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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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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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丝深吸了一口气,向那两人道:“你们奉命,只带两个人进宫去?”

那两人忙道:“是,两个人,两个男人!”

蓝丝闷哼了一声,向我道:“我也无法估计你此去会有甚么凶险,我会尽量在外接应,师父……已经……”

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才道:“怎能再帮她办事?”

我心中有一个怪诞之至的想法,可是没有说出来,我想的是,猜王大师的头,可能还活著,那就一样能帮公主办事!

蓝丝显然知道我在想甚么,她摇头:“我从来也没听说过降头师可以有这样的本事!”

田活嘶叫了起来:“快去见她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见到了“她”之后,会有甚么样的结果,太不易测了,是以我也不免大是紧张。

蓝丝安慰我:“若一切都和师父有关,我想不会有太坏的结果!”

我对猜王大师,自然也有信心,可是问题是猜王大师自身难保,自己也成了无头之尸!

我、田活和那两个壮汉上了车,蓝丝仍然驾她的摩托车,一直跟在我们车子的后面,那两个壮汉的神情,颇是惶惑不安。

不多久,已经转入迈向皇宫的道路,田活不断在问:“到了没有?到了没有?”

等到到了皇宫的外栏,车就停下,另外有两个人走向前来,那两人先向跟在车后的蓝丝走去,和蓝丝讲了几句话,才向我们走来。

只见蓝丝的神情,又惊又喜也向我们走来,两个壮汉下了车,换了新来的两人,蓝丝却打开车门,坐到了我的身边。我问:“她也请你去?”

蓝丝点头道:“是!”

我大是高兴  我心中紧张,实在是由于我对降头术一无所知之故,如今有了蓝丝这个大行家同在,自然大可放心。

田活也很高兴:“她肯多见见人,大是好事。”

新来的两个人中的一个,驾车直进宫门,但驶不多久,又换了两个人,如是者换了五班人,已经深入皇宫之内。

如果我被蒙著眼的话,自然不知身在何处,但如今却十分清楚。

等到车子停在一幢建筑物之前,又有两个人迎了上来,那两个人向我们车子行礼,我看出,他们实际上,是在向蓝丝行礼。

蓝丝先下车,那两人向蓝丝说了几句话,我却听不懂,那肯定是降头师之间的蜜语。

蓝丝神色严重,点了点头,我和田活也下了车,由那两人带路,向内走去。

我悄声问蓝丝:“怎么样?”

蓝丝也悄声答:“她在等我们。”

一进门,就是一道很阴暗的走廊。那走廊尽头,有一盏明灭不定的灯,映得在走廊中走动的人,人影闪忽,很是幽秘。

蓝丝是在我和田活的前面,我看到她全神贯注的样子,也特别戒备。

一直来到走廊的尽头,没有甚么事发生,到了尽头,带我们来的两人推开了一道门,道:“三位请自己进去。”

我向内看去,里面又是一道走廊,更加阴暗。

我一路把经过了甚么地方,说给田活听,田活也现出了很是讶异的神情,道:“以前,我和她见面虽然是在宫中,但是见面的所在,很是正大光明,不像你所说的那么隐秘。”

他虽然看不见,可是用的形容词,却很恰当,我们经过之处,有说不出的味道,用“不正大光明”来形容,真是再好没有。

我们三人,走进走廊,那门就在我们身后,自动关上。

向前看去,走廊尽头处,影影绰绰,像是站著一个人。

那人的身型,看来并不高,还见不清他的脸面,只见他向我们挥了挥手,道:“你们过来!”

这四个字,一个很动听的女声,田活首先全身震动,失声道:“公主!”

他那一声叫唤,竟如同久别的孩子呼唤母亲一样,虽然只是一下叫唤,其中却充满了千言万语!

而公主也立刻回道:“我不怪你,那是意外,卫先生本非常人,怎能怪你?”

田活奉命召我去见,公主本来是绝不肯暴露身分的,但是田活反而蒙了自己的双眼,把事情办得一塌糊涂,大违公主原意。

公主并不责怪他,这令得他激动之至,向前走去之时,甚至跌跌撞撞,步履不稳。

我应声道:“公主殿下,才是非常人,我算甚么!”

公主道:“卫先生不必太客气了,蓝丝姑娘,我也常听令师说起你,其实早该约你相会了!”

公主的行为,在我们的推断之中,怪诞之至,但这时的言词,却得体之至。

蓝丝一面向前走去,一面道:“我师父……他……他……他……”         

【十二、人奸】

蓝丝连说了三个“他”字,竟不知如何问下去才好。

那女子(自然就是公主)沉声道:“说来话长。”

蓝丝立刻钉了一句:“总要说的!”

公主叹了一声:“是,请进!”

她略一侧身,推开了一道门,让我们进去,那是一间小小的会客室,陈设简单,光线柔和。我趁机打量这个公主,只见她中等身型,略现肥胖,样貌普通,和在任何地方可以遇到的该国女子,一点分别也没有。

但正如田活所言,她的双眼之中,别有光彩,与众不同,只是她目光有点闪烁不定,一望而知,她有重大的心事,已成她精神上沉重的负担。

进了房间,她先来到田活的身前:“你这人,真是  ”

她像是想责怪,但又忍不住好笑,神情言词,都极其亲切自然,看得人很舒服。

田活更是身子发抖,颤声道,“我……我……”

公主已一伸手,把他眼上的那两片东西,抹了下来。田活一恢复视力,看到公主就在他面前极近处,竟然整个人如同电殛一般,震动了一下。

我在旁冷眼观看,心想,公主作为女性,必然有天生的敏感,不可能不知道田活对她有特殊的感情。

可是,她却装得完全不知道,若无其事,全然不理会田活异常的反应,笑道:“现在很好,卫先生来了,正好能帮我解决难题!”

田活像傻瓜一样,发出了几下没有意义的声音,公主已向我望来。

我立时道:“看得出你心中的难题,对你造成了巨大的困扰,但是我未必能帮助你解决。”

公主低下了头一会,才道:“我的难题是,我作出了一个假设,多年来,我一直在求证,可是没有结果,这使我产生了极度的怀疑,怀疑是不是我的假设错了,实际上根本没有这回事!”

公主说得很是委婉,她的话,也不是难明白,但在她未曾说出具体事实之前,我也不好说甚么,我只好道:“你的假设,不是平空而来的吧!”

公主陡然有一阵激动:“当然不是平空产生的,有太多的现象,足以令我产生这个假设。”

我摊了摊手:“请问,是甚么现象,令你产生了甚么假设?”

田活显然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一个话题,他也一直不知道公主在干甚么,所以他也神情紧张,全神贯注。蓝丝自然也一样专注,等著回答。

公主先是抬头向上,一副沉思的模样,然后,又望了我一会,才把视线转向田活:“田,你可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为了你哪篇论文?”

田活忙道:“记得,我提出,为害人类的病毒,还有不知多少种未被发现,因为他们的体积极小,小了无穷小,所以无法被人看得到。”

公主道:“他们虽然小到不能被人看到,但它们存在,而且,人类知道他们存在,是不是?”

公主忽然和田活讨论起病毒的事情来,蓝丝现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我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稍安毋躁,因为我料到,公主要说的事,一定很是复杂,非比寻常,所以她才用这个方法进行。

我在未见这位公主之前,心情上颇怀有敌意,一则由于我推断她行事诡异,二则由于她自己向田活承认,是人类的公敌。

可是此际,才见面不久,我的敌意便在逐渐消散,因为她确然有一股令人感到亲近可信的气质。

所以,我也毫无保留,接受了她的那种,看来是迂回的表达方式。

这时,田活答道:“是,人类应该可以知道他们的存在  许多莫名其妙的疾病,人类不知其由来,有的归咎于先天性,有的归咎于遗传等等,我相信都是由看不到的病毒在作祟,只是这种想法,还未曾被人类普遍接受而已。”

公主道:“请随便举一个例子。”

田活高兴了起来:“好,譬如说,近视眼和远视眼吧,这种人体上的缺憾,一直到现在,还未被和细菌病毒扯上关系,但我却认为,那是有特种的病毒在作祟。”

我和蓝丝互望了一眼,田活的这个例子,举得浅白之至,但是却意义深远,他的意思是,许多许多,被现代医学,认为是生理组织上的,没有细菌的疾病,实则上却有看不见的病毒在作怪!

公主道:“推而广之,人体的细胞会衰老  ”

田活立时接了上去:“原因有二:一、自然衰老,二,病毒在破坏,加速自然衰老。”

我失声道:“古人有异常长寿的,那是……那是……”

田活应声道:“对,那是他们对抗病毒有成,所以才避免了过速的衰老,我没有甚么根据,只是估计,病毒使人的寿命,只剩十分之一,人人都难以逃得过病毒对生命的吞噬!”

我低声道:“真是骇人听闻。”

公主一字一顿:“渲只是小焉者!”

我急问:“更严重的是  ”

公主忽然话题一转:“血癌症,低能症,弱智症等等有关脑部的疾病,人类也认为和细菌无关  ”

田活道:“当然,那也是病毒在破坏。”

公主向我望来,神情严肃之至:“所以,我认为,病毒早已入侵了人类的中枢  脑部!”

我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我道:“你的意思是,许多脑部的病,并不是生理性,而是由病毒造成的!”

公主一字一顿:“远不止此!”

我呆了一呆,蓝丝和田活,也各有不明之色,公主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指了指:“人类其实很可怜,对自己的脑部,所知极少,连脑部最重要的功能  产生思想,是如何运作的,也不知道。”

我和田活,都点头表示同意。

公主吸了一口气:“人类虽然不知思想如何产生的具体情形,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和脑部的某些组织有关,若是有病毒侵入了这个组织,那么,就会出现病态的思想,其情形一如细菌侵入了人体的组织,使被入侵的组织,变得病态和畸型一样!”

我听到这里,不由陡地挺直了身子。

公主的设想,实在惊人之至!

病毒不但令人类身体受害起病变,也可以令人类思想受害起病变!

公主直视著我,目光之中,充满著异样的光辉,她问:“你明白了?”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因为在这时候,我有点明白她的想法,但又不能说完全明自,所以我只是呆呆地和她对望著。

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语音开始激动:“人本来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子的!或者说,人的思想不应该是如今这样子的!人变成了现在这样子,那是受各种各样的病毒侵入而引起的病变,贪婪病毒令人贪婪,凶残病毒令人凶残,懦怯病毒令人懦怯,奴性病毒使人自甘为奴,人类本来美好的思想,堂堂正正的一个人,受了各种各样病毒的侵入,而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那是人类在生病,几乎整个人类在生病!”

公主深色的肤色,也由于激动而在双颊上,泛出了红色,她双眼明亮,紧握著拳,声音有点嘶哑:“几乎没有人能例外,只有极少数人……还未曾受到病毒的感染……我不知道,或许……也已受到了感染而不自知……在病毒的控制下,人已不是人,人徒具身体,可是思想却丧失在病毒之手,人只是……行尸走肉,地球人……已经变成了病毒的居所,病毒正在把地球人当作游戏的工具,看地球人表现种种的丑态,而它们则无尽无止地繁殖,早已成了地球上的主宰!”

她一口气说下来,听得我、田活和蓝丝三人,目定口呆,等她停了下来之后,是一阵极度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我才一字一顿:“你……你一直在和……各种各样的病毒作斗争?”

公主笑了起来,她的笑容苦涩之至:“你把我说得太伟大了,斗争?我凭甚么和他们斗争?我只不过想把它们找出来,或者说,让人类知道有它们的存在,好让人类知道,我们有病!我们这里有病!”

她说到激动处,伸手拍打著自己的头,“拍拍”有声,令人怵然。

田活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失声道:“你的手好冷!”

公主又道:“要治病,先要知道有病,可是……可是我若是告诉大家:几乎全人类都有病!几乎全人类都在各种病毒控制下,不由自主地在丑恶行为的泥坑中打滚,结果会怎样?结果是绝大多数有病的人,都会把我当敌人!当一群人,多少年来,都受奴性病毒的毒害的情形下,你试试去叫他们挺起脊骨来,堂堂正正做一个独立自主的人?他们会笑你是傻瓜,他们会告诉你,在强权面前,最好是自动下跪,叩头如捣蒜,千万别和强权作对,和强权作对,没有好处。很幸运或是很不幸,有极少类人未受奴性病毒的毒害,勇于和强权对抗,这些勇士,不成牺牲,也成了受奴情病毒害者的笑柄这种情形,由来已久,实在太久了啊!”

公主说到后来,身子激动得发抖,田活就轻轻地拥住了她。

我已感到身子一阵阵发热,公主把一切人类的各种丑恶,都设想成是各种病毒在作怪,而她要设法找出证据来。可是正如她所说,早已习惯了病态的人类,怎肯承认,相信自己有病,一定要指出,人类的经常行为是病,那也就成了大众的敌人!

公主曾自叹是“人类公敌”,自然就是由此而来的了!

我勉力镇定心神,吸了口气:“单就奴性病毒来说,人类还是可以克服的,至少在地球上,已有很大部分的人,克服了奴性病毒。”

公主缓缓摇头:“克服的不是奴性病毒,而是极少数人,摆脱了极权病毒的控制,使他们不屑成为强权者  人类中的强权者,历代的帝王强人,也同样是病毒控制下的工具,他们充当作病毒的工具而不自知,他们只不过是病毒大举入侵之中的“人奸”,中国的帝王自称“天子”,说自己“受命于天”  他们真的是受命于“天”,不过这个天,是天字第一号病毒,病毒通过了他们,去残害更多的人!而有很少数伟大而又清醒的人,竟然突破了病毒的围困,回复了人类本来应有的自由、平等的想法!正因为如此,才使我感到,人类还可以有希望,能够得到解救,我要对那些人进行研究  ”

她说到这里,又指了指自己的头部。

我失声道:“你研究……他们的头部?”

公主一字一顿:“脑部!”

我感到了晕眩,闭上了眼睛一会。

作为公主研究对象的那些能摆脱病毒的伟人,都死去已久,难道他们的脑部(人头),会到了公主处?”

我正在紊乱地想著,忽听得田活问道:“是不是等人类之中,没有了“人奸”,奴性病毒就不能为害了!”

我徒然“哼”地一声:“消灭?不见得,但至少为害的程度,大大减轻,一中奴性病毒之害深的人,不让他跪下,他会产生极度的惊悸和不安,无法活下去,总感到若能跪著,舔舔强权者(人奸)的脚趾,这才有无上的快感!”

田活道:“我是说,当人类之中,已没有自以为是天生的领导、统治者  “人奸”之后!”

我叹了一声:“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偶象”可供崇拜,受奴性病毒入侵的人,若不把病毒彻底驱除,总难挺起脊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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