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有些生气,但仍然用一种比较有礼貌的口气对我说着话。
他废了些力气,终于又把我的身体安置在椅子上。
这一次,他显然有点不放心。
“朋友,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他说着话,竟然用一根细细的绳子,把我捆在了椅背上。
“嗯,这一次,你不会再摔倒了。”
他对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非常满意。
然后,他转过身,再次走到关颖面前。
——忽然,他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嗯?刚刚的手术刀,我明明就是放在这里的……”
话音未落,只见卧室内寒光一闪。
“啊!”
一声嘶嚎,他已经捂着脸摔倒在了地上。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在地上左右打滚,我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是关颖。
她正从手术台上坐起来,赤/裸的身体,在无影灯下,雪白,透明。
她的手里,正攥着一把手术刀,一把小而弯曲的手术刀。
刀锋上,正滴着血——野兽的血。
“关颖!快逃,快逃!”
我的内心,在不停的呐喊着,可是我却只能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
关颖坐在手术台上,轻轻甩了甩头,乌丝如瀑布一般,在她的肩膀上滑动着。
然后,她才注意到了我。
——只不过,她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说:“你真让我失望。”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只希望她能马上跑出这间屋子。
“快跑!你还在等什么?”
我依然在内心呐喊着,可她却表现的一点儿不着急。
她跳下手术台,站在地板上。
干净的身体,肮脏的地板。
她赤着脚,走到他的身边。
他正在地板上挣扎着,翻滚着,痛苦的嘶嚎着。
“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还不走?”
我实在搞不清楚,此刻关颖到底在想着什么。
——她慢慢的蹲下来,就蹲在他的旁边。
她的手里仍然攥着手术刀,却显得那么从容,那么淡定。
就好像刚刚躺在手术台上即将被伤害的人,本不是自己,而是他。
我知道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只好默默地瘫软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切。
——然后,关颖说话了。
“你以为每一次,你都会赢吗?”
清脆的声音,如海鸟一般,却莫名的冰冷。
关颖身前的他,却依然在地上翻滚着,双手捂着脸。
鲜血已经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流在地板上,变成了深褐色。
他没有回答关颖,但是他的嘴里,却也不再发出那种痛苦的嘶嚎声。
他慢慢的停了下来,不再滚动了,就那样,安静的捂着脸。
关颖再次淡淡的说道:“这一次,你输定了。”
“我输定了?”
“对,你输定了。”
我完全的惊呆了。
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惊呆了。
关颖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他却真的答复了关颖。
正当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的时候。
他,躺在地上捂住脸的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哼哼……”
他的笑声不大,但是却带着无限的狂妄。
他说道:“就凭你?”
关颖却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还有他。”
“他?哼哼……”
他再次笑了起来,手依然捂着脸,然后接着说道:“他只是个人。”
关颖却淡淡的说道:“他的确是个人,但,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
这一次,关颖却笑了。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已经疑惑到了极点。
他们俩,似乎认识,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关颖!你可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依然在椅子上“吱吱呜呜”,却动弹不得。
这时,关颖站起身来,终于向我走了过来。
“你终于肯过来了?赶快逃吧!去找人来帮忙也是好的!”
我用眼神瞪着关颖,她却不以为然。
她就那样赤/裸着站在我的面前,身体的每一处,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想背过来脸去,却无法转动自己的头。
可是她,却毫不介意,她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就那样站在我的面前。
然后,她把手伸进了我的裤兜里。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还不快跑?”
我依然希望她赶快离开这里,谁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些什么。
——她的手忽然一停,从我的裤兜里,拿出了一个布袋子。
一个黄黄的布袋子。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然后转身又向他走去。
她站在他的身边,然后从袋子里,取出了那个红红的玉坠——那个我父亲留给我的鬼头玉坠。
——“什么?”
躺在地上的他,大叫一声,突然翻身就站了起来。
他的手也从脸上移开了,一张苍白的脸上,已经满是血污。
我这才发现,在他的一双眼睛上,竟然有一条深深的刀口,横着切了过去。
“他的眼睛不是瞎了吗?但是他却可以看到了关颖手中的玉坠!”
他突然的举动,把我吓了一跳,我担心他会再次扑向关颖。
可是,他却没有。
他从地上站起来后,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不断的向身后退去。
“这是他的?”
“是他的。”
“难道他是……”
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的背后,就是卧室里用来遮光的黑色窗帘。
关颖看着他,却轻松的说道:“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根本伤害不了他,而他……”
她的目光突然一亮,眼神里竟然也充满了杀气,厉声说道:“而他却能让你们魂飞魄散!”
他紧紧的靠在黑色的窗帘上,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别忘了,他是谁……”
“少废话!你现在还不快滚?”
关颖不等他说完,竟然抬起腿来就是一脚。
她虽然赤着脚,但是这一脚的力量,却不是一般的大!
他被一脚重重的踹在胸口上,只听身后“咔嚓”一声。
顿时,一股冰冷而又新鲜的空气冲进室内。
——他背后的玻璃窗,被撞碎了。
他瘫软的,斜靠在地上……
风,将黑色的窗帘吹起来,一次一次拂过他的脸。
他的脸上,苍白,满是血污,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黑黑的窟窿。
但是,他却笑了……
“哼,你以为,他真的会帮你们吗?他可是钟义的儿子……”
第十九话 醒来
什么?
钟义?
他竟然提到了钟义两个字?
那可是我父亲的名字!
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的父亲?
这一切,又和我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难道刚刚他们一直在说的那个“他”,竟然就是我?
“关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用眼睛瞪着关颖,她却背对着我,面向着斜靠在窗边的他。
他依然在笑着,笑得仍然十分狂妄。
“这次你也许赢了,但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也许……”
他说着话,已经挣扎着再次站了起来。
他苍白的手,扶着已经破碎的玻璃窗子,锋利的玻璃将他的手掌划破,流下鲜血。
但是他的脸上,却依然带着冷冷的笑容。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也许下一次,他杀掉的会是你。”
话音刚落,他突然一下撩起黑色的窗帘,一转身,便已经消失在我们的面前……
——他竟然直接从破碎的窗子,跳了下去。
漆黑的夜,冰冷的风,他的生命,却已经融化在这无情的风夜之中。
关颖缓缓的走到窗前,黑色的窗帘在风中飘舞着,她的长发也在飘舞着。
此刻,她的背影是那样美,曲线,轮廓,光滑。
至少有一点他没有说错,她的确是个完美的女人。
她默默的向楼下看去,17楼的楼下,现在已经是一片死寂。
窗外,黑暗,乌云早已遮挡住月光,此刻已经是最深的夜。
——关颖从我的身上拿出电话。
“您好,我要报案……”
看着她的淡定,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有如可爱海鸟一般的关颖,此刻却变得有些不同。
她的眸子里,满是深沉,满是勇敢,我甚至觉得她……不是关颖。
当挂掉电话,她才转过身来,慢慢走到我的身前。
“三郎,这次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可能我又晚了一步……”
“……”
此刻,我只能“吱吱呜呜”的表达自己想说的话。
“三郎,我以后会找机会向你解释这一切的……”
说着话,她把手里红彤彤的鬼头吊坠,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请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带着这个鬼头。”
——“关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认识那个人的?他又是谁?他怎么还会认识我的父亲?”
无数的问题,就在我的脑子里盘旋着,可我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而关颖,却只是温柔的看着我。
她的眸子里,仿佛多了一种色彩,那种色彩照耀到我的时候,让我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三郎,之前的事情,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他可能已经死了……”
“谁?谁可能已经死了?”
关颖的话,真的让我不知所措。
我救了谁?除了关颖?还有谁?
——确实还有一个人,张倩的父亲,我还救过张倩的老父亲。
我已经想了起来。
可这和张倩的老父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突然,楼道里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已经有人在敲门了。
“快开门,警/察!”
关颖却并没有动,她依然温柔的看着我,冷风吹过她的发丝,她的身体已经白得透明。
“关颖,为什么你不去开门?”
——门已经被越敲越重。
“三郎,记住,要好好的照顾关颖,还有你自己……”
她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瘫软的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关颖!你怎么了?”
可就在这时,“咣”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破拆了。
一阵嘈杂,脚步声,叫喊声。
强光手电在室内不停的晃动着,周围不一会儿,便已经站满了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视线非常模糊。
一片白茫茫的,很亮,我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是哪?天堂吗?难道,我已经……”
“他醒了!他醒了!医生!他醒了!”
一个有如海鸟般清脆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就在我的床边。
不一会儿,开门的声音,有人已经来到我的跟前。
冰冷的手,轻轻的拨开我的眼皮,一束光线照射进来,顿时我的眼前又是一片混浊。
“嗯,恢复的还不错,他终于挺过来了。”
“是吗?太好了,谢谢你,大夫。”
“嗯,让他再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情,就来叫我。”
“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他的。”
有人离开了,关好门。
——她就坐在我的床边,我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得到。
她就是关颖。
——当我再次努力着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却已是一片昏黄。
仍然模糊,但是却可以看清一些东西了。
昏黄的墙壁,昏黄的被单,还有昏黄的光线。
夕阳正好照射进来,用一天里最后的温暖,给我带来一丝希望。
现在我才敢肯定一些事情——我在医院,我还活着。
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手臂上扎入的针头,还有旁边的,密密麻麻的针眼。
不过这一切,我都不太在意,因为此时此刻,我最想做的事情,却是找关颖把事情问清楚。
忽然,门开了。
“啊?你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医生!医生……”
“关……关颖!”
我立刻使出全身的力气,才叫住了她。
她看上去,依然白白的,却是一双眸子里,只有清纯和可爱。
“三郎……”
“关……关上门!”
我每说一个字,都非常困难,但我至少可以说话了。
她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关好病房的门。
——她高兴的坐在床边,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像是从没见过我一样。
“关颖……到底……怎么回事?”
我靠在病床的枕头上,只想说这一句话。
关颖轻轻的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悲伤的说道:“三郎,都怪我不好。”
“你……你怎么了?”
“我……我不该去买饮料的……”
她说着话,显得委屈极了,但是我却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她接着说道:“我明知道那种饮料只有两个地方有卖的,可我还是打车去买了……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
“等……等等,你在说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说道:“要不是我去买饮料,你们俩就不会喝那么多酒,你也就不会跑到那个变/态的家里去,他也就不会对我……”
她的脸突然涨红了,却接着说道:“总之,都是我不好,三郎,你要骂,就骂我吧!”
都是你不好?骂你?
可这根本不是我想知道的事情。
她怎么……
“关颖,难道……难道你又失忆了?”
“失忆了?”
“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关颖依然眨着大眼睛,点了点头,却又马上摇了摇头。
显然,她也已经糊涂了。
可是,我的脑子里,却更乱,乱成了一团麻,乱成了一锅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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