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坐在他的右肩,而他左手则如裹上层黑水晶般,浓厚的阴影来回流转,有如活物。
“给我杀…”
青狐智伯一声厉啸,耸身一弹流星般投入漫天水汽中,还未落地狐火身已散开有如刀轮般一转,刹时大片血雾溅起于白雾中,极为凄艳。同时张烈左手的影魔也无声无息的滑落在地,消失不见。
放出两兽的同时,张烈再次手结印法。随着默诵咒语,在他身后的虚空突的一暗,一个直径两米的巨大黑色空洞凭空出现,内中幽黑沉暗,宛如无底。
“听我召唤,尔等由幽冥而来,眼前活物即为供奉,幽鬼!”
话音刚落,空洞中突的传来无数凄厉呼号,十余条深黑的影子游鱼般鱼贯而出,分往四方投去。每道阴影落地时平展开来,表面微微一耸,便有一头曾在罗马地铁被张烈召唤过的巨大赤身恶鬼冒出,呼啸着杀向目瞪口呆的村民。
吞噬虬龙的龙珠后果然不同,以往张烈召唤出智伯就只能用一些普通法术,且还难以控制。这次将智伯与影魔一起召出,再使出这招式鬼法术里顶级的“唤幽鬼”,仍显得游刃有余。
此时村中已一片大乱,第一次遇上这尤胜兽灵的智伯,村民们赫然发现无论任何攻击法术都对其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惨遭屠戮;影魔无声无息的游走在每个人的阴影中,往往当对方发现脚下异状时,才惊觉自己已身首异处。而那十余头暴戾的幽鬼,更是将整个村寨破坏得面目全非。
村中村民虽大多修习法术,但毕竟只为强身,加上久不与外界争斗,大多只稍在普通水准之上,少有真正的高手。对付一般妖物尚能游刃有余,但遇上张烈秋泓炼魂这三个非人类里的超一流人物,便难以招架了。
满意的看着下方不断退却的村民,张烈一步跳落地面,悠哉游哉的向村中走去。在村子正中的空地上,高高耸立着一面屏风样的巨大石碑。石碑修饰着精美的辟邪兽浮雕,表面裂纹处处,显然年代已相当久远。但正面镂刻的三个血红震慑符纹却不因时间而有丝毫褪色,内嵌朱砂的符咒就如会随时升腾而起的火焰。
也许村民早忘了村中这块石碑才是他们居住在这里的意义,又或者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茫然不知所措,石碑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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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施然走到石碑跟前,张烈试探着伸手在碑面的符纹一触。感受到他的妖气,碑面三个巨大的符纹瞬间闪出炽烈的红芒,张烈只感指间有如触电,赶紧缩了回来,三根手指表面已是焦黑一片,冒出丝丝黑烟。
暗呼一声好厉害,张烈伸舌舔着指上伤口,一边含糊不清的道:“死老头子,破除禁制我不在行,该你上场了。”
“吵什么。”随着说话声,简仙不知何时已从张烈背后走上。
将石碑略一打量,他便道:“这是昆仑派的不传之秘‘灵锁禁妖阵’,表面这石碑是用整块天青石雕就,表面三道符纹分别代表天地人三才。不过真正厉害的却是底下的一千零八根锁妖链,千丝万缕,无人能抗。啧啧,难怪能困住那三个煞星,原来是这道阵法,说起来这阵法恐怕昆仑派自己也没几人能做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说着说着,简仙竟自顾感慨起来。
张烈没好气的打断他:“喂,这次可不是让你来参观的,怎么破?”
简仙无奈的耸耸肩:“难,这阵法能自行吸收此地灵气,据本固守,经过四百年的时间,已不知积蓄多少能量。就算你用本相强攻,恐怕也难以攻破,除非…”
“除非什么?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不快说!”
“除非设法通知下头那三个,内外齐攻,或许还有机会。”简仙指指脚下。
正要说话,张烈忽觉背后凉风侵体,心觉有异下赶紧转身。哪知就听轰的一声,一股冰寒彻骨的风柱迎面撞来,猝不及防的他立足不稳,就如断线风筝般猛的抛往后方,撞入一座吊脚楼,激起漫天破烂竹片。
“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袭击我们村寨?”狂风散去,一名老者颤声问道。
他容貌苍老,发须皆白,已看不清有多少年纪,此刻混浊的双目因愤怒而精光闪闪。若非刚才一击,实难想象这么个糟老头竟是个高手。
“听你的声音,刚才那道洪涌就是你发的吧…”坍塌的吊脚楼内突然传来张烈的声音,紧跟着就听一声巨响,整座废墟轰然炸上半空。
一个鲤鱼打挺从废墟底部翻身而起,张烈偏偏脖子吐出口带血的唾沫:“能一击就把我打伤,想不到村子里还有你这样的高手。”
此刻水汽逐渐散去,现出的情景真是见者惊心。前一刻还安宁祥和的村寨此时已被破坏得不成模样,尸横处处,鲜血浸透泥地变成一种诡异的紫黑色。几乎所有的房屋都已坍塌,到处是废墟与村民的哭喊。
还有不少村民在负隅顽抗,但在秋泓与炼魂的联手攻击下早溃不成军。幽鬼已被消灭一半,但余下的仍在继续制造巨大的破坏。
就在这时只听亢昂一声长鸣,智伯将那头猛虎兽灵一撕两半,三口两口吞入肚中,正因兴奋仰天狂叫。而在同时不远处一名老者惨呼一声,口鼻间鲜血狂喷仰天栽倒,正是控制兽灵的术者了。兽灵一旦损毁,术者也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我们村寨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何要大开杀戒!”老者再次厉声喝问。
叹了口气,张烈抓抓脑勺:“我们的确没有仇怨。但怪只怪它在你们村中,所以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说着向石碑一指。
愕然看着石碑,老者脸上露出茫然之色,显然他早已忘记这里究竟有些什么。脑中突的闪过儿时古老相传的那些传说,老者颤声道:“难、难道这里真的…”
转头看看村中惨景,张烈叹道:“快逃吧,我对毫无意义的屠杀没有兴趣,你们也没必要继续守护已被遗忘的东西。”
“妖孽,既已知道你们的目的,又怎可让你为所欲为!”老者毫不妥协,怒骂一声将手中木杖在身前一划,立有数枝火箭由杖心射出。
暗叹一声,张烈倏然抬头大喝:“智伯!”同手右手往身旁一伸。
就听呜的一声狐鸣,智伯身化狐火就如道烈云狂卷而至,缭缭绕绕的裹在张烈臂上。带着满臂青色翻腾的狐火,张烈将手往射来的火箭一抵。
呜啊!长嚎声中,臂端火焰瞬间化为一颗狰狞狐头,大口一吸就将火箭全部吞入腹中,紧跟着狐火弹离张烈手臂,轻盈的漫空一卷就到了老者头顶。
没想到张烈这个类似兽灵的东西竟有如斯威力,老者还未反应过来,头顶盘旋卷裹的狐火倏然化作一张巨口,直接由上而下向他吞去。
第四卷 三妖现世 第九章
眨眼功夫狐火已从头至顶将老者吞噬,原地立刻出现一个腾烈不止的青色火球。智伯的狐火身就连虬龙也经受不住,老者全身被裹,恐怕顷刻就会化为灰烬。
然而正当张烈想收回智伯时,浑圆的火球突的向外一鼓,似乎内里正有什么不断撞击。随着咚咚咚咚连响,顷刻火球表面就如沼泽般泛起无数大大小小的鼓包,聚成狐火的智伯连声哀嚎。
“不好!”张烈情知要遭,刚想上前却为时已晚。
一声厉啸,膨胀已达极限的火球轰然炸了开来,漫天狐火残片就如青色的雪花四处飘散。火球中心地面已被烧溶一个焦黑的浑圆大坑,坑心老者蹲身而立,双手十指交错结成一个“兵”印,浑身清冽的电火噼啪缠绕。
张烈大感骇然,自己果然太小看这老头子了,没想到他竟已将“掌心雷”修练到这等地步,就连无形无质的狐火身也被一掌拍散!
“回来。”将手望空一招,满天飞舞的狐火残片便如翩翩蝴蝶般向张烈手心汇集,最后卷成一团被他收入体内。
一手收回智伯,张烈另一手却连续变幻四个印法,随后五指一翘,指间已栖着一只栩栩如生,纯由火焰凝成的小小朱雀。
手腕微抬,张烈指间朱雀立刻振翅飞起直扑老者,其长长尾羽划过的空间出现一条无数火星构成的霞光,美丽已极。
“莲华净火,炎朱雀…这都是最纯正的道门术法,你究竟是什么妖怪!?”看着向自己翩飞而至的火焰朱雀,老者不能置信的喃喃道。
眨眼功夫朱雀已飞越两人间的距离,顷刻进至老者身边。嘎啊!随着一声长鸣,朱雀倏的振翅反挥,本来只有巴掌大小的双翅猛然涨大如芭蕉叶,一股足以烧灼一切的热力顷刻散发开来,四周木楼立刻燃起火苗。
滚滚热浪虽然没有形质,但在老者眼中却好像能看见两股炽红气团铺天盖地向自己滚涌过来,沿途一切均遭热浪焚毁,就连地面也被烧出一道深黑的焦痕。
虽然惊愕,老者反应却丝毫不慢。深吸口气,他两手再结兵印,随着一阵劈里啪啦的爆响,立有无数蚯蚓般的青色电流缠裹在他的掌间。
“咄!”一声厉喝,老者举掌对准涌来热浪的中心猛然推出。
不愧是道门有名伏魔印法,掌心雷威力果然不容小视,游丝般的电劲在下一刻已大如树根,便如挟带天威的落雷,炽白的雷光带着无边威势直射而前,空气中的游离分子遭受电解,刹时一股臭鸡蛋般的硫磺味充斥开来。
似乎感觉受到威胁,半空朱雀又再一声长鸣,弯曲几乎盖住整个身体的巨大火翼微微一曲,跟着挥扬开来。霎时间就如虚空爆发一座火山,赤红的火光滚滚倾泻,突然光焰中分而破,一只大得几乎覆盖整座村子上空的朱雀虚影猛扑而出,挥动翅膀间向雷光迎了过去。
轰!一红一白两股力量对撞一起,霎时间火力电劲便如两股激泄的山洪轰然对冲,溅起的冲击水波般呈环形向四方激荡,沿途一切都在火电两力交织的狂飙中崩塌粉碎。由外看去,残破的村寨中心好像有颗原子弹爆炸,升腾的烟尘直达半空,无形的震波似乎连大地也要掀翻,所有人都立足不稳栽倒在地。
遭受余威波及尚且如此,首当其冲的张烈和老者所受反震更不得了。感觉就如一座火车迎面撞来,张烈身不由己间人已被抛离半空。
这时两者高下终于立判,在一两个法术的较量上老者尚能与张烈一拼,但此时本身素质的差别却再无法掩饰。张烈只是被反震抛飞,本身并未受伤,老者却两腕尽折,胸前衣衫在反震直接的冲击下破开一个焦黑的大洞,口鼻鲜血狂喷,人被强行弹飞狠狠撞在石碑之上,身受重伤。
肆虐的狂飚终于散去,整个村寨都已成为废墟,就连外围的密林也齐唰唰倒下大片林木。震慑于这一击的威势,一时间双方都不由自主停了手。
以手肘撑地,老者咳着血慢慢站起,沉重的伤势让他几乎无法站稳,每一次呼吸都如破掉的风箱般费劲,雪白的胡须已被鲜血染得通红。
“村长!”几名村民见状赶紧跑上将他扶着,对张烈怒目而视。
“别轻举妄动,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可惜楚暮他们外出采药未归,否则哪容这帮妖孽如此猖狂。”老者喘息着道。
环眼一扫,张烈再次道:“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如果不想全部死在这里,还是让开吧。”
“住嘴!老夫纵然神形俱灭,也绝不会向妖孽妥协。”老者嗔目大喝,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点点鲜血遍洒脚下。
“何必呢,你连自己在守护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又何苦为此枉送性命?纵然你不怕死,难道连他们也要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吗?”张烈指着残存的村民道。
“那又如何?祖辈留此物在村中,就必定有其守护的价值。老夫纵然不知它究竟为何物,但现在知道不能交于你们这些妖孽手中,就已足够了。你可以问问这里所有人,有哪一个是怕死的?”老者傲然答道。
“对,祖先留下之物,就算死我们也要守护到最后!”“村长,你放心,这里没一个是孬种!”“我不知道那碑里有什么,也不想知道,但如果有妖怪来抢,我就绝不会让他们夺了去!”“这些妖怪来抢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取走出去为祸世人。”……
一时间众村民纷纷出言应和,村子上空回荡着他们慷慨激昂的声音。
“哼,这帮人莫非疯了不成?难道他们真想为一个连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死在这里?”轻飘飘跃至张烈身边,秋泓不解的冷哼道。
张烈摇了摇头:“不,他们没疯,相反这些人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不是说过吗,大多数人都贪生怕死,但有一些人却能因为任何在我们看来匪夷所思的原因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我们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人。”
“难以理解…”炼魂也缓缓走到两人身边。
“是啊,人类的确是我们不能理解的生物。但正是因为这些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他们才能在数千年里始终把我们压在脚下。”张烈感叹道。
他的心里却浮现出当日在梵蒂冈,那群明知必死也要留下来断后的普通非人族。谁说这种情操只有人才有,在某些时候,我们不是很相似吗?那为何又总是…
甩甩头,张烈挥去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深深看了群情激昂的众人一眼,他缓缓道:“那好,既然你们心中已有所依持,我就会用相应的行动回报各位。”
这不啻已等于是开战宣言,话音一落双方立刻进入戒备状态。让张烈等又是不解又是叹服的是,尽管知道再打下去必死无疑,但在场村民无一露出畏惧之色,那种同仇敌忾视死如归的决心不自觉间就形成一股很大的压力。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关头,众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就如这时发生了地震。特别是石碑周围,摇晃得最为猛烈。
“是他们!刚才的爆炸一定已让他们惊觉,他们正在地底冲击禁制,快攻击石碑配合!”简仙高声提醒道。
“掩护我!”丢下这句话,张烈一步抢出向石碑直冲过去。
几在同时秋泓与炼魂再次出手,长刀与丝带分左右将张烈夹在中间,就如组成一堵无法逾越的通道,护着他直逼对面石碑。
众村民也知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几乎是奋不顾身的蜂拥上来,各类法术不断轰击,但在秋泓与炼魂的阴气阻隔下完全无法伤到张烈。
“挡住他!”老者大喝一声,他周围的村民突然依次结成一排,每人伸掌抵着前面那人的背部,全身法力沿掌狂涌而出。
受到同伴的法力相助,最前面那村民身子一挺,浑身肌肉就如充气般膨胀起来,整个人足足涨大两圈,通红的皮肤下青筋爆突,看起来就如庙门的护法金刚。
嗔目大喝,站在最前的村民两手结印猛的向身前一抵。随着嚓的一声裂响,虚空中突然爆起一堵晶莹剔透,表面华光闪闪有如水晶的壁障,紧跟着就如道水幕般中心一凹就向张烈卷裹而去。
张烈一眼就认出这是天师术派的‘七星禁魔障’。结成阵型的术者能以特别功法将各自法力汇聚一起,从而制出几乎有着绝对防御能力,囚妖禁魔的壁垒,其效果绝不仅仅是单纯叠加那么简单。
“麻烦啊…”喃喃念叨一句,张烈突的加快身形反扑近前。
右掌微缩,左掌前伸,就在快要接触禁魔障的刹那,他左手倏然涨大,表面白光大炽,整个手掌已化为纯白虎爪形状。随着嗤啦一声犹如水落滚油的脆响,张烈整个左掌完全陷入禁魔障中。
令众村民惊讶的是,本该一往无前的禁魔障不仅没有将张烈吞噬,反而被他一掌推挡下来,同时他们感到禁魔障中的法力正源源不断的流失。
“不、不可能,他在吸食禁魔障的法力!”当前村民不能置信的惊呼道。
要知‘七星禁魔障’本就可以用来囚禁妖魔,其内中法力几乎足以抵御一切反击,又怎会轻易被反噬?他们又哪知张烈本相乃是霸烈无匹的白虎,本就具有吸食妖魔的异能,从某种程度上说,恰能克制禁魔障。
事情太过突然,当前村民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的将禁魔障往回一拉。哪知张烈等的就是这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