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的疯子在外虎视眈眈,小红觉得让齐小异有点自保能力也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她有时会被地府的事务缠身,万一被那中年男人钻了空子,至少齐小异还能等到她去救她。
小红斟酌了一下,选择了几种简单的符咒教给齐小异,其中主要是类似驱鬼符、传音符这种能在危急关头自救的符咒。齐小异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短时间内她也掌握不了太多,她先把这些符画熟再说吧。
这天是周五,如果不是为了回学校问小红有关唐柚的事,齐小异本计划是看望完唐柚就直接回家的。其实出于保险考虑,她本来提议她这段时间也一直呆在学校算了,但小红说她和齐小异家附近的鬼差打好招呼了,她可以放心回家,如果有情况小红会及时赶去的。
虽然觉得太麻烦小红了,但齐小异这周确实也要去她家附近找夏栾过去的恋人和儿子,便没有推辞。
齐小异又和唐柚通了个电话,将小红叮嘱的注意事项告诉了她,特别是一定要坚持住不能吃人肉。
唐柚在另一头闷闷地笑了两声,又变成连续的咳嗽,“咳咳咳……我就是想吃,也没人给我吃啊。”
齐小异知道她和体内的蛊毒对抗得很辛苦,如果没有过人的意志,只怕唐柚现在已经成为了和那些村民一样的行尸走肉,心头一紧,她便没忍心将小红也束手无策的事说出来,“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我和小红会找到办法的。”
回到家时齐爸爸和齐妈妈都没下班,齐小异把手里的东西一放,立刻开始召唤夏栾,喊了好几嗓子都没见他出现,这才反应过来夏栾估计是被她家大门上贴的符拦在了外头。
果然打开大门一看,夏栾正一脸无措地盯着门上的符纸。
齐小异家大门上的符是贺神婆给的,虽然没有过多的效力,但阻拦一般鬼魂进门还是很有效的。她四岁那年贴过一张,和贺神婆恢复联系后,贺神婆又新写了一张。正是因为有了这道符的庇佑,齐小异才免于在家时也要受到鬼魂骚扰的苦恼。
齐小异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有邻居进出,决定就站在楼道里和夏栾说话。
“你能描述一下那个吸人精气的男人的长相吗?”
夏栾听到这个问题先是微怔,随后有些为难地看着齐小异,“你也知道他为了防止我们进村特意设置了捕杀我们的人脸,所以每次他来的时候我们根本不敢凑过去,只能远远从山头上往下望。”
“你一次都没看到过他长什么样吗?”齐小异不愿就此放弃最后一条线索,虽然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还是尝试逼问夏栾。
“那倒也不是……”夏栾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第一次来古墓里的时候和我们打过照面,但那时我刚死,脑子里挺混乱的,因此印象比较模糊,只记得他长得挺漂亮的。”
“挺漂亮的?”这个词用来形容一个男人,齐小异有些摸不清夏栾的意思,但想到了一个人。
“对,就像是个年轻女孩儿,说实话我一开始就以为他是个女人,后来才发现不是。”夏栾顿了一下,“具体长相我实在记不清了,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就是他这十年来从来没有变老过,不知道和他吸食活人的精气有没有关系。”
齐小异掏出手机搜索出花千树的图片,拿到夏栾眼前道:“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夏栾凑近仔细看了看,犹犹豫豫地没有表态。
“他是挺好看的,但还不至于被错认成女人吧?不过我也不太确定。”
齐小异其实也不太觉得花千树就是那个下蛊之人,因为总感觉花千树一直以来的行为都毫无道理可循,好像他只是为了耍人玩儿,不像下蛊之人那样有那么明确的目的性。但现在这也算是一条比较有价值的线索,总之先搞清楚花千树的身份应该会有帮助。
齐小异瞥见电梯门在他们这一层打开了,她家隔壁的邻居走了出来,为免引起邻居大妈的注意,她赶紧向夏栾使了个眼色,准备回家去。
看到夏栾一脸的欲言又止,齐小异忙轻声道:“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天眼难通(九)
周五晚上齐小异和任同通电话时将夏栾的事大致说了一下,期间任同一直安静地听着齐小异有些唏嘘的表述,只偶尔在齐小异的追问下发表一下他的看法。
比如在被问到“如果你碰到夏栾那种情况,会不会选择去盗墓?”时,任同一开始坚持表示这种假设不科学,不予作答,后来在齐小异软言细语的攻势下败下阵来,沉默片刻后道:“如果他觉得他的女友是为了良好的物质条件才和他在一起,那么为这种女人冒险是愚蠢,如果他们真心相爱,那么放弃陪伴怀孕的爱人去犯罪更是蠢上加蠢。而我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齐小异被任同这一连串的蠢震惊了,有点难以想象电话另一头他是怎么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段话,还没消化完又听他说:“不过我还是要指出,你这个假设完全没有道理,因为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齐小异差点想问他你是柳下惠吗,要不怎么能保证不会有这种情况?想想还是忍住了,这么问好像有些太不矜持了。
“为人父母是一件很伟大,但同时也很艰难的事,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仅仅因为一时的欲望就让不能选择父母的孩子来到世上,我觉得是很不负责任的表现。”任同说完后才觉得这话说教的意味太重了,而且说给齐小异听好像在暗示什么一样,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想要挽回一下,“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
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了。
齐小异都能感受到从电话另一边传来的窘迫,她憋笑道:“嗯嗯,我知道你只是就事论事,我没多想。”然后又把第二天要去找夏栾的恋人和儿子的事说了,也算是让任同松口气。
“你说他的女友叫什么名字?怎么写?”恢复安静聆听状态的任同在听到于如英的名字突然出声。
齐小异不知道哪里引起了他的注意,有些不知所措地重复了一遍。
“然后这个于如英,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儿子?”得到齐小异肯定的回答,任同做了一个深呼吸,有些难以相信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我应该认识她,她是我大学时一个学长正在追求的对象。”
任同的这个学长叫孙之康,比他高两届,两人在大学时都是跆拳道社的骨干,毕业后虽没有进同一所医院,但仍保持着联系,时不时还会出来切磋一下。
而孙之康和于如英的相识也很有戏剧性。孙之康是他所在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平时工作非常繁忙,连吃饭都没个准点,根本没有时间解决个人感情问题,本来家里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但女方受不了他经常约会到一半被叫回医院,三天两头闹脾气。在一次赔礼道歉时,孙之康在于如英开的花店订了一束花,但女方不接受也就算了,还对来道歉的孙之康破口大骂,甚至波及到来送花的于如英,一直好脾气的孙之康终于忍受不了女方的无理取闹,先向无辜受牵连的于如英道了歉,然后当场和仍在数落个不停的女方分了手。
那个时候孙之康只是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个花店店主,并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出于补偿心理多去光顾了几次她的店,但越接触就越觉出于如英的开朗坚强和善解人意,便不由自主地上了心,即使知道她有一个九岁的儿子也不打算退缩。但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所以孙之康十分苦恼,和任同见面的时候也经常提起这事。
“明天我和他们联系一下,约个时间吧。”虽然是为了帮助于如英已故的男友,对孙之康不太厚道,但想到齐小异贸然上门可能会被误解,任同又觉得心疼。
能省些力气齐小异当然没有意见,在挂电话前她有些疑问又有些感慨地说:“其实我不太明白,你说夏栾都已经死了,就算回到他们身边,又能怎么样呢?说不定只会让于如英更放不下他。”
任同“嗯”了一声,“所以如果我是他,就赶紧去投胎,让于如英找个好人嫁了,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齐小异虽然赞同他的想法,但被任同这么简单粗暴地说出来,感觉夏栾也是蛮可怜的。
第二天中午几人约在了齐小异家附近的一个小饭店,任同没有具体和孙之康说明他们的目的,只告诉他他女友认识于如英的一位故人,有些话想转达,而孙之康其实也不在意,因为于如英察觉到他的心思后有些躲着他,所以只要能有理由和于如英见面他就很开心了。
孙之康见到齐小异的时候,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了但明显一愣,应该是没想到任同口中的女友年纪居然这么小,然后又挠着头想了想,忽然道:“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家里的猫没拴好跑到医院来的那个小姑娘嘛!”
齐小异被他的反应弄懵了,但也觉得孙之康看上去有点眼熟,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就是当初她在医院抓僵尸猫,巧遇任可时任可去见的医生。
所以世上的事就是有这么巧,齐小异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图省些力气了,现在场面实在尴尬。
任同点点头没有说话,低头侧目,看着齐小异挑了挑眉,似乎在告诉她等下要听她解释。
又等了一会儿,于如英就带着她的儿子于思夏到了。于如英比齐小异想的要温婉许多,一点也没有她想象中能一个人带着孩子在S市闯出一片天的强悍。
“小夏,快叫人。”于如英低头向正打量着几人的于思夏示意。
“孙叔叔好,任叔叔好。“于思夏的眉眼很像夏栾,但又多了几分机灵,此时他先礼貌地向孙之康和任同打了招呼,又眨眨大眼睛,转头向齐小异甜甜地一笑,“漂亮姐姐也好。”
齐小异被小正太的笑一晃眼,又被夸得心花怒放,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没有注意到任同的脸黑了一下。任同没有出声反驳,只是伸手揽住了齐小异的肩膀。
于如英立刻意会到任同和齐小异两人的关系,纠正于思夏道:“要叫阿姨。”
于思夏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看着齐小异,用虽然小但在场几人都能听得清的声音说:“这么年轻,明明就是姐姐啊。”
于如英还想说什么,任同却先将此事带了过去,几人便依序入座。席间夏栾一直站在于如英母子二人身后,用一种温柔中带着悲伤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他们。
在任同借口出去抽烟将孙之康带离包厢后,齐小异终于找到机会向于如英转达夏栾的事。
于如英初听时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还觉得有些奇怪和不相信,但齐小异将夏栾站在她边上说的话一句句重复出来后,她的脸色终于变了。于如英看了看边上正竖着耳朵听她们聊天的于思夏,清清嗓子道:“小夏,去楼下帮妈妈问服务员再要一听可乐好吗?”
于思夏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离开了包厢。
“他现在,就站在我身后?”于如英目送于思夏出了房间,颤抖着声音问。
齐小异点点头,刚才夏栾说了一些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事,所以于如英现在应该已经相信她了。
“他想让我告诉你,他当年不是故意抛下你们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于如英情绪有些激动地点着头,忍了忍眼泪才接着说,“你帮我告诉他,我和小夏这些年过得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齐小异猜于如英可能从别的地方得知了夏栾的死讯,而且看上去也没有怨恨或是责怪夏栾的意思,所以其实她的任务应该已经算完成了。她微微侧目看了看夏栾,见他还有话要说,又继续开始重复。
“他还想说,你不要再记挂着他了。”齐小异脱口而出的瞬间愣住了,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甚至都忘了转换人称,“孙医生是个好人,我知道你也喜欢他,不要因为顾虑我而失去幸福的机会。”
她还以为夏栾放不下对于如英的执念。
听到这话于如英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而夏栾则笑着对齐小异说:“谢谢你。”
任同和孙之康回来的时候于如英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免去了之前于思夏蹦蹦跳跳地拿着可乐回来时受到的惊吓。对于一直被蒙在鼓励的孙之康而言后来的气氛还是很融洽的,而这次饭局之后孙之康发现于如英不再躲着他更是属于意外之喜。
和孙之康三人道别后,任同和齐小异一起散步回家,半路上齐小异的手机忽然响了,但只响了一下就挂断了。她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唐柚的来电,但是再打回去就一直占线,便以为是唐柚想打给别人但是错拨给了她。
另一边唐柚见她放在背后偷偷拨出电话的手机在花千树一个响指下便出现他手里,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他都可以在她父母在家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将她从家中劫走,让手机也挪个地方又算什么呢。
“柚柚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花千树笑眯眯地动了动手指,唐柚的手机就在他指间化作了粉尘。
唐柚懒得听他胡言乱语,眼睛适应了黑暗后终于可以看清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她似乎被抓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地上散落着破败的杂物,窗户上都被钉着木条,只有很少量的阳光顺着缝隙透进来。除了她和花千树以外,在花千树脚边还有一个哼哼唧唧地翻滚着的人。
“看我多贴心,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晒太阳。”花千树看到唐柚打量四周的眼神,对他选择的这个地点颇为自得。
唐柚还是不说话,只斜着眼睛看他。
花千树笑了一会儿估计也觉得没趣,和唐柚对视了几秒,突然笑得更灿烂了,踢了踢脚边那个人,“你看,我还给你准备了大餐,开不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今天评论君和收藏君都阵亡了( >﹏<。)
☆、天眼难通(十)
唐柚对花千树的话不为所动,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地上那个人,“要怎么样你才肯放我走?”
花千树脸上的笑意褪了几分,微微蹙眉,润泽的双眼中似闪着盈盈的水光,表现出一副无辜中带着委屈的模样,困惑地自言自语道:“你不想吃吗?为什么呢?”
他弯腰扯起脚边之人的头发,让那人的脸面对着唐柚。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流里流气的打扮和嘴里不干不净的粗口均表示出他不会是什么正经人。
“我X你妈X的,赶紧放开老子,不然有你这孙子好看的!”
那年轻男人虽然浑身没一块儿好地方了,但嘴上仍不服输。
花千树对他问候他母亲的话置若罔闻,做恍然大悟状,“我明白了,你是嫌他脏是不是?忘了你们有精神洁癖了,不过我这次太匆忙了,所以你暂且将就一下吧,等以后我再给你抓干净的人。”
唐柚对花千树装傻充愣的本事真是无话可说,问题不在于他抓的是什么人,而是她根本不吃人。
她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虽然腹中饥肠每一分每一秒都似火炉在灼烧她的身体,但寻常食物在她口中味同嚼蜡,每一天体内都好像有一只困兽在咆哮着让她去撕开看见的每一个活人的喉咙,似乎只有感受到喷射出的热血溅到脸上和嘴里塞满鲜活有弹性的人肉才能平复她这种饥渴。
这两天她已经虚弱得连走路都费劲了,但相应的那种强烈的灼烧感也减轻了不少。只是在那个年轻男人伤口淌出的鲜血的刺激下,唐柚觉得身体又开始发烫,“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吃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