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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族的长老到来之前的十来天里，双方基本上没有发生进一步的冲突，直到第十天晚上。
已经是隆冬天气的夜晚，本来就很难让人在室外久呆，值岗的战士到了半夜以后，也多有些懈怠，加上对面的敌人也从来没有在晚上靠近过，而且斟戈氏在工事前的陷马坑也让敌人曾经吃过亏，所以斟戈氏战士基本上已经在城墙箭垛上裹着厚厚的羊皮倚着睡了。
“谁！是谁在那里！”一名较为惊觉的斟戈氏战士好像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城墙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城内的了望塔上和城墙上每隔一段就有个一火把，却只能照到城头上，一出了城墙，很快就什么都照不见了。
但他这一呼，却诈出了已经逼得很近的敌人——几个身影从城墙下急急地向远处的畜栏窜去。
城外边的畜栏里只有少量白天没有赶进城来的牲畜，但敌人的来意却显然不是为此，而是在以往的冲突中受了伤，被斟戈氏擒下来的马，这一天就有部分关在了城外的畜栏里。
多日的没有冲突，以及敌人的骑兵从我来了以后就没有突破过外围防御，让这一晚看守畜栏的族人放心地睡着了，却因此就没有机会再醒过来。
等我们的战士们举着火把冲出城去的时候，畜栏已经被打开，基本上痊愈的伤马已经全部不见了，敌人和马都已经消失在远处的草原上。
看守畜栏的族人倒毙在畜栏边，显然是被杀死在草屋里以后拖到这里来弃尸的。
所以这一天刚刚赶到的有狐族长老看到的是一个暴走的斟戈原。
第一百九十六章 … 部族有鬼
“我要杀了那些怪物！”斟戈原在只砌到一半的有熊宗庙内大声咆哮。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后世的逻辑在这里得到了轻易的印证，不需要再做任何说明，在斟戈原和相当一部分族人的眼里，现在对面的敌人已经不值得同情。木驼所带领的骑兵也足以为他的想法提供支撑。
“斟戈族长！不必如此发怒。”有孤族的长老声音虽然不大，却让斟戈原不得不安静下来，毕竟在公孙氏的各部族中，有孤与最古老的宗族有熊族之间更接近一些，斟戈氏只差一步不是外族而已，若在姜氏内只相当于骗山之类的外姓族。面对相当于从宗族过来的长老，斟戈原还是不得不表现出必要的尊敬。
“唉！——说起来，有孤族与鬼族间的仇恨更深！”有孤族长老言下颇为落索。
“近十代长老之前，公孙氏在祖山下繁衍生息，子孙众多，却因丛林间猛兽骤然增多，狩猎困难，不再供养得了诸多族人，先祖相商之下，令诸部族四散远离祖地，择平野之地而居，以避山间猛兽。”
“有孤族自此北迁，有熊诸族东迁，各自奔走，求获一立族之地而已。斟戈氏算得幸运，觅得此山，有孤族则北迁经月，才得到平野之地，虽然亦有狼群，度日艰难，却好过山中日日悬心，只要立栅防御，总可以给族人一个安心生息的地方。”
“数代之前，有孤族得宗族传以种黍，食物渐趋丰足，口齿增长，却因林间开垦困难，方才又继续北迁，到了草原与森林的相交处，安营立栅。更建新村，方才不再艰难。谁知不到一代人时间，鬼族御马而至，将我族牲畜黍苗，夺的夺，毁的毁，迫得我族再退入丛林，自此以后，再不敢擅出丛林一步。丛林间牲畜难防猛兽袭击。数量日少，土地开垦艰难，种黍收成亦不多，令族人再过上数代前才经历过的艰难日子。”
“近年来，有孤族在林间开垦土地，亦颇有成，林间渐渐疏阔，牲畜亦得以在林间生长。可叹鬼族再次迫至，毁我黍地，伤我族人。令我族再无可退！若非得太昊族长之力，将公孙氏宗族解救回祖山，教以弓箭，不畏猛兽，助以筑城，夜可安歇。令我有孤一族亦思返回祖山。浑不知何来立足之处！”
“鬼族！长老刚才说这个部族叫鬼族？”木驼惊诧地问道。
“历年来鬼族人与我族多有冲突，彼此间亦互有俘获，时有交换，故略微知道些鬼族之言，其族人常以泥涂面。谓与祖鬼同在，可佑其长生，其族长则以马、羊皮作脸，涂画其上，以自名为祖鬼！其人终年不濯面，畏其先祖责不敬之罪。”
座中诸人闻言骇然。不明所以。
“既然如此，不知道长老能否与鬼族人交谈，我愿止息纷争，与鬼族人交易马匹。”我试探着问有孤族长老。
他摇摇头：“这个却难。不要说我族与鬼族有仇，就算这个部族不在其内。我知道他们却是对马匹视同族人，从来都食牛羊而不食马，若用来交易却是从来没有试过，大约是不会答允的。”
看着这么大的一群马，却无从下手，让人心里憋得慌！
“族长！敌人又来了！”一名岗哨高叫着跑进来。
我们一行人登上城墙，木栅外的确有少量的鬼族人来回奔突，口中尖叫长啸，对城墙上的我们嗤笑不已，却不明其意。
“他们是说，我们是胆小鬼，只配躲在石头缝里，不敢出去一战！”有孤族长老翻译道。
这下子木驼发恼了。
“族长！让我去和他们打一场——让他们知道骑兵是怎么作战的！“
“等等！”我挥手制止了就要下去的木驼“这一次不要急——我要你活捉这批敌人！”
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交易的，只是看你出的什么价！
既然鬼族人以马匹为同族，那我就让你们以同族换同族，只要鬼族敢与我们发生冲突，我们就一定可以有生意可做！
这一次我们让敌人在外面显足了威风，城里一直在认真而耐心地作准备，所有的骑兵都小心地为马匹披上一片片的藤甲，也为自己戴上必要地装甲。
手中的武器不再是长矛或弓箭，弓箭只搭在鞍边备用，长矛头上则挂上了一个绳圈，绳的后面系在鞍桥上。
“出发！”木驼领头一声大喝，身后近百骑轰然响应，当城门缓缓打开的时候，连我都觉得对付外面的不到40骑鬼族战士，这么大的队伍有点牛刀杀鸡了。但我要的结果不是战胜，是活捉。
这就要求从力量上得有很大的不对称性，木驼必须具有绝对的优势。
披满藤甲的骑兵从木栅后缓缓开出去时，对面地鬼族人显得有些张惶失措，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移动的藤筐”看起来似乎人畜无害，没有什么危胁性。但是当藤甲骑兵越来越多，已经超过他们的人数时，鬼族人下意识地向后退却了几步。
刚才还在嗤笑斟戈族人胆小的鬼族人现在开始感受到畏惧了。
最后一批出栅的骑兵不再让鬼族人犹豫，立即发起了冲锋，这个举动让鬼族人甚至没有了掷矛的勇气，而是赶快拔转马头开始逃跑。
但不用转身地“藤甲骑兵”们却赢得先机，本来就只相距数十米，一旦抢先加速，很快就抢到了鬼族战士的前面，双方混作一团。鬼族战士的长矛可能是破天荒地第一次开始用于击刺，但光溜溜的马背没有给他们提供借力的地方，很快就大半落马。
木驼带地骑兵开始分工，有的专心套马，有的则专心撵人。反应快的鬼族骑兵发现情形不对，开始以逃命为要务，从混乱中脱身出来，纵马狂奔。这时鬼族人的驭马能力体现出优势来，四十余骑竟然有16骑得以全身而退，另外除了三匹单独的马跑掉外，其他地都落入了木驼手中。
“不要怕，我族只是要和鬼族交易，不会伤害你们！”有孤族长老对捆倒在宗庙地上战战兢兢的鬼族战士们说。
“啊！”鬼族战士们面面相觑——这边的族人能说他们的话！
第一百九十七章 … 交易失败
“回去告诉你们的族长，我们本来是可以和平相处的，没有必要为了一匹死去的马而大起冲突，只要你们的部族能放下仇恨，我愿意用盐和你们交换马匹！”轮到我出场了，直接就挑明了意图，以免让这些鬼族战士多做猜想。
有狐族长老颇有点费力地将我的意思转告给了鬼族战士。
“他们说，这座山上的族人杀死了他们族长的至宠，如同杀害族中的长老，此仇不可不报，族人宁可付出这些人的生命，也一定会向山上的族人报仇。”有狐族长老转回鬼族人的答复。
“还有——”有狐族长老有些惊疑不定“他们说，盐——他们有的是，在他们族中有一个地方，湖中有无尽的盐！”
有盐的湖？
让我想一想，哪里会有一个盐湖？难道是青海？不对吧，那里太远了，这里的鬼族人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到那里去。那还会是哪里？内陆的盐湖确实不会太多，但我的确是想不起来了，反正不会是死海！
后世还有一个内地产盐的地方我知道是在四川自贡，那里以井盐出名，还挖出过大量的恐龙化石，我去过几次，所以有点映象。其他的产盐地在我的记忆里几乎都应该是在海边，那这个鬼族的盐湖应该是在哪里呢？
我知道盐在数千年内都是重要的战略商品，后世的许多战斗都是围绕盐的控制权展开的，甚至在封建时代，大量的农民起义都是从盐贩子中诞生了领袖人物。
现在这个盐湖在鬼族人控制中，可见其将来在内陆的部族中将占有一定的优势地位，只是由于我出现地太早，才会让他们的优势变得不是太突出。
“那——这个盐湖在哪里？”我忍了半天。还是憋不住这个问题，让有狐族长老代我翻译过去。
一名鬼族战士几乎毫不犹豫地张口就答，却被另一名鬼族人一声怒斥制止了。
“应该就在北边不远的地方。”有狐族长老有点拿不准地告诉我。
我陷入深思，木驼和斟戈原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热切。
我在想的是，在山西境内，什么地方会有一个盐湖呢？我只知道山西出煤，其他的特产就不太了解了。至于还出盐？！这个东西就让我有点找不着北了。
而木驼和斟戈原的眼中，则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取之不尽地盐啊！
就算太昊从海边取盐，受运输所苦，也是一项高投入的产业。要是在北边不远处就有一个盐湖的话，那得省下多少功夫！
而斟戈原只要能涉足盐湖，多半从此不必再向太昊族交易盐了。
“你回去，告诉你们的族长，因为你们昨天伤了我们地族人，我要你们用今天的马来赔偿，而其他的族人就等你们族长用马来换了。不是说你们的马如同族人吗？好！一匹马换一名族人。绝不让你们吃亏！”
我指着一名看起来机灵一点的鬼族战士，让有狐族长老转告我的交易原则。
这小子也很不地道，一言不发，等斟戈族战士们松开绑在他身上的藤条，一溜烟地就跑掉了，连道别地话都没跟他的伙伴们说一声。
由于没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以及“解放军待俘虏”的政策约束，我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让木驼搜了这二十几名鬼族战士的“包裹”，从马背上和他们身上的皮囊中。果然找到了几块凝固的盐块。而且上面有骨匕刮削的痕迹。这个东西立即受到了木驼他们地鄙视，毕竟比太昊海盐地质量差了老远，但我却笑不出来这东西的纯度比前两年粗制的海盐要高得多！
那就意味着北方的那个盐湖里地盐是较为高纯度的盐，基本上可以直接就食用了。
第二天。如我所料，鬼族的族长不能正确对待族人失败被俘的事态，居然亲自率族中剩余的战士一起前来，总量接近200人，且来势汹汹，绝不像是来作交易的样子，至少我没有看到在他们的骑兵外还有空余的马。
斟戈氏族人开始紧张起来，上千战士都在正面布防，木栅上处处都是人影，城墙上更不用说。
鬼族人不敢过份逼近，只在木栅外大声叫骂，我让有狐族长老翻译给我听，他却死活不肯，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最后，基本上没怎么出面的鬼族族长亲自上前了。
这极大地满足了我对原始面具的好奇心——从有狐族长老那里我得知鬼族族长是以牛、羊皮作脸，在上面画上他们意识中的祖先“鬼脸”！
但这张脸让我大失所望——画得太粗糙了！
一块羊皮蒙在族长脸上——可能是羊皮，估计牛皮不易做到这么软。
中间的羊毛被剃光或拔光了，剩下周围的一圈毛，远看上去像是披散的头发连上了络腮胡子，面具上眼、口、鼻处留了孔，可供装饰的面积本来就不大，加上画功又差，哪里还能有什么成就！
颇有创意的是，面具上在眉毛处居然还留了两道羊毛没有去掉！
“太昊族长——那鬼族族长说，问我们昨天是让什么怪物去打败了他们的战士，还问我们有没有胆子不借助怪物和他们战斗！”有狐族长老将鬼族那位“鬼脸”族长刚才大吼大叫的内容翻译过来，一边仔细地看我反应。
呵呵！我咧嘴一笑，他竟然将我族带藤甲的骑兵视为怪物！
估计是那些侥幸逃回的族人不明白败在谁手里，便以“怪物”为由解释自己的失败。
“我们已经放了一名鬼族人回来，他没有告诉你们交换的条件么？”有狐族长老也算和鬼族有过多次交换经验了，立即将我的话翻译了过去。
不过方的答复方式才让我真的暴汗——一个人头迅速被扔到了地上，尽管我看不清人头的面像，但十有八九是昨天那位幸运儿。
对不起了，俺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安息吧——阿门！
靠！等一下，阿门还没有生出来呢！连能超渡你的佛祖还不知道在哪个孔雀肚子里！
只好让你先做一段时间的孤魂野鬼了，反正你脸上画的也跟鬼差不多。等我封完神以后，再安排一个神来接收你们这些游魂吧。
“那就作战吧！”我对有狐族长老说“告诉他，他已经放弃了和平解决的机会，接下来要用血的方式来规定交易规则了。”
有狐族长老最终也没有办法把这句话翻译得很好，但我相信对方已经明白了。
战斗最终还是躲不过。
看到木栅内久无反应，鬼族族长一声令下，鬼族众骑开始在木栅外来回冲击，只是不敢靠得太近，每每以木矛掷出，便立即返身逃逸。且木矛不多，往往以石块辅助攻击，这次没有在皮囊内放盐、肉等什物，估计为了攻击我们，所有的鬼族人皮囊内都放的是石头。
木栅上和城墙顶上不时有斟戈氏族人中招，却基本上都是轻伤，按我的要求，都尽量在工事后面隐藏，暂时不许反击。
木驼默不作声，率骑兵们在城门后收拾好装备，等鬼族人在木栅外足够嚣张后，仰头对我示意一一可以开门了。
200余骑缓缓走出城门，透过木栅，外面的鬼族人开始发现不对劲，叫骂声一时小了下来。
相对于后世的大规模骑兵作战，这点人数连一场像样的冲突都算不上，但在原始人眼里，这已经是目前所知最大规模的一次骑兵对垒了，斟戈氏族人紧张地趴在墙头上，看着披满藤甲和牛皮甲的太昊骑兵开出木栅门。
相对于鬼族人的杂乱无章，木驼率领的太昊骑兵队伍整齐有序，除了马蹄声外寂静一片，反而形成一种无声的威压，让对面的鬼族人开始萌生怯意。鬼族族长将手中长矛一挥，鬼族人开始在他的身后集结，却是乱哄哄的一堆，没有章法可言。
木驼看来也掌握了对鬼族人作战的要领，没打算用弓箭，而是以长矛为主要攻击手段，按上次的经验。没有马鞍和马蹬的鬼族骑兵在对冲之下，大半会从马背上掉下来。
但让我也感兴趣地是木驼的布阵法。
本来我以为木驼出木栅以后就会集结队伍，向对方发起冲击。谁知一出栅门，木驼大声指挥，队伍一分为二，竟分兵两处。对面的鬼族人左顾右盼，不知道应该先对付哪一处的太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