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相公为何又出现在反王之子李淮府中?”我恨恨的道,天象,看天象就能知道过去未来,开什么玩笑?
“前年吾观天象,帝星光芒顿盛,故此年天下大定,皇上的灵宝变革推行在南方十分顺利,吾当时正从东海归来,准备至长安一行,却不料在洛阳囊中羞涉,在街上卖字凑其路费,却被现在的反王李斯给带到府中,要是侍奉左右,吾推脱不下,只得答应呆在李淮的身边,将军明白否?”
柯得平依然笑容满面,丝毫没有因为我说话的咄咄逼人而生气。我见此计不行,不由讪讪的笑了笑:“最后一个问题,相公为何要将李淮送到我军军中?”
柯得平喝了一口水,然后才道:“吾去年观天象,发现王星冲撞帝星,帝星光芒隐弱,料到李斯必反,和你老丈人联系后,一直留在其中作为内应,不然大将军如何能知晓凤州守备?又怎么能救走诸将军家属呢?”
我眼睛一亮,原来他就是老丈人说的那个‘地下党’啊,当初老丈人说让我的谍营和此人联系,我还没当怎么回事,不过后来在李斯的情报源源不断传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了他的价值,现在此人就在眼前,不过我怎么看怎么不象,难道天瞎眼了?
“在李斯叛乱后,由于太子临时换将,吾无法透露军情给四皇子,只得呆在那里。不过其后吾见消失多年的紫薇星自南方重现,先是光芒晦涉,然后逐渐发亮,其方位也朝西边移动……而长安被围,紫薇星微微一亮,自西南朝西移动,和帝星接近后,两颗星辰都大放光芒,虽然还比不上王星之光,但是合力之下也和王星还有旁边冒出来的白煞星旗鼓相当,再后来,帝星紫薇南移……上月吾观紫薇方位,发现其光芒竟然盖过了王星,帝星的光芒也重新照耀四方,月前,紫薇北移,故吾专门在此等候……”
听了他乱七八糟一通,我有点气闷,这些不就是江湖骗子用的技巧吗?这个被风遥称为天才的家伙居然是骗子?但是这凤州城又在我的把握中,我在做梦吗?
这等事情我不敢怠慢,密折一封,将士五千,在皇家密谍和谍营的帮助下,押着李淮迅速的朝蜀中而去。至于那位猴子天才,恩,柯大天才却不肯回成都,说什么大军之中,难道我这个大将军还怕他兴风作浪否?
一来,这家伙八成和我那现在在西北的老丈人有一腿,光看他对某位王爷的不良习惯知之甚详就知道了;如果是这样,对于一位名士,就是权势如同现在的我,也不能随便得罪,在唐代,任何在某个方面有杰出表现的人都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拥有很大的声望的,我也不能强来;
二来,这位柯大相公就是假意投降又如何?在铁面的监视下,我就不相信他一书生能翻起什么浪。而且,他不大可能用李淮来当诱惑人吧?这代价也太大了,所以,我也只有让他跟在军中。
攻下凤州后,摆在我们面前的就一望无边的黄土高原,兵鬼神速,我当即就让赵云率飞虎骑为先锋,快速进逼长安,再让两万风云军和四万平逆军跟在其后,一路攻城掠地,由赵云统一调度。其中也包含现在被整编到了平逆军中的降军,也算是让长孙兄弟戴罪立功,这样我在皇帝面前的时候才比较好交代;而我率中军随后,令军中最擅长防守的路天、良雄率两万平逆军和投降的几万凤州降军留守凤州,而黄飞虎则加紧运送各种物资……不管此后计划是否成功,占领凤州,至少在战略层面上讲,我们占据了主动……
此下的事情就顺利了,由于我们顺利攻下凤州,并俘虏李淮,让整个洛阳以西的地区的李斯军队缺少了统一指挥,在赵云的允诺和我的刻意下,随军出发的卫青领三千飞虎骑开路,沿途各州县无不望风而降,在中军刚出斜谷,到达一处名为栖凤镇的地方扎营时,卫青已经带人冲到了距离长安不足百里之地……
“听闻大将军学究天人,见识不凡,此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路上扭着我谈天论地的柯得平仿佛忘记了这还是在军中,而且是属于战争时期,扭着我这主将不放,是否有点过了?
风遥这个土生土长的蜀州人曾随李显见过柯得平,李显和李隶后来也来认人,这才证实了柯得平的身份,而让我吃惊的是李隶和李显对柯得平执的弟子之礼,后来才知道,这位天才还曾经被皇帝抓到长安给诸位皇子当了整整三月的老师,虽然李隶和柯大相公年纪相仿,当时这礼节却必不可少,让我感叹唐代尊师重道的严谨作风时,也感叹自己所来的现代那些人对教师的恶劣态度……
一方面柯得平打着皇子老师太子少保的头衔让我无从可逼,再一方面这军务确实不多,反正杂务都丢给孙德那几个家伙了,每天我就是升下大帐点下人就算了,空闲的时间也只有和这位天才还有两位皇子一起聊天了……
又一次听到这位柯大相公的恭敬之词,我就知道又没好事了,前几天刚把政治改革和军制改革方面的事情说完,这下,他又不知道要问什么了。我阴着一张脸,恨了一眼正在偷笑的李显,也白了一眼和柯大相公一样抱着求知欲望的李隶,咬牙切齿的道:“柯大相公,我们这敬爱的原太子少保先生,您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我云天梦近接下了,我就不信,你能问尽天下所有问题!”
哪怕是你问天下所有的问题,老子也有《十万个为什么》可以参考,想当年,俺们可是把所有版本的《十万个为什么》都记了个滚瓜烂熟,为了是装成一个周游四方见多识广的人,这才可以到拉斯维加斯的贵族赌场里面找那些西方的贵族们一起赌,嘿嘿,不是俺吹牛,一般的常识和非常识性问题,俺都知道,你一个古代人,难道能考倒我这现代人吗?
就在我认为他要问什么偏僻的题目时,这个柯大相公居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大将军言重,吾今日只想弄明白为什么大将军曾言,取消各行业之间的阶级,特别是商人,这样一来,不是让各阶级之间无法约束,更加的难管理了吗?”
天,居然是这么大一个问题,靠,我早就该知道,唐代的大儒是不会问什么小鸡小肠问题的,天呀,前几天那个政治问题就花了三天,军事问题花了四天,难道,这次又要花五天时间吗?
对于这种为国为民都有好处的事情,我是万分支持的,加上我也有私心,嘿嘿,把这些东西都教给了他们,特别是李隶这小子,如果他当不上皇帝,那他也可以在自己的领地上实行这些东西,把这个思想传下去;如果他当上了皇帝,知道我的思想,那以后配合不是好多了?再说了,柯得平这家伙纯为拌猪吃老虎,让李隶也把他拉来陪陪我,让你也逍遥不成,这个,好东西是不能自己独自享受的,嘿嘿……
整理了一下思维,我反道:“这世间万物,本就是平等的,何来阶级之分?不知在上古之时,仕农工商可曾有阶级?”
“可……这不符合祖制呀?”柯得平想了半天,上古之时还真没这些东西,不过现状如此,他也只好用祖制来搪塞。
“祖制?什么祖?唐太宗还是唐太祖?他们是谁的子孙?还不都是轩辕黄帝的后代,请问,黄帝之时,有这些东西吗?”给我玩这套,我逼死你。
“这……”柯得平顿时语塞,本来他可以找很多理由来搪塞,但是今天是他问我,他不可能让他自己把这话圆满了,那问我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我得意的笑呀,嘿嘿,老小子,这几天你可把我给逼惨了,非在今天搬回这个面子不可……
不过我这个意图被旁边的李隶给识破了,在淡淡的看了一眼后,我只有把下面那些嘲笑的话缩回了肚子里面,毕竟,这小子很有可能当皇帝,万一得罪了他,那我以后不是就惨了?做人,还是厚道点的好,吃亏就是占便宜嘛……
“不知道前几天我说的爵位和官位挂钩这个想法柯相公明白否?现在大唐的皇室和地主阶级,地主和平民阶级,平民和工商阶级之间的矛盾日益加重,地主也就是贵族,他们看不起做工的劳工和商人,认为劳工是下贱的活计,认为商人满身铜臭,岂不知,他们不也是一样?为官为何?绝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名和权,名越重,权越大,他们的收入就越高,俗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天下之人读书还不是都是为了出人头地?说到底,就是利益二字!”
此等言语,要是被其他人听见,绝对是一场大哗,然后,御使台肯定会参我一本,这,简直就是违背圣人的仁者之道嘛,不过在场的三位都是被我摧残多日,早就见怪不怪了,李显更是面无表情,反正,我更过分的话都一样说过,也不差这一点……
“孔夫子云:人之初,性本善!此话不假,但也不尽然,所以才有后面的苟不教,性乃迁之语,这表示,孔夫子一样知道,人心,本就是善恶交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良善与否,是与后天环境有关的!再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朝廷之上有的是一心为国之人,但,全然不顾利益之人,也不会有几个吧?否则,何来党争一说?如果不是为了利益,他们能凑在一起吗?正如书上说的,君子不结朋党,结朋党者,必不是君子!”
将这个利益观深深的刺进了他们的脑海中,等他们消化了一定时间后,我才继续道:“既然天下之人多为利益左右,那我们也不妨以利益分化各个阶层。贵族想当皇帝,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受制与人,所以要控制他们,就必须将小贵族收归到皇帝的绝对权威下,而大贵族全部分封到边疆之地,这样中原根本之地在皇帝手里,他们想反也没多大风浪,也可以解决边疆的戍边问题。
贵族和平民阶级,平民是不忿贵族拥有的特权和仗势欺人,那我们用律法杜绝了仗势欺人,再给平民敞开了贵族的大门,那么,他们的怨气,也自然消散。加强贵族的教育,让贵族成为社会的中枢,这个是十分重要的,也让大唐随时保持着新鲜的血液,不至于缺乏人才一说。
而平民和商人之间,实际上则是商人不满平民在名义上的阶级里居然比他们高,而他们则是被分到了下九流之中,而商人给大唐带来的利益大于大唐给他们的荣耀,所以矛盾日重,那我们也就疏导,按各自阶层对大唐的贡献而定阶层。
以皇帝论,世上本无阶级之分,但皇帝要管理天下百姓,他要带领百姓安居乐业,所以,百姓才给他莫大的荣耀,受万民膜拜;大臣,他们是皇帝的耳目,是皇帝的手腕,故,他们也是处于皇帝之下,万民之上;贵族,在进行改革后,贵族就是大臣,大臣也就是贵族,无分彼此,贵族之子在年满十六后必须到一个指定的地方接受考验,如果他们没有通过考验,那么,他们所能继承的爵位下降一级,发回原籍;如果通过,那么就得为天下出力,为文武二将,如果不从,爵位降一级,发回原籍。
而平民,他们是社会的基层,是国家组成的最基本单位,所以,他们的地位不可能比其他阶层小,也就是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凭什么我们老百姓养活了你们当官的,你们这些当官的还要欺负我们?”
到了最后,我给他们来了个总结:“最后是商人,他们为国家创造财富,让民众富足,所以我们要给他们一个名分,说到底,这个问题是很简单的!”
简单?
李显和李隶倒是没什么,反正他们习惯了,但是对于柯得平这个家伙来说,已经是最大的镇惊了,虽然这些话还是那么的惊世骇俗,居然将天下以利益而划分,但是也不无道理,在张了半天嘴后,这位柯大相公如猴子一般的冲回了自己的帐中,我们害怕他受什么刺激想不开跟去一看,才看到这位大相公正在挥笔疾书,上面写的正是刚才我说的那些东西……
李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柯老师,您可跟父皇一模一样呀,听了这些就想记下来!”
要是放到从前,这种和皇帝比较的话就是大逆不道,而现在,切,皇帝他自己都不在乎,又没外人,说了又怎么样?
李隶没好气的看了李显一眼,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就疯惯了,加上跟在我这个被朝中某些人称为‘蛮子’的人后面,现在的表现,只能说正常。朝柯得平道:“老师您就别写了,大帐之中早就有专门的秉笔校尉写下了这些东西!”
说得也是,皇帝亲自挑选的人,共三人,三班倒,责任就是保护我的安全和抄写我说出的每一个字,也就是说,现在我的任何举动,都瞒不过皇帝,但是,我又没什么东西可以隐瞒他的,管他的,随便他了,身正不怕影子歪,嘿嘿……
当柯得平看到那些东西已经被记录下来,又得到了李隶的保证以后会将所有他感兴趣的、我说过的话给他看时,他就慢慢的恢复了平静,然后,一个问题又冒出来:“大将军,这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恐怕不容易吧?还有,商人如何能给国家创造财富?”
“这个,让大理寺独立于朝廷之外,负责专门的法律审核,也就是说,以后,所有地方官员都没有开堂审理的权力,他们只有管理百姓的权力,审理案件的权力和定案的权力并不在刑部,而是在大理寺,刑部只是负责抓人和前期的审理,要定罪,必须由大理寺的下设机构裁定!”
我这个念头也是在刚才才想出来的,管他的,把现代的那些东西拿来用下。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国家的规矩就是律法,制定法律称为立法,立法权属于皇帝和中书省,由皇帝召集天下人进行完善;大理寺是实行法律的地方,称为司法,司法权就是在大理寺手上,审理案件皆由其处理;而维护律法的重要性和权威,就需要执行,称为执法,执法权属于刑部,刑部接受大理寺和中书省的双重领导!这样一来,那些地方官就不可能草菅人命,且不说他要草菅人命需要收买已经独立出来的刑部下设机构,光是各级御使就够他们头疼的了!”
我转了转念头,还是将现代的东西抛出来点比较好。
“以后在地方,衙门内部将分成几大块,地方官管理政务,刑部负责治安,大理寺负责律法。每一个县设一个小机构,每一个州设一个中机构,到京城大理寺为最高审理机构。如果有人不服判决,可在有效时间内上诉上一个机构,直到大理寺,大理寺为终审裁决,除非皇帝有赦令,否则不可更改,不可违背!”
“说了这律法,我们再来谈谈商人的财富一说!现在大多数人认为,商人是聚敛天下钱财,其实不然!一个国家,无农不活,无仕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
“农业,是国家的根本,吃都吃不饱了,还谈什么其他!吃饱了,人和人之间就有争斗,需要管理,这就是仕,也是官!然后国家和国家之间,如果你的工业,也就是你们瞧不起的那些手工匠人太弱,造不出来上好的兵器,发明不出来让农业增收的工具,那这个国家很容易就要被其他国家吞并;最后,商人,商人是趋利之人,但是你们要知道,在现在,一斗米的价格几何?虽然现在是战乱不断,但是在以前,老百姓一年种地卖的钱除了买一点日用品外,连油盐都只能买很少一点,更比说什么衣服之类的,在乡下,吃油盐和肉食都是自家来客才舍得用,平日,粗茶淡饭既可!”
我顿了顿,是呀,没有商人,这老百姓光靠种地,谈何娶妻生子呢?于是继续道:“商人,什么是商人?就是把东边的东西卖到西边去,赚取其中的差价,其中,所花的心思并不比当官的少。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商人知道算帐,在商人那里,绝对不会存在糊涂帐,而朝廷里呢?恐怕户部里面的糊涂帐不少吧……”
李隶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