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你们把这家伙赶出去!」他对身后的武僧下了个命令,接着瞪着以暮,「又是你搞的……你能不能安分点?」
日晓跳下以暮的脚,脸上退去嬉闹的神情,变成带有不符合外观的威仪,从下往上指着老神官,「姐弟之间交流感情,何来无礼之说?另外这个客人是我带他进来的,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直接怪罪以暮?我平常是这样教你们的吗?我才一阵子不在神殿内,你们就忘了自己是侍奉主神的仆人,应该要有包容万物的胸襟?」
「是……万分惶恐……」老神官连忙弯下腰,也因为这样他没看到日晓对他扮的鬼脸,方才慑人气势立刻毁于一旦。
「好了,我要去处理杂务了,看看这些人到底在我外出时把神殿搞成什么样子,你们两个慢慢聊吧。你们不准让人来打扰他们。」日晓走到罗洛德跟前,踮起脚捏着罗洛德的脸说道:「以暮的个性是直率了点,所以常常与人冲突,但他本性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恶劣。」
『直率了点』?罗洛德狐疑地瞄了以暮一眼,看到以暮有点狼狈地转开头。
「哼,真感谢妳还看得起我。」
「以暮!不准对日晓大人出言不逊!」老神官看到日晓扫过去的眼神,赶忙低下头,不敢作声。
日晓凑近罗洛德耳边,「他自己惧怕拥有的力量遭人滥用,所以为自己下了个条件——『只有值得信赖的冒险者,才能带走他』,记得……是『值得他信赖』的人才足以成为他离开日神殿的监护人。」她觑了一旁绷着脸的以暮,「我希望是你,你和以往来这里找他的人有决定性的不同。」
「是。」话说回来,什么叫做『决定性的不同』?罗洛德看到日晓不太正经的笑容,决定不要再追问。
日晓轻轻颔首,对罗洛德微笑——象是托付重要事物给信赖之人后的安心微笑——便领着老神官一行人离开。
陋室中的两人陷入尴尬的沈默好一阵子,以暮率先移开目光,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烦躁,径自走出房间,回到宽广的祭祀大厅,罗洛德只得无奈地尾随上去。
匆匆离去的神官忘记关上大门,正值傍晚的日光自外头斜射而入,把原本没什么照明的大厅染上橘红色。
以暮再度走到方才罗洛德与日晓进来时他站的位置——被布幔覆盖的雕像前,仰头望着它。
罗洛德没见过布下的雕像是什么样子,学着他抬头望去,看半天看不出个意思来,只好把视线放到以暮身上。他见对方没打算说话,也就默默凝视着那张板着的脸,直到那张脸出现些微情绪波动。
受不了这僵局跟罗洛德的视线,以暮恼怒地开口问道:「你到底来干嘛?」他说话时仍没看罗洛德。
「我欠你的人情还没还完。」
「所以你是来还债的?不必了,我大人有大量,不想跟你计较。再见,门口在那里,慢走不送。」
罗洛德朝以暮凑近,后者僵硬地背过身去,「我想……再组一次佣兵团,我需要人手。」
神像前方的供桌上放着几个插着鲜花的花瓶,以暮拨弄着娇艳的花朵,「组团?你是没人能找了吗?看起来你还不懂我的游戏规则——结束一件工作我就会回神殿,不会和任何人建立起长期往来合作的关系,你要我去加入你的佣兵团?我只是个祭司!你是要我帮你在门口扫地吗?」
罗洛德抓住正在剥着花瓣的手,紧紧握在掌中,不让以暮把手抽回,「那些都是你自己规定的不是吗?是什么东西让你拒绝踏出去?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才没怕——你别在那里随便乱揣测我的想法!」以暮愤怒地吼道:「你也是一样!每个人都一样!看到我的力量就兴奋地凑上来!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里大放厥词!」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根本不愿意跟我说关于你的事情!你现在跟我说清楚啊!说明白你——既然不想出去,却又三不五时去镜厅窥看外面事物的心态是什么?」
「你还真清楚……是姊姊说的吧?她连这种事情都跟你说?」以暮转动手腕想挣脱罗洛德,但试了几都徒劳无功,他叹了口气,「你还真固执。」语气中蕴含的怒火稍减,他视线再次回到神像上,也不想管罗洛德仍旧死抓着自己,「也对,你是她第一个带到我面前的外人……哼……看来你很得『姊姊』的心啊。」金色眸子盯着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鲜少劳动与外出的手不像罗洛德那样黝黑粗糙,「你知道我的事之后……要做什么?有什么用?」
「当然是带你出去。」看以暮的情绪比较平静了,罗洛德松开他的手,但又往以暮身旁靠近了些。
「哼……等等可别哭着跑走。」感觉到身侧的热度,以暮显得有点不自在,盘起胳膊,「我的力量……从一出生就有了,而且……你也看得出来吧,太强了,强到我的母亲──在我刚满九岁的那一天──把我丢在日神殿。」想到那时的状况,以暮脸上闪过不愿给他人窥见的痛苦,「她推开我,死命逃走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哈哈……她在干什么呢?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我只是追在她身后,不停地喊着……想要她回头……就算是一眼也好,或是一个拥抱……一句话……」
为什么呢?从未跟外人说过这么多往事的以暮,今天无法停下?
因为是这个男人吗?这个红发的男人有什么特别的?他只是个……外人。
愿意牺牲生命,保护以暮的外人──
以暮握住那绺被小刀削过的头发,不想再去思考那些烦人的事情,他现在只想找人一吐为快,「真好笑……明明就不想要这该死的力量……却又不得不依赖它……至少我可以用它来做我想做的事情。」
「但是你却不利用它离开神殿。」
「哼……离开神殿?为什么?外头有什么东西值得让我逗留许久的吗?我确实喜欢在镜厅看外头人们的蠢样,但那又如何?我看我的,他们依然过着他们的日子,我们没有任何一方会受到伤害──」
「你没有吗?你难道都不曾感到寂寞?」罗洛德的手搭上以暮的肩膀,「你从未向往过外头的一切吗?」
「有,但是那次我差点杀了在神殿照顾我到大的……几乎等同于我父亲的人。」以暮闭着眼,没想到自己居然连这些事都跟罗洛德倾诉,「曾经有人像你一样,进来神殿想说服我跟他出去,而我也被他说动……然后……呵,对方只是看中我的力量而已,他对我其他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却看不穿,太天真了。」以暮两手一摊,呵呵笑着,「我受够了,虽然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我还知道什么叫做感恩,我不希望因为我造成神殿人员的伤亡!你们这些外人要我为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抛下这些抚养我长大的神殿——凭什么?」
「所以你很喜欢这里。」罗洛德比了一下大厅。
「即使神官们囉唆得要死,但这里吃得饱穿得暖,我为何不喜欢?」
「这里不自由。」
「我想出去房间就出去,哪里不自由?外头的事物对我来说就是玩具而已,有就玩,没有就算了,即使少了那些东西,我依然惬意得很。」
「你不想出去外面?」
「当然想,偶尔出门散步就好了。」
「你也对外头的事物没任何留恋?」
「都是身外之物。」
「看着我说,」罗洛德扳过以暮的身体,逼他面对自己,「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正眼看过我一次,你现在看着我说──你对外头一点感觉都没有!」
金眸第一次在罗洛德面前透露出明显的动摇,以暮咬牙抬头,直视罗洛德的双眼。
在看到那对焰红的眼睛时,以暮立刻就后悔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他硬是挤出言不由衷的话,「我对外面的任何事物……没抱持着任何的期望。」
这个祭司还真是顽固,但是罗洛德自己也是个执着的人,他绝不会轻易让这副德性的以暮从自己手中溜掉。下定决心的罗洛德扬起一个狡诈的笑容,「既然如此——」大手不知从哪拿出被血液弄脏的一撮金发,「你干嘛留着这个?还夹在自己时常阅读的书里面?真是特别的书签,上头的血……好像是我的。」临死前的最后一幕他可是印象深刻。
一看到那样物品,以暮立刻满脸通红,退了一步,靠在神像的供桌边。总是口若悬河的他竟说不出半个字,狼狈地咬牙偏过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居然胡乱拿我房里的东西……」
「你想出去。」罗洛德在以暮面前晃着头发,「老实一点。」这表情可真是破天荒的稀奇,他可要好好品味一番。
「哼……你这家伙也是本性恶劣,搞不好比我还糟糕。」被罗洛德逼得没有退路的以暮抢下头发,「就算这样,我也不会随意跟人离开,谁知道你们脑袋里打什么主意?哪天又——」
罗洛德扣住以暮的下巴,不让他转头,「我会保护你。」
「承诺每个人都会说,但是能做到的又有几——」
「你手上那不就是证据?」
握紧手上的金发,脑中浮现罗洛德躺在血泊中,毫无生命迹象的景象,以暮脸上闪过一丝掩不住的痛楚。
很好,这表情让罗洛德十分满意──显然以暮也不是对罗洛德真的那么无情。
「我想要足以托付性命的伙伴,所以我需要你。」
「我?托付性命?你确定?」以暮放声大笑,接着笑声嘎然中止,「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治疗?后援?还是……」仰起的脸上潮红尚未退去,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床伴?」
「你的分析能力很强,而且临场的判断力也够,更重要的是你敢开口……还有,」罗洛德干咳一声,这个词汇说出来让他汗颜,但他还是说道:「你很……善良。」
「善良?你在说笑吗?」
「一开始挑战黑龙那次,你很直接地点出我们不足的地方,其实你大可以收拾包袱离开,或是硬配合我们的节奏……结束这项工作,然后我们这些人也不会有改变;再来是关于我过去的事……其实你也可以完全无视,甚至是把他们强行净化掉;还有剑士的事情,你也可以骗我。」
「原来你喜欢诚实的小孩啊。」以暮酸溜溜地说,「那我可以跟你介绍其他保证句句实话的神官如何?」
「不用,」罗洛德搔搔头,思索要怎么表达才不会让以暮感到不悦,「而且席斯他们也都希望你回去,他们也无法像信任你这样对待那个神官吧。」
「所以你怎么想?」
「我?就是刚刚说的那些……」
「你叫我老实一点,那你真的是只需要一个伙伴?哼……」
「我是……需要一个副手,我觉得你很适合。」
「然后?」
「你的心思比我细一些,可以提醒我……」
「还有?」
「行动力也很强,而且该给建议时就会直说,很有效率。」
「这些跟你刚刚说的东西有什么不一样啊?你说了半天我还是听不出我为何要跟你走?你有什么值得我抛下这里的东西?」
闻言,罗洛德把被自己抓乱的短发抚平,看向天花板,再轻咳一声,含糊地说:「我想……你应该还没吃腻吧……我这道『菜』,我对我自己的……呃,技术跟体力还满有信心的。」这可不是自夸。
以暮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有些难为情的罗洛德,须臾,大笑声传遍了整个祭祀厅,「哈哈哈哈哈……你、你……真是太有趣了!哈哈……我可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理由带我出去!噗哈哈哈哈!在神像面前色诱神职人员……你真是史前无例第一个……好,那要是我吃腻了呢?」
「我会在那之前找到其他让你留下的理由,在那之前……就先将就吧。」
以暮双眼含着笑意地盯着罗洛德,嘴角勾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开口说:「你是第一个进来我房间的外人,更别说居然是姊姊带你进来,还容许你留在这里……我不禁怀疑这是主神的安排了。」他一手暗示地搭上罗洛德的肩膀,「确实……在这里待得很闷……呵、呵呵……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到最后都没办法带走我吗?」
「为什么?」以暮的表情带着罗洛德很熟的暗示,被手指轻触的地方逐渐发热。
「因为他们不够疯狂,这让我觉得很无趣啊,那些人都只是抱持着临时起意的心态来,一点觉悟都没有,这种人能忍受我多久呢?呵……」白皙修长的手指抚着罗洛德脸孔,一手扯掉雕像上的布,滑顺柔软的高级布料落在以暮身上,「你想带我走……就在这里跟我莋爱。」
「什么?这里?」罗洛德抬头看着以暮身后的雕像。
日神的形象是一个身形矮小的老者,虽然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斗篷,仍掩盖不住兜帽下庄严肃穆的脸孔与包容万物的双眼,目光彷彿穿透神殿墙壁,看着无人能及的远方;紧闭的嘴唇微微翘起,带着宛如严父般守护子女的淡淡笑容;布满皱纹、自宽松袖口中探出的左手握着一盏油灯,右手则是一串挂满各式各样钥匙的铁圈。
朴实无华的外观,但也更加明确地感受到神像的威严。
罗洛德愣愣地瞅着雕像,近距离看更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磅礡气势。在这神像面前,就算席斯那种轻浮个性的人也不禁肃然起敬吧。
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模样,以暮继续说道:「虽然不讨厌这里,但这里的回忆也没几个可以让我好好怀念的……至少让我在离开这里之前,留下一点可以偶尔拿出来回味的事情吧?如何?你的决心……跟你的欲念……足够带走我吗?」
罗洛德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沈默地撇开以暮,转身走向大厅门口。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以暮发出闷笑,脸埋进盖在自己身上的布里。
他果然也是这样吗?每次以暮跟那些想带他走的人这么说,不是大骂他疯子,就是拂袖而去,没人敢在日神殿做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
『碰』,门口的石门关上,大厅再度陷入令人迷惑的黯淡中,站在门前的罗洛德还不忘用门闩卡住,转身大步回到一脸意外的以暮面前,两眼直直盯着他,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志,「既然你都开口邀请了,那我也只能奉陪。」
以暮回望罗洛德的眼,从正经的表情中看出他毫无虚言,诧异地扬起眉毛。
他选择沉沦?
「哈哈哈哈,果然……我果然没看错人啊!潜藏在你心底的疯狂……」以暮主动揽住靠上来的罗洛德颈子,反被对方使劲地压在石制的供桌上,粗鲁的动作差点把旁边的花瓶给撞掉,「只有你……才能……」他剩下的话语都进了罗洛德口中。
亲吻来得热烈而深入,「呼……嗯……你这么急啊……」以暮轻喘着,脸颊因升起的欲望而浮现淡淡的红,手抓住正在解开自己衣釦的大掌。
「你也希望这样不是?」以暮的力道根本不足以阻止罗洛德,他毫不犹豫地扯开以暮的上衣,露出里头赤裸的肌肤,带茧的手立刻抚了上去。
「呵、呵呵……这里可是神圣的祭祀大厅啊……嗯,你每次都这么粗鲁……」
罗洛德的手指经过的地方都留下鲜明的红印,即便他用让人感觉疼痛的力道碰触,以暮的欲望却因此烧得更加旺盛。当以暮的上衣完全被褪去后,他的身体也遍布罗洛德所留下的印记。始作俑者玻鹧郏浇茄锲鹨凰苛约憾济徊炀醯牡靡猓剖嵌宰约旱慕茏髌奈月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尽收以暮眼底,「早就看出你这家伙内心藏着不为人知的野兽……别压抑了。」
罗洛德的回答却是吻上他身上的红印,唇舌象是要拂去这些印子似地在以暮身上移动,一手拉掉他的腰带,轻而易举地扯掉以暮下身的屏障,手指熟练地探向臀瓣间的私密。
「啊……」感觉到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