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菲菲看着张南的身影逐渐隐匿在人群,有些不舍。她心里明白,她并不是真正的想进学生会,宁愿多花些时间逛街。然而,遇见张南就不一样了。她愿意为他改变,只要他喜欢。
回到家后,赵菲菲还没顾上吃饭,就开始竞选下周的竞选稿了。不论怎样,都一定要竞选成功。这样,才可能和张南有更多的交流机会。写着写着,张南浅浅的笑容出现在她的眼前,还有阳光的外形,高挺的鼻梁。她会心一笑,头脑中又闪现出一些画面:张南宣布她竞选成功了。每天下课后,张南都主动来找她商量学生会工作上的事。两人渐渐对对方都有了好感,然后…再然后…
在无际的遐想中,已过了半夜。家里只有她一人,周围更显空寂。可是,那些温馨的场面却让她无视环境的孤独。这一夜,她失眠了。
张南打开门,发现张大宝正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眼睛一动也不动。眼窝深陷,是过度焦虑造成的。张南就站在门口,望着他。
“儿子,你回来了,”张大宝叹息,说,“今天我去找了。”
“爸,你又去…还是没找着吗?”张大宝垂头丧气的表情,张南也只好这样问。
张大宝低声说:“不,我找到了。可是…”
张南顿时心情紧张起来。
“可是他们搬走了。”张大宝接着说。
张南走到他跟前,坐在沙发上,两人都随着弹簧轻微的晃动。各自想着事。但有件事是相同的:在上海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
过了许久,张大宝才吐出这些字:“找,也找了。如果偏要是这个结果,也只好认了。今后一定要在这儿好好生活下去”张南右手搭在他的肩上,又轻轻按了按,这是儿子对爸爸的理解与赞同。
张南坐在书桌前,台灯投影出握笔的手,在桌面上移动。房间内微弱的灯光与大街上的璀璨形成鲜明对比。他停止书写,双手交叉,下颚支在手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不觉烦躁起来。这一夜,他思绪万千。
七
雨欣把钱递给年轻人,定睛一看,顿时愤怒无比。他不是别人,正是何亮,那个害的她没考上高中的王八蛋。何亮看见雨欣,也大吃一惊。
他嗫嗫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还不是拜你所赐!”雨欣愤恨地说。
“哎…”何亮叹了长长的一口气,那语气,还有些懊悔。
何亮接着说:“能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吗?四个月过去了,我想了好多事。”
雨欣转过头,继续炸葱油饼,没再搭理何亮。见他半天不走,雨欣朝他大吼:“难道要轰你走吗?”何亮看了雨欣一眼,只得离开。
阿婆放下手里的活,跑到她面前,问道:“孩子,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认识?”
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阿婆,阿婆气得直跺脚,大骂道:“怎么有这样的龟孙子哟!雨欣,放心,以后他再来,我帮你收拾他。”
第二天,何亮又来了。雨欣还没开口,陈阿婆就把他轰走了,还不断大声嚷嚷:“龟孙子,你还来,我打断你的狗腿!”抄着锅铲要向何亮打去,雨欣冷眼地看着这一幕。又听何亮说:“雨欣,你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向你解释,好吗?”雨欣只是冷笑,他只得无奈的离开。
雨欣揉着面团,乱如麻的思绪怎么也解不开。到上海已经这么久了,她也没寄回去过几回钱。不知道二爸的病好些了吗?无论怎样,千万不能停药。爷爷身体还好吧?还有爸妈,你们也不要太辛苦了,万一钱没挣几个,倒把自己累垮了,这多不值。还有张南,现在我还不能找你,我要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总会有一天,我会自信的出现在你面前。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总是不时的回忆起。很开心你给我爱,我也乐意为你付出。我们一起长大,至少,我们是最真挚的朋友。可是,你是大学生,我只个初中生,或许命运在戏弄我们。如果没有共同语言,还能有多少感情。或者是,我们之间只容许有友谊,不适合产生爱情…还有那个每天都来找我的何亮,把我踩下高中,自己登了上去。不去读书,也跑到上海来,他要干什么?偷了我的分数,还来打搅我的生活,气人啊…然而,他看起来好像真有苦衷,我是否该给他一次澄清的机会?不,不能给。他是个混蛋,让他自个儿懊悔去吧。
“雨欣,雨欣…”阿婆叫唤着她,见她没搭理,又推推她的手臂。这时,雨欣才意识到阿婆叫了她好多声了。“阿婆,有事吗?”雨欣问,但仍然心不在焉。阿婆关心地问:“雨欣,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看你刚才在那儿一动不动,可把我吓坏了。”雨欣朝阿婆微微一笑,说:“没事。真的没事。”“真的?”阿婆仍有点怀疑。“真的,阿婆,你难道不相信雨欣吗?”雨欣撅着嘴问。阿婆喃喃道:“到底还是孩子。”又接着说:“雨欣,你若真有什么事,可要跟我说,别一个人都憋在肚子里了。”雨欣朝阿婆点点头,并说:“我知道了。”
回想上海发生的一切,雨欣至今还觉得是个梦。开始,遇到坏人;后来,又遇见好人陈阿婆。是阿婆带给她继续在上海生活下去的希望。日子久了,两人的感情也更深厚。她觉得,阿婆就像是她的亲人一样。
这一天,她们早早就收了摊。天凉了,不能熬的太晚。要不然,是要被冻坏的。屋内生起了炉子,门板上的开缝儿被厚厚的报纸糊了又糊。总算,没有一丝风吹进屋子里了。屋里渐渐有了暖意,阿婆开始打眯眼。雨欣劝她去睡,她点头同意了,并嘱咐道:“那你也早点睡。”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里。其实他并没睡,虽然眼睛已开始老化,但藏在被窝里的眼睛,仍能清晰地看见雨欣标致的脸。
雨欣轻轻打开行李箱,在箱子最底部,掏出日记本。长期没有使用,纸张都有些泛黄。她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日记本。在灯光下坐下。如同虔诚的朝圣者一般,庄重地翻开,取出梧桐叶,一直那么盯着。此时,仿佛进了时空隧道,往昔历历在目。她沉默着,回想着。许久之后,她拿起笔,在日记本上记下了:某年某月某日星期一晴,但有些凉今天,我想了很多事。尤其在经过这些命运的捉弄后,越发觉得不平。没考上高中,在上海的生活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二爸病重。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明白,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能够让某些人欢心,当然,也会让某些人痛苦不已。毫无疑问,我属于后者。然而,我不应该一味的埋怨命运。其实,命运一直在我手里。别人不能决定我该怎么活,只有自己,才有权利定义自己的人生。今后,无论遇见什么事情,我都不会逃避,我要勇敢面对,奋力抗击。
看着雨欣的一举一动,阿婆心疼的想:她毕竟只是个孩子,心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哎…阿婆呼唤着:“雨欣,快来睡吧,天儿都这么晚了。”“阿婆,还没睡着呀?”雨欣惊讶的问,“好,我这就来。”躺在被窝里,暖暖的,她的脑海里一直反复蹦出这句话:“我要勇敢面对,奋力抗击!我要勇敢面对,奋力抗击…”
阳光似乎拥有无穷的力量,穿过密实的大气层,穿过木板上糊的叠叠报纸。熹微的光亮使雨欣从梦中缓缓清醒。又是一个寻常的日子,人们照样挣钱,照样生活。推着三轮车,到老地方摆摊。雨欣在前,阿婆在后。
“雨欣呀,阿婆有件事要对你说。”陈阿婆看着雨欣。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阿婆接着:“昨夜,我想了一宿。一个人你来到这儿,已经不容易,还要拿钱回去治病。前些天儿,我匀出一点钱,够开个小铺子了。”她依旧不明阿婆的话。阿婆见她茫然的表情,开玩笑的说:“傻了吧,你?我是想,你把钱拿去,自己开个铺子。买些其他东西,总之,比卖葱油饼赚的钱多。”说完,阿婆开心地笑了。雨欣忙说:“阿婆,可是,这是为什么?怎么突然想让我自己去摆个摊,您不要我帮你了吗?“阿婆笑笑:”刚才不是说了吗?并卖不了几个葱油饼,你又需要钱,应该另找些门路…““可是,这钱…“雨欣辩解道。
“算是我借你的,以后还给我就是了。”阿婆建议道。见雨欣没说什么,继续着:“那你就想想,做那些买卖?想好了,明天我们就去办。”的确,雨欣需要钱,给二爸治病,不能违背承诺。雨欣点头同意了。
一个人走向雨欣,阿婆正要去骂那臭小子,雨欣阻止了。她看着何亮,问:“你到底要说什么?”他挠挠头,有些意外似的,回答道:“你答理我,还是主动的?”见她表情依然冷淡,何亮低声说:“我想,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会儿吧。”她跟在何亮后面,一路无话。最后,两人来到公园,坐在藤椅上,挨着坐下。过了一会儿,何亮开口说:“李雨欣,对不起。”雨欣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见。他接着说:“当时,当我知道阴谋得逞后,真的很高兴。可以在亲朋好友面前炫耀一番,而那时,我却完全没有顾虑到你,还趾高气扬的向你耀武扬威。我一直为这小把戏洋洋自得,以为所有人都是在为我服务。可是,当我真正进入高中,才发现,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课程我完全跟不上,我坐在教室里,一天一天的浪费我的青春。真后悔,一想到你本该坐在那里,但我这混账,把你的前途全毁了。”何亮不由得狠狠扇了他自己一巴掌。雨欣还是沉默,只是双眼比以往更闪烁,因为眼泪在眼睛里不停地打转。然而,这次,只是在打转,并没有涌出。经历了这些事,雨欣已经懂得了要坚强。她压住语气,淡淡的问:“所以,你就没去读书了?为了让心里好受些,又到上海找我,乞求原谅?”何亮羞愧地点点头,后又使劲的摇头,懊悔地说:“但没想到你会给别人卖葱油饼…我也是碰巧在那里遇见了你…”雨欣转身离开,何亮连忙追住她,恳求道:“雨欣,原谅我,好吗?我并不想毁掉你前途…”她瞟了何亮一眼,冷冷的说:“走开,我要一个人静静。”她走了,虽然表情很难过,但是十分有尊严。何亮愣在原地,为自己当初的行为后悔不已。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既瘦小又脆弱,一种怜爱的感觉漫上何亮心头。
沿着来时的路,又一步步地走回去。雨欣的心情似乎被大山压住一般,沉闷无比。此时笼罩着她的,不是对何亮无休止的怨恨,而是对自己的警醒: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再去想那么多,也没有了任何意义,太顾念过去,反而会让自己更加沉痛。过好现在,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为了二爸,阿婆的建议我应该接受,办个自己的小摊,凭双手挣钱,仍是本事。
想到这里,雨欣一看,天色已晚了,肚子也咕噜噜的叫着。雨欣旁边恰好是一家餐馆,彩灯上印着“陈氏老腊馆”。记得刚到上海时,与它邂逅过。她正想迈进去,一个念头蹦进她的脑中:对呀,办个小吃摊,卖点面条,馄饨。无论冬夏,生意都不会冷淡,并且成本也不高。雨欣兴冲冲地跑回家,忘记了饥饿,和阿婆谈起。阿婆满口答应:“好,我们明天就去准备。”
整整一夜,雨欣都没睡着觉,她想:我先经营小摊,等钱赚够了,给二爸治病。然后再开个小铺子,再开连锁店。雨欣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女孩,她有了自己人生奋斗的目标。
八
想到这里,雨欣一看,天色已晚了,肚子也咕噜噜的叫着。雨欣旁边恰好是一家餐馆,彩灯上印着“陈氏老腊馆”。记得刚到上海时,与它邂逅过。她正想迈进去,一个念头蹦进她的脑中:对呀,办个小吃摊,卖点面条,馄饨。无论冬夏,生意都不会冷淡,并且成本也不高。雨欣兴冲冲地跑回家,忘记了饥饿,和阿婆谈起。阿婆满口答应:“好,我们明天就去准备。”
整整一夜,雨欣都没睡着觉,她想:我先经营小摊,等钱赚够了,给二爸治病。然后再开个小铺子,再开连锁店。雨欣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女孩,她有了自己人生奋斗的目标。
脑海中,演绎出这样一段情节。那天,读海子的一首诗,诗中写道:…从明天起,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当时,读到这儿,他停了下来,发现雨欣正认真的瞅着他的嘴角。他笑笑,摸摸雨欣的头发,说:“以后,我要和你过这样的生活。”雨欣并不懂得他话中的含义,但仍然异常开心地回答:“是,我们一起过。”那时候的他们,是多么可爱。张南躺在床上,伤感地想着。然而,现在,雨欣,你又在哪里?还记得曾经的约定吗?
眼前出现了雨欣清纯的微笑,他笑笑;可是,赵菲菲媚俗的眼神一闪而过,他顿时心烦意乱。这一晚上,他注定是不能睡个好觉了。
醒来,张南依然感觉十分疲惫,几乎连腰杆都直不起来。早饭都给张南做好了,但张大宝却不见踪影,他疑惑的吃完饭。第一节课差不多是在迷糊中度过的,眼皮耷拉了好几次,甚至有次整个头都定在了桌子上。悦耳的下课铃总算响起,他可以毫无愧疚的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想到这儿,他竟有些满足,还露出了笑容。可好景不长,没过几分钟,同班同学吴为把他唤醒,还对他挤眉弄眼:“张南,外面有人找你…运气还真不错!”“谁呀?”他睡眼朦脓地出去。
看见张南出来,赵菲菲立即迎上去,笑脸盈盈的说:“张南,我花了一晚上时间,总算把竞选稿准备好了。你帮我看看行吗?”张南接过稿子,扫了一遍,说:“好吧。中午放学后来拿。”“那谢谢啦!”赵菲菲高兴地都要跳起来了,完全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撅着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开了。张南摇摇头,皱紧眉头笑了笑。
他刚走进教室,吴为就嬉皮笑脸地跑过来:“仗义点吧!告诉我,那女孩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系?”她白了吴为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对她有兴趣?”吴为点点头。张南用食指重重点下他的头,笑着说:“你…还有救吗?”便回到座位上。吴为不断看向他的方向,他的余光也感受到了,但仍装作不知道。
中午放学后,赵菲菲准时来拿竞选稿。风吹动了她飘飘的长裙,身子一侧被裙子紧贴,显得凹凸有致。吴为望见,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张南站在他身后,耳语一句:“傻了吧,你?”赵菲菲看见张南,连忙过来,张南把竞选稿递给她,转过身来。拍拍吴为的肩膀,并递个眼神,仿佛在说:这儿交给你了。吴为感激地看着张南,稍微做个手势“拜拜”。
“哎…张南,你怎么就走了,我还没谢你!”赵菲菲泄气的说。吴为立即走上前,说:“张南,我的哥儿们,他临时有急事,先走了。你呀,也不用谢他,举手之劳而已。怎么看着你感觉这么亲切?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赵菲菲。”“是个好名字,那…”
……
晚上,回到家中,屋内仍是静悄悄的。张南有些焦虑,爸到哪里去了?一早就不见人影,这么晚了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张南不敢继续想下去,他坐立不安,心急地在屋内转来转去。
到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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