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了良久认为是走错了地方,正欲走,一名男子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店主柳关才,男子见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看见了她手里的剑。
“姑娘和玄冰是什么关系?”柳关才直言。
龙凌玉皱了皱眉,心中有疑惑,道:“我是他的……弟子。”这般的话不知为何说的有些艰难,“他让我来取你多年前欲送他的东西。”
听到这,柳关才的神色显得有些古怪,看了看龙凌玉道:“就你一人?恐怕拿不动吧。”
“我一人就够。”
柳关才沉思良久道:“那你跟我来吧。”
龙凌玉犹豫了一下便跟着走了进去。
后院亦是放了很多木料,还有不少匠人在工作,刨了满地的木屑,一口口的棺木静静的排着,整个画面热闹而沉寂……
柳关才走到角落里的一口棺材旁边,低声的自语:“没想到你这般人物也有用到它的一天吗?”那个红衣少年在映像里是天人般的人物啊!
那只是一口普通的棺材,甚至有点不起眼。
“请不要开玩笑。”龙凌玉冷冷的看着柳关才,心中却是无限慌张。眼前满满的全是鲜红,师傅真的瞒了她什么?!
“我没有开这种玩笑的习惯。”
“不会的……你是不是记错了?”龙凌玉不信的摇头,那口棺木却还是在那讽刺的看着她。她似乎看见了那一袭红衣的男子在桃花树下饮着酒,轻轻微咳。难道师傅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吗?
柳关才没说话。
“骗人!假的!”她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一心想要知道一个真相。他可是她的师傅啊,怎么会死呢?他可是她……最、珍视的人啊,怎么能死?!
柳关才看着白衣女子的背影叹了口气。那少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用到他的棺木?天下能有几人能伤到他?
多少年少豪情曾热血洒江湖,到头来转首成空垂成败,纵使是天下第一又能如何,人人畏惧又如何?终逃不过一死。
生何欢,死何苦?最伤的都是所留下之人。生何苦?难相忘!
恍然间柳关才想起了与红衣少年相识的那段岁月。
“你在江湖上那么多仇人,我就送你一口上好的棺木罢。”当时仅是一句玩笑话。
“上好的棺木?那倒不必了,我若真有那么一日,你送我口最普通的便好,他日仇家寻仇翻墓也是浪费。”他亦是玩笑的回答。
把玩笑当真了的原来不止一人。
如约定一样,那是一口不起眼的,最普通的棺木。它静静的躺在角落里,那里没有阳光。
“阿山,小福,你们明天和我去趟步霞山。”
这也是作为朋友唯一剩下能做的了吧。
店外的灯笼晃个不停,一片片落叶飘过。
原来……是起风了……
龙凌玉逆着风走在冷清街道上,而她的心里也是凄冷万分。
为什么是口棺木呢?师傅居然用这样子的方式告诉她真相吗?为什么这么的残忍,怎么可以死?……
她突然顿住了步伐,望见前面有一块布招牌,上书:半仙解世愁。
半仙忽悠
这世上上有一类人能知过去未来,能解一切忧愁,这类人被称为相士,通俗点就是算命的。
只是真正懂得看相之术的少之又少,多数人无非是骗口饭吃罢了。
招牌上书写了“半仙解世愁”五个大字,张半仙叹了口气,这世道真是挣钱难啊。
“唉,姑娘,看你脸色苍白,印堂发黑……唉,姑娘别走啊……”
“公子,看你眉角略有断处,最近……喂,听我说完啊……”张半仙无奈的摇摇头,还是收摊吧。
“姑娘,你背带血光,家中有重伤之人……呃……”张半仙还想试试看有没有人信,才刚开口就有一把剑指着他。也亏他多年行走江湖才没吓倒。
一袭白衣的素丽女子提剑指着他,面纱后面不知道是何神情,冷冷道:“说下去。”
张半仙愣了愣,没想到这女子会不生气。莫非刚才被说准了?张半仙眼珠一转道:“姑娘不如写个字,让我好好给你算一卦,如何?”他说着边把剑推离了自己。
“若是不准,我便杀了你。”话罢,龙凌玉收剑,拿起笔,踌躇了良久,缓缓书下一个字——冰。
张半仙盯着那字看了又看,一副高深的模样,暗里却有点紧张,这女子不似易糊弄之人。
待到龙凌玉有点不耐烦了,他才开口道:“这冰字写得略分开,也就等于是将两点去了,冰便成了水,此人将死。”张半仙看了看龙凌玉的脸色,虽然被面纱掩住,但是露在外面的双眉紧蹙仍是暴露了她的内心。于是张半仙继续胡诌。
“刚才姑娘这一笔因为力道过大,使其苍劲锋利,此人是个练武之人?”张半仙看龙凌玉便知她是练武之人于是也这么猜到。
龙凌玉没有说话,微微颔首示意他讲下去。
“请看这两笔。”张半仙指了指纸,添了几笔,便成了病字头,“冰,病。所以此人有伤。”
张半仙这般胡言乱语竟是说得十分相同,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好。
“那你可知是什么伤?”她仍有些怀疑。
张半仙想,习武之人多半是刀剑之伤,正要开口,转念一想又不太对。看这女子的样子似乎有些形色匆忙,如果是中刀剑之伤的话应该很容易医治,她如此匆忙应该不是了。于是道:“是中毒。”
“中毒?”龙凌玉心猛地一窒,难怪师傅伤势日益严重,原来是中毒?可是什么毒会令他毫无生存之念?
龙凌玉看了眼一旁的招牌问道:“那你可知有何解法?”
张半仙见嘿嘿笑了下:“这个吗……”他打开扇子掩了下脸,伸出手做了个要钱的手势。
龙凌玉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冷声道:“说。”
“嘿嘿……”张半仙将银子向自己这边挪了挪。仔细想了想道:“天下有一味奇药名叫‘龙王须’可解一切毒。”他实在是猜不出是中的什么毒,天下那么多毒药实在是很难猜中,但是曾经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奇药的事。
“当真?!”龙凌玉惊喜的问,“那你可知在哪可找到?”
张半仙摇头晃脑的思索半天,其实他也不知道在哪,龙王须只有在书上有记载,可不说个地方出来也不成。若不然就说是天机不可泄露?不成,这女子一定会恼怒的。“嗯……此药在沉石谷。”
沉石谷?略有所闻,是药王所在之地,或许可信。
龙凌玉看了看张半仙,思索了下便离开了。
看着龙凌玉远离的背影,张半仙松了口气,立刻收起摊子溜走了。
天渐暗,不知何时已经有星在闪动。
恨意不消延十年
星月轮盘高挂,银光满地似是碎了的玉盘,那光亮照着茫茫大地,无论东南西北。
此时,在遥远的南疆。
新刷的白墙上溅满了腥红,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充满了整个空间,一具具模糊的尸体躺在地上。
站于中央的是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那双红眸渐渐消褪。他疲惫的靠在柱子上,眼中尽是茫然。
殿中走进一名老者,长发白须。老者见到殿中景象并未感到惊恐,似乎是习以为常了。他轻轻弯腰算是施了礼,道:“恭喜尊主功法又有精进。”
黑衣男子看了眼老者,面无表情道:“它又出来了。”
“这不好吗?说明您的修为更胜了。”
“楚巫,你当初并未告诉我练这功法会入魔。如今心魔越发强大,终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的。”
被称作楚巫的老者忽然冷冷道:“尊主,有得必有失,舍、得二字你可明白?”
黑衣男子沉默良久,低下头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无数种味道涌上心头。没错,当初为了报仇,是他求着要学习黑巫族的禁法——天魔心法的。为了力量,他不惜一切代价。
可现在却一点一点的被心魔深深吞噬。血!无时无刻的渴望,渴望鲜血,渴望杀戮。虽然知道是条无归路,却仍然抱有一丝侥幸的认为自己会是个例外。
如今,人非人,魔非魔。
“是!有得有失……”黑衣男子闭上了眼睛,十分痛苦的忍着什么,那些恨又渐渐清晰,“我不能后悔!”
楚巫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隐隐带有讽刺。
“已经七年了,我真怕我会等不及……”黑衣男子缓缓走出殿外,也许他自己也无法忍受那血腥味。
楚巫并未答话。
“如果不是答应过她,十年之内不踏入中原一步,我应该早就没有仇恨了吧?”
“不,这样很好,如果恨没了,我就真的什么也没了。这是我唯一生存的方式。”
“愤怒、痛楚、憎恨!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至亲之人、挚爱之人都弃我而去!连本该属于我的江山都被夺走!除了恨,我什么都没有!”他深深的沉在痛苦之中。
“力量……为了力量,我成了半人半魔……终于一日、那一日,我要屠尽紫禁城,染尽江山!那些人,我要以十倍的痛苦还给他们。我要他们日夜哀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对着天空大吼。
阳光照出了斗篷下的脸,一半完美如玉,一半狰狞似魔。
此时只要有任何一个朝廷官员在都会惊呼出声,仅那半边完整的脸与当今圣上竟是十分相似。但,他不是。
人生短暂,如七夜。情三分,二分相思,一分愁;恨三分,二分仇怨,一分悔;再剩痛一分。
为何成魔,为何狂?
为何断情,为何痴?
如今,该是已无人记得他了吧。前任的太子——岚流辉。
寻至沉石谷
同样的一个星夜下,一袭白衣的女子循着方向,前去一个叫沉石谷的地方。
这一夜,她没有休息,不知疲倦的向沉石谷赶去,在第三天中午时到达了目的地。
虽是秋天,那一片原野依旧开满鲜花,朵朵娇艳,一眼望去似海,那般迷眼,只一眼便可沉沦。
将近中午,却是空无一人,本应打理花树的下人也看不见人影。谷中一片寂静,只有很微的风声,轻轻拂过花叶,一切于是就生动起来,似舞。
一袭白衣的女子不由蹙眉,这一切似乎太静了。
淡淡的血腥味。她紧紧地扣住了剑,踏进了谷中,入眼便是几具死相恐怖的尸体,皆是中毒而死。
莫非也是为了“龙王须”而来的人,却不慎被药王毒死?可是这些人的着装更像是一般的下人。
龙凌玉走进屋里,屋里没有人,只有几盆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十分的迷人。走进另外一间,同样也没人,却是养了很多的虫子。整个谷里看不见一个活人。
她环顾四周,不远处的那片花海在风中起舞。除此以外,一片沉默。
“坏人!”不知何处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女孩。
她已举起的剑就这么放了下来,任小女孩抓着她的手,狠狠咬住。她微微皱眉。
多年前的她,似乎于她有几分相似,只是这小女孩比她勇敢。
“够了吧。”龙凌玉淡淡道。
石蝶儿缓缓松口,看着眼前的女子竟是呆住了。那般美丽的女子,宛若九天仙子,即使没有任何表情也是十分动人。
“为什么不杀我?”稚气未脱的声音却带着稳重和成熟。
“我为什幺杀你?”龙凌玉面无表情道,脑海里却是看见了另一幅画面,曾经那个少年也是在这般的情况下,出现。
石蝶儿怒了努嘴,不太相信的问:“你难道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吗?”
“他们是谁?”龙凌玉立刻意识到可能有人来过沉石谷,并且抢走了“龙王须”。
“他们是……”石蝶儿正要说出口,却被人捂住了嘴。正是石蝶儿的父亲——药王石炎泉。
龙凌玉扣住佩剑,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虽说是中年,却已是满头白发,而且手上布满了伤痕,一点一块的,竟似是被虫子咬的。
“阁下可是药王石炎泉?”龙凌玉冷冷的看着中年男子道。
才秋天,竟觉得有些冷了。
“没错。”石炎泉看了龙凌玉一眼,并未被她的外貌惊住。他将石蝶儿往身后移了移,又道,“你们东西已经拿到了,还想如何?”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想知道‘龙王须’可在谷中?”龙凌玉拔剑道。
石炎泉呵呵的冷笑了声,嘲讽道:“我就知道唐门的人不会放过我。我这条命你可以拿去,但是不许你伤我蝶儿,否则我做鬼也不饶你们!”
唐门?那一个以毒著称的唐门吗?原来是他们夺走了龙王须,所以谷中之人都是中毒而死。
“你是说唐门抢走了‘龙王须’,是不是?”
“不可以伤我蝶儿……”石炎泉并未回答她,双目瞪得如铜铃一般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原来他不知何时已服下毒药。
石蝶儿当下加了出来:“爹!爹!”她怨恨的看向龙凌玉,“你是坏人!坏人!你还我爹爹!”石蝶儿死死的拽住龙凌玉不放。
此时龙凌玉满心都是“龙王须”被夺的事,完全没有耐心,一掌将石蝶儿击晕过去。
她几乎疯了似的跑出谷,无论如何一定要拿到解药。
曾经发过的誓永远也不会忘,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的!
凄清的山谷中幽风回荡,宛似哭声。
师徒情深(1)
离开沉石谷后,连续的赶路使她不得不休息一夜,若是再这样赶路怕是要生生累倒。天微亮,她便又起来赶路,却没想到会遇见一件让她纠结万分的事情。
细细的风吹过竹林,带着秋天独有的凉意轻轻拂过那一袭白衣,她踩着松软的泥土走在林间。林子里很静,偶尔有鸟鸣,和一些淡淡的青草味。草上还带着一些晨露,沾湿了她的裙裾。
虽是日头高升,但林间茂密的叶子遮挡了不少的阳光,地面凉凉的很清爽。她提着佩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沙沙——”竹林在风中摇晃,似乎又带了其他声音,远远的听不清切。
龙凌玉放缓脚步,小心翼翼的继续向前走去,随着她的走近,声音越渐清晰,是有人在说话,忽高忽低的恐怕是在争论。
她停下了步伐,远远的透过竹林看见了一批人围着一男一女。那群人穿着都差不多,应该是出自同一个地方。
“师弟,你就听我们一言吧,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啊!”右方一批中有人大声喊道,开口的是凌轩门的掌门师兄林业惊。
“是啊,师弟,你不能因为这样毁了自己的前途啊!”有人附和道。
左方的那名绿衣男子正是凌轩门中掌门最小的弟子张敬峰,他是掌门最喜欢的一个。不过他却是门中大多数人的师叔,地位也不低。他看着众人不说话,紧紧地握住身边女子的手,那双手在颤抖,在害怕。
“师弟,听我一句吧……杀了她,你就可以回来了,你还是我们的师弟,还是师傅的弟子。”掌门师兄说这话时神情有些古怪,目光阴恻恻的。
张敬峰呵呵笑了声,冷冷扫了眼众人,那一张张虚伪的面容令他怒火中烧。师兄明知他是不会杀她的,却还是这么说,无非是想将他更加的深陷于“逆”字之中。
“恕难从命!”
“那么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林业惊使了个眼色,令众人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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