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急忙上前紧紧握住李忠正的手,笑道:“老爷子的思想可真开放。王老太太就比不上您嘞,劝了半天,愣是不同意,说是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露脸。”李忠正底气十足地说:“可不是,现今生活好了,我们老人也应该有个自己的俱乐部。在里边跳跳舞、聊聊天。闲来没事,再杀两盘棋,不挺好嘛!”说完,哈哈大笑。村长在李忠正耳边嘱咐道:“老爷子,这样吧。王老太太那儿,还得麻烦您去劝劝。如果全村都去了,只有她呆在家里,这种滋味…应该还是不好受吧。”李忠正拍拍他的肩膀,说:“就交给我吧。”
“那谢谢老爷子喽!”村长感激地说,朝爱国、志玲,还有雨欣挥挥手,离去。
村长走后,爱国走到李忠正眼前。正想再问问,李忠正却先开口道:“我已经决定了,你们都去上海吧。年轻人需要到外面看看,不能一辈子就窝在老棚里。我老了,没有精力跟着你们一起去闯荡。不过,也不用担心我。以后每天都会去和老伴儿们跳跳舞,不会孤独。只是你们别忘了,过年过节回来看看。想起我时,就打个电话。别老在外边牵挂着…”
“爸…”爱国心疼地说,“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不,还有村长、俱乐部里的老太婆,老太爷吗?我的日子过得倒滋润呐,”李忠正一脸幸福的模样,“况且,你们两口子不天天都在替雨欣担心吗?过去和她住在一起,也少了份牵挂啊。听话,爸爸让你去,就去。”
李爱国就像三岁小孩一样,抱住李忠正,泪流满面。
几天后,雨欣陪同李忠正去劝说王老太太。她的耳朵有些背,敲了足足半天门。
“谁呀?”一只小眼睛透过门缝问。
“是我,小李!”李忠正回答。
“小余?”王老太太又问。
“是小李,李忠正!来找老太太聊聊天儿!”李忠正大声说。
“小李啊,进来坐吧!我这耳朵不行了,可别笑话,”王老太太将门拉开,看见雨欣也在外面,眯缝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接着说,“小李啊,这是你孙女?长得可真俊!”
“是啊,都十八岁了。”李忠正说道。王老太太走过来,拉着雨欣到院子里坐下,慈爱地说:“姑娘,陪奶奶聊会儿天。我也有个孙女,和你差不多大,还在读书呢!”她几乎乐得合不拢嘴。
听见“读书”这两个字眼,雨欣一阵难过。的确,像她这样的年龄,本来就该读书,至少都上大学了吧。看见雨欣憔悴的神色,李忠正忙说道:“王老太太,村上要举办一支老年舞蹈队,你要来吗?”
她笑笑,说道:“我就不去了,瞧我耳朵也不好使,全身又讷得像个木头。去了,大伙儿会笑话。”
“这您就不对了,没人会笑话。大伙儿都不会跳,有市文艺团的老师来教…瞧,可以这样跳,也可以这样跳。”说罢,李忠正还兴致勃勃地比起动作来。
看着李忠正在那儿自得其乐,老太太也加入其中。两个老人沉浸在舞蹈的快乐之中,眼前的一幕,雨欣觉得心里暖暖的。如此和睦单纯的邻里关系,恐怕也只有东湖才有。
东湖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空气清新得让人不愿离去,难怪这儿的姑娘们,长得一个比一个水灵,小伙子一个比一个帅气。什么样的山养什么样的水,什么样的水育什么样的人。沉浸在这些美好的冥想中,雨欣陶醉了。
“小李,可真有你的。老太太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去告诉村长,咱一起加入舞蹈队。”王老太太乐呵呵地说。
“这就对了!人哪,思想得开放些。可前往不能自认为是老古董,也得让这群年轻人看看,咱老爷子,老太太还是照样青春照人!”李忠正说道。
“还照人呢?不要让别人一看见你,就以为到了晚上,就好喽!”老太太打趣道。
听着两人诙谐,愉快的对话,雨欣欣慰地笑笑。
二十一
“这就对了!人哪,思想得开放些。可前往不能自认为是老古董,也得让这群年轻人看看,咱老爷子,老太太还是照样青春照人!”李忠正说道。
“还照人呢?不要让别人一看见你,就以为到了晚上,就好喽!”老太太打趣道。
听着两人诙谐,愉快的对话,雨欣欣慰地笑笑。
她也已经决定,李忠正一个人在东湖,依然能过得有滋有味。亲情,是幸福指数的一大标准,同时,还有友情也占据了相当的比重。志玲,爱国只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的,几乎没带走。以免老人看见屋子里突然空了那么多,会失落。
再一次经过小树林,雨欣依旧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走进林子里,志玲正想问干什么去,爱国拉住她,说:“由孩子去吧。”爱国似乎明白,女儿在树林里有个牵挂。不论是人,亦或是物,或许,是一棵小树。
小树林上方的天空应该格外灿烂,不然,树缝间的阳光为何会如此斑驳耀眼?雨欣尽情地呼吸着林子里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怀念,她一步步走向老梧桐,依旧那么大,那么高。雨欣侧着头,深情地望着它。虽然它见证了雨欣的成长,但是,雨欣也目睹了它正逐渐老去。她走上前,轻轻地抱住老梧桐。呼吸着它身上清新而又悠久的气息,这种气息,她舍不得忘记。
也该是时候走了,每走几步,雨欣都会转过头来再看看它。老梧桐不仅仅是一棵树,还是一个人,至少,雨欣把它当做人来看待,老梧桐是通人性的。它是雨欣失意时前方的曙光,是雨欣的挚友。
“爷爷,我们走了。你好好保重。”雨欣说道。
李忠正点点头,轻声说:“走吧。在外边谨慎点儿,保护好自己。”
三人坐上汽车,朝车窗外的老人挥手道别,我们会回来的。
保重。
汽车缓缓驶进了火车站,将不多的行李通过安检处。这一路上,志玲和爱国满是欢喜。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东湖,第一次去大都市上海。甚至觉得,上海人和东湖人长得一样吗?种种想法,像极了三岁孩童。
一踏上上海,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人,还的确有些不一样。几乎个个都是浓妆淡抹,魅惑的眼线,镶边的蕾丝裙,甚至,在指甲上也能精雕细琢。而东湖呢,就是一张素颜,看得真真切切,然而,自然的美更加动人。此时,志玲竟然觉得有些骄傲。天生丽质的她,不需任何粉黛,依旧夺目。
“爸,妈,这间是你们的卧室,我的是这间。这位是陈阿婆,以前给你们提起过,阿婆的家被政府拆迁了,现在就住在我这里。”雨欣介绍道。
“您好,阿婆。谢谢您对雨欣的照顾。”志玲感激地说。
阿婆笑笑,说道:“别您啊您的了,显得生分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也别谢来谢去了。”
“是,阿婆,我不谢你了,今后咱就是一家人,谁见了谁都别见外。”志玲高兴地说。
“雨欣,何亮没和你一起回来吗?”阿婆又问道。
顿时,雨欣羞红了脸,声音小得只有阿婆才听得见:“这事…我还没告诉爸妈。”完全是一副小孩犯错乞求原谅的表情。
“何亮?”志玲疑惑地问道,“何厚德的儿子?雨欣,告诉妈,究竟是怎么回事?”
雨欣脸更红了,不肯开口。于是,志玲又看着阿婆,问:“阿婆,能告诉我吗?究竟怎么了?”
阿婆看着雨欣害羞的模样,微微一笑说:“他们在谈朋友。”
“何亮,他可是个混混!好好的高中不读,偏要…”志玲有些激动,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雨欣会选个混混。她是自己一手调教的乖乖女,什么样的人才适合她,她自己应该清楚。雨欣这是怎么了啊?
“妈,何亮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混混了。”雨欣淡淡地说。她无法理解,为何妈总是以老眼光看待人。总之,在志玲眼里,何亮都是个混混,不是个可靠的人。
爱国走过来,拉住志玲的手,说道:“孩子的事,让她自己去决定。现在的年轻人,敢做敢当。别瞎*心了,或许何亮真变了,也说不一定。”
“可是,我这心里面总有个疙瘩。他有不光彩的过去…”志玲犹豫地说。
“谁的一生不犯错啊!当初我年轻的时候,不就把生产队的拖拉机弄到河里去了,罚了款还不算。还害得村里的粮食运不出去,那时,没人愿意待见我。如今…你看,不都好好的吗?”爱国接着说,“雨欣她自己会有分寸。”
“都累了,我们也去睡吧。”阿婆拍拍雨欣的头,亲昵地说道。替雨欣盖好被子,阿婆也准备回房休息了。
“等一下…阿婆,我有话要对你说。”雨欣看着阿婆的背影,小声说道。她叹息一声,走过来拍拍雨欣的被子:“说吧。”
“还有一件事,千万别告诉我爸妈。就是何亮修改了我的名字,才没考上高中。若被他们知道了,定不可能原谅,好吗?”雨欣恳求道。
“傻孩子,你究竟要瞒到什么时候…阿婆答应你,我不会说。”她慈爱地说。
雨欣轻松地笑笑,闭上眼睛,小声咕隆道:“晚安…”之后,除了平缓的呼吸声外,再也听不见其它的声音了。估计她睡着了吧,这傻孩子!
“爱国,你觉得怎么样?”躺在床上,志玲夜不能寐,终于憋出了这句话。
“什么怎么样?”爱国问。
“别装糊涂了…何亮。”志玲焦急地说。
“他这孩子呀,心眼好,只是办起事来让人哭笑不得。记得那次路过他家,自行车链条断了,我可还急着上班。若迟到了,是要被扣钱的。他帮我倒腾了半天,不见一点起色。你猜怎么着?他干脆把他的自行车让我骑,自己却跑着去学校。谁知,一到学校才发现,都开始上第二节课了。”爱国感慨万千地说。
志玲将信将疑,心想:若真是这样,倒还是个不错的孩子。总算,她高悬的心,放下了些。
“睡吧,别再东想西想了。雨欣可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她定有自己的理由。“爱国最后补充一句,拉灭电灯,蒙头就睡。漫长的行程,的确累人。
二十二
“他这孩子呀,心眼好,只是办起事来让人哭笑不得。记得那次路过他家,自行车链条断了,我可还急着上班。若迟到了,是要被扣钱的。他帮我倒腾了半天,不见一点起色。你猜怎么着?他干脆把他的自行车让我骑,自己却跑着去学校。谁知,一到学校才发现,都开始上第二节课了。”爱国感慨万千地说。
志玲将信将疑,心想:若真是这样,倒还是个不错的孩子。总算,她高悬的心,放下了些。
“睡吧,别再东想西想了。雨欣可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她定有自己的理由。“爱国最后补充一句,拉灭电灯,蒙头就睡。漫长的行程,的确累人。何亮比雨欣晚一天到上海,毕竟他在上海还没有房,暂且还不能把爸妈都接来住。早早地,雨欣就来到火车站,她有好些话得先嘱咐何亮。
“雨欣,你是特意来替我接风的?“何亮有些喜出望外。
雨欣瞪了他一眼,严肃地说:“少贫嘴,今儿有正事。你一定得牢记。“然后,将爸妈已经搬到上海的事告诉了他,并且再三嘱咐,别说意外考上高中的事。而其他的,一定得老实交代,千万不能欺骗父母。何亮听一句,点次头,如同捣蒜一样。
“知道了,小的有分寸。“何亮若有其事的敬个军礼,逗得雨欣扑哧一声笑了。
“爸、妈、阿婆,何亮来看你们了。“雨欣推开门,冲里面大声喊道。
首先走到客厅里的是陈阿婆,其次是李爱国,最后是周志玲。雨欣观察到了出场顺序中的学问,突然很想笑。看来,妈对何亮的芥蒂是最深的。
“这是我妈,我爸。阿婆,该不用我介绍了吧?“雨欣热情地招呼着。
何亮表情十分自然地将礼物摆放在桌上,笑笑道:“其实都不用介绍了,叔叔、阿姨和阿婆我都认识,别弄得那么见外好吗?”雨欣一直朝何亮使眼色,他却倒好,装作没看见,可把雨欣急的。
“听说,你以前不务正业?”志玲不仅说了出来,而且没绕一点弯子。爱国都在心里嘀咕:她这是怎么回事,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这下可好,看你何亮怎么回答。
“是啊,周阿姨。这主要得怪我读书不上心,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哎…”一副可怜的模样,也没人忍心接着问。又鉴于带了这么多礼物,志玲不再继续问下去。
“快来吃饭吧,都煮好了。”阿婆端出最后一道菜小黄瓜汤,冲着这群人喊道。阿婆一手拉着雨欣,一手拉着何亮坐在桌旁,志玲和爱国也聚了过来。
“来,叔叔给你夹菜。”爱国微笑着对何亮说。
“谢谢叔叔,我自己来。”还没说完,一块鱼就稳稳地落在他的碗里。细细咀嚼后,夸赞道:“真好吃。”
“是你周阿姨做的。”爱国又接着说。
“我也说,味儿怎么会这么棒!周阿姨不仅人长得好看,厨艺也好得没话说。”何亮由衷地赞美道。
此时,志玲只有那么得意,没有谁会拒绝赞美。女人的心态很有意思,就算她有再多的衣服,也总觉得不够:就算再没姿色,也会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更何况,志玲本身就很美。
雨欣偷偷看见了志玲脸上的喜色,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好你个何亮,三言两语把我妈哄得那么开心。不过,也得适可而止。她了解志玲,是个头脑清醒的人,自己的优良基因,估计就是从妈那儿遗传过来的。
“你再尝尝芦笋鸡片!”志玲满心欢喜地给何亮又夹了一筷,期待着更多的溢美之词。看见她这个举动,爱国都有些吃惊。
何亮把它放进嘴里,毫不掩饰地夸奖道:“真好吃!”雨欣轻轻一跺脚,心想:这下可糟了,我妈肯定会认为他是个没原则的人。
谁知,刚想到这儿,就传来了何亮略显遗憾的声音:“只可惜…炒老了,口感不是太好。”听到这句话,志玲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快吃,不然,凉了。”
下午,两人还得再到新店去看看。何亮揽着雨欣的腰,雨欣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很珍惜眼前在一起的时光。
“我还都没想过,你倒挺会说话。”她侧过头,望着何亮。
何亮笑笑,摸摸她柔顺的头发,温柔地说:“那是因为我足够了解你…”她幸福地点点头,似乎是在默许何亮的说法,亦或是他的做法。
“你没想过让爸妈找点事儿做吗?”何亮问。
“爸妈?”她有些吃惊,“叫得这么亲热?”
他挠挠头发,害羞地说道:“这都不是迟早的事。”雨欣轻轻推开何亮靠过来的头,瞪了他一眼。
“好…我改口还不行吗?没想让叔叔阿姨找点事儿做吗?”何亮再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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