苏珊娜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则都留在家中。“你的爷爷现在正享受着一天中的最好时光吧?”几分钟后埃蒂问逖安。

“你肯定没看出来,”逖安眉头紧锁地说,“最近几年,他越来越糊涂了,不管怎么着都不愿与我有任何瓜葛。而扎丽亚却手把手地喂他吃饭,为他擦口水,还叫他先生。难道两个弱智还不够我养的吗?我还得照顾那个脾气暴躁的老头,他的脑子像门上的铰链一样生了锈,不好使了。有一半的时间,他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整天叫着嘘嘘。”

他们继续走着,茂盛的野草磨得他们的裤腿嗖嗖作响。埃蒂两次被埋在草丛下的石头绊倒了,一次逖安拽着他的手臂领着他绕过一个几乎能让他右脚致残的大洞。埃蒂现在明白为什么他把这里叫做杂种了。然而这里却有耕作过的迹象。很难想象有人可以在这样乱糟糟的田里耕地,看来逖安·扎佛兹正在努力做这样的尝试。

“如果你妻子说的都是真的,我想我该和他谈谈,”埃蒂说道,“该听听他的故事。”

“我的爷爷有很多故事,起码有五百个。但问题是,这些故事从一开始就是谎言,现在他老了,都把它们搅在一起了。他的口音很重,而且在过去的三年里,他最后的三颗牙齿都掉光了,我想刚开始你可能连他的话都没法听懂。但还是希望他的故事能让你高兴,纽约客——埃蒂。”

“逖安,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不是因为他对我做了什么,而是他对我爸爸做了什么。这些事说来话就长了,跟今天的事无关,不要想了。”

“不,是你不去想。”埃蒂说着,停了下来。

逖安看着他,很震惊。埃蒂点着头,一脸严肃: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埃蒂现在二十五岁了,比库斯伯特·奥古德最后在界砾口山的那一天,只是大了一岁,然而在渐暗的天色里,他看起来像五十岁。这是个残酷的事实。

“如果他真的看到过一头死狼,我们该听听他怎么讲。”

“埃蒂,我不想。”

“嗯,但是我想你应该很明白我的态度。不管你怎么憎恨他,先忍忍。如果我们能与狼算清这笔账,你要怎么对付他,我都同意。你可以把他推到壁炉里,烧死他,或是把他推下屋顶,摔死他。但现在,你能不能把你个人的恩怨放一放?”

逖安点了点头。他静静地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那片被他叫做杂种的土地。当他这样打量这片土地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种苦恼的贪婪。

“你觉得他的那些关于杀狼的故事都是他自己吹嘘的吗?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我就不浪费我的时间了。”

逖安很不情愿地说:“比起他其他的故事,我更愿意相信那个。”

“为什么?”

“从我能听懂话起,他就开始讲这个故事了,之后每次讲得都跟以前的故事没什么大的变化。而且……”逖安接下来的话变得吞吞吐吐,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我爷爷一直缺少勇猛的特质。要说还有什么人会有足够的勇气跑到东路上去抵挡狼群的话——就别提是否有足够的智谋去怂恿他人与自己一起前往了——我愿意跟你打赌此人会是杰米·扎佛兹。”

“智谋?”

逖安思考了一下后解释道,“敢把自己的头主动送到狼嘴里的人,需要勇气,不是吗?”

埃蒂想只有白痴才这么做,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有人能说服别人把头主动送到狼的嘴里,那这种人就是有智谋的。你不认为这是智谋吗?”

埃蒂想起了一些罗兰让他做的事,点头同意。罗兰很有智谋。埃蒂确信这个枪侠的老伙伴也会这么说的。

逖安把他的目光重新转回他的那片土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如果你想从老家伙那里了解些有用的东西,我们必须等到他吃了晚饭后才行。在他吃了他的定量的饭和半品脱酒后,他会和颜悦色一点。一定让我妻子坐在你旁边,那样他在和你说话的时候就能看到她。你想,如果他还年轻的话,肯定对她会有所企图,而不仅仅是用眼睛看看这么简单了。”他的脸又阴沉了下来。

埃蒂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再年轻了,而你很年轻。值得高兴,不是吗?”

“啊,”逖安故意岔开话题说道,“枪侠,你觉得我的地如何?明年我要在这里种植麦橘果,就是你在我们院子里看到的黄色草药。”

埃蒂认为这片土地看上去像是在等待心碎。他猜想在逖安的内心深处也是这样的。你把自己惟一的未耕作的土地叫做杂种地,不会是因为他希望这块土地有什么好结果。但是,他明白逖安脸上的表情。过去当他们哥俩出发去走私毒品的时候,亨利脸上的表情也是这样的。每一次他们都以为自己弄到的是最好的货色。不管是中国的白粉,还是墨西哥的大麻,都会让你头晕并饥肠辘辘。整个礼拜他们都很兴奋,从来没有这样兴奋过,整个人都飘飘然的,但事过之后他们就会想戒毒洁身自好。亨利的经典明言就是这样的,如果亨利现在也站在他身边的话,他肯定会告诉逖安麦橘果是多么好的经济作物。那些告诉逖安不可以在这么靠北的地方种植这种作物的人,在下次丰收来到的时候只能笑自己愚蠢了。然后,他就会想要买休·安塞姆的山那边的田地……他还会在丰收时雇用一些额外的人手。你肯定可以想象得到,那时候这块田地就像金子一样值钱。他甚至还有可能会完全放弃种植水稻,开始专门种植麦橘果。

埃蒂冲这片田地点了点头,地才翻了一半。“看来你的地耕得很慢,你在耕地时可要小心你的驴子啊。”

逖安笑了,“我不会冒险让我的驴子在这里耕地,埃蒂。”

“那你怎么耕?”

“我让我的妹妹耕。”

埃蒂感觉有点震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我有时候也让扎勒曼耕地——他个子大,你肯定明白,他也更强壮,但他不聪明。我试了,他给我惹的麻烦比耕的地多。”

埃蒂摇摇头,一脸迷茫。他们的影子在这块高低不平,满是野草和蓟的田地上拉得很长。“但是……她是你妹妹啊!”

“是,但她整天还能做什么呢?整天坐在谷仓大门外面,看小鸡吗?睡得越来越多,起来只是为了吃她的土豆牛肉汤?这样做很好,真的。她自己不会介意。即使在八到十步内连一个石头和土洞都没有,她也很难耕得很直。她耕地的时候像个恶棍,笑起来像疯子。”

这个男人的坦诚征服了埃蒂。根本不需要争辩,他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可争辩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再过十来年她就要死掉了。我说,让她在能帮忙的时候多帮点忙。扎丽亚和我意见一致。”

“哦,但你为什么不让安迪耕地呢?我猜想如果你让它耕地的话,它肯定比她要跑得快。你们这么多的小农场都可以共享它,你们没有想过吗?它可以帮你们耕地,给你们挖井,它甚至能自己给谷仓搭个草棚。而你连土豆牛肉汤都可以不用给它喝。”他再次拍了拍逖安的肩膀。“那么做肯定对你有好处。”

逖安的嘴抖动了一下,“这只是个美梦而已。”

“不行吗?它难道不会工作。”

“它会做一些事,但是耕地,挖井肯定不是它想做的。你一叫它做这些事,它会问你要密码。如果你没有密码,它会问你是否要重新输入。然后——”

“然后它会告诉你运气真的不好,命令无法执行。”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知道它是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有关狼的问题的,因为我问过它。我不知道它还这么对付其他事情。”

逖安点了点头,“它对我们用处真的不是很大,有时候它还很烦人——如果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点,等你待久了,就知道了——不过,它的确告诉我们狼什么时候来,由于那件事我们都说谢啦。”

埃蒂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们为什么反而要感谢它,既然它说的消息什么用处也没有,只能让他们更痛苦。当然,这次可能会有所不同,安迪的消息可能会改变很多。这难道就是“你会遇见一个有趣的陌生人先生”一直寻找的吗?让这些狼站在他们的后腿上进行战斗?埃蒂突然想到了安迪那笃定而又奸诈的笑脸,觉得他们不应该这么宽容地对待它。根据别人的笑脸和谈话的方式来评判别人是不公平的(甚至是对机器人也是这样),但是,每个人却又都是这么做的。

现在我想起来了,它说话的声音意味着什么?它的那种我知你不知的自鸣得意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只是我的主观想象?

真他妈见鬼,他不知道。

3

苏珊娜的歌声伴随着孩子们爽朗的笑声——大大小小的孩子——把埃蒂和逖安吸引到了房子的另一边。扎勒曼抓着类似树皮绳子的东西。逖阿抓着另一端。他们俩咧着嘴笑着,慢悠悠地摇着绳子,苏珊娜盘腿坐在地上,哼着埃蒂模糊地记得的跳绳的调子。扎丽和她四个较大的孩子整齐地跳着,他们的头发随着跳动也在上下舞动。亚伦站在边上,他的尿布掉到了膝盖那里。他张着大嘴,欣喜地笑着。他胖乎乎的小拳头也跟着绳子摇动。

“‘粉衣穷人来电话了!坏孩子要掉入罪恶的深渊!我抓到他想逃跑,一、二、三,他比谁都邪恶。’扎勒曼快摇啊,逖阿快点摇啊。快点摇,让他们都跳起来啊。”

逖阿那一端的绳子马上就加速了,一会儿过后,扎勒曼也赶上了她。这点事他显然能做到。苏珊娜也跟着哼得快起来,一边笑着。

“‘粉衣穷人要采取行动了!坏孩子偷走了他财宝!四、五、六,我们到了七,那个坏孩子进不了天堂了!’扎丽亚,我都能看到你的膝盖了,快跳啊,大伙儿,快点跳啊。”

两对双胞胎跳得像穿梭的飞机。赫顿把拳头弯到自己的腋窝里,模仿雄鹿的样子。他们现在已经克服了开头使他们笨拙的恐惧,最小的两个孩子跳得出奇的一致。甚至连他们的头发都一齐飘动。埃蒂突然想起了塔维利的双胞胎,他们俩连脸上的雀斑都一模一样。

“‘粉衣……粉衣穷人……’”之后她突然停下,然后说,“飞啊……埃蒂!我记不起来了。”

“你们俩快摇啊,”埃蒂对摇跳绳的两个巨人说道。他们按他说的越摇越快了,逖阿开始对着渐渐昏暗的天空吼叫。埃蒂目测绳子的旋转速度,随着他们的膝盖来回地移动,等待机会。他把手按在罗兰的枪把上,防止枪从口袋里掉出来。

“埃蒂·迪恩,你永远做不到的!”苏珊娜大叫道,笑着。

但是,在接着绳子飞起来的时候,他成功地加入了他们,跳在赫达和她妈妈之间。他与扎丽亚刚好面对面,他跳得和她极其合拍,扎丽亚满脸通红,大汗淋漓。埃蒂还一边哼着残留在他记忆里的那么一段调子。为了赶上绳子,他哼得像镇上集市里的拍卖人一样急促。开始,他没有意识到,后来他连那个坏小孩的名字也换了,成了纯布鲁克林的绕口令。

“‘贪心的啄木鸟叼走了我的袋子,拿走了我家孩子的银盒子,在它打盹的时候,我抓住了它,八、九、十,抢回了我的银盒子。’摇绳子的快摇啊!”

他们摇得越来越快,绳子都看不清了。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一个无形的弹簧高跷上忽上忽下。他看到一个老人,随风飘动的头发,灰白的连鬓胡子,从门廊里出来,很像出洞的刺猬。他拄的硬木拐杖随着他的步伐重重地敲在地上。你好,爷爷,他这么想着,然后就不再想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跟上绳子,不想成为第一个绊住绳子的人。当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喜爱跳绳。他去了罗斯福小学后,就只能看着女孩子跳绳了,不然,同学就会叫他娘娘腔,对此他至今仍耿耿于怀。后来在高中的体育课上,他又找到了跳绳的快乐,但是都没有办法与这次相比。他发现了(或者说又发现)一种实实在在的跳绳的魔力,这种魔力把他和苏珊娜在纽约的生活和现在的异类生活联系在一起,而且不需要任何的魔法门或是魔法球,也不需要隔界。他甚至在恍惚地笑着,并且开始来回交叉着腿跳。不一会儿,扎丽亚·扎佛兹开始一步步地模仿他,和他一样地跳着。这和水稻舞一样有趣。甚至更有趣,因为他们都在一起整齐地跳着。当然这一切对于苏珊娜来说还是很神奇的,不管是已经发生的还是即将发生的所有奇怪的事情,在扎佛兹家院子里的短暂时光将永远保存在她的记忆里。不只是他们俩,在前前后后地跳着,也不止四个,而是有六个人。而两个大白痴在用他们厚板一样的手臂尽可能快地摇绳子。

逖安笑了,在地上跺着他的短靴子,叫喊着:“这比敲鼓强吧,是不是,大个子。”从门廊传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