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大皱眉头,却又不好出声制止。不过那个老头到也并不生气,似乎也不敢生气的样子。他转身出去,片刻进来之后手里已提着针水。老头把瓶子挂在破旧墙壁上的那颗钉子上,然后把针头刺入了于菲丽的手臂。
徐林不禁有点怀疑,要是那颗钉子松动了,针水瓶子掉落下来,绝对会把于菲丽的脑袋上砸个大包起来?
k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个老家伙不慌不忙的折腾,诸事妥当之后,老头才转身看着她说:「消炎针很便宜,三十元。」他又看看徐林,「至于他,一套针法三千元,江湖道之人是没有折扣的。」
徐林眨了眨眼睛,看向她。k点点头,「钱我有,这个没有什么问题。」她顿了顿,紧盯着徐林说道:「现在我必须去把车处理掉,你……没有问题吧?」
「放心好了。」徐林点点头,知她是警告自己别搞花样。k看着他片刻,确认这个家伙貌似能够信任之后,又扫那个老头一眼才走了出去,扯起了白布帘子的力道比较大,阵阵灰尘被抖落下来,有点呛鼻子。
徐林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使之躺的位置舒服一点,然后说道:「我姓徐……」
「好了好了!」那个老头赶紧伸着手阻止他说下去,「这个不重要了,我不想知道,也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吧,我早年是个游医,也就是世人眼睛里的老骗子。我都被**抓起来过三次了,被卫生局罚款合计几千元……如今我老了,身背着一条人命案子,隐居在这个边境省会。其他的都不关我的事了,只想赚点小钱,然后过点小日子。」
「你……人命案子?」徐林有点疑惑。
门外清脆的柴油引擎声启动,那个老头转出去,落下了卷帘门又返回,打开较为昏暗的节能灯。他仔细看看昏迷的于菲丽,才对徐林说:「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吧。嗯,那个时候的江湖相对要活跃一点,国家刚刚由「**」中平复下来,人们的思想刚刚解放,却还是十分的无知……」他顿了顿,「那个时候封建迷信思想相对严重,也算是我们四连道凝聚力最强的时候,不论药舍、命舍、医舍都相当的活跃。所谓的江湖术士、游医、卖神药的骗子、到处都是。」
徐林很好奇的听着,这些相反父亲提及的不多,更多的是讲更为久远一点的东西。
「当然,那些人有的是四连道中人,有的什么也不是,是真正的骗子。怎么说呢,就好比并非剃个光头穿件僧衣就是和尚一般,那时,同样有许多乱建道场骗钱的假和尚假道士,当然,也包括现在……」老头说,「情况越来越恶化,国家随之对这些搞迷信的风水先生、江湖游医封杀。一场相信科学,反对迷信的势头如暴风骤雨一般的掀起来。那是江湖道的灾难……不过,真正的江湖人也因为心冷隐世而保存了不多元气。」他深吸一口气,眼里透着些回忆之色,「而最不巧的是,本来已经被**挂上号的我,在那个特殊的时候,我接手了一个病人。她是一个孕妇,是真正的江湖人……后来,她死了。」
徐林呆了片刻,缓缓说道:「所以,你赶在那股风头之上,背负了『江湖游医,一尸体两命』的头衔,是吗?」
那个老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皱纹似乎加浓重了些,「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情吧……哎,都好多年了,其实我觉得也不怪我的,她死在鬼门针法之下,说明命里注定的,没有任何医院能治疗她,可是医院把人给医疗挂掉最多赔点钱,我嘛,问题可就严重了……」
「我们开始吧。」徐林虽然也很想和他聊天,获得一些由父亲口里也没听过的东西,可是他知道,现在的确不是时候。
老头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失落。似乎是因为话头牵引着回忆、却又不能尽吐而感到不快。
正文 第十八章 鬼门针法(二)
那个老头转身到墙角处的一个小柜子里翻找了半响,然后,拿着一个厚厚的灰布包裹着的半尺见方的盒子,来到床前坐下。他缓缓打开,剩余一个相对厚实的红木盒子。看起来已是有很多年头了,颜色微微翻黑,表面雕刻的纹理也淡化了许多,透出一股古朴的气息。
徐林感觉得到,多年来老头似乎就没有使用过,翻找包裹用了不少的时间,那包着外表的灰色布料也已经**,层层打开的时候,空气中也似乎飞舞着腐落的布料离子,异常难闻。
老头血管暴露、充满皱纹的手在红木盒子的表面轻轻抚了抚才快速打开,徐林偏头去看,里面设计精巧的木架子上成列着十一支长短粗细不依的银针,较为细长的针因为老头手上的震动,针尖还在微微颤抖着。翻起的盒子顶部以很奇怪的字体刻着一个拳头大的「鬼」字,配合着暗红色的盒子,似乎显得几分慑人!
「鬼门十一针!」徐林心里微微一动。他曾经有听父亲提过这套『四连道医舍』嫡传的针法,传说之所以取名为『鬼』,并不因为它是鬼,而是它完全与鬼作对。父亲曾经说过:「如若习到第十三路金针,就是已刚刚脚踏鬼门关的人亦能将之强拉回来。就像天降神针,它将彻底封死冥界和人间的通道,是为『金针截鬼门』……」
那时徐天宇说的非常生动,年幼的徐林听着时,将小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角,衣角几乎被徐林手心的冷汗印湿,他是又怕,却又好奇……
轻轻摇着头,徐林从回忆中醒过来,彻底放下心。从这个老头的盒子内来看他已经掌握了十一路银针,对付自己死不了的身体,那是大材小用了。
「有几点我必须事先说明一下。」老头盯着徐林说:「行针之时,我将按照平常人体的气脉截针,你只能全身放松,千万不能以『秀兰心』诀改变气脉,这时其一。」徐林点点头,老头接着说道:「第二,我很多年没有用过了,也许手法生疏了。如若针位把握不住,造成你半残废我可不负责,当然,有一点是可以保证,你肯定死不了,别被那个孕妇的事给吓到了。」
「!@#¥%…」徐林有点明白这个老家伙为什么会背负着人命案子远避他乡了?他考虑着是否安全问题,不过那个老头却是隐隐有着某种兴奋,他才不管徐林答不答应呢,已是左手拿着徐林的脉搏,右手拿起了第一支针,拈在手指里轻轻攥动着观看。
徐林头皮有点发麻,实际上他并非当心安全问题。世事无常,医院里同样时常发生意料事故,即便是计算机也会出错,又何况是人?可他看着那细如发丝,长大约十厘米左右的针不禁浑身不自在,不知为何,恐惧小针的念头又升了起来。
老头把针放下,徐林松了口气。老头拿来剪刀,将徐林身上的纱布层层剥开,然后又拿起了针。徐林不禁陷入紧张。
呼徐林还来不及出冷汗,把握到气脉行进的老头飞快的一针刺了下去,银针落在了徐林胸脯的右上方,几乎全部没入。徐林只是觉得似乎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害怕。
他松气的同时,老头已经拿起第二支针,长短和先前那支几乎一样,不过起码有那支的二十几倍粗,还没有完全放松的徐林马上倒吸一口冷气。老头这回连看都不看,闭上眼,依然拿着徐林的脉搏,似乎在以特殊的方式观察着什么?忽然,他抬着的手再次飞快落下,刺在先前那支的下方。
「哇喔」徐林不禁小叫一声,这次的针非常之痛,甚是奇怪,不过还好,只要不是那种酸麻之感,他到是还不在乎。老头马上睁开眼睛,很不满意的叫道:「你哼什么哼,别打扰我?」
徐林赶忙点头。老头似乎又把握到了什么,飞快的拿起第三支,这支粗细适中,却是异常的短,只四公分左右。他这回是慢慢的转动着针,刺在第二支的正下方。搞得徐林好不难过,又痒又痛……
老头落下第九针之时,徐林的整个胸脯之上,长短不依的排列着九支针形成一个「田」字。此时老头已是满头大汗,眼神看起来竟是有些空洞,仿佛是被什么吸走了心神似的?
这个样子落在徐林眼睛里面犹如一具会出汗、有血色的僵尸一般,有着几分恐怖。他内心有些不忍,先前责怪老头「趁火打劫」要价三千的念头早已消失,看来,这几千元的确不好拿的。
老头拿起第十支针,喘息了几口才说道:「我人老了,看来第十一针是做不到了,就十针吧,我还想留下一条老命。」
「好吧好吧。」说实话,徐林也是早受不了了,貌似酸甜苦辣的滋味已经全部有了。而最为糟糕的是,由第一针开始,身体的控制权似乎在逐渐的消失中,每下一针,他都便会觉得身体的什么地方消失了,完全感觉不到,这时一种非常要命的感受,脑袋清醒,却要接受着似乎瘫痪的痛苦。
老头喘息了半响,才捕捉到了徐林漂浮中的第十脉,他飞快的把针刺在「田」字的左上方,现在看起来,徐林胸脯之上变为了「白」字中间多一划,并不成为字。徐林脖子一下的地方全然没有了哪怕一点的感觉,他不知道瘫痪的病人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好在,脖子以上能动,也就说明他还可以说话。
老头现在的眼神更是空洞得可怕,整个瞳孔似乎若隐若现,似有似无。他闭上眼喘息了好一阵子,才又睁开,「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徐林想点头,不过喉结一下的部位根本不受控制,他赶紧说道:「是有点可怕,好像……好像……」
「鬼!是吗?」老头接上笑了笑,显得有点阴森,「这是『鬼门心法』对我的惩罚。鬼门针法最为特殊的地方是不看穴位,甚至不管脉,只是截住气脉,通过特殊的连通,让受针者的气脉按照施针者被鬼门心法所改变的气脉方式运行。」
「所以我不能施展秀兰心法,她会和鬼门心法冲突?」徐林问。老头点点头,「现在是十针,如果再有三针,你的胸脯就完全形成一个『鬼』字,断绝了与鬼门关的通道……那时,我也将彻底的变成鬼,在也没有一丝的人气。」
徐林吃了一惊,这些父亲到是从来没有说过,原来还有这些名堂在其中?他看了看老头,知他说的不假,现在就已经这个样子,那么第十三针下去之后,恐怕眼神完全一片空白了。
「为什么会这样?」徐林问,「这样的邪法,也难怪没有被发扬光大。」
「哼哼」老头冷冷一笑,「邪法?你说这是邪法?你个小儿真是狂妄又肤浅啊!」他顿了顿,正色说道:「其实这是真正的天道,有人不断的死,也就有人不断的生。生命,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他贵就贵在,一生,只有一次机会。你说,硬把该死的人拉回阳间,是慈悲还是有为天道?」
徐林呆了呆,「救人一命,胜造……」
「吆喝?」老头翻着本来就难看的白眼说道:「大和尚的名言也给弄出来了?哼,我可不吃这一套。好吧……那么我问你,佛祖那么大本事,那么大慈悲,世间是不是应该没有死人了,没有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什么也没有了?」
徐林沉默不语。老头甩甩头,「呃……其实我只是和你研究研究,到也没有教训人的意思,你可别往心里去。」
「……」徐林想了想,不觉认为他说的有些道理。忽然,他的脑袋里滑过平时熟悉的无数经文、手印、咒语,他轻轻念了一声:「在」原来一直没有领悟的,感应五元素控制的「在」字诀在瞬间之内融会贯通……
老头并无在意他的异常,扬起头,眨眨空洞无神的眼睛,「其实我也不太知道的……总的来说,这几千元挣来不容易啊,又不是随时都有,对吗?」他想了想又说:「你也知道的,江湖人找上门的事情肯定很少。如果是平常人,你去告诉他『三千块扎几针』,他不拿屎尿临你一头才是见鬼了……所以啊,卖点饮料,从批发市场弄点比较便宜的药品,然后翻个百分之六到八百的利润卖出去,还免税,反正高药价的头衔有大医院顶着呢。这样看起来还不像是骗子,多好啊?你说是不?哎,世界日新月异,江湖道的岁月是该逝去的时候了……」
眼神空洞的老头不停的唠叨着,一种不知名的味道升到徐林的心头之上。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老头这些听来似无理又似有理的话到底怎么回事,反正感觉不很好。呆了片刻,徐林叉开话题:「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动?」
正文 第十九章 又见混混
老头甩甩头,回过神来说道:「如果是身受十三路针法,你将会完全失去知觉,沉睡十三天。十二路针法能够睁着眼,十二个时辰之内只能眨眼睛。」
徐林不禁暗暗有点侥幸,算好没有被他弄个十二三针的?
那个老头又接着说道:「如果十一针的话是以刻钟来计,自己去算吧。现在嘛,估计不用多久你就可以……」
「碰碰碰」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三声砸门声,显是有人很不礼貌的捶着外面破旧的卷帘门。
徐林不禁皱起眉头,心里觉得来人并不是k。她恐怕不会如此的敲门,而且她处理车也不会有那么快的速度。
老头到也没有什么好着急的,他扬起声音对着外面说道:「谁啊?」
「老陈,开门啊。」外面传进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太阳晒屁股了你还躲着?」
徐林微微一愣,这声音听起来竟然有点熟悉感?他想着,卷帘门又被剧烈的拍响起来,「碰碰……快点快点,头疼得厉害呢,是不是该换药了?」
徐林总算想起来了,应该是那两个被自己弄伤的抢劫犯。他想出声阻止,不过那个老头已对着外间说:「这里有点事,你们午后再来吧?问题不大。」
「废什么话?」外面的男人大声叫嚷起来,「救人如救火。老家伙你躲着干什么勾当呢?送钱给你也不要了,老子把你个无证经营的奸商给举报了信不信?还叫王妈加你房租,信不信?」
老头一副无奈的样子,看向徐林小声说:「许可证是假的,有村里包着,卫生局也不来查,税务工商自然也没有权利查。」
徐林皱着眉头,暗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
「碰碰碰」拍门声音又起,「老陈头你还真不信邪了?快点,哥们还有事呢。」
陈老头只得站起身来对徐林说道:「你就躺着好了,别出声。我去把他们给打发了。两个村里的年轻人,没什么不妥。」
徐林急忙出声叫住他,不过陈老头一点不在意的说:「没事没事,就是有点调皮的人……哗啦。」他说着卷帘门已被拉起来。
外面等得不耐烦的两人走了进来,一个大个子,头上包着已经发黄的草药,另外一个是一个中等身材,尖嘴猴鳃的家伙。正是昨夜被徐林弄伤的两人。那个大个子一屁股坐下来,捂着脑袋说道:「陈医生的草药的确不错,不过好像药性过了,今天早上就一直头疼,赶快,快给换了吧。」
另外那个中等身材的家伙虽然也是来看病的,他此时却也不过问病情,扫了陈老头一眼,差点下一跳,「老陈头,你,你的眼睛……你不会是自己吃迷药好玩吧?」
「昨晚没有睡好,身体不舒服。」陈老头干笑两声。随即,那个家伙自顾贼头贼脑的往里间去。他想一探究竟,这个老家伙躲着干什么?
「李重华别看了,过来我给你把脉。」陈老头急忙叫住他。不过李重华却是理也不理会,自顾掀起帘子走进去。陈老头急忙跟了进去。
李重华在狭小的内间不禁愣住,他看看昏迷中的于菲丽又看看睁着眼睛的徐林,片刻之后,他才转头看着陈老头不阴不阳的说道:「好你个老陈头,你这都是搞什么鬼呢?」他看看睡在右边的于菲丽脸色苍白之中透着清丽,衣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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