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魂画师- 第39部分

正文　第51章　海神殿

可以断言，人类在陆地上绝对造不出如此宏伟的高塔，就算是最灵巧的工匠，也无法将石材堆砌到那样的高度。而在李晨眼中，这高塔不仅是伟大的建筑，也是艺术的杰作。如果石头城的城主拉托尼还活着，看到塔身上错落有致的雕塑，也一定会彻底拜服。

更重要的是，这些雕像并非随便摆放，而是特意布制。一旦有物体接近高塔，它们手中法器上的神语就会一齐闪光。李晨顿时感应到，海水中荡漾起一股无形的神力波动，将整座塔笼罩在里面。此外，他毫不怀疑，如果此刻攻击高塔，一定会被这股神力反击。

不过飞艇还是安然通过，因为艇身上那枚熠熠生辉的皇家徽章上散发出一阵柔和的波纹。显然高塔上的神力对这波纹一点也不排斥，平静地将飞艇吸纳进来。而就在那时，李晨的魂力躁动也突然平静，再无半点异样，让他很是奇怪。

随着飞艇慢慢靠近，塔身上开启一扇直径两米的门洞，一架悬梯自动伸展出来，与艇身接驳。当他们走出飞艇，只听咚咚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李晨探头张望，发现里面走出一队高大威猛的武士。他们个个身披沉重的全身甲，连面目也全都掩盖在头盔里。

就算是公主，在这里也不能随心所欲，赫本连忙取出一块金色的贝壳，“我是来拜见九长老的。”

头盔掩盖住武士的表情，只听到沉闷的回答，“跟我来。”

脚步声重又响起，李晨跟在众人后面，终于进入高塔。这的确是座神奇的建筑，李晨不由自主地惊叹起来，“难道这里原本居住的是巨人吗？”

就连人高马大的重甲武士，在这样的走廊里也显得如同蝼蚁般渺小，更别说是其他人。若不是所有人都不说话，李晨一定会向赫本问个究竟。当然他不是没想过问欧若拉，可后者居然在神画里发起呆来，也不知神游何方。

于是，他只好老老实实地继续前进。或许是高大的建筑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他只觉走了很远，才来到一扇金色的大门前。当他的目光触及门上那巨大的三叉戟符号时，竟一阵心血来潮，他立刻断言，“这绝不是普通的地方！”

重甲武士不再前行，分列两旁，“进去吧！”

金色大门隆隆开启，只一点缝隙，李晨就感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威压散发出来，如山岳般压在身上。强如提耶利亚也只好弯下腰来，无法直面。只听重甲武士又齐声高呼，“赞美伟大的海神，赐予我族无上荣光！”

李晨尴尬地保持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姿势，慢慢地跺进殿内，虽然无法抬头，可周围的一事一物全在他的感应里现出本来面目。这座宏伟的半球形大殿仅由三十六根圆柱支撑，穹顶中央镶嵌着一面银盘，柔美的线条纵横在盘面上。只要看一眼，就让人难以自拔地沉迷进去。

而让李晨更多惊讶的是，那里面有股他在熟悉不过的气息。正是它，运转着银盘上的神咒，挥洒下点点闪亮的星光。可别小看这微不足道的光华，李晨感应到其中蕴含着非常的封印之力。

银盘下方耸立着一尊伟岸的神像，那人脚踩着虎鲸，劈波斩浪。手中那柄三叉戟散发出夺目的金光，不过李晨明白，若不是因为封印，它真正的力量远不止这样。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件货真价实的神器。

也正因为三叉戟，几乎让他忽略另一个拥有恐怖实力的男子。那人就站在神像旁边，他身着银线镏边的黑袍，飘逸的长发直披到腰间。虽然右边的衣袖空空荡荡，但右臂的残缺丝毫无损他高贵的气质。

“赞美伟大的海神”，众人一齐向神像行礼。

只是方才礼毕，赫本就一跃而起，亲昵地呼唤，“九叔叔！”

“老九，好久不见”，提耶利亚也上前招呼。

“丫头，二哥，今天你们怎么有空一齐过来看我”，男子的话语热情，可表情无半点变化。

“我可是专门为他来的”，赫本用手一指李晨，“他可是我新收的海神将哦！”

“那岂不是你的第一个海神将”，同样的惊呼出现在男子口中。

“所以请九叔叔好好指导他哦”，赫本一脸期待地直盯住他。

“不错，我们来正是为这”，提耶利亚眯缝的眼皮下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他自以为是地在心里打起如意盘算，“贡院的长老里，就属毛威力的最为古怪，最好他这次还是不肯收徒，那么这个便宜徒弟就是我的了”

他俩的目光全都聚焦在男子身上，后者却不慌不忙地打量着李晨，只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征兆。赫本忍不住上前，拉住他说，“九叔叔，你可一定要答应我哦。”

提耶利亚见状，顿时心里很是不爽，“居然坏我好事！老九，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啊！”

可毛威力的回答彻底就他的美梦破碎，“好吧，我就指点一下他吧！”

“太好了”，赫本欢天喜地地对李晨说，“九叔叔可是最强的战士，有他指导，你将来也一定会很厉害的！”

除了一声“谢谢”，李晨也不知该说啥才好，那份无微不至的关心无时无刻不在感动着他。欧若拉似乎也感应到他波动的情绪，探头望了一眼，便捂嘴偷笑起来，“真是个傻小子！”

突然，门外又传来武士的高喊，“时间已到，闲杂人等，请一概离开！”

只能说武士是不解风情的，良好的气氛荡然无存，赫本恍然若失地看着李晨，“好要走了，你可要好好学哦！”

“一定”，李晨立刻赌咒发誓。

“那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你可别让我失望哦”，赫本一面说，一面取出那块金色贝壳，“海神殿里有许多禁地，你可千万不要到处乱跑。这个你收好，要是遇上麻烦，拿出来可以抵挡一下。”

李晨将贝壳紧紧地攥在手心里，那上面残留的丝丝体温让他心里充满温暖，直到赫本消失在视线里，也没有消散。若非毛威力将他唤醒，只怕他会一直痴痴地凝固在那里，“小子，你的胆子可真是大啊！居然敢混进我族，你究竟是何居心？”

无疑是晴空中闪过霹雳，正巧砸落在李晨头上，震得他浑身打颤，“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毛威力用手一指银盘，“我的大半生都在和画神咒打交道，若不是你身上溢出一丝画神力，我还看走了眼。快点老实交代，我族可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画神传人。”

“其实我并不是有意的”，李晨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又放开识海，让他探查。

“没想到居然有这样古怪的魂”，毛威力千年不改的脸上竟闪过一丝惊异，“好吧，看在丫头的份上，我就放你一马。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她主意，你们俩是没可能的。还有，你最好不要做出危害我族的事情，不然我一定会亲手把你干掉。”

凌厉的斗气瞬间释放出来，直把李晨推到墙角，方才收回。不过李晨并未受伤，就连衣服也没半点损坏。毛威力接着又说，“你学的功夫虽然不错，可在这里并不方便施展。好歹我也算是你挂名的师傅，就传你两门粗浅的功夫。免得到时候丫头说我小气，坏了我的名声。”

说话间，两本古书慢慢地飘落到李晨面前。他伸手接住，只觉触感奇怪，非纸非绸，也不知是何材质。他粗粗地翻看了一遍，再抬头时，却发现毛威力已毫无声息地闭目入定。总算渡过一关，他也盘膝坐下。

“只要我不去招惹他，想来他不会为难我的。反正这会儿也是闲着，干脆就练一下他的功夫”，李晨想罢，便一头钻入神画，钻研起那两本古书来。

果然是粗浅的功夫，对李晨来说一点不难，倒是里面的招式很有新意，让他获益良多。总算融合贯通后，他难免技痒，便拉欧若出来陪练。不想虫族女皇出奇厉害，根本难以招架。虽然一次次败下阵来，他的斗志却更加激昂。

他所学的功夫里还要数玄九变最为深奥，修炼时他自然最为用心，只是每当他沉浸在境界里，便有个低沉的声音轻轻在他耳畔响起，“你终于出现了，快到我这里来！”

那声音实在毛骨悚然，一次又一次打断他的修炼，若不是他的肉身强悍，根本经不受暴走的斗气摧残。渐渐，欧若拉也发现他的异常，问明白后，立刻毛遂自荐，“我来帮你！”

李晨再次静心修行，那声音也如期而至。欧若拉的精神连接着他的神识，顿时有所感应，身形立刻放大无数倍，又变得遮天蔽日。她的利爪张开，似乎要将画中世界拥入怀抱。虽然她的动作很快，可那声音的反应也不慢，立刻往外逃遁。

“哪里走”，欧若拉额头上金光绽放，精神力竟犹如实质，化作万千利剑，直刺下来。空中旋即出现一条黯淡的虚影，它在光剑的缝隙里游弋。一旦被欧若拉的精神力刺中，便会有一部分虚影消融。只不过后者的身法实在灵巧，重创之下仍有一丝挣扎出去。

“可惜”，李晨不由叹息。

欧若拉脸上却浮起得意的微笑，“没关系，我已经知道它在哪里了！走，我们去把他揪出来！”

正文　第52章　画疯子

在欧若拉的教唆下，李晨完全忘记赫本的叮嘱，大胆地走出殿堂，在高塔里游荡起来。别看这里是海族最神圣的所在，可一点也不热闹，平日里根本看不到人影。于是他畅行无阻地沿着螺旋的阶梯往下。

一圈又一圈，直走到他晕头转向，连多远也弄不清楚，方才听到欧若拉说，“就在前面。”

走廊里的灯光越发昏暗，李晨才踏进去一步，便觉得一阵寒气袭来。若是以前，他或许会忍不住哆嗦，可身体经过强化之后，他只是轻轻抹去身上蒙的白霜，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等到走廊的尽头时，已是一片黑暗，可是一切都逃不过他那双非常的眼睛。他分明看到一扇陈旧的巨门，厚重的门板上镂刻着狰狞的海兽图案，好像要将所有来到这里的人全都撕咬粉碎。一个念头没来由地冒出来，“这里面或许会有不寻常的东西。”

巨门开启一点，恰好他能通过那道缝隙。再看那里面，不由眉头一皱，还真是凌乱！狼藉满地已不足以形容，简直可说是废墟。李晨刚才的感应突然消失，只能小心地摸索着前进。可还没走出几步，突然从“垃圾堆”里伸出只手来，一把拽住他。

“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说话的是位老者，可他丝毫不像贡院的长老那样衣着得体，身上脏兮兮的，只怕N久没有洗过，唯独那双手倒还干净。

要是有个邋遢无比的老头很热情地对你这么说，只怕你立马会浑身战栗，李晨自然不会例外，他几乎是用喊的，“等我？这怎麽可能！”

“你不是要看我的画嘛，快跟我过来”，老头自说自话地拉着李晨往里。

按理说，李晨的身体经过这么多次强化以后，寻常人根本拉不动他，可老头居然看起来一点也不费劲，让他很是意外，立刻断定，“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居然是海族高手！”

墙角下摆着一盏看似随时都会熄灭的小灯，借着那摇摆不定的微光，只见四面的墙上居然都有壁画。虽然只有蓝色，可那犹如大海波涛般起伏的线条将他深深震撼。几乎在那一霎那间，他感应到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几乎脱口而出，“不是说海族里没有画神传人吗？”

即便没有画神咒和画神力，可对李晨而言，万法同源，终归有些风格是难以掩饰的。身为嫡系的画神信徒，他只看一眼，便能体会出来。就像顾清风记录在手册上的那样，“我们并非为了画而画，因为画神教导我们，所谓画，不过是传达我们精神的工具。”

而当李晨面对这些壁画时，他能充分体会到这一点，因为那里面充满大海的气息，浩荡博大，或许这就是大海的精神吧。他想着想着，呆呆地在那站了许久。这可把老头急坏，他时而看看李晨，时而看看壁画，终于忍耐不住，抓狂地大叫起来，“小鬼，你倒是说话啊！”

李晨这才清醒过来，连忙答话，“对不起，前辈。”

老头拉住他，着急地问，“怎么样，我的画？”

李晨才张开嘴想说，却又被老头插嘴，“你不说话，难道是我画的不好？一定是这样，我就说，这些年画技没有一点进步，根本就是退步，呜呜！”

原本李晨还想劝上两句，可老头歇斯底里的表现让他全然不知所措，还不等想好说辞，老头竟开始毁画，一面还干嚎着，“既然这样，我就重新画过，再画上十年，我一定会有进步的！”

只要是老头抬手挥过的地方，画便会神奇消失，墙壁重又变得干干净净。李晨吃惊之余，细心查探，却看不出一点端倪。正奇怪时，老头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画笔，在墙上重又挥毫起来。他一面画着，一面还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为了画好这山，我在深山里苦居三年，最后我终于明白，山是应该这样画的……”

老头画得飞快，技术实在娴熟，只看得李晨目不暇接。不一会儿，高山群岭便应运而生。这时，老头笔锋一转，又开始新的创作，“为了画好这日月星辰，我独立一人在海崖绝顶又是三年，终于明白它们与山川的不同，画时应当如此这般……”

老头的技巧实在令李晨惊讶，跳跃而出的迥异手法渐渐将他引入另一个全新的领域。那显然与他所属的会心流，凌风所属的天风流和艾乌雷卡所属的野兽流都不相同，在顾清风的小手册上也无任何记载。

眼看四面墙壁几乎重又被画满，老头说话也越发激动，“我从小就性子孤僻，没有一个朋友。只有握着画笔时，才有快乐。从那时起，我睡觉，抱着画笔；洗澡，也抱着画笔；就连吃饭，也要一手握笔。这一生，我只求达到画之极境！这一生，本爵只为画而活！”

他的情绪就像脱缰的野马，完全失控，“为何我几十年来努力，始终不能达到那种境界？扪心自问，我的技巧已到极致，经验也是老道，可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还有哪里做得不对，做得不好！？”

他面对着壁画，大吼起来，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气势，身边的垃圾都被推开，就连李晨也倒退几步。后者不免心潮澎湃，他本倒是想上前安抚几句，可他又有种极度危险的预感。所以经过斟酌之后，他还是果断地退出房间。

突然，房里想起隆隆巨响，好像打雷一般。危机感更加强烈，李晨不禁又退后几步，走出阴影，重又回到昏黄的灯光下。这时，他只觉一张大手拍在肩上，“你不该来这里！”

“师，师傅”，李晨一下子便认出那声音来。

“快点回到神殿里去”，毛威力毫不客气地命令。

李晨倒好像是理亏，便转身要走，不过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位老者~”

“那个老疯子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你最好还是不要再见他了”，毛威力依旧是冷冷地说。

“老疯子？”，这个称呼用在老头身上，倒很是贴切。若在平时，李晨肯定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可他偏偏画得一手好画，这让李晨如何能够遗忘，他甚至还在盘算，“他究竟是什么人，和画神有没有关系？”

在毛威力的催促下，李晨毕竟还是走了，回到空荡荡的神殿里，重新面对那尊威严的海神像。感受着那股源自穹顶银盘的温暖神力，他的心绪更加难以平静，所有的念头都系在他所信仰的神灵上了。要是让海族知道，有人在海神殿里思念画神，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你在发什么呆呢？”，一个甜美的将他惊醒，不用看他也知道，来人是赫本。她今天并未穿着盛装，换了身简练的武者打扮，

“公主殿下”，李晨连忙招呼。

“叫我殿下就可以了”，赫本笑着说，“这几天跟九叔叔学得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