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在他犯下的案子里,以在歌手黎浩的签唱会上枪杀全昆灭口的罪名最大、最引公众轰动,成为他必须有所交待,才能光明正大的成为人民英雄的障碍。
但是,凌晨时分,徐水木的队伍传来消息,虽然徐水木意外牺牲,但赵天天已被伏击身亡。他指使亲信在媒体及军中传播的谣言,也以他预期的速度发散。
现在就连调查组,也深信全昆是由聂皓天指使属下赵天天杀死,以图嫁祸给徐展权,引致严重恶果。
操纵媒体,并故意把军中腐败面尽露于人民的面前,这一点,聂皓天已被军中将领所不容。
他背靠着摇椅,在遥远的这方听取全国各地,自己派系的报告。
他不能坐以待毙,成则得天下,败则失却今日所有,他愿意为此孤注一掷。
林微在血泊中醒来,她第一反应便是以手去触摸身边,但不管如何努力,都再也触不到小宝贝的小手,她张开嗓子大声的喊:“小臻,小臻……”
黑沉的空间,只听到她自己的声音砸在密实的四壁而折回来的回响,伸手不见五指,她只闻及浓烈的血腥味。
“不,不……”她抚着胸口,大力的深呼吸,以使自己变得冷静。她要保护柔弱的宝贝儿,所以,她必须冷静,必须坚强。
黑暗中悠悠低叹,打火机燃起一支香烟,暗淡的烟火星儿里,狂讯辨不清情绪的声音:“你是不是和聂皓天合谋的?让我到林中交换,如果我听话,抱着小臻去交换,他便可用4亿换回亲儿。如果我狡猾,在我和他交易之时,你便可以带着小臻离开?”
“没有。”她低声地:“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小臻的事情。”
“不可能。”
她苦笑:“要他像我一样如此无助而凄凉?狂讯,我不会这么狠心,让我爱的男人,承受这种不幸。”
“你爱的男人?”他手上的烟灰被掸走,他漠然的走近呆跪在地板上的女人:“红蔷,这一生,你有没有一刻,曾经真心的待过我?有没有曾经,有一点点的爱我?”
“呸……”她一口唾液吐过来,烟尘里沾染着她冰冷的气味。
他慢慢的走近她,一脚踏中她爬在地上的小手,打火机暗淡的火花再起,他以这片火光照着她的脸。
血色模糊的俏脸,仍旧有让她迷恋的美丽。他记得徐展权曾鄙夷的对他说过:你终有一天,会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是的,他差点又被她所骗。这一次,他在赵长虎的墓前抢回她,却极可能是她和聂皓天布好的局。
她回来守着小臻,而聂皓天在外头再设法营救。
如果真相确实如此,人家便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而他呢,这些年,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发愣,林微却跃起来,单手搂着他的颈,闪耀不停的火光里,她的脸色癲狂:“狂讯,把小臻还给我。”
她大力的摇动着他的身子,在盯着他冷淡而阴鸷的脸色时,她恍然明白了:“你不会,你不会把他给我的。”
他笑了,她跌坐在地板上,茫然无措的哭:“我知道,你不可能会放过小臻的。”
“所以呢?”他蹲下来,以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她哭泣的眼,泪珠把她脸上的血痕洗得斑驳,他冷笑:“所以,你和聂皓天打算怎么办?”
“我想过,想过很多遍……万不得已时,放弃小臻。”她哭着,双手突然死死的扯着他的领子,对着他的脸大声的嚎:“狂讯,我可以放弃他,我可以的,你不要逼我!”
“好,我就逼你。”他突然一伸手,按动了袖中的遥控器。
后墙的隔板缓慢升起,是一个玻璃隔开的落地大窗,玻璃的后面另一个房间,把聂臻清晰的呈现于她的前面。
她飞扑而起,身子却被玻璃门反弹回来。她对着玻璃门狂乱的哭着,喊着:“小臻,小臻……”
她声嘶力竭的喊,隔间里的孩子却不能像从前一样,欢快的扑进她的怀里,狂喜的唤着她:“妈咪,妈咪……”
他小小的身子被绳子吊在半空,额间伤口的血液已凝固,右肩膊上却有新鲜的血液正缓缓流下……
“啊……”林微尖叫着痛哭:“小臻,小臻啊……”
狂讯在侧方伸出手,把她虚弱要倒的身子提起,把她的脸压向玻璃门板上,他拍着玻璃,冲着她大声的嚷:“我问你,你还要不要他?”
“我要,我要他,我要他!”她对着玻璃门后那个血人,声嘶力竭的嚎: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妈咪可爱又可怜的孩子。
“啊!”她跪倒在地上,仰头尖叫着失控的嚎叫,人生能有哪一种痛,能及得上此时的苦?
她的孩子,正被他吊打虐待。
“求你!”她双手抱着他的膝盖腿儿,她摇着头悲恸:“我们去纽约,去香港,去澳洲……去任何你想要和我们一起去的地方。”
她倒在他的怀里:“求你了,狂讯,只要你让他平安!”
他仰高头,转过脸,眼里泪花儿涌动,他忍住因她的脆弱哀求而软下的心:“林微,我最错误的事情,便是对你太好了。”
她紧紧的抱住了他,在他的怀里绝望的哭:“你对我再好一点,好不好?不要放弃我,我们可以有很多时间,我会忘记聂皓天,我会爱上你,狂讯,求你!”
“你愿意放弃聂皓天?”他低头凝视着她,她在他的怀里猛烈的点头:“我愿意放弃,从来,我都愿意放弃他的。”
“好,做一件事,让我相信你。”
她仰起脸,咬唇望着他:“还要做什么?你有4亿,我和宝贝陪你走。还不够吗?”
“不够,还差那么一点点。”他眸色阴狠,突然向着玻璃门把手一挥,隔间内他一名手下手里鞭子再起。
“啊……”小宝贝惨痛的呼声,她听不见,却看着他吊中空中的身体剧烈的抽动,和他痛哭大声叫唤的表情。
“不要,不要……”她捉住狂讯又要挥动的手,崩溃的点头:“我做,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
他俯头,轻亲她的脸,她泪珠的温热撞入口中,他忍不住就要攫取她更多的甘甜,她的丰唇凉得似冰,却让他嗜血的心更加狂热,他搂紧了她,疯狂的掠夺着她唇尖的温柔。
颤抖的她,害怕的她,正完全向他臣服的她……
徐展权已接近狗急跳墙,他与聂皓天的抗衡已近尾声,而他必然会逃不开聂皓天围歼的大网。
这张网聂皓天织了这么久,即使是聂臻也挡不了他的进攻。聂皓天的冷狠和毒辣,他比徐展权看得更清更透。
聂皓天必然是手握胜利果实的那个人。而这个人,他终生只有一个软肋……林微!
聂皓天从检察院的办公室里逃出来时,正午的日头正照耀大地。
他对这一次的例行审查,心中有数,并不急躁,但他却几乎动用了一切的力量,以图从检察处里提前出来。
他没有时间,再也没有时间了。
普通的征询问话,他也无法等待了。他必须出来,聂臻,也许不会再有等他从检察院里风光出来的时间了。
所以,他在国家最庄严的军事检察院,把调查组员击倒,破坏了电脑系统,持枪要挟了调查组的组长,从检察处的审查室里,逃跑出走。
聂皓天畏罪潜逃,这一消息,瞬间在军、政两界击起强大波涛。
待罪的徐展权,转眼间清白之声全部倾倒向他。当他的兵属在军政两界大做文章之时,聂皓天孤独的身影正走在郊区一个民宅的外围。
正文 第218章 皓天,我陪着你
这间民宅极其普通,除了院落较一般的宅子要大之外,并无特殊之处。聂皓天踏着脚上的枯土走进行院内,在院子西侧的一处刚被人掀开的草堆之间,他从草地的缝隙处顺滑而下。
果然如此,这就是狂讯等人能一直潜藏,让他的猎狼分队也侦察不到的原因。
狂讯的秘密据点建在这间普通宅子的地下室,沿着装修还新葺的楼梯向下走。地下车库里的车子已全部开走,空留一地的残败。
他放轻脚步转向左侧的一个拐角,从这里看,宽阔的长廊里灯火通明,不远处,传来极细极小的啜泣声。
“微微……”他转身极速的奔向长廊。穿过长廊的过道,一间房间开着房门。
林微孤单的身影匍伏在地,她趴在地面上虚弱的哭,那哭声绝望而凄凉,让他的心拧成一线。
再抬眼,透明的玻璃隔门后,是一间更小的密封隔间,隔间里的墙壁和地面血迹斑斑,而这两间房子里,却只有她一人在凄凉的哭泣。
狂讯已走远,却为何把她一人独留于此?
这不是狂讯的作风,他心中警觉,持枪警惕的向着四周检视,他缓慢的踏近她的身边。地面上趴着的她,仰起脸专注的凝视着他,哭红了的眼睛傻傻的望着他:“你为什么要来?你又为什么现在才来?”
她哑哑的嗓子,像细沙磨擦鞋底的嘶哑,让他的心无言地颤栗。他矮身,抱起她柔弱的身子,他内疚地抚平她被泪水和沙子污损的脸蛋儿,无比怜惜地:“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他……”她手指弱弱的抬起,指向玻璃后,希翼的眼神却在接触到玻璃隔间后的血迹时化作黯淡。
他极痛的把她拥进怀里:“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突然大力的捶向他的胸口,真实的想把他击碎的力量,她有那么多的委屈,未曾向他倾诉,她以为自己有一天,能向他细细的诉。
但原来,她永远都不能……她揪着他的领子,又再沙沙的哭,虚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虎爷不是我杀的。”
“嗯。”他抚着她的脸,却连一句安慰和体谅的话儿都说不出。路途上那么多的不可说,如今是不是真的可以与她细说?
“他死的时候很安详,他见到了他,他的小外孙。”
她伏在他的肩膊,如此轻而弱的诉说,他长吁着气,即使早就知道真相,但听得她亲口向他坦白,他的心仍旧痛得似刀刺一样,巨大的悲恸让毕生驰骋沙场的男人,眼眶潮湿,无言以对。
她在他的怀里抬起脸儿来:“你听明白了吗?虎爷有个小外孙,你,聂皓天你有个儿子,他叫聂臻。”
“嗯。”他含泪点头,搂着她的腰扶她站起,她扯着他的衣领,看着他军服下的衣饰,她呆愣半晌,更紧的拽他的衣襟,很大声的嚷他:“你听明白了吗?他叫聂臻,你的儿子。”
“我听明白了。”
“要记住,一定要记住,死也要记住啊!”
“嗯!呃……”他一声闷哼,在这空寂的屋子里,伴着她哭喊的嗓子一起响起。
他捂着胸口,瞧着她的眼神渐渐神采焕散。子弹以不够半步的距离射中他,来自她手上隐藏的枪支。
胸口的钝痛放射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血脉,他很久才“啊”的吁出一口气,却固执的伸出手来,想要最后握紧她的小手。
她举枪对着他,颤抖着闭上眼睛,摇着头,突然伸手把耳里的耳机扯掉向外扔,她呜呜呜的哭,看着他踉跄着向她走近:“微微……”
“我没有办法。”她低头,泪水蒙住了眼睛,她终于看不清他的样子,看向他在自己的面前摇摇欲坠。
她的男人,她最爱的这个人,她妄图牺牲所有而偷偷爱护的男人,今天,她亲手开枪击倒了他。
林微,你怎么可以?
在地面的耳机发出狂讯焦急的怒喝:“红蔷,杀了他,再补一枪。”
“我不……”她摇头,突然一枪射向耳机侧方,耳机里却传出一声凄惨呼唤的童声:“妈咪……”
“啊……”她双手捂着头,疯狂的摇摆着:“你听到了吗?是小臻,他就是小臻。”
聂皓天点头,胸前的剧痛似有所减弱,指尖的血丝并不似想像中的来得那般汹涌,他凝神,突然向她的身前扑近倾倒,他倒在她的怀里,染血的指尖去扫她腮边的泪,他几乎听不到的虚弱嗓音:“微微,我选你。”
“我知道。”她低头望着他,他的眼神,此时仍旧漫满不悔的深情。
他说:我选你。
在被她一枪射中要害的临危之时,他仍旧固执的选择她?
“皓天!”
“有时候,我们,要放弃一些东西,比如……”
“比如聂臻吗?”她喃喃的,低头吻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被甩在地上的耳机里破空传来一声暴喝:“林微,1、2、3……”
“啊……”她尖叫着闭着眼睛嚎,崩溃的再次扣动了板机,溅起的血,带着他的体温喷到她的脸上。
她望着怀里的男人,一直紧握着自己的指端渐渐脱力,看着他深若平潭似钻石般闪耀的眼睛,失去那炫目的神彩。
“首长。”她笑了,轻轻的唤他。
“聂皓天,我看上你了。我誓要把你拿下。”她的唇覆上他的脸,像很多年前她们初见时的样子,对着他轻轻的说:“不,是誓要被你拿下。”
她的笑容那般的迷人,似是一直缠绕着她的心事苦痛终于离她远去,她抚着他的眉心低笑:“皓天,我陪着你!”
“你知道的,不管去哪儿,我都想陪着你。……可是,你却经常不让我陪你。”
她突然的举枪指着自己的头,望着屋里无处不在的监控镜头:“狂讯,好好对小臻。”
耳机里传来狂讯诡异的呼喊:“林微,你敢?你敢的话,我会让聂臻生不如死。”
“你不会的!”她亲着怀里的聂皓天,笑着,指向额头的枪把更正了一点:“只要我死了,小臻就不再是值得你伤害的人了。求你,好好待他……他不过就是个小孩子。”
她闭着眼睛,脑里纷繁往复的是那一年,“安和堂”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儿,她踏进自家后院的竹林,却邂逅此生最美丽的爱情。
“皓天,我爱你!”
“疯了……”隔空一声枪响,她举枪的手被击中,射向太阳穴的子弹射偏,擦着她的脸射向对侧墙壁。
狂讯一枪射爆隐藏的隔间,从门里暴跳而入,揪着她的胳膊把她拖离室内。
她安静的,绝望的任他拖拽而出。地上,平躺着的聂皓天,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她的方向,不知道是看见了,还是永远都不会再看见。
刘小晶扑进院子里来。半分钟前,她分明看见狂讯的车子从院子里极速驶出。但这院子,却并不见打斗痕迹。
她一闪身,向着狂讯的车子才冲出的方向奔。长廊的尽处,房间的地板上血染红了一大片。
伏倒在地上的是一生英雄,战无不胜的聂皓天。他正艰难的匍伏前行,手向着前方顽强的伸出:“微微,微微……小臻!”
他伸出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下,刘小晶举着枪正对着他的背脊。
聂皓天虎落平阳,被狂讯伤害至此,只要她再补上一枪,聂皓天魂归天国,徐展权大事便成,那么,她和天天,便能有辉煌人生。
心中挣扎还不曾停,她的肩膊突然迸出血星子,她抚着肩侧,还没回身,空中一记飞踢又把她远远的踢开。
赵天天挟着怒气和害怕向她扑过来,他没有丝毫的怜惜,把她将倒的身子推开,她重重的坠在地上。
在血液的腥甜里,她看着赵天天抱起地上的聂皓天,他抚着聂皓天慌乱的喊:“老大,老大……”
他在为聂皓天止血,以军衣为聂皓天扎好伤口,他声声唤着“老大,老大”,这个男人,如此忠贞不渝的救护着他的老大,却不给她丝毫的怜惜。
终于明白,爱情的伤口,痛到极致。
她的爱情,不是以真诚开始,便注定以欺骗结束。
“刘小晶,我从来都没有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