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风亭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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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脚下（1）
“一筒，一筒。”艾十八死死摸着刚摸上来的一张牌，嘴上不停念道，他手上这副牌是国士无双，就差一个一筒，就可以开胡了，现在四家都在抢胡，随时都有放炮的危险，这是他的最后一把了，也是他翻身的机会。
艾十八这些天在镇里一直没有收获，可是三天没赌，他就浑身不舒服，白天冒着死的危险，从镇里的最大人家钟府偷偷用一棍骨头把钟家千金的大花狗小花给诱了出来，然后躲到林中把大花狗给剥皮拿去店里面卖了换了几两银子，顺手抓了个包子就来到这破庙开赌了。
破庙里有四人，除了艾十八，还有张少豪、梁万兴、李仁得三人，四人都是井木镇里面的小混混加三只手，成天溜达在街上行窃。四人之中张少豪长得方方正正，不管谁一看，都知道他是老实人，所以他也是四人之中每每收获最丰之人；梁万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行窃所得的收获也是中规中矩，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至于李仁得，由于长得矮小，人如一个猴子，是四人之中偷窍技术最好的一人，不过由于李仁得成天嘻嘻哈哈，让人看了就觉得滑头，所以论起一天的收获来，却是比不过张少豪；至于艾十八，身体一身都是膘肉，整个一大水桶，而他也是四人之中收获最烂的一人，每每靠其他三人混日子，不过由于他点子多，到也是经常能时不时弄一大把银子来花销。
“操了，十八，你他妈的快点，都摸了半天，还没摸出来。”处于艾十八下家的张少豪等得实在不耐烦了，破口就骂道。
李仁得一笑，道：“少豪，你就别催了，这把是他最后一把，他还不能胡，那他就又是一身光了。”
梁万兴看了看身前堆集如山的碎银，笑道：“哈哈，今晚就我一人赢，十八，到时候你输光了，哥我打赏你一点银子去吃夜宵。”
“去你妈的，谁要你请了。”艾十八说着站了起来，把手上的牌往桌上狠狠一拍，大声吼道：“自摸，国士无双，拿钱来。”
“什么！”张少豪三人纷纷站了起来，瞪大眼睛往艾十八的那副牌瞧去，个个都呆了眼了，他们四人打牌，规则是他们自己定的，一般的门清自摸算一翻，清一色翻三翻，而像国士无双、清老头这些难得一见的大胡子则要翻上三十翻，艾十八这一手，等于是把他们几人的全身家当都赢去了，顺带的，因张少豪和梁万兴银子不够，还要欠上艾十八一笔债务。
艾十八双手环胸，一只脚踩在他边上用来当凳子的石块上，得意一笑，道：“嘿嘿，叫你们三小子嚣张，操了，嚣张不是你们的错，可是比我嚣张就是你们的错了。”
蜀山脚下（2）
张少豪三人面如死灰，伸手往自己面前的银子抓去，准备给钱，这时破庙外却传来了一声叫声：“给我把这破庙围住了。”艾十八一听那声音，只留下一条缝的眼睛露出了惶急的神色，小声朝张少豪道：“你们快把银子给收了。”
张少豪几人都是老油条，自然知道艾十八有麻烦事上身了，慌忙把银子一收。而这时破庙的大门砰的一声被踹了开来，紧接着就是一伙持着火把的人鱼贯而入，把艾十八四人围住了，一声清脆的冷哼传了进来，门口走进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这小女孩一身白衣裳，乌黑如云的秀发披在肩上，露出了那面带着怒意的雪白瓜子脸。
“哎呀，钟大小姐，你这么来了，你要有什么事，叫人通知我艾十八一声，我艾十八就算爬也要爬到你面前去啊。”艾十八知道正主找上门来，暗道这下惨了，原来白天他弄的那大花狗，就是面前的女孩，也就是钟家千金钟小舒所养。
钟小舒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盯着艾十八道：“艾十八，你好啊，你真的好啊。”
艾十八在钟小舒的直视下，感到浑身不自在，连忙哭丧着脸道：“钟大小姐，实不相瞒，十八我，我，我刚才搓麻将，居然未开一胡，现在输得只剩一套衣裳加一条短裤了，你要是再迟来一会，说不定你就只能看见全身赤裸的我了。”
艾十八正说着，一道皮鞭如蛇般袭来，艾十八慌忙往边一跳，险险躲过那皮鞭，只听啪的一声，皮鞭拍打在地上，激起了阵阵尘烟，地上霍然多了一条鞭痕。钟小舒把皮鞭一收，道：“艾十八，你别跟我油腔滑调了，说，我的小花是不是你宰了然后把它卖到了好客来店。”
张少豪三人纷纷侧眼朝艾十八望去，知道这事肯定是艾十八做的。
艾十八也发现了张少豪几人的眼神，连忙打眼神叫他们别看，免得钟小舒起疑，自己身形一动，挡在了三人面前，皮开肉笑道：“钟大小姐，我卖了一只狗到好客来店，这事是千真万确，可那只狗绝对不是钟大小姐你养的小花啊，我今天路过西街口时，看到一条赖皮狗跟我抢地上的一个包子，老子性起就把他给弄死了，事后就把赖皮狗给扒皮了，然后卖到了好客来，天地良心啊，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钟小舒笑道：“是吗？艾十八，我要是没有证据，你认为我会找上门来吗？”
艾十八装糊涂道：“什么跟什么？”
钟小舒一挥手，他的手下立时抬着一具削了皮的狗上来，放到了地上，钟小舒指着那削皮了的狗的鼻子上道：“艾十八，这狗是好客来老板送到我家来的，哼，你以为削了皮别人就认不出来了是吧，可是你看看这具狗的鼻子处。”
蜀山脚下（3）
艾十八听到钟小舒的话，朝那狗的鼻子上望去，这一望，顿时心惊肉跳，原来狗的鼻子上有一个精致的环扣，而环扣上的舒字却是无比的显现，艾十八知道这下玩完了，千算万算，却把钟小舒在小花鼻子上所弄的环扣给算漏了，这等于是自己掘了一坐坟墓，只等别人帮忙盖土啊。
看到艾十八一副完了的眼神，钟小舒开心一笑，道：“艾十八，这下没话说了吧。”
艾十八一咬牙，坦然认道：“钟大小姐，没错，小花是我杀的，说实话，我早就看这小花不顺眼了，这么一条大花狗，居然敢成天跟着漂亮如仙女的钟大小姐混在一起，还有身体磨擦，这成何体统，妈的，我艾十八暗恋钟大小姐十多年，连边都没挨着，一条畜生居然还能和钟大小姐亲热，老子不杀这狗杂种的，老子就是畜生不如。”
听到艾十八这一翻话，钟小舒一愣。十五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说喜欢她，现在的她毕竟处于少女朦胧时期，听到艾十八的话，雪白的瓜子脸上不免升起了一抹彩霞。
“小姐，这小畜生油嘴滑石的，别听他胡扯，他就是拿小花换钱。”一旁的钟府奴才钟良上前道。
艾十八看了钟良一眼，这钟良是钟府管家钟老汉收的义子，一副狗嘴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听到他这么说，艾十八怕钟小舒到时下狠心，连忙道：“钟良，钟大小姐是什么人，难道她还不能分辩出谁说的是真是假，你这也太瞧不起钟大小姐了吧，你是不是当钟大小姐是傻子？”
钟小舒听到艾十八的话，朝钟良望去。钟良连忙挥了挥手，慌道：“大小姐，别听艾十八胡说。”
钟小舒看了地上的小花一眼，叹了一声，这小花虽然是她的心爱之物，可毕竟是个宠物，艾十八不同，艾十八是钟小舒唯一一个不算朋友却又是朋友的人。钟小舒的父亲不但是井木镇最有钱的人，也是最有势的人，因为她父亲是井木镇的镇长，管教甚严的钟小舒很少能和外人接触，所以她从小没朋友，也没有人敢惹钟小舒，钟小舒少女心性，对于经常在街上逛悠的艾十八四人，经常会在钟良的叫唆下进行“骚扰”，好在艾十八油腔滑调，每每都能逗钟小舒开心，久而久之，不用钟良叫唆，钟小舒也会找艾十八的麻烦，当然这个麻烦是没什么伤害性的，纯粹是玩的，在这之后，只要钟小舒出现，张少豪三人都把艾十八一推，然后溜之大及。这次来找艾十八的麻烦，是因为气极而来，可是经艾十八刚才那一番话，钟小舒气消了，自然不会对艾十八怎么样，道：“算了，反正小花也死了，就放过你吧，不过艾十八，小花始终是你杀的，明天去我爹爹家帮我爹爹做一月的搬运工，要不然，你自己掂量着。”钟小舒说完就朝破庙外走去。
蜀山脚下（4）
艾十八舒了一口气，暗道总算蒙混过关时，一道阴冷的眼神却朝他望来，艾十八抬头一看，却见是钟良正望着他，这钟良自来就是看他不顺眼的，每每艾十八经过钟府时，一出点差错，钟良就会仗着他义父是管家的优势叫人把他痛打一顿，心里知道钟良想甩阴招，慌忙朝走去，道：“钟大小姐，等一等。”
驾！马蹄声音从破庙外传来，而艾十八则被门口的两个大汉给挡住了，艾十八朝钟良望去，却见钟良手一挥，冷冷道：“好好招待他们。”
钟府的一群人个个都是大五粗的壮汉，听到钟良的话，当下二话不说，就朝艾十八动起手来，就连一边的张少豪三人也没有放过，一时之间，拳打脚踢之声伴随着艾十八四人的哎哟声不绝于耳。
“哼！”一声冷哼无声无息在整个破庙内响起，正对着艾十八四人大打出手的钟府之人都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停下手来。
“嗖。”数道绿茫从破庙外疾速飞来，纷纷射中每一个钟府人的右膝，这些人脚一软，都朝地上倒了去，钟良更苦，他的右膝血都流了出来。
艾十八四人爬摸坐了起来，围成一块，看着四周叫苦连天的钟府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十八，看。”在艾十八身边的李仁得拍了艾十八一记，朝门外指道。艾十八顺着李仁得一指，朝门外望去，只见门口缓缓走进一个大汉，此大汉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袄，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
他朝倒在地上的钟府之人看了一眼，淡淡道：“我数三声，三声之内消失在我的眼前，否则全部死。”死字一出，破庙内的温度瞬间冷到了极点，钟良等人知道遇到了传说中的高人，那里还敢停留，连滚带爬的朝门外逃去。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艾十八朝大汉拱了拱手，可惜由于身上被打得到处是伤，他这一勉强的扯动，立时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立时痛的哎哟不停的叫了起来。
大汉走到艾十八四人面前，饶有兴致的看着艾十八，笑道：“你小子倒是挺有趣的。”说着右手手掌微微张开，一道淡弱的血气从他手中飞了出来，他伸手在艾十八四人胸口处一拍，艾十八四人只觉本是有点气闷的胸口开始变得舒畅了起来，就连那身上的伤痛也如掀到九霄云外，再也影响不到他们。
艾十八朝另三人丢了丢眼神，当下朝大汉跪道：“不知大侠是蜀山何方高人，能否传授小的们一些技艺。”井木镇是处于蜀山脚下的，蜀山中人有许多奇人逸士，他们或修道求仙，或乘云驾雾，或御剑飞行，或行侠仗义。自来有人为了能与这些奇人或求得一遇，或稍得仙术，艾十八等人自然也听说，而且不止一次想遇到蜀山中人了，如今自是把大汉当作蜀山中的高人。
蜀山脚下（5）
大汉坐到了一边的石头上，淡淡道：“我并非蜀山中人。”
艾十八见大汉的脸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了，连忙道：“其实照我看，大侠绝对比蜀山的那些臭道士要高的多，什么蜀山嘛，进个派，还不准人家吃荤的，更不准有色戒，我艾十八一堂堂七尺男儿，连个女人都没摸，就去当那臭道士，给我一百万两银子我也不去。”
一旁的李仁得嘿嘿笑了一声，道：“十八，你真的不肯去吗？别说一百万两，就是一千两，一百两，你恐怕早飞去了。”
艾十八伸手推了李仁得一把，不爽道：“自家兄弟，你还拆我的台做什么？”
大汉一乐，笑道：“其实蜀山也并不一定都要戒荤戒色，不是还有十年一期的开山收徒吗？到时候你们去当蜀山的俗家弟子就是了。”
艾十八也知道大汉是不可能教他们什么东西，他这样说是在转移话题，当下站了起来，道：“各位兄弟，大侠救了我们一命，哥几个好歹招待一下，嘿嘿，小花的肉不吃就浪费了，动手。”
艾十八说着朝地上的小花走去，和张少豪抬了起来，朝外走去，对大汉道：“大侠，你在这等一等，等下让你吃一下天下第一香肉。”
大汉知道艾十八四人是想烧狗肉吃，点了点头。
艾十八和张少豪负责清洗狗肉，梁万兴和李仁得则负责拾枝起火，不一会，狗肉就架在了火架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气。
大汉看着艾十八四人熟炼的翻滚火架上的狗肉，爽朗一笑，道：“有肉没酒那怎么行，你们等一等，我去弄点酒来才。”又汉说着身形一起，就朝外面飞去。
“乖乖，厉害。”看着大汉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夜空中，艾十八坐到了地上，一脸服了道：“什么时候哥几个也能飞在天上啊。”
张少豪道：“蜀山十年一次的开山收徒不是还有几天就要到了吗？到时我们一起去，过个十年，我们绝对不会比他差的。”
梁万兴和李仁得听到张少豪的豪言壮语，体内鲜血一热，纷纷道：“是啊，十年后，我们绝对不会比他差的。”
咚！咚！咚！艾十八分别在三人额头上敲了一记，漫不经心道：“你们仨人就算了，不会比他差，我呸，就你们，鬼扯，要超过他，也是本大爷。”艾十八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道。
“操了，扁他。”三人一齐齐吼，分别朝艾十八围了过去，艾十八还没来得反应，就被粗壮的张少豪压在了身子底下，而梁万兴和李仁得分别钳住了艾十八的双手双脚。
“操了，又来这招。”艾十八叫了起来，脸被张少豪一压，朝大地亲吻而去，亲了半天，张少豪才松开了他，笑道：“十八你个臭丫的，这是引起众怒的后果。”
蜀山脚下（6）
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只见刚才那大汉手上提着用布包着的十几坛烧刀子酒大踏步走了过来，道：“你们四人，将来都会超越我的，一定会的。”
张少豪三人在大汉的气度下，纷纷一愣，松开了手，而艾十八趁机爬摸了起来，道：“大侠，你听到我们谈话啦。”
大汉笑道：“不错。”他把酒放在地上，伸手一吸，本是架在火架上的狗肉就飞到了他的手中，他就地而坐，把狗肉分成了五块，道：“来，吃肉，喝酒。”说着伸手一甩，四坛烧刀子酒齐齐落在了艾十八四人面前，艾十八四人面面相觑，为大汉这一手瞠目结舌。
大汉撕开他手中酒坛的封纸，畅口就是一饮，只听咕噜数声，一坛子烧刀子酒就进入了他的腑内，他伸手把酒坛一扔，砰的一声，酒坛碎裂成数十块，居然没有一滴酒流下，艾十八四人为大汉的酒量都感到了不可思议。
大汉咬了一口手上的狗肉，道：“还愣着干什么，怎么不吃啊？”
艾十八几人尴尬的笑了笑，变得窘迫了起来。
大汉见四人神色，愕然道：“你们，不会是不会喝酒吧。”
艾十八脸皮是四人之中最厚的，他点了点头道：“不瞒大侠，我们四人从来没有喝过酒。”
“是吗？”大汉笑道：“男大汉大丈夫，居然不会喝酒，这也太说不过去了，我还想和你们四人畅饮一翻，真是可惜啊。”大汉摇着头又道：“这样吧，我教你们吐气之法，你们边喝酒边吐气，那样喝起酒来也没事了，不过那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