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粟- 第19部分

　　但当一个人身上没有钱吃饭的时候，家乡就不再是家乡，何况G只不过是精神家园和第二故乡罢了，常言道：“没有物质，何来精神呢！”

　　问猴子：“我可以到你的窝蹭几日么？

　　“可以，兔子也一直跟我提这事儿，还有，我们那刚刚装了网线，你可以上网找工作咧！”

　　“可是，像G，人才网都完全不更新啊！”

　　“G现在都成破落户了，你啊，就别看G啦，来S，看看真正的一线城市的豪气！”

　　“好，那我下周来！”

　　“干嘛下周？”

　　“不知道——”

　　“明天来，别拖拉，否则这边的旺季也过了！”

　　……

　　很现实地，3月过了的话，在这经济危机之中，一切职位可能都会像云雾一般飘散。

　　城中村租处那房东，在押金里头是狠狠地扣了呆子一笔钱，因为他们不接受少于六个月的短租，否则，嘿嘿，只返回30％的押金，那只有一百多块罢了，结了水电，连一百都不到，不过拿来搭乘城际列车，倒是还可以买一张单程票另加一瓶矿泉水。

　　列车叱咤风云地前进，仿佛傲气地告诉人们G和S两个超级大城之间的兄弟关系。

　　但，龙生九种，子子不同。

　　兄弟又如何？到了危机发生的时候，老哥哥G就成为了人人唾骂的破落户，因为它把职位都牢牢地掌握在关系网里头，没有关系的人进不了——就像三四线城市U那般的土里土气——呆子阿平不忍骂它，毕竟，它承载了太多！

　　S是生力军，所以没有负担，只有开拓，故此职位应该还存在一些漏网之鱼，可以喂饱远方颠沛飘零而来的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年轻的嘴——只是免不了地，公司的条款恐怕要比国家*好用，免不了地，剥削压迫的嘴脸，更加毫无遮掩地张扬，就连列车远处那些招摇的乔木，它们也仿佛幻化为张牙舞爪的厉鬼，呼喊着“剥削”“钱”“加班”这几个字！

　　“S城，我来了！”呆子阿平心中一痛：记得到G打拼的时候，她也曾说过这么一句话，而今呢？G不再收容她了，S呢？会不会也像破落户似的赶她走？？？

　　猴子住在某交通颇为方便的城中村。

　　但，城中村特难找。

　　只好先去找兔子。

　　兔子所在的公司包吃住，本以为是在郊区之地，岂料就在市中心的电子城！

　　人山人海的电子城，接踵摩肩，经济危机似乎都不能削减此地的人流，她愕然：“原来真正的一线城市，就是这般的傲气，这般的不怕‘严寒’！”

　　手机狂震狂响好久，呆子才从感叹中惊醒过来，接了：“喂，兔子你在哪里，我实在找不到你哦！！”

　　“呆子啊，我看见你啦！你别动，人多。”

　　一个高挑修长的美女，从万千人流之间，冒了出来。

　　“兔子！”

　　“呆子！”

　　才半年不见，却有阔别多年的沧桑，两人

　　兔子似乎半点没变，还是很可爱，一路拉着呆子说要一起到猴子家里大火锅。

　　“火锅？”

　　“嗯，现在他们那一对的小日子过得忒红火，不过我快要辞职啦，以后不知道住在哪里。”

　　“辞职？不是说你们公司买社保了吗？”

　　“哪里！骗人的啦！走走走，别说了，待会怕是人多得挤不上车~~”

　　“S市，我真的来了！”

　　猴子和她的男朋友，兔子，呆子，就这几个人，想不到后来竟然是相依为命的邻居了，因为猴子楼上忽然空出一间单间，而兔子辞职了。
　　作者题外话：转战S市，重新开始，这是呆子她的唯一心愿和唯一的精神支撑了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七节　二涉职场（上）
兔子猛然辞职，和呆子一同租下了猴子楼上的一间单房（呆子没出半分钱，本月租金和押金都是兔子垫付的，呆子还借了猴子不少钱），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一同打地铺，一同找工作，都是蹭楼下猴子的电脑网投——听猴子说，S市，不需要去挤人才市场。

　　没有床的日子，很冷，很冷，不过兔子对人很好，从此，呆子脱离了寄人篱下的悲惨，开怀大笑的日子多了，还曾经还有过一次，兔子和她一同去面试一个K公司。只不过，只要是个人，见了兔子，也不可能要呆子的，因为兔子长得漂亮，感觉可人，而且显得没有呆子的那种天生极度的敏锐，她随和，可爱，是人人都喜欢型。

　　很快K公司录用了兔子，月薪五千，有提成的话有望达到月入三万的水平，而且不会克扣“未完成任务的罚金”——只是每日上班12小时以上，不包住，网销坐销行销和电话销售集一身，但K其实有五十个业务员。

　　兔子上班了，但在那漫天的阴雨之中，呆子徘徊在只有钢筋水泥的大路上，找不到F公司，但，她有一种极度心寒的心有灵犀：F将是她第二次职场的所在——果然，F公司在她口袋里还剩下两百块钱的时候，让她去上班，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虽然后来的十几天，一直有人打电话给她，但，没法子了，跟从前一样，劳动力出卖只能卖给最早给她职位的人，虽然，工资太低了！在S市，F公司给的工资，只能温饱~~~

　　但，有个承诺，说三个月之后，买社保。

　　兔子冷笑：“我以前那个公司也是这么说的。”

　　呆子惨然一笑，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只能感慨无限，干瘪的钱包已经不能允许她不去F公司上班，所以就去了上班——每一次，都是因为钱，她不能选择自己的职业，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每一次都是因为钱，她不得自找血汗工厂去被剥削，这一次，换汤不换药地，只不过见怪不怪，呆子坦然。

　　F是个台资公司，地处闹市，其实是租在一个本应是住宅的地方，明显就是一个逃税的意图（估计是因为住宅之类的地方，被查偷税漏税的可能比较小吧~~），不过，记得F的招聘是相当的可笑：英语自我介绍做了五六次，每个部门的主管见了她，都给一次自我介绍，老板更是让她重重复复地英语自我介绍了N次，其余没问啥，就这么录取了她~~

　　真是郁闷啊！

　　第一天去，就是将要辞职的一个女孩子小蓝交接工作给她——补充一点，这F公司除了老板她老公以外，全是女的！！！！！！！！！！——可那小蓝的工作虽然少，但很混乱，好在呆子不笨，很快就理解好了，不过麻烦马上跟了过来，小蓝想玩游戏和开心农场~~

　　呆子一下傻了。

　　工作，撂在身上的工作那么多，她用面前的电脑玩了游戏，那工作——她尝试着适应这个古怪的F，古怪的人和物，可是没等她想出个法子，F的远在台南的老板抓新丁开会。

　　“开会？”呆子一呆。

　　和呆子同一天来报到的，有一位也是出身所谓211的二线“名校”的小娟美眉~

　　两人作紧张状和倾听状，按照所谓的大陆区总经理的要求，拿足了纸笔，倾听SKYPE那边的娇嗲的台湾腔，没有业务交代，没有业务方向，只有极度恶心的所谓“入职问候”，交待了一些情况，竟然还问他们两个有没“展望”什么——怪不得小蓝想玩游戏了，原来他们这么地郁闷——念及钱包里头仅有的两百多元，她只能忍着，否则第一天就想走了。

　　呆子目前的工作，乃是电子产品销售业务。

　　F的电子产品有一个极度无聊的特点，那就是“过渡”——解释来说，就是，他们的产品感觉就是介乎于录制机、VCD和DVD之间的产物，比如DVR，偶尔也在产品目录上找到车载蓝牙和GPS，竟然都超级无敌的贵！！！！

　　这下呆子头痛了：过去在Y她做采购，如今做业务员竟然发现公司的那些产品，无论在价格上还是性能、品牌上都毫无优势——那意味着，需要业务员的极度辛苦的劳作，才有可能卖出东西，业务的挫败感更强！

　　果然，做了一整天的阿里巴巴的电子商务宣传，丝毫不起作用。
　　作者题外话：同人不同命！！！

　　好的不要她，不好的就极度惨~~~~~~~~~~~~

第七节　二涉职场（下）
呆子起初以为是自己哪里工作没做好，然后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战绩”，忽问“大陆区总经理”，道：“经理，请问一下，我们公司的阿里巴巴为什么是只有网页操作板块，没有账号联络工具（其实是聊天工具，呆子不敢直说），更没有邮箱显示？”

　　经理脸上一红，支支唔唔：“这个——其实——阿平啊，那个——”

　　小蓝还在一边收拾东西，大笑道：“阿平，你有点本事啊！其实那个账号是个试用账号，只花一千多块一年，你以为可以像你以前公司用的两万块一年阿里巴巴和四五万一年的环球资源付费账号啊！哈哈哈！即使有F公司不会给你的！”

　　反正工资在手，合同没签，小蓝说得直白，说得尖酸，经理不敢乱答，又支吾了一轮。

　　呆子冷笑，心想：“这不是付费账号，怎么做业务啊！”

　　阿里巴巴和环球资源都是像F那样的小公司必备的电子商务工具，如果没有了付费账号，公司业务员相当于完全成为“瞎子”和“聋子”，不单如此，发出去的“邀约”还有可能被客户选择“非付费用户屏蔽”等功能——电子商务网站从来都是买方市场，买家可以免费注册，免费使用，同时连很多屏蔽和选择的“高级”功能，都能一一适用，呆子在Y就用的是免费买家帐户，把所有的非付费卖家都给屏蔽了——这简直有一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报应不爽！

　　可是F的全体人员都不知道，包括老板P，那老板知道呆子全日都找不到一个客户，就隔着一条台湾海峡，用SKYPE喝骂过来——第一天就骂人了？嘿嘿，这比Y公司还黑啊——只是呆子下意识地看了看钱包，忍了，很虚心地问老板：“请问，我应该从什么地方改进？”

　　“以后SKYPE不准有任何的其他人存在，除了我们F公司的同事和你的顾客！”

　　“什么？”

　　“没听清楚么？把SKYPE上的人都删了！”

　　呆子暴怒：这么做简直是侵犯人家的私隐权！但她没有发作，毕竟可能台湾的制度跟大陆不一致，只好低眉顺目地说道：“这SKYPE是我私人的，里头都是亲戚朋友——您若希望我们上班只跟同事和顾客联系，就麻烦您稍等，我再申请一个在公司专用的，您在加一加我。”

　　那边无言，还是大骂“浪费时间”。

　　呆子冷笑一声，第一天上班的心情就好像在Y的最后的岁月一样，她下定了决心，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就闪人！

　　有人骂呆子太不负责任，但呆子后来学了“精细管理”，就知道这F公司那没文化的老板所犯的什么错误：人一来，就得罪了，人一来，就不好好安排人家工作的具体细节——如果招聘的是主管，那还好说，F招聘呆子，不过是充当业务员罢了，竟然毫无指导，还盲目地指责下属，实在是管理的大忌。

　　呆子等她骂完了，问：“为什么阿里巴巴和环球资源是试用级帐户？”

　　“那有什么关系，你，你是因为懒惰，才没有找到客户。”听得出，P老板色厉内荏。

　　“关系大了，很多客户都会屏蔽掉这种账号！”

　　“是吗？？？？？？？？？”P的语气，令人明显地感觉到一种“老板被扫盲”的尴尬，呆子听得出，但她不想收敛，因为如果收敛，对自己日后的工作，简直就是带上了手铐！

　　但没有付费帐户的日子，仍然是一天拖一天，一周拖一周。

　　面对老板的再度责难，说“没业绩”等等，她冷笑，心想：“如果这么责难下去，恐怕第一个月的工资领不到了，难道要白打工？”

　　看着小蓝留下的烂摊子，看着小蓝的远去的背影，看着小娟一来就有单子做的兴奋，呆子冷笑：小娟做的单子都是上一手留下来的展会“好蛋（单）”，而自己手上留下的，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已经作废了的“客户联系方式”。

　　第二天早上，她有一种不想上班的感觉。

　　但，钱包狠狠地盯着她，盯得她发毛，数了数——最后的两张一百元的旁边，只有一张十元了，如果不坚持下去，那只有死路一条！

　　另，呆子如今每日，连青菜都买不起了，只能靠兔子接济（她们连吃饭，都没有桌子，睡觉也没有床，吃饭在厨房，睡觉打地铺~~~），可是兔子也刚刚开始第二份工作，往日花在衣服上的钱多了，自然余钱不多，所以也接济不了太久，如果万一真的在F呆不下去，那么揭不开锅的日子，就不远了！
　　作者题外话：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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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实难就错（上）
F公司对业务的要求极度严格，老板不知道是突发奇想还是咋的，竟忽然业务员们要求把公司的目录册子上五千多种产品，ABCD甲乙丙丁地详细背清楚，产品说明里头每一个字都必须背出，感觉有点像某跨国大型超市对员工的要求——唉，人家喜欢与国际接轨，有什么办法！

　　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背呗~~

　　于是，整个办公室一片学生状——阿平一呆，摇头叹气。

　　业务部众员工大是埋怨：“为什么人家做业务是老大，俺做业务是老幺？”

　　呆子苦笑，道：“我以前做采购的时候，采购是老幺，我现在做业务，业务是老幺。人家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为啥我就逃不出老幺的命运捏，实在是劳碌命哦！”

　　众人大笑，不久就问起呆子的采购经验，呆子本不想抖自己的“历史”给人家听，但又禁不住同事们的催逼，自然就在半推半就之下，滔滔不绝，上至识别假厂商，下至应对赖皮客，都无所保留，招惹得采购部的人也来听讲，弄得是人声嘈杂，大家上班时间，趁着老板在台湾总部，不在此地监督，就恣意妄为地讨论工作经验——其实都是工作上的事儿，呆子一直想不出为啥不对——反正，众“幺儿”无不皆大欢喜。

　　可是大区经理一来，众人皆闭嘴。

　　岂料大区经理也是采购出身，反而主动谈及采购经验，倒让呆子怔住了一下。

　　经理原来也有犯傻的时候，因为呆子滔滔不绝地说到一半，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狂妄”和“高调”，恐怕有招摇自己本事过高的嫌疑，经理竟然没有阻止，反而加入讨论，同时在她的论调之间，呆子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此经理从事采购和人事工作多年，竟然对某些业务上的“黑幕”及其应对方法有些理解上的偏差，实在令人怀疑她的业务能力了——但呆子不敢说，也不敢指正，更不敢评论，只能唯唯诺诺——刚才给幺儿们的“高见”，已经太过招摇了，如今自己只能三缄其口，否则恐怕会惹祸上身！

　　等经理和蔼地说完，呆子虽然明显地听出她的言语里头，跟她经理身份不很相称的错误，但只能作敬慕状、作崇拜状，作大喜过望状，将错就错，经理见了也是大喜，不计较众人藐视纪律的过错——将错就错，明哲保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呆子在F公司才几天，就变得极度圆滑，只是经理没看出阿平的隐忍屈从，还以为她真的在盛赞自己，不禁心花怒放，笑嘻嘻地离去，阿平却觉得一阵反感。

　　末了，她暗自暴骂自己又来不够低调，又来暴露目标——躲避别人的关注，掩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