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龙变- 第22部分

墨霖的工作比林波轻松许多，因为矾的消耗速度比较稳定，这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观察冷锻炉里的变化跟三位大师的操作。

因为距离冷锻炉比较近，墨霖觉得落进一个冰窟窿里般，他忽然想到林波讲过的那个荒诞不经的事情，心说若是温度足够低的话，说不定撒尿的时候真的会冻住呢。

“零下五十五度，韧性降低三倍，硬度增强三十八倍。”柳舟子的第三次报道很快出来了。冰魄石已经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现在的温度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墨霖有些哆嗦，他特地多穿了几件衣服，可还是觉得浑身冰凉。林波和何小工离的都比较远，却已经开始不停的跳脚来驱寒了。至于墨轴等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工匠，这点低温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了。

“冷的话就退后一些，矾不足的时候我会叫你。”墨轴一直在监控着水流的流量，却也没有忘记关心墨霖。

“我没关系，还是留在这里看比较仔细。”墨霖心头一暖。

虽然墨霖很好强，可当温度降低到零下六十五度之后，他真的有些挺不住了。很久没有出来捣乱的身体关节又开始疼痛了，疼痛发生在已经有点僵硬的身体之中，痛感更加的明显。

如果说以前是钢针扎在身体里，现在的疼痛更像是一把锥子刺进骨头之后还要搅一下。

墨霖努力让心情平缓下来，希望能够让痛感减轻一些，同时也调整起呼吸的节奏来。他还记得朱评漫告诉他这种呼吸的方法能够调整生命的能量，是修炼的基础，也有着各种卓越的功效。

呼吸平稳而具有节奏之后，墨霖的心也渐渐的沉静下来。而根轮周围也渐渐的冒出一团热气来。热气从根轮扩散开来，很快就遍布全身，如同一股暖流刺激着剧痛的关节。

第五十五章　绵铁精华

在热气的滋润下，关节的疼痛轻微许多，降低到墨霖能够承受的程度，虽然并没有完全消除痛感，却也让他好过的多。

“墨霖，加矾。”墨轴忽然道。

墨霖屏住一口气，提起水瓶往三个插孔里加了一些矾。矾在寒冰水晶的周围猛烈的沸腾着，发出森森的白气，也散发出寒彻心扉的低温。好在墨霖根轮上的那团热气始终没有消散，让他的身体内部一直都暖烘烘的。

“温度零下八十五度，韧性降低五倍，硬度增加六十倍，恢复能力基本丧失。”柳舟子这一回的话让屋子里的众人都有一点的兴奋。

绵铁被机械臂改变形状之后，恢复形状的能力几乎已经丧失，不过还是在缓慢的变化着，看来还差一点点。

整间屋子都已经冷冰冰的，一些从冷锻炉里冒出来的白气落在地面上，立刻形成透明的冰晶，而水管上也凝结了很多空气中的水分，结上一层冰壳。

何小工开始还能飞快的记录，如今速度已经减慢了一倍，因为他的手指都快冻僵硬了。墨霖看到他在空闲的时候不停往手指上哈气，心说他一定后悔没有戴个厚实的手套来。

在这汇总情况下，接近胜利的消息让大家的情绪都激昂起来，也更有干劲了。

“温度零下九十五度，韧性降低十倍，硬度增加一百倍，恢复能力完全丧失。”

柳舟子说完这一串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呼出来的气立刻就凝结成霜，在空中久久不散。

作为最靠近冷锻炉的人，柳舟子双手一直不停的操作着机械臂，为了保持操作的精度，他并没有戴手套。如今他的双手上结了一层白茫茫的霜，墨霖看的心疼，心说若是自己的话，只怕双手已经冻的废掉了。

“温度零下九十七度……零下九十八度……零下九十九度……”墨轴接着柳舟子的话道，温度计最高只能指示到零下一百度，如果再低下去的话，就没有数据化的记录，只能靠估算来进行记录了。

“零下一百度！”温度计降到了最低点，而冰魄石和寒冰水晶合力制造的低温似乎还没有停止的趋势。温度计里红色的液体急遽的涌向底部，还没等墨轴伸手去摘下来，就“啪”的一声爆开了。

“快看！”众人的注意力本来都放在温度计爆开上，柳舟子忽然大叫起来。

“记录！”墨知味接替了柳舟子，高声的道，“零下一百度，绵铁的形质发生巨大变化，开始收缩……”他滔滔不绝的讲着，墨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因为他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本来软趴趴一团的绵铁在机械臂的摆弄下，形状已经改变了许多。本来在零下九十多度的时候绵铁已经完全丧失了恢复能力，变成一团泥巴一样，可以随意捏成各种形状。

可是当温度计爆开的刹那，绵铁忽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已经被柳舟子用机械臂团成球状的绵铁忽然展开，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的摊薄，好像要融化掉一样。

当绵铁摊开成一个平整的圆形之后，用很快的合拢起来，不停的收缩，体积越来越小。墨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绵铁会一直收缩下去，直到消失不见。

好在墨霖的错觉没有称为现实，绵铁收缩为一尺见方的一块之后，就停了下来，静静躺在冷锻炉中，一动不动了。

“测试一下。”墨知味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道。

柳舟子立刻用机械臂去测试，按了几下都没有改变绵铁的形状。

“减弱水流，试试降低下温度再试验。”墨知味道。

水流减弱，温度大概升高了一些，不过绵铁还是没有发生变化。

墨轴很快的修理了一下温度计，重新计数，当温度升高到零度的时候，柳舟子终于试验出绵铁恢复了韧度，而高于零度之后，绵铁就开始有恢复成烂泥的势头。

温度再次降低到零度以下，绵铁又重新收缩成为紧绷有韧性的一块。三位大师兴奋的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道：“成功了！”

墨霖惊喜的看着那凝固不动的绵铁，心中充满成就感。

类似的感觉在修炼时也曾经有过，那时候突破一重重的境界，犹如在已知的道路上披荆斩棘。而此刻却好像是在开拓未知的世界，同样是成就感，却给墨霖以完全不同的感受。

温度恢复到零度之后，众人几乎被冻僵的身体总算是缓过劲来。柳舟子的双手都被冻伤，不过他还是笑呵呵的跟墨轴和墨知味交流着方才的得失。何小工则在一旁一边听一边奋笔疾书，不漏掉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现在看来，这块绵铁要在零下一百度才能发生质变。质变之后只要保持零度以下就能进行加工了。”墨轴道。

“我发现绵铁的性质已经大幅度的改变，不但保留了韧性，还在常温和低温下有不同的状态，已经和原本的绵铁是不同的物质了。”柳舟子道。

“既然比原本的绵铁更好，那就叫绵铁精华吧。”墨知味拍板道。

何小工立刻记录下来“某年某月某日，墨者村大匠师墨轴，柳舟子，天才工程墨者墨知味命名新绵铁为‘绵铁精华’……墨家星级工匠何小工记。”

想到未来许多年后会有很多工匠拿着自己记录的这份资料赞不绝口，说不定还会记住自己的名字，何小工就眉开眼笑，连手指上的冻伤都不介意了。

“打算把这家伙造成什么？”柳舟子望着冷锻炉里的绵铁精华，感慨的问墨轴。

“还要先问问巨子……对了，还要分给墨霖一块。”墨轴笑道。

墨霖一直都在注视着冷锻炉里的绵铁精华，他的心中有个念头挥之不去，忽然听到墨轴在叫他，忙走过去。

“墨霖，这块绵铁精华里会分为你五分之一，足够做些不错的东西了，你有什么打算吗？”墨轴问。

柳舟子和墨知味也充满好奇的看着墨霖，他们都对这个弟子很满意，想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奇思妙想。

“我……我还没想好，不过我打算打造一件兵器。”墨霖道。

第五十六章　高手对决

“兵器……”三位大师都有点失望，他们本以为墨霖能有什么奇思妙想，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绵铁的特性，可这个回答未免让他们的期待落空。

“为什么会想要打造兵器呢，你是工匠又不是墨者？以绵铁的特性，似乎更适合打造成机械。因为兵器需要在常温下使用，而绵铁在常温下的状态，并不适合。奇Qisuu。ｃom书”墨轴沉吟着道，指出墨霖想法上的不足。

“或许可以利用冰魄石的特性。”墨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粗略的计划，听到墨轴的质疑，立刻解释道。

“哦？”三位大师都有了兴趣。

“如果利用冰魄石的能量保持兵器的低温，不就可以发挥出绵铁精华的特性了吗。”墨霖道。

三位大师沉吟着，并没有立刻发表看法。从理论上来说，墨霖的想法是可行的，不过他们更清楚的是，从理论走向实用是个很艰难的过程。

“……你的想法很有趣，或许可以试试。”墨知味终于点点头道，他年纪比较轻，很容易接受新鲜的想法。

“我过些日子要去兵家，想看看是否能顺便学一些兵器铸造方面的知识，等回到村子，再好好想一想把绵铁精华打造成什么兵器。”墨霖道。

“很好，这次去兵家对你而言是个增长见识的机会。不过兵家真正高明的铸造方法都是不外传的，能学就学，不能学也不要强求。”墨轴道。

“多谢老师的指点，我知道了。”墨霖恭敬的应道。

“还有，今天下午擂台上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想要打造兵器，难道还忘不掉墨者的梦想吗？”墨轴疼爱的看着墨霖道。

“我……”被墨轴的问题直击心灵最深处的秘密，墨霖一时哑口无言。

“我理解你的心情。”好在墨轴没有追问，而是摸了摸墨霖的头，把他还当作一个小孩子般，“心中有梦想是件好事，永远也不放弃同样是种值得敬佩的精神，或许会有人认为你正在做的事情很愚蠢。可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愚蠢而骄傲的。”

墨轴的话让墨霖的心情激荡起来，他真想大声的告诉墨轴他正在修炼而且已经有了成果，可话到嘴边又硬咽回肚子里去。

“老师，终有一天学生会实现那有点愚蠢的梦想。”墨霖心中充满了感激，把墨轴的话牢牢记起作为鼓励自己刻苦努力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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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墨霖就来到中心广场，昨日热闹的擂台空空荡荡的。墨霖走到第二排中央的位置，舒服的坐下来，双臂绕到脑后做枕头，半躺在椅子上，悠然的看着晨间的碧空如洗。

“今天的第一场就是墨者的内斗，墨冉和杨离谁更厉害一点呢？”墨霖想着一会比赛的日程，脑海浮现出昨天的打斗场面来。

两人的表现都很出色，墨冉老实的外表下却有着精明算计的一面，连令狐紫都被他的战术骗过。而从容淡定的杨离却显露出刚毅果敢的一面来，无论是跟田殭比速度还是和申不害的法术硬碰硬，他的胜利都是压倒性的。

仔细想着两人的表现，墨霖觉得这场比赛的输赢还真是难以预测。

日上三竿之后，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比昨天还要多出一倍。四位进入半决赛的选手都早早到场，在休息区等待着。

墨霖一直都在盯着不远处休息区中的墨冉看。对于沉默寡言的墨冉，墨霖自认比其他人多一分的了解。

那还是在墨霖苦练身体的半年里发生的事情，那些日子里墨霖总是早早就起床，绕着墨者村跑上十来圈。每天都要跑的汗流浃背，喘着粗气，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家去。

在那半年之中，墨霖常常能看见墨冉的身影，有时候会看到他在村东的学堂操场上摆弄沉重的石锁，墨霖曾经惊讶的看到他连续将二百斤的石锁连续举过头顶三十次，中间没有丝毫的停歇。

墨霖也曾经偷偷试过二百斤的石锁，却根本没办法举过头顶，就算是提在手里也只能坚持片刻就手臂酸麻。

虽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身体孱弱的墨霖，可就算是现在，墨霖也没信心做到墨冉的程度。

除了摆弄石锁，墨冉也常常会有奇怪的举动，墨霖不下十几次的看到他在凌晨薄雾之中孤单的坐着，一个人在思索着什么。

看着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看起来更像是个农夫的墨冉，墨霖不禁有些好奇在他沉默寡言的背后，内心之中藏着什么秘密。

“或许他真的能够对杨离造成一定的威胁。”墨霖暗暗的想。

中心广场很快就挤满了人，这一回不但擂台的正面坐满了观众，很多人还挤在擂台的两侧，期望能看到三场精彩的比赛。

比赛的裁判还是百里奚，他上台讲了规则，便请墨冉和杨离上台来。

之前有墨者参加的比赛之中，墨者村人们不遗余力的支持着墨者。不过现在却是两个墨者之间的比试，支持一个就会冷落另一个，因此两人上台的时候一时间竟然情悄悄的没有欢呼。

“杨离！”一个嫩嫩的声音响起来，却是人群中的一个少女。

少女的声音好像引动了很多人的心思，一阵欢呼立刻响彻广场，大多数人都呼喊着杨离的名字，把掌声毫不吝啬的献给了墨者村的天才少年。

只有少部分人支持墨冉，显得势单力孤，发出来的声音很快就被支持杨离的巨大声浪给埋没掉。

墨霖并没有加入到欢呼的人群之中，他凝神注视着墨冉，见他黝黑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似乎周遭的那些呐喊都不存在一样。

“这个人，绝对不能小视。”墨霖心中不知怎么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自从修炼入静之后，墨霖的直觉变得很敏锐，总是会忽然有奇怪的念头。眼下他就觉得墨冉那不言不语的身体之中好像藏着一只猛兽，一旦爆发，就会拥有强大的威力。

杨离冲着台下热情的支持者们挥了挥手，惹得很多少女兴奋的尖叫起来。他面带着微笑，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又回到墨冉的身上。那两道目光一旦落定，就好像黏住一般，不再有丝毫的移动。

看到他们从容的表现，墨霖心中不禁颇为感慨。不到两年之前，他们还都是同一水平上的同学，而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之后，墨冉和杨离已经成为万众瞩目的少年高手，而自己虽然也有进步，却早已经被落下很多。

“最迟三年，我会追上你们，重新和你们回到同一个起跑线的。”墨霖心道。

百里奚一宣布比赛开始，台下的欢呼声更响亮了。

在欢呼之中，墨冉和杨离行了个墨者礼，各自退后一步。

杨离两腿分开，身体微微一侧，右手缓缓的从腰间拔出了短刀“狼牙”，刀刃闪着寒光横在胸前。

第一场比赛之中杨离从头至尾都没有用过狼牙，第二场和申不害战斗的时候，他也是直到关键时刻才使出狼牙来。此刻面对墨冉，他却从最初就表现出了足够的谨慎。

墨冉的两场比赛从来没使过兵器，这一场也是一样，他只是将双臂一前一后的护在胸前，就摆好了架势。

“铮！”杨离手中的狼牙刀刃忽然抖动起来，发出金铁之音，而与此同时，他也一个垫步，身体张开，好似一只大鸟，那狼牙短刀就是大鸟的钢喙，直扑墨冉而来。

墨冉身形一动，整个人犹如一道疾风，躲开杨离的攻击，身影化作一团风暴般，转瞬间就闪烁出五道残影，将杨离团团包围起来。

墨冉的身法奇快无比，以墨霖的目力没办法捕捉他的真身在什么地方。墨霖索性闭上了眼睛，在嘈杂的人声之中寻找着擂台上那“哒哒哒”有节奏的脚步声。

墨霖还记得朱评漫告诉过他，入静之中不但能培养真气，也能通过养气让身体器官的感觉更加的敏锐。他闭目静听了一会，让心情平复安静，再睁开眼睛之后，四个残影已然消失，只剩下墨冉的真身在台上飞速的绕着杨离极速移动。

“难道他真的以为靠这种速度就能赢杨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