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两方发电机更是'多牡'之宝。在部落中,节电不仅是每个部民根深蒂固的思想意识,更是'多牡'部落自我定制的一项明文法令。在娜娜家,一到晚上凌光基本上就要抓瞎了,部落的供电时间只到晚间八点左右,也就仅仅是让大家吃个晚饭而已,八点后,除了天窗那顶再怎么亮堂也显不足的明月照射外,凌光便只能举着娜娜家中那唯一的一盏不怎么明亮的煤油灯照明取亮,至于蜡烛?那是奢侈品!
此时已过黄昏,天色暮暮,具体时间凌光拿捏不住,但只看街道上的昏暗景色与四下多处相连的篝火,想来也该到八点了,别墅内外,迥然两个世界。难道这里不用熄灯?
“凌先生,请上楼,老师正在恭候。”吉木历的说话打断了凌光的思绪。
“哦,请。”一面心中叫着“架子端地好大呀”,一面随同吉木历登上了铺满地毯的楼层。
二楼一间房内,吉木历敲了两下门,内里传来一声:“是凌先生到了吗?”
吉木历恭声应道:“是的老师,凌先生与娜娜小姐应邀来见。”
“有请。”
吉木历推开房门,做了恭请手势请二人入内,自个却立在门外,轻轻为他们掩上了房门。
一间书房不似书房,卧室不像卧室的豪华屋内,四周满摆着书架,正对面有一张超大的电脑办公桌,身侧还有一张宽大的软皮沙发,沙发一前摆了一方别致的茶案,那满室充盈的薰香令初进者感到一阵惬意。这分明就是一间高档兼且讲究非常的待客厅,可它内里偏偏又摆放了一张夸张的可容四人同寝的绵软大床,实在不伦不类。
“丁神医!”娜娜双手合什,半弯腰地向凭窗而坐的丁目行礼致敬。
凌光怎看她们这问候方式怎像佛家的“阿弥陀佛”。。。当然了,他也得依样画葫芦的来一下。
“丁神医您好。”
丁目站起身来,面挂着微笑,微一颌首,对着茶案旁的沙发轻轻指去:“凌先生,娜娜,请坐。”
他关了手头方才正在摆弄的电脑,拉开身后落地窗上的帘子,任由那柔和的月光点点洒进卧室(书房),向门外高声道:“看茶。”
片刻,一人入内将早就预备好的茶水端到凌光二人座前,只看那茶色,凌光便知是他初到'多牡'时娜娜拿来招待自己的那种茶叶,他叫不上名,可喝起来却比李邢办公室搁的那万多元一斤的'大红袍'口感好太多了。
三人各自品了口香茶,直到至此仍一头雾水的凌光与一脸兴奋的娜娜齐齐抬眼望向丁目时,“神医”才缓缓开口,不温不火地道:“凌先生来几天了?”
“哦,我呀,两天了。”凌光回道。
“多牡好景不少吧。”
“那是,那是,景好,人更好。”凌光口无遮拦地说道。
“这。。。呵呵呵,年轻就是好呀。”丁目微笑着接了一句,说罢还有意无意地将眼光在娜娜身上扫了一下。
娜娜听罢凌光说话,再看丁目神态,俏脸一红,低嗔一声:“凌光,丁神医这里不可造次。”
“不妨事,不妨事,年轻人嘛。”
丁目这么一说,不仅娜娜的脸更红了,就连凌光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他真怪自己这张大嘴,什么“景好人更好”的,其实他就是想表达个“人杰地灵”一词,不过语言匮乏,一时接不上而已,倒还真没别的什么意思。
二人一脸窘态地正不知说什么好时,丁目干咳一声,替他们打破了这略带暧昧的尴尬,缓缓道:“凌先生,不知老夫可否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凌光赶忙放下茶杯,也不知他是否被这里的气氛感染,又或者是娜娜‘潜移默化’下的效应,不禁也恭声道:“您老请垂问,请教二字凌光可是不敢当。”他突然感到眼前这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居然给他一种‘李邢式’的感觉,谈吐方式,生活方式,出门前呼后拥的样儿,整个一李胖子分身。。。
“嗯。”丁目仍旧是一幅不温不火样儿,用他那略显苍老却又富有磁性的嗓音道:“凌先生,今天在'多牡'集市。。。。。。”
凌光一把打断他的说话接道:“今天是小子无礼冲撞了,您不唤小子来,小子还寻思着什么时候来向您老赔礼呢,这会儿正好,还请您容凌光正式向您赔情道歉。”说完就真这么弯下腰去鞠了一躬。
“可是,我看凌先生似是对今日之事还有些许介怀,这个。。。”
凌光心叫一声“奇怪”,他一方“神医”,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犯不着跟自己这一个外来人解释什么,再说了,即便他真的是做一些蛊惑人心的事情又或鼓吹了什么神鬼之谈,这'多牡'天高皇帝远的,他总不用担心什么“315”打假之类的吧。反正凌光也不想在这事情上跟他扯谈,玩两天就走人了,说多错多,听多错多。于是接道:“怎会呢,今儿白天的事儿,您老要是不提,我都忘了。”
“唔。。。”丁目有些卡壳,本来他是准备了一番说词儿的,不过被凌光这三言两语的就给挡了回去,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要不然给人感觉那还有芥蒂的就该是他自己了。
“即如此。。。。。。来,请用茶。”
“请。”凌、娜二人举起茶杯同声附和。
三巡茶后,凌光与丁目闲扯起来,娜娜则四下张望着,打量起了神医的起居室。那神医旁敲侧击的想打听凌光的身份和来意,他怎都不相信这凭空蹦出的一人儿来此偏远之地会没有什么目的,这入世颇深之人,只看凌光那一身名牌装束,他就知凌光非富即贵,虽然这小子说话时总有那么些不着调,的确是有些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样儿,可话又说回来了,一般有钱人家,谁又会来这名不见经传的偏远之地游玩呢?除非他是个迷了路的白痴。。。
不巧得很,凌光正是迷路至此方才逗留的。
那“神医”不打听还罢,可他越是打听,就越是暴露了自己有什么东西在隐瞒着怕人知晓,当然了,凌光这小子嘴里能交待出什么实话?三侃两侃的就把他侃的晕头转项了。
渐渐地,丁目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眼瞅着从凌光嘴里撬不出什么实话,不禁开始预备着下逐客令。
“丁神医,我能不能看看那些书?”娜娜指着书架上的一排排书籍忽地来了一句。
“当然可以。”丁目微笑着说道,逐客令牌也被他无奈地暂时收回了口袋。
一脸兴奋的娜娜起身欢呼一声,小跳着来到了书架旁,凌光起身随后跟了上去,他对书籍什么的可是没有半点兴趣,不过比起对着那倚老卖老的查户口神医,他更喜欢去闻一闻纸张的味道。
“嚯………!都是医书呀,这么多!”丁目听罢正暗暗自豪时,凌光突然又道:“噢对了,说起来。。。丁神医好象是学医的吧。”
哈,这一句话噎地他可够呛,“神医好象是学医的”,亏他能想到,看来凌光对于方才丁目的一番‘户口普查’还是很不满的。
“粗通皮毛…粗通皮毛。”丁目哭笑不得,凌光的话里话他又怎能听不明白。
对着眼前这上百卷的医册,就连凌光看着都瞠目结舌,这些书册,咱们的凌大教授目前百分之八十都还看不太懂。。。复杂的书籍他倒还能研究研究,反倒是那些越基础的书他越是搞不清,对于讲究循序渐进的医道,他可算是异类了。。。
娜娜随手取下一本,上面大字写着“心脏病理遗传学”几字,不禁随手翻开看了看。
凌光打量了一番书架,基本上全是西方医学工具书,尤其“普外”的最多,对于照凌光想来本该出现在这种偏远地区的中医典籍,这里却是一本也没有,难道他还有本事给人家开刀手术?先不说他医术到没到那一步,单单是外科操作工具这一项,凌光想都不用想的便知,这里定然没有。
“凌大哥,你也是个医生嘛,这里的书恐怕都难不倒你吧?”娜娜天真地望着凌光问道。
凌光心叫一声“惭愧”。
丁目眼前一亮,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道:“原来凌先生与老夫竟是同行!”
凌光摇头苦笑:“岂敢,岂敢,小子现在连做个实习生都还不合格,怎敢跟神医您并称。”
“哦?”丁目上下打量着凌光,似是在猜测他话语的真假。
“您是哪一科的?”
“外科。”
“具体负责哪一项呢?”
“哪一项?外科还分很多项目吗?”凌光好奇地望着丁目,那神态可绝非做作。
丁目笑了笑,回道:“当然了,好比说这普外科,主要的工作就是为病人进行临床手术治疗,当中还要分出诸如脑科、心脏科、肝胆科等。再比如说这脑科,它还可细分为。。。”
凌光头疼地打断了他的说话,这几日出外旅游,他最不想听到的便是医院啦,科室啦诸如此类的话题,遂赶忙接话:“怎么还分这么细!我都是哪个科室需要我就去哪个科室帮忙的。”
“对呀,我也记得凌大哥这么说过,好象你是专门在手术室帮医生打下手的吧?”娜娜倒不是想令凌光尴尬,不过想到哪里就说哪里了,再说了,这也是凌光的原话么。
凌光一点也不介意,嘿笑两声,挠头道:“惭愧,惭愧。”
“哦。。。”丁目笑了笑,心内疑团顿释去了大半,眼中也充满了嘲弄与不屑。
“丁神医,我。。。我。。。”娜娜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
“小娜娜要说什么?”丁目满脸微笑,虽然那笑容在凌光看来很是虚伪,不过却没有了他对着凌光笑时的那份轻蔑。
“我。。。我想把这本书带回家去看看。”娜娜拿起一本“医学入门”对丁目说道。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你现在就把它带回去吧,看完了再来你丁伯伯这边换别的书。”“现在”二字。。。这等于是变相的下逐客令了。
天真的娜娜没有听出丁目的弦外之音,还喜滋滋地向他道谢。
凌光心叫“你就是不辇我我也准备闪人了”。于是对丁目道:“这个,天也不早了,要不我们跟神医就此别过。。。”
“老师!老师!有病人。”房外忽然传来吉木历急促的敲门声。
第一章 神医诊病(上)
“老师,有病人!老师,病人!”咚咚咚咚。
房外一阵阵急促敲门声,房内丁目却不紧不慢,只看他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笑容,缓缓站起身来,似是一点也不将门外的催促放在心上。
吉姆利再敲两声,不待丁目答话,推门进房。
“老师,有病人!”
“急诊吗?”丁目背过身去,看也不看他,缓缓拉上窗帘,非常‘西医化’地问道。
看上去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吉姆利,喘着粗气鸡啄米似地点头“嗯”着。
丁目回身瞅了他一眼,皱着眉,没好气道:“看看你,像什么样儿,就这么两层楼,喘成这样,不成体统!”
吉姆利看了看身旁站着的凌光和娜娜,二人正一脸愕然地望着他,脸红了起来,定了定神:“对不起老师,是我失态了。”
丁目不再望他,转头对着凌、娜二人淡淡一笑:“呵呵,这个、你们看,这、我。。。。。。”
“没关系没关系,病人要紧,神医快请。”凌光赶忙接过话茬,率先退出这不似卧室的卧室,站到了门外。
丁目呵呵一笑,踱起方步,缓缓走了出来,向楼梯步去。凌光娜娜居中,那垫后的吉姆利轻轻带上房门,尾随三人而至。
楼梯间,讶异的凌光跟在丁目身后,数着他下楼时悠哉游哉的步伐不禁愕然,也不知这丁目是天生就这么个慢性子或者慢步调的主儿,还是他这医生对这不知病情的急诊胸有成竹十拿九稳,又或者是这神医根本不关心那位楼下的病患。
下楼后,丁目带着二人绕厅转了大半个圈,好容易才走到一间挂着厚厚门帘、上画红色十字的房间,看来该是病房无疑了。凌光还来不及去细想这又是别墅又是医院的住楼为什么要愚蠢的将诊室安排在最里间时,吉姆利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凌、娜二人身旁插过,先一步为丁目打起了门帘。
丁目微笑着点了点头进了诊室,凌光正欲尾随,那可恶的吉姆利将大手一扬,挡住去路,一脸不屑地望着他道:“对不起,闲杂人等请不要进诊室!”
呵,这不长眼的吉姆利竟然敢阻拦我们的凌大教授。
听着他轻蔑的话语,凌光当下气便不打一处来,从他入医以来,还从没有人可以将他挡在医务室的大门外,就连美国医协会都挡不住他,何况这么一个浮夸公子。。。。。。
正欲发作的凌副教授突然感到自己右手食指有一阵不自主的抖动,醒觉的他这才发现自己是职业病发作了,这里可不是【市一医】,哪间病房、何间诊室,那是不可能再让凌光他当做自己家的后花园乱转了,这儿本就是别人的地头,他不仅只是个客人,而且还是个绝对不受主人家待见的客人。。。。由他胡来还了得!
“这个。。。对不起。。。小弟只是想进去看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好给神医打打下手。”为着好奇心的驱使,凌光尽量压低着声调,好言好语地对吉姆利说道。
“帮忙!哈,你别笑死我了,想在这儿添什么乱?老师看诊会需要人帮忙?别说你这愣头青了,就是来个你们汉家大医院的大主任,也用不着!外乡人,你最好照着来路给我走出去,别在这找不自在!”吉姆利一脸憎恶地望着凌光狠狠道。
“照着来路走出去。”一语双关。这恶狠狠的一句“走出去”哪儿是指这间别墅呀,他那是让凌光赶紧滚出多牧滚出塔亚,不然可就真是找着不自在咯。
“大主任?哦,你小子比我还没文化,主任可不大,他上面还有教授涅。”凌光小声嘟囔着,当然了,大头仰得有三尺高的吉姆利自是听不到了。
站在凌光身后的娜娜本来一直没有作声,只是垫着脚尖隔着帘子巴望着能看到些病房内的情景,咋闻吉姆利的逐客令,蹙眉嘟嘴,不满地道:“我们就是想进去看看嘛,怎么会添乱呢,行吗?”这“行吗”一句他似是在问吉姆利,不过有意提高了些许嗓音分贝,看来是在请示房内的丁神医了。
“这。。。。。。”吉姆利一脸为难望着娜娜,对着娜娜他自然是不敢高声呼喝又或冷嘲热讽了。
“老师不会同意的。。。他诊病的时候需要安静。”吉姆利轻声细语地说道。
“神医又没说不同意,你也没征询过他的意见嘛。我不会吵闹的,我就想看看。”好容易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平常盼也盼不到的娜娜可是破天荒对吉姆利轻声细语一回了。
“呃。。。。。。”娜娜越是温言软语,吉姆利就越是难以招架,这点,倒是与凌光颇合。望着娜娜、挠着头皮的他正不知说什么好,一旁在他听来厌恶非常的声音又再响起。
凌光:“吉大哥,我刚才说话有些没分寸了,我其实是想进病房去向丁神医讨教讨教,还请你担待一二。”这下倒成了凌光帮忙娜娜说话了,其实他自己倒没那么想进去的,不过为着娜娜,再加上自己那几分好奇,也就顺着说起了。
听着凌光说话,吉姆利双眉都快拧到一块了。别忘了,爱因斯坦有相对论你研究的,想想凌光有多厌恶吉姆利,那吉姆利就有多憎恶凌光,二人不过认识一两天光景而已,可却已经发展到了见你后面就想扁你前面的程度。也算匪夷所思的,所以说,人跟人的交往,真的是看缘分。。。。。。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刚才的话?滚!”吉姆利突着两个眼球,压低声调却放粗了嗓门,几乎用嘴退贴着凌光的耳朵低吼道。
“你。。。。。。!”眼睛想要喷火的凌教授,要不是碍着房里有病人,要不是看着对方魁梧了他足有半个身段的体型,他怕是会动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