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全是吧,我看乐音哥哥多半性子冷清。乐舞哥哥也是清倌,可是开朗的紧。这不是就出来了。”另一个小倌也插口,两人都是满脸艳羡之色。
沦落到这种地方,最好不过苦学技艺尽量保个清白身子,以后若能被人看上买出去做个小儿强似在这里过那“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日子。到了乐音、乐舞这种一曲一舞即得千金的鸨儿都是供菩萨一样养着,自己不知道何时才能学到这般技艺。
说话间楼下喧声再起,又一个男子下楼了。想必就是月魄双璧的另一个乐舞。
那男子一身紫衣、窄腰宽袖勾勒出纤细腰肢,宽大的领口袖口用银线绣满繁复精致的云纹。行动间脚上的细小铃铛叮当脆响,活泼俏皮。
低下人开始冲他吹口哨,男子微微抬头,烟眉细长美目含笑,一头乌发仅用条紫色丝带松松挽起,俏丽容颜上三分春色,翘唇一笑仿佛樱花盛开,漫天飘舞,美艳不可方物。
妖孽!凤君心中大叹,不论男女,生成这样都是祸国殃民的料。
乐舞盈盈立到台中一拜,姿势柔婉,“各位姐姐久等,舞儿这厢有礼了。”声音清甜中带着一丝沙哑,听在耳中仿佛一只软软的小手在心口挠啊挠的,魅惑异常!
楼上的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浮现出玩味的神气,好一个月魄双璧!一个如空谷幽兰,一个似地火红莲;一个清静无情,一个妖娆魅惑;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台中的乐感觉到上方的探究目光,知道逃不过微敛一口气,抬眸朝垂着密密珠帘的包间送一个微笑。
好敏感的小家伙,花魁啊!竟然还有这些本事,以前真是小瞧了他。
第二卷:罹世烟火
月府夜晚
凤君、潋琪自月魄楼出来又去花街其他青楼出查探一番才回去。到了月府时间已过三更,二人不欲吵醒门房打算直接翻墙进去。
踮脚飞身上墙,还没来得及往下跳,四面八方已经有无数短小弩箭暴射而来,凤君从来没见过这等阵仗,加之从未想过会在自己家被偷袭,一时之间竟然愣住。
潋琪一抖披风将弩箭全数收回,低声喝道:“一帮混丫头,看清了人再袭击也来得及。都给我收家伙回岗。”
“是。”
凤君借着黯淡的月光看清底下数十个女子瞬间没入四周的黑暗中,动作利落,整齐划一,倒是头一回知道自己的院子有这么侍卫守着。
“我们月府到底有多少侍卫,怎么翻个墙角也能跳出来十来个?”
“不算很多,只有三百多人,两班轮值,每天一半。她们只不过是听到脚步聚集过来的,一个角落哪有那么密集。”潋琪相当不以为然,这么大的院子,以豪门来说,这么点侍卫确实不算多。
“你是说纯侍卫就三百多!那我要养多少人啊?”凤君一惊,在院中连环阵中飞奔的脚步差点踩偏触发杀阵。
潋琪竖指做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什么时候让你养?你怎么养了?这个院子比较重要,侍卫也都是净雪宫的人,多数是孤儿小时候被收养的,用着放心。逸雪她们挣的钱别说养三百,三万、三十万都不在话下。再说她们又不是光吃不干的废人。”
“我是没养,只是觉得三百侍卫太多而已嘛!”凤君郁闷道,她至今都是被别人养的,说话间到了她和煜风住的小跨院,“好了好了,我回了。你也歇着吧,明天还安排有别的事儿要忙!”
潋琪打个告别的手势径自离开。
院门推开一条缝就看见卧室淡黄的灯光,凤君心中一暖,谁成想那灯光在木门吱呀一响之后立时灭了。嘴角扯出个漂亮的弧度,凤君无声的笑起来,果然还是知道自己去勾栏院了。宝贝又吃醋了呢!
这边煜风自晚饭后无意中听得凤君潋琪去了勾栏院就坐立难安,早早回了卧室也躺不住。
虽然一直对自己说凤君最喜欢自己,可是大家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女人家哪有几个不偷腥的。她出去了都没告诉自己要去哪里,又是那种对谁都温柔体贴的性子……
如此想东想西心如乱麻,手绢早被绞的不成样子,外面的更鼓响一次他的心就乱一分。煜风一边烦心一边告诫自己要守夫德,原本也没什么,但凡是家境好点的,谁家的妻主不出去喝花酒。
直到三更鼓响,煜风大大的眼睛早就潮雾雾的,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想是在外面留宿了。一赌气脱了外衣钻进被子,用力咬咬唇,想到凤君现在可能和别的男人耳鬓厮磨心里却是堵的气也上不来。
院门忽然吱呀一声轻响,熟悉的脚步传进耳中,煜风心中仿若一块大石落了地,立时轻松起来。手底下却不由自主的屈指连弹,指风过处两盏宫灯瞬时暗了下去。只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咬着被角等凤君进来。
良久才听卧室门开,脚步越来越近,床边簌簌的轻响,身边的锦褥陷下去一块,沐浴后带着潮润润水汽的微凉身体钻进来。
煜风终于忍不住转身扑进凤君怀里紧紧抱住。
凤君回抱住他低低的笑,“生气了?”
“嗯,”煜风犹豫一下还是直说,语气滞涩,“干吗要瞒着我?”
“没打算瞒着你,下午收到睿瑶的传书说那个月魄楼今晚会有重要的人聚集,离开的时候你不在。”
“啊?”
“嗯?”
“你不是去喝花酒啊?”
“你当我专门去玩的吗?”
黑暗里除了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寂静无声,凤君等煜风再说什么,久到上下眼皮打架都快睡着了。煜风终于闷闷开口,“我错了,我道歉。”
凤君一愣,睡意全无忍不住大笑,“你错什么了?不该担心我还是不该吃醋啊?”
“我才没有……”
后面的话被深吻吞下去,“错了也好,给我点补偿吧。你要是不愿意给……”凤君翻身把怀里馨香的身体更紧地压向自己,轻吻煜风白皙的胸膛,舌尖扫过两边挺立的茱萸,坏笑道:“就算是惩罚也可以,要不然就当是奖励……都一样。”
“嗯,坏蛋!就会找借口欺负我。别……”煜风不由自主伸臂环上凤君的肩背,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皮肤上着了火一样,忍不住往她微凉的皮肤上贴。
“我就是欺负你啊,有意见。”语气霸道的异常,动作却愈发的温柔体贴……(那个我想说‘欲知后事如何,请自行想像’一定会被拍死的吧!可是关于H某钰真的江郎才尽了,所以就是这样……我晃晃悠悠飘走~~)
阳光透过厚厚的棉纸渗进来,凤君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眼睛,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微微一乱随即又平静下去。
又玩老把戏哦~也不拆穿他,凤君低头偷一个香吻翻身起床,无暇早在外面等候,今天还有很多事情安排,大家计划明天让凤君与微服的太女在街上偶遇,两人一见如故,然后太女请凤君做自己的幕僚客卿。
如此也就可以顺利的让凤君接触朝廷,又和官场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让知道两人姐妹关系的人不明目张胆的阻挠也不容易。
毕竟凤君目前没有身份证明,一介布衣,充其量是个有钱商人罢了,在天宁这样重农轻商的国家并没有什么地位。只要凤后一道旨意就可以阻止她在任何所谓高贵的地方出入,到时候让睿瑶去争取无疑是要花更多的时间。
已经有不少不明势力来刺探月府,而且按照睿瑶所说女皇的身体状况,她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晚上还要再去月魄楼,凤君理好衣服扣上腰带,又回头望一眼低垂的床帐,抑制不住地勾起嘴角,到时带上风儿一起去。据说他在净雪宫这一辈里是音乐造诣最高的,应该能听的出乐的音乐里有哪些不寻常的地方吧。
第二卷:罹世烟火
夜探香阁(上)
“咦!让我跟你一起去、去勾栏院!!”煜风嘴巴张成“O”型,眼睛眨的频率快的惊人,仅仅是说到勾栏院脸就红了。
也不能怪他反应如此激烈,依这里的风俗文化,莫说是他这在深宅大院里十几年严格教养的大家公子,就是小户人家在街上走的男儿家也不会靠近那种地方。更别提跟着进去了,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没错。”凤君笑着帮他合上下巴,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你换上女装,让潋琪帮忙稍微改下样子不就可以了。”
煜风心中一时兴奋一时紧张,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其实哪个男儿都想见识见识那些另天下女人趋之若鹜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以解心中疑惑。
他平日知道凤君行事不按常理,无视闺门礼教,对那些所谓的规矩俗礼不屑一顾。但也没想到凤君竟然大胆如斯,要知道万一被人认出来,不仅是他的声誉,就是凤君也会抬不起头来。
“我真的可以去吗?”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啊,我说可以就可以。你是我的夫君,只要我喜欢就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再说,你不相信潋琪姐姐的易容术吗?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凤君马上就意识到煜风担心什么问题。
“那、那我去准备。”煜风结结巴巴地答应,兴奋的指尖都有点微微的颤抖。
“咱们身量相仿,穿我的衣服就好。幸而现在是冬天,身材上的差别看不出来,再换个发式就好了……”笑着跟在后面唠唠叨叨,凤君看煜风略微笨拙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换衣束发,又忍不住抱住亲亲方才罢休。
潋琪进来就见煜风换好了女装立在屋中,点头示意他坐下拿起易容的工具笑道:“我看也不用怎么改了,君上幼时习武至今身材又高,并不怎么娇弱。只需让脸部看起来有菱角些就行了。”
“简单点就好。重要还在动作神色,风儿走路要步子大些。”凤君看潋琪把用绵纸一种肉色的膏状物在煜风下颌额角几抹,再用只炭笔将煜风略柔的剑眉勾勾画画,整个人看起来立时就不一样了。
煜风“嗯嗯”点头,待弄好了揽镜自照也觉得满意。心中甚至暗想也要去学易容,学会了就能多跟在凤君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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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府门的时候太阳刚刚下山,凤君也不着急,拉了煜风的手逛逛夜市才过去。
首都毕竟不比别处,即使是寒冬腊月已然斜月东升的时间,中心的街道依旧灯火辉煌。本来去时兴致勃勃,可是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狼狈而出。
皆因路人对二人指指点点,开始还未意识到原因,直到凝神细听路人言语。原来大家把两个这么大年纪还牵着手特别亲密的小姐认做断袖。
两人哭笑不得,只得放了继续逛下去的念头,直往月魄楼而去。
乐音乐舞本来是月魄楼当红的头牌清倌儿,千金难得一见。最近却天天献艺,使月魄楼日日宾客盈门,财源滚滚。
此时仅仅是酉时初刻,时间尚早,一楼大厅里已近满座。
凤君照例出手阔绰,老鸨的眼睛笑的整个眯没了,帕子甩的香风阵阵,盯着煜风上下打量,“小姐您楼上请,怎么不见上次那位呢!”
“老鸨子还记得我?真是好记性!”凤君不着痕迹地挡住他的目光,“我这位妹妹头回来,你可别吓着她。”
“呦~~您说哪儿的话,我是看这为小姐眼生才多看两眼。不是我自夸,凡是来过我月魄楼的人老身最少能认出九成,何况是您出手这么阔绰的佛爷奶奶呢!”
“我这妹妹特地来看月魄双璧,是以今日不叫倌儿,弄些精致酒菜上来即可。”凤君不看老鸨笑的分外谄媚的老脸,扔出一小锭金子。
客人多的楼里小倌伺候不过来,有这样既给银子又不要人的买卖,老鸨求之不得,接了打赏下去不一会就张罗了一桌子特色酒菜上来。
凤君为免煜风不自在连斟酒的小厮也谴了下去。暗蓝早查出这月魄楼里的幕后主人就是浴魂楼,她们早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已经等了自己好多天了,隐瞒没什么意义。
煜风虽然除去初次进楼给妖媚的小倌故意挤挤撞撞时局促不安一直没出什么差错,心里却是一直吊着一口气。此时见包间里没有了外人,终于可以略微放松些。
只是那些珠帘外不时闪过的男孩子显然对他有更大的吸引力。凤君笑见他转着大眼睛从缝隙里使劲往外看,自顾端起茶水,只是才举到嘴边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煜风听到凤君把茶杯重重放在小几上,略微不解地皱眉。
“没什么,”凤君拭干手上的水滴,“今天晚上要饿肚子了!”
不满的语气和微皱的眉头让她看起来像是个撒娇的孩子。煜风忍不住浅笑,“这么多东西不够你吃的?”
“都有毒。”
“啊?”煜风神色陡变,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没吃吧?”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煜风的反映让凤君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散个干净,语调一转神色立时带上几分狡黠,“这么担心我还一直看外面,他们比我好看?”
“哪有好看?”煜风神色间带上几分扭捏,心知凤君是故意逗他索性不理。
说话间楼下已经开场表演,初始不过寻常歌舞。虽说月魄楼的这些妓子都是少见的上品,但是和乐相比仍旧差上不只一筹。
台下的观众早就不耐烦,高声连呼起哄让月魄双璧出来。直到老鸨也控制不住场面了乐才姗姗从楼上下来。
“风儿,你注意听他音乐里有哪些地方不寻常。我和潋琪都觉得他的歌舞有古怪。”凤君看着乐音坐在古琴后面,附耳悄声告之煜风两人那日的疑惑。
煜风点头凝神细听久不言语,直到乐舞登台跳到一半方才红着脸道:“你们想多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武功在琴声和舞蹈里。”
“那底下这些人?”凤君皱起眉头,整个大厅都在上演春宫,即使早不是处子风儿也已经不好意思向下看了。
下面不堪入耳的声音扰的煜风也开始心神不稳,用力咬了咬唇又详细解释,“开始那琴声不过是抒发春回大地,万物欣欣向荣。你该知道万物生存之道,百兽需要繁衍生息,琴声里不过说的这些东西。只因这空气的本有春药催情,来寻欢作乐的人本就有不洁之念,再加上那舞蹈和身边妓子的诱惑才有如此效果。”
“我们倒没想到是这般道理。”凤君叹道。连她现在眼见煜风羞的满面潮红的样子竟然也有些情难自抑,只是感觉到周围已经有不少陌生人靠近,又在如此尴尬的境况下,摆脱麻烦是先。
第二卷:罹世烟火
夜探香阁(下)
话音没落,凤君已经感觉到脑后细微的气流声,一把将煜风的头按进自己怀里带着他飞速侧身,一簇闪着幽蓝光芒的银针几乎贴着脸颊飞过直没入门边的廊柱。
“哪来的没眼色的奴才?没看见你家姑奶奶说体己话呢吗?
低喝声中凤君纤手扬起,同样的银针甩回去,角度远比射来的那簇刁钻。出手偷袭的人见她扬手已觉不对,飞速离开自己扼守的窗扇仰身躲避,那银针不知比她自己射出去的速度快了几倍,只觉银光一闪已到眼前,饶是她闪的早也有小半没入臂膀。
冰寒刺骨的感觉从银针扎入的地方扩散开来,肩膀的关节瞬间没了感觉。
蒙面女子心中惧怕凤君银针有毒,手起刀落断了中针的左臂,随即飞身退回后方。
凤君翻身跃起,眼见窗外黑影一闪,闷哼响起时窗户上所糊的绢纱给殷红血迹溅的斑斑点点,冷然讽道:“姑奶奶从来不用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净雪宫独门内功名曰碧渊,取栖凰山中峰寒潭碧渊之名,最是阴寒。或许是物极必反,同那冰寒彻骨却万年不冻的寒潭一样,碧渊修炼之后虽内力冰寒却生机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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