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痛苦。
“乔,我是来救宝宝的,你松开手,宝宝才能得救,不然这样耗着,真的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了。”leopard耐心劝解道。
山风凛冽,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徐沐乔动了动眼皮,好像听到了天使要收走孩子的声音。困意和坚持对峙,爱与恨同眠,无比遗憾的是最终将怀中珍宝交付,无力挽留。
leopard抱她上飞机时,她突然因为怀中的空虚,似是陷入梦魇般地大哭起来。虚弱的手臂滑下,搭在现在扁平许多的小腹上,更加让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
“呜呜……”喉中发出似有若无的呜咽,像崩溃到极致时的小兽。有太多事情她想不通,看不透,而那小部分想通看透了的又不想接受。
那个抱着自己的人的怀抱,有些熟悉,有些陌生,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她的阿凛。
孩子的爸爸现在怕是要和上官小姐订婚了罢。
这样想着想着,徐沐乔紧闭的眼角慢慢地湿透,几道透明的银线从眼尾滑落,飞速跌进那人的怀里,润湿了衣服。
“乔,你不用担心,孩子很好。”那人缓缓拍着她的肩,像是在抚慰孩子一样。那人的英语有种英伦的腔调,斯文儒雅,估计楚凛当初在英国生活时,就是这种口音。
孩子很好吗?……可是,孩子呢?
徐沐乔越发无助起来,却感觉到手背被扎入针头,随后冰凉的液体一丝丝渗透进来,体力在渐渐恢复,终于有了点有力量的感觉。
沉沉睡了一觉,睡到觉得自己不愿再清醒。再度睁开眼时,徐沐乔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豪华的欧式风格贵族卧房内,大床有淡雅的蕾丝花边,床的四角是鎏金的圆柱,高高的白金色帐帷连接其上,不远处的天花板上吊着圆球形的水晶吊灯。
这是在哪?徐沐乔压下心里的疑问坐起身,小腹已经不再疼痛,她注意到墙壁上悬挂着不少名画,有文艺复兴时期的感觉。正对着的那面墙上,竟然还有一把猎枪,不知是装饰用的还是真枪实弹。
不知身处何处,不知孩子是否还活着。就算为了自卫,她也得找件防身武器。悄悄揭开被子下床,光脚走去取猎枪。地上铺着一层厚实的羊毛地毯,所以即使不穿鞋袜仍然很暖和。
“小姐,您怎么下床啦?”背后传来一声惊呼,徐沐乔的脚步僵在半路,回过头来,原来是菲佣太太端着一份餐点进来了。餐盘上还有一杯白开水和徐沐乔需要吃的药片。
“我……随便走走。这是哪?”
“是leopard先生的住宅。先生嘱咐您好好养着身体,您的孩子由于体质太过虚弱,在隔壁由专业护理人士负责照顾,请不要担心,现在请小姐回床上吧。”
“孩子……还活着?”徐沐乔又惊又喜。想必,连范进中举都没有这么欢欣若狂。孩子的性别和现在是否健康、聪明或痴傻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经历这场九死一生的噩梦后,徐沐乔是真的体会到那句‘aliveiseverything’的含义了。活着就是一切,留着一条命总有一天能把孩子养得端端正正、健健康康。
“我想现在就去看看他,我可以走路了。”徐沐乔解释道,语言里,带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急。
“可是先生吩咐过,直到医生诊断您可以下床了,小姐您才能去看宝宝。”菲佣太太虽然身材臃肿了些,行动却很敏捷,几乎是温柔地强迫徐沐乔回床上躺着,并且监督她喝了碗甜汤之后又吃完药片。
“我结婚了,叫我夫人或者太太就好。也可以直接叫我乔。”徐沐乔如今寄人篱下,自然只得听人指令。leopard先生说不行,那就是真不行。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leopard先生?印象中没有任何交集,难道是老哥或者阿凛找了人?
“乔,别担心,孩子现在很健康。”菲佣太太看出徐沐乔的不安,安慰道。
“那就好。那你知道,leopard先生为什么要救我回来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如果先生愿意见你的话,乔可以亲自问问他。”
“好,甜汤很棒,谢谢你。没事儿你就先出去忙吧,对了,走之前能不能帮我找个可以上网的手机或者ipad?”
菲佣太太面带抱歉,“先生说,乔在养好身体之前,最好不要有任何劳心伤神的因素,以免打扰乔的康复。”
徐沐乔闻言越发好奇了。leopard为什么要管自己这么多?救回来也就算了,若是只为做个人情,完全没必要对她好得这么事无巨细。
她想上网的原因很简单,查查自己买的几只股票和证券的价格涨跌情况,以及看看新闻,阿凛是不是已经二婚了。
去美国前,徐沐乔从云南大理给楚凛寄了一份离婚协议。如果他签了,现在两人已经是前夫前妻,想再心疼心酸吃醋一小下下都找不到理由。
“那,能不能帮我安排一场和leopard先生的会面?”
这次的要求,菲佣太太同意了。这位菲佣太太十分和蔼可亲,让徐沐乔不由自主地想起家里的李嫂。不知道干妈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钻了牛角尖,觉得自己已经死在爆炸里,进而很是伤心一阵子。
美国人办事讲求效率,傍晚时,leopard过来拜访。
“你好,徐小姐。”徐沐乔尽管没有见过声名远扬的华尔街黑市大佬,却也听说过他的光辉事迹。他经常赚那些隐性富豪的钱,随即提供给发展中国家,助其缩小贫富差距、发展经济。
显性富豪会折腾,事儿多。而隐形富豪相当一部分人希望低调,进而,如果只是损失一部分,尚且在接受范围之内,他们是不会上诉或报案的。
“leopard先生,我很感谢您救了我和宝宝,不过,可以问一下原因吗?”徐沐乔实在是压抑不住好奇,说白了,她就是还希望能从leopard口中得出‘是楚凛先生要求救你,他花了不小代价’的消息。
相隔万余里,各在天一涯。即使不在一起,小小地奢望一下仍能两心相惜,不为过吧。
“徐小姐可以称呼我leo。”这位leo,虽然长得略众人,眼中掩藏不住的犀利眸光却能时刻提醒着别人,他不简单。
在他略带玩味的注视下,徐沐乔只得改了名字,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要救你?通过属下的反馈,我得知乔在金融方面颇具天赋,如果能为我所用就更好了。我现在恰恰需要乔这样的人才。”leo缓缓地笑了,摸出一只雪茄,又突然想起徐沐乔是个卧病在床的虚弱坐月子已婚妇女,犹豫了下,在鼻下闻了闻,又放了回去。
“您抽吧,不要紧的。”徐沐乔腹诽,这是什么张嘴编瞎话的理由。且不说leo身边有多少金融精英,就拿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炒了几把小股,大的线她根本没敢碰。哪里谈得上有让leo这位黑市巨头发掘的潜质。
再者说,这位leo拿雪茄和闻一闻的姿势……也忒猥琐了点。
“算了。”leo又扯起一抹笑,“乔的身体健康了,可以为我带来比雪茄更舒适的愉悦。”
徐沐乔的嘴角狠狠抽了下。leo又和她扯了一会儿当时在山壁山还能存活下来的话题,问她当时救她上来时,她身上那些绿色的嚼烂的草是怎么回事。
徐沐乔耐心解释,“益母草和马齿苋可以治难产、止淋漓。我有幸学过一些中医学的知识,又侥幸悬崖边就有这种药草。”
就在徐沐乔假意问对方可不可以扶自己起来看看窗外的风景时,她借此良机,看到了对方的耳朵里有着接收器。
也就是说,这位leo是假的!
那真的呢?他和阿凛又有什么关系呢?
。。。
 ;。。。 ; ; 楚凛诧异,却也很快给了答复,“徐沐乔。”
难道老天开眼,这位叱咤华尔街黑道,触角甚至伸到温哥华乃至欧洲去的leopard先生,也是他的楚太太人格魅力征服的其中一个?
“什么?!”leopard拿酒杯的手不自觉一紧,里面的液体洒出来,溅了一地鲜红。该死的!leopard暗自骂了一句,不管是什么理由,作为掌权者,他不该在外人面前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机会。焉能如此大意,这会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如果leo先生认识乔乔,还请您鼎力相助。楚某不敢妄言能给您什么好处,但若是成功,有生之年,只要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楚某在所不辞。”楚凛在交易场上,从未像今天这样恨不得把老底都全盘托出,只为对方能觉得满意,从而为徐沐乔铺一条生路。
或许自己努力多年的意义,就是在徐沐乔遇险时,能有资本倾家荡产地去解救她。
又或许,如果自己甘于平庸,永远在徐沐乔身边做一个司机儿子,他们会像平凡的大学生情侣那样,谈一场平凡的恋爱,致命危机离他们万丈远,要操心的只有柴米油盐。
可是路已经走到这个程度,不管前方再难也要走下去。
“我确实认识,好,这次我帮助你,不过,楚先生要记得欠我一份人情债。”leopard慢条斯理地拂去身上的酒杯残渣和残余的酒液,眉宇间多了不可忽视的霸气和暴戾。
楚凛自然答应,在异国他乡,多了一人相助,他求之不得。况且求得的这个人,可以说是只要出马,没什么拿不下。
这时,徐沐乔已经忍痛挣脱了捆住手腕的麻绳,绳子脱落在她身后,她不知道,上面均是手腕磨破留下的血迹。
就算知道又怎么样,血已经流了。和下身不断涌出的液体比起来,这点血这点疼,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根据前面两个黑衣男人的谈话判断,这里离他们即将处死她的地点,不过也就一两里路了。从对面的窗外隐约可以看见,这时车子正行驶在盘山公路上,那边是山石嶙峋。
这样推断的话,她所看不到的这一边,或许就是悬崖了。徐沐乔悄悄伸手握住了车把手,推开门或许能滚下悬崖,生死一线之间,就看她和徐小忘的命数了。
如果判断失误,外面并非悬崖而是平坦的小沟,那她也就只能阴沟里翻船,栽了就栽了。逃,或生或死。不逃,死路一条。
副驾驶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来,看到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伸向门把,虽然无法忽视那手腕上触目惊心的淤血伤痕,可这一眼望去,他还是惊吼起来,“哥!锁死车门!这贱人要跑!”
徐沐乔闻言瞳孔突然放大,前所未有的力气和勇气都在这时奔涌而出,她用力忍住痛楚半坐起身,几乎在驾驶座的男人锁死车门的同时,推开了逃生的门。
手脚并用外加往外歪,她想要逃出去,副驾驶的男人突然往后座探过身去,抓住了她的脚踝。
徐沐乔两脚使劲蹬那困住自己的束缚,身形一歪,竟然生生被车子拖着前行了两米多,后背也因此被磨出了淤血,怕是衣服早已破了。
那众人捧在手心的曾经,可曾想过会有落魄而疼痛的如今。
徐沐乔低吼着不断缩着被抓住的右脚脚踝,同时左脚使劲踢蹬着他的头,对方被踹得吱哇怪叫,终于因为有一脚踢中了眼睛,从副驾驶回过头来制服人本就不易,椅背硌痛了胃部,所以才不得不因为剧痛松开了手。
“没用的东西!”驾驶座上的男人停稳了车,在另一人的头上狠狠拍了一下,“连个女人都拉不住!要你什么用!”
另一人敢怒不敢言,尾随他下了车去找徐沐乔,想来一个临盆的女人,再彪悍也跑不了多远。
“哥,她难道……掉下去了?”副驾驶的男人看着地上拖拽而行的一滩血,血迹的终点后,是幽深的山谷。这悬崖以原生态闻名,当初要修建盘山公路时遭到不少自然学家的反对,就因为悬崖的怪石嶙峋,极其具有观赏和考察价值。结果当地的交通局用了多种手段,才让舆论妥协,只要不破坏这悬崖的山石和植被,可以修。
正因如此,之前发生的车祸命案,只要掉下这悬崖,生还的几率基本为零。
也就是说,在徐沐乔掉下去之前,所有的失事者最后都是横着出的悬崖,无一生还,有的已经成了山谷底下的森森白骨,随着时光的流逝,腐蚀的血肉润泽了土地,长出了更加茂盛的森林。
驾驶座的男人鄙视地看了自己不中用的同伴一眼,“不是掉下去了,是跳下去了。”
说罢甚至带了点赞赏,“这女的有魄力,敢赌。要是有机会,或许咱们老大会有兴趣跟她来一盘俄罗斯轮盘赌,可惜了。”
“我们不用下去搜查了?”
话音刚落,头上又挨了暴躁同伴的一下,“蠢货!这悬崖!怎么下去!你去啊!送死啊!要不要踢你一脚!”
“……不用了哥。”粗着嗓子反驳,“她肯定是自己掉下去死掉了。”
真好。不用亲手杀人就能回去复命。这句话他藏着愣是没敢说出口,只是心里默默多了些祈祷,愿以后所有接到手的任务,该自己杀的,全都自杀去吧。
徐沐乔并不是昏迷着栽下悬崖的。疼痛和毅力让她在头晕眼花中还保持着些许可怜的清醒,也就是这些清醒让她从坠落的第一秒起就时刻注意着找到有利于她通过摩擦增大阻力,减少下滑可能的地方。
有时是嶙峋的怪石,有时是初生的小树,有时只是手里抓住的一把野草。
这过程中,她一直注意着尽量护着自己小得可怜的肚子,正因为此,身上所受的外伤就更多了。
终于,下滑不久,徐沐乔被一块比较大而平坦的山石阻截,滚动的身体停了下来。这块山石恰好够她躺下,徐沐乔就在这儿,迎来了她人生最难熬的阵痛。
最大的痛苦就是难过时,最爱的人不在身边。
这样,就算你想要掉眼泪,都不知该哭给谁看。
徐沐乔现在就是这样,捂着肚子,自己用力往下推。她看到过古代医术上关于接生婆的说法,生孩子生不下来时,就往宫口推。现在已经无暇管手法到不到位了,能分娩了这个孩子,并且母子平安,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
“啊——宝宝,别折磨妈妈了,快出来吧。”徐沐乔的这些话,只能留在心里说。她甚至因为不敢大叫,怕引来要害她的人,更怕在大喊大叫的过程中丧失体力,毕竟前面已经流了那么多血,随手摸了一根手指粗的棕黑色树枝,横叼在嘴里,用以遏制喊叫的**。
咬断了一根,就再找一根……
浑身都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头发也已经湿透。这时的徐沐乔,面色惨白无力,躺在怪石嶙峋的峭壁上,身下是一滩一滩的鲜血,随着压制的呼痛声和呜咽声慢慢渗入了身下深山的土地。
她现在又开始担心了。若是鲜血引来了野兽,抑或秃鹫,怎么办?
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怜了刚出生,哭出来之后,看了眼这个世界,又被野兽蚕食一空的孩子。
“宝宝,徐小忘,你要乖,你要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