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她能言善辩、八面玲珑,怎么看都是纨袴子弟、不务正业,但是宫里人尽皆知,潋护法一旦练起功来,或是要学什么东西,就是天塌了也别想引起她的注意!
何况这摄魂术只是传说中的术法,她只知白朵是来帮助宫主的方外之人,亲眼见此异术,一时间兴奋异常,痴念发作,早忘了什么身份风度,拖着那男子一路回去唠叨不停,终于逼得白朵答应教她!
这厢里车马俱停,众人久候二人不见回来,时已过午只得埋锅做饭!正要开饭就见二人拖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回来,还抱个未满周岁的娃娃!
凤君听完潋琪汇报,眉头一皱,官道上见打杀已属难得,竟然还是个男子带着孩子!追杀的又不是官兵,兼有人命,不知道这又是哪方的势力?
据白朵传音,这男子尚为处子,孩子也不是他生的!看来只有等暗蓝的消息了!当即吩咐跟来的小厮金霜帮他擦洗换衣,裹伤上药!
男子中了白朵摄魂术,一直昏睡不醒,凤君只得吩咐带上马车一起上路!
一路急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个小镇,找个客栈打尖住店!那男子被抬到客房,直到亥时初刻方才醒来!
凤君正在房中看书,无暇一脚踹开门兴冲冲跑进来就嚷:“嘿!快去看看你们捡来的那个男人!竟然是个丝毫不亚……呜~~”
话未说完被凤君捂住嘴直接拖出门去,压低了声音喝道:“喊什么喊!不知道风儿已经睡了么?看吵醒来我怎么收拾你!”
跟着无暇到了那男子房间,正想推门就和出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凤君揉着岔气的胸口看着面前明显还在犯晕的柔水知道指望不上她,“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傻孩子急急忙忙是要去哪儿啊?”
一句话未完,仿佛是算准了时间,门内是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呼:“我的宝宝在哪?宝宝呢?嗯?我的宝宝呢?你们没有看见么?没有看见么?她、她、她当时就在我怀里的!就在我怀里的……”
“她没事,保证没事,马上就让你看见!”有些无措的解释显然没有什么用处!
“得、得,我明白了!”止住回神的柔水,“你赶快去把他的孩子给抱过来!我先进去看看!”
凤君大步进门,弹指间点了男子哑穴,再这样叫下去,整个客栈的人都要被吵醒,“公子稍安毋躁,你带的孩子没事,马上就给你抱过来!”
柔和的嗓音用特定的语速讲出来,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醒来看不见孩子几乎抓狂的男子安静下来!
乐有些迟疑地仰起头探查声音的来源,完全不同于一直以来的臆想,那女子在烛光下异常温柔的笑容竟然让他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凤君看清了男子容颜也不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无怪乎无暇兴奋成那样,果然是个丝毫不亚于煜风的绝色!在这样一个国度,绝色男子带着孩子被追杀,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一路上实在是太平的太久了!当下继续柔声道:
“孩子没事,你莫要再喊,我解开你穴道!”
第二卷:罹世烟火
美女与野兽
那男子微长星眸含泪未干,急急点头示意自己不再喊叫!
“小姐不可!”潋琪喊声出口还未来得及阻止!凤君出手如电,修长玉指已经拂过男子穴道,“怎么了?”
“我、我说不可!”
“什么不可?”
“人家公子怎么可以随便碰的,何况何况人家这……”潋琪努努嘴示意穿着中衣坐在被窝里的乐,嘴里小声嘟囔道:“男女授受不亲!宫主也太……”
“不、是、吧!我就是点了他……”凤君一惊,待要辩解,再看那男子羞红的脸颊,微松领口里露出的半块雪白肌肤,想想古代严苛到没天理的规矩教条,不由一哆嗦,不是要我负责吧!
那男子倒不是迂腐之辈,听二人如此说话慌慌掩好衣襟,柔声道:“不怪这位小姐,原是权宜之计,也不是有心冒犯!不必计较!倒是我父子得各位搭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家只要保了这个孩子,此身、就听凭恩人发落!”
说话间翻身下地,不顾初冬冰冷,噗通一声跪倒就拜,言下之意竟然是愿意卖身为奴以救孩子!
二女一惊,待要来扶顾忌男女大防,伸出去的手竟齐齐停止在半空!凤君反应迅速,拂手一股柔和内力送出,生生将那男子托了起来时已是晚了!
“公子不必多礼,我家小姐仁义,救人不过举手之劳,不敢受此大礼?公子还是安坐歇息吧!”潋琪打着官腔说话,见那男子额头一片红肿也倒吸一口冷气,磕的还真实在,“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男子单薄身形刚刚在床边坐稳,闻得此言,星眸中水光一闪登时泪如雨下!啜泣半饷方才低低道:“奴家单名一个‘乐’字,家已是没、没有了!”
“没有家?”二人对视一眼,想想早间情景,故事果然不简单!凤君脑中有微弱声音一闪,暗蓝回来了!
恰在此时柔水抱着孩子进来,乐一见孩子急急扑过去抢在怀里,上上下下检视一番,紧紧搂在胸前痛哭不止,看样子再没有说话的意思!
凤君趁机安慰两句,言称女子多有不便去唤内眷来陪,吩咐了小二姐送食送水,带着潋琪柔水离去!
煜风听说那男子醒来,带了金霜过去照应!
而暗蓝端着茶杯盘腿坐在八仙桌正中,斜着眼睛看一圈眼巴巴看着她的大人孩子,得意地咳一声才慢悠悠开口讲述!
她手下的小鼠虽然数量众多,却是大多灵识未开,传来的消息混乱不堪,加之路途遥远,找到真相颇费了一番功夫,此时被一帮人围着当然要卖个关子,得意一回!
据消息来看,这个名叫乐的男子身份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众人现在处在距离京城不过千里的中原安原郡,再向北行过三郡就是天宁帝京定坤。
之前那高大女人提到的周府是安原首富。家主周妍是个经商奇才,不过盛传周家妻纲不振,周妍是个标准的夫管炎。其正夫嫁入周家近十年只育有一子,却不准她纳小。今春不知什么原因接进一个男子,来历不明、且身怀六甲,于初秋诞下一个女儿!
老套的桥段上演,小侍生女为正夫所不容,随百般迫害,终因产后虚弱不治身亡!乐是一直跟在男子身边的小厮,在主子去世当晚带了小女孩逃离周府!
想来那周家这代至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正夫是打着害了孩子的父亲,自己来抚养的主意,上下都封了口以后这孩子就是他的了!周家大肆围追堵截,今日恰巧给大家碰上了!
不过半个多时辰,煜风回来,乐讲述的与暗蓝所探并无二致!
“那没什么奇怪的了!”无暇无聊地打个哈欠准备走人,听这种老套故事简直就是浪费她的睡眠时间!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凤君修长手指弓起照她额头就是一个暴栗,“你见过小厮会功夫的么?白朵可说他当时面对百人围杀都没受什么重伤,即便那些人为了护孩子不敢下狠手,你见过普通小厮有如此姿色?还敢杀人的么?还杀了不止一个人?”
“好、好、好!是我疏忽了!那你说怎么办?”
“风儿,他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想咱们去哪里是瞒不住的,直接告诉他要去京城定坤!他似乎看出我们有能力保他,坚持请我收了他做小厮,只求护住孩子!我说带人需要妻主同意,还没有直接回他!不过……”
金霜接道:“正君大人是不是想说乐公子似乎没发现我们洗去了他脸上的易容!言谈间说什么自己是蒲柳之姿,甘愿为奴报恩!又忆及往日主子,讲了很多崇敬溢美之词,听起来就像是个丑孩子羡慕美人似的!所以他有隐瞒!君上,我说的可对?”
“就是这个意思!”煜风为金霜理一下散落的鬓发,笑道:“所以我想我们带上他好了,兵来将挡!”
“好一个兵来将挡!无聊了一路,终于有的玩了!大伙继续,我去睡觉!”白朵狡黠一笑,闪身就没了踪影!
屋子里的人一个个告辞回房。初冬寒凉的夜风吹过纸糊的木窗哗哗作响,远远传来寥落的狗吠,趁着一弯新月显得格外荒凉!
凤君窝回温暖的被窝,习惯性揽住煜风的腰,好好休息罢,明天开始要打起精神了!
第二日早晨竟然是出乎意料的混乱!鸡啼仅仅一遍,整个客栈的人就被尖锐的呼救声惊醒!由远及进的呼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妖狼!妖狼又来了!”
“妖狼吃人啦~~”“救命啊~”……
本来想忽略那些烦人噪音的几个人在不同的房间同时猛然坐起,晨风中有淡淡的血腥远远传过来!是人血!确实有什么伤人了!
感觉更加敏锐的白朵几个从渐浓烈的血腥里闻道了强烈的死气,怨气冲天!不仅是伤人,而且有人命!
下一刻,几道人影从不同的窗户飞身电射而出奔往同一个方向!那片靠近山坳的密林!
脚下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略微有些凛冽的寒风仍旧在不断剥离树上余下的枯叶。
凤君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是她心里承受能力弱,其实场面还没有血腥到可以吓到她!只有两具尸体,咽喉中招,一击(咬)至命!除此以外并没有别的伤痕,那些被野兽撕开的伤口也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重点是站在尸体旁边的女孩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长发胡乱披散、身材窈窕,上身半截兽皮坎肩,露出纤细腰肢,下身兽皮短裙,黑色长靴,一截雪白大腿在冬日寒冷的空气里分外显眼!
此时少女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有陌生人到来,只是万分懊恼地自顾自嘟囔:“惨了惨了!腊月又发疯了……”
“小姐!你、”潋琪被彻底无视,出口的半句话被一句悠长狼嚎打断!
“嗷~”那少女以手扩音,仰天长啸,声音远远传出去,竟然有回音!
叫声停歇,一头浑身银色毛发的大狼远远奔近,乖乖停在她身边!
“呃?”凤君想问,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这是、美女与野兽?还是狼孩?
第二卷:罹世烟火
复仇狼王
女孩欢呼一声扑过去,抱住那银毛大狼上下察看旁若无人,“腊月、腊月,没有受什么伤罢?早说了不要去招惹那些猎人你就是不听!不知道她们手里弓箭厉害么?”
“腊月!”凤君低语一句,有趣的名字、有趣的狼,那女孩一直把她们几个当空气,银狼却是一来就注意到了,不过它似乎对所有人都有敌意,不时呲着仍旧沾有血丝的尖锐獠牙示威!
无暇大窘,狼族为它所御使,出了个见着宫主面还敢如此放肆的,回去肯定会被清羽讥笑,当下翻掌结印表明身份,那银狼竟然不为所动,仰天长啸一声,意思明明白白:“所有的陌生人都滚开!”
“臭丫头(母狼),连我也敢威胁?”无暇大喝一声,金眸中杀机顿现,踏前一步,掌心隐隐黄芒闪动,眼见就要把银狼立毙掌下!
“无暇,住手!”
凤君闪身上前堵住无暇脚步,转身拱手冲刚刚注意到她们的女孩子拱手一礼,慢声道:“敢问这位姑娘,这匹狼是你养的么?”
“我养的?”女孩子缓缓点头,略一停又赶紧摇摇头,“腊月不是我养的,它都是自己找吃的,不用我养!”
“好!那我换个问法,你和腊月住在一起吗?或者、它听你的话吗?”
“我们是朋友,当然住在一起!”女孩子头一昂,颇为得意,“腊月最听我的话,就是、就是老喜欢袭击猎人!”
“你可知杀人要偿命?”实在没办法给这女孩子的心智做个定论,看那神情衣着似乎是不通事物的样子,对狼的关心显然超过躺在地上的尸体!凤君只好循序渐进,一步一步问她为何任由银狼行凶!
“她们是坏人!”女孩子一脸愤恨,仿佛逆鳞被触,嘶声大吼,“活该!杀人要偿命,杀狼也要偿命!腊月的夫君孩子都被她们害了!死了活该!”
“可是我听这些人的呼喊,腊月不是第一次袭击人了吧!杀它夫君孩子不过一个,何必牵连其它人!”
“才没有!就这么死了简直是便宜她们了!”女孩子咬牙切齿眼圈泛红,愈加愤恨,怀里的银狼愈加暴躁不安、奋力想挣脱出去,“腊月都还没有剥她们的皮,断她们的骨!你知道这些年猎户杀掉多杀狼,这个镇里哪家的衣服里没有狼皮大衣!”
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的人狼恩怨,人猎狼,狼袭人,循环往复、冤冤相报,当真是没有尽头了!谁是谁非怎么说的清楚?
“嗷~~”那银狼猛然仰头厉吼,双目尽赤,刹时间从女孩子怀里挣脱出来直扑离自己最近的凤君!
白朵、清羽不知为何齐齐飘身后退!潋琪来不及阻止,只觉朝阳下眼前银光一闪,距离仍有数丈之遥已觉血腥味扑面而来!凤君拧身错步,堪堪避开尖锐的獠牙和爪子,长剑一横直接用重重剑鞘击在错身而过的银狼腰上!银狼惨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狼就是铜头铁腿豆腐腰,果然没错!)
“无暇!”“是!”无暇小小的身影一跃而起,正到腊月上方,足尖轻点其狼头,黄芒一闪直直没入,银狼痛楚的嚎叫被生生截断,软绵绵落在地上!
“腊月!你们混蛋,杀了我的腊月!”
站稳脚跟没有一刻,凤君只觉脑后一股劲风伴着女孩凄厉喊叫飞速袭来!
“宫主小心!”潋琪想也没想直接上前正面迎上那女孩击向凤君的一掌,刚一接触只觉一股炽热内力直沿经脉而上,双臂如置烈火,疼痛异常,当下运力甩开女孩,蹬蹬退出十几步去,“咳!”终究抑制不住喉头一口腥甜,嘴角溢出鲜血!
凤君也是一惊,原想以潋琪身手应付这个十几岁丫头绰绰有余,没想到她内力竟然如此之深!那一掌没有任何技巧,仅仅是平平推出,听潋琪呼吸急促不稳,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还我腊月命来!”女孩子丝毫不停,双掌一翻,又打过来!凤君知道自己内力不过与潋琪伯仲之间,有前车之鉴不敢硬接,只得一边飞身闪避,一边暗令无暇弄醒腊月,“住手!你的腊月没事!它不过是睡着了,马上就醒!”
话音刚落,旁边一身低呜,腊月摇摇晃晃站起来,女孩一见转身就扑过去,背后空门大开,全然不顾刚才还在交手的人!
银狼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刚刚明显是见血眼红,杀的失去理性了!
“腊月、腊月你好了!!”女孩抱着银狼又哭又笑半晌,忽然醒悟过来一般噗通跪在凤君面前就行礼,“谢谢这位姐姐救了腊月!小七冒犯,还望见谅!”
凤君苦笑一声,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如此行为不知道是说她单纯好呢?还是说她愚钝不通事物呢?刚刚还要要人家的命,一转身就磕头谢恩,真当大家都能和她一样心无结缔!
潋琪黑着一张脸看宫主望过来,那意思:你损失最大,怎么办你决定!再看看跪着的女孩满是泪痕尘土的花脸,郁闷地点点头接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行此大礼!倒是以后,弄清了再动手,别再不分青红皂白就…。。咳!”
远远传来纷乱的脚步,定是闻听惨叫的镇民来了,几人不欲惹事上身,急忙回避!
那女孩竟然带着银狼跟过来,一路沿着僻静小路飞奔一路叽叽喳喳介绍自己叫凌小七,自小在山中被师兄带大,师兄染病过世,今次是自己第一次下山云云!因为银狼腊月要跟着她们,所以她也跟来了!
“拜托!这位妹妹可不可以先住口,再这么嚷嚷下去谁都知道我们打这过了!”白朵恨不得直接封了她的嘴!
几个人互相翻翻白眼,事关银狼,它是无暇手地下的兽族,看起来也是个通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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