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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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苍生-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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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是没做好应付困难的准备,只是东方潇然的突然离世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堆到眼前。

甚至文武科举都没举行完,选出的人一个都用不上。怎么对付那些经营了数十年的老狐狸呢?

两人在寝宫里对着东方潇然的遗体坐了半个时辰,不知各方反应如何,最终还是咬咬牙,兵来将挡吧!

“我去宣布吧!母皇早把传位诏书放在太庙,遗言就不用了!”睿瑶站起来,不错眼地看着躺在凤床上的东方潇然,即使在自己没有到这个身体的时候,原本的东方睿瑶和她也不亲近,散碎的记忆里甚至有不少对她教导的厌烦。

你曾经希望你的女儿做一个好皇帝吗?我会代替她做个好皇帝,请安心的走!

凤君看她神情变幻,担心地上去握着她的手,一手冷汗,不由道:“没事吗?”

睿瑶回望她一眼,无声地靠过去抱住她的腰,头埋进肩窝,即使换了时空,那种安心的味道,仍旧同另一个世界里的小言曾经得到的一样,不由自主的弯了眉眼,“姐姐,我们在一起没什么怕的吧!”

凤君也笑起来,“没错,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天瑞二十年夏,六月二十七凌晨寅时三刻,太女睿瑶宣布一代明君隆瑞帝东方潇然凤驾归天。

丧钟远远的传出去……

国丧

皇帝东方潇然按惯例需停灵宁天殿祭奠十五日,之后葬皇陵。

百官聚集哀哭,凤君一身孝服站在百官之首垂首肃立,她的左侧是东方睿玉,右侧是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东方睿瑛。

睿瑶站在所有人之前,望着咫尺远处的寒玉棺里的东方潇然,只觉的浑身发冷。大殿中隐隐不断的哭泣,到底有几声是真心的呢?

有股视线转到自己背上,暖洋洋的感觉从视线一点扩散开来,睿瑶垂下头,一边努力把眼圈弄红一边勾了勾嘴角,凤君,我知道你在我身后。

一直在就好!

“啪”一声,圆圆的水滴砸在水磨的大理石地面上,凤君微微侧了头,竟是睿玉。

她尚未加冠,头垂的又低,额前的散发遮了眼,不像睿瑛哭的浑身颤抖,立在那里宛如雕塑一般,凤君还当她不会哭的。

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若是嚎啕也就罢了,偏只这种隐忍的伤心最着人疼。想一想,她平时也是个最没存在感的,乖巧的过分了些。

睿玉想着自己父亲并不受宠,全仗着有个女儿,尚且无人敢来欺凌。

母皇一年也见不上几次,却分明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宫里没人能保护你,只有自己保护自己。我做为母亲不能为你做的更多,很是歉疚,但也只能歉疚而已……”

年幼时不懂这些话的意思,只是懵懂的按照要求记下来。

嫉妒过睿瑶可以隔几日就见到母皇,自己却非要等到每月母皇考核皇女功课的时候。四岁以前没有上书房学习的时候,除了除夕,她是见不到母皇的。

恨过自己为什么不够出色,如果她够优秀,是不是就能睿瑶那里多分些注意力。渐渐长大,却又要藏起自己的出色,她要活着,为父君,为家族。

一个十几年来相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的人,她不该哭的,为什么要哭呢?眼前晃来晃去是每月问功课时她慈爱的目光,即便只说两句话,她也记得那两句话的语气,直到下一个月为止。

为什么要哭呢?东方睿玉攥紧拳头,指甲扎进掌心,眼前的景象模糊,水汽愈来愈厚,啪的一声,有一滴……真讨厌啊!!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自己揽紧怀里,脸被按到肩窝里,温柔的声音似乎是直接送进耳朵,“傻孩子,想哭就放开哭吧,憋着伤身!”

鼻尖抵着的素服上凉气森森,谈不上温暖,揽在肩膀上的手臂却分外有力,从生下来就不记得有谁这样抱着自己过!

夫君会抱着自己柔声哄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更多的时候是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塞到墙角。

这种给人纯然安心的怀抱,是她今生第一次遇到!

东方睿玉红着眼睛抬头,正对上凤君关切的眼睛,侧头,睿瑛已经抱着她另外半个肩膀抽抽噎噎抹泪,张了张嘴,说什么呢?

凤君了然地眨眨眼睛,权且把肩膀借给她哭一次吧,别扭小孩子!抬手轻轻抚抚她的头发,把蕴着疑惑的两只红眼睛按下去,肩窝的布料渐渐阴湿了!

另一只手轻轻拍着睿瑛哭的只抽的后背,一下一下给她顺气。

不知何时满殿的哭声寂静了许多,反倒睿瑛哭的抽气最大声。

睿瑶疑惑地转身,就见群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齐刷刷盯着长公主月凤君以及她怀里的三公主东方睿玉和四公主东方睿瑛。

两人对上眼,睿瑶示意,呐,稍微收敛一点儿,大家都看着呢!

凤君前面就站着睿瑶一个,肆无忌惮的挤眉弄眼,用唇语向她道:“爱看看去,我又不是对袖,安慰下未成年人有什么不对!”

睿瑶心里叹息一声,转过身去,由她由她怎么说这两个人也是她血缘上的弟妹,眼泪总是真心的,她若是不管,就不是月凤君了。

“请先皇遗诏————”

宫侍拖着前所未有的长音唱道,皇族四位年龄最长的公主跟跟在大神官的软轿后面由皇宫正门而入。

满殿人仍旧原样儿跪着,只是不论是真哭的还是想着表忠心假哭的注意力都转到大神官捧着的金漆盒子上去了。

大神官的轿子停在宁天殿门口,两个低级神侍抬着她进去,直到睿瑶之前,东方潇然的棺旁才停下。

睿瑶等人自大神官捧着盒子进入大殿就齐齐跪下等着听诏,满殿静的落针可闻,只闻大神官苍老的声音一字一句念道:“朕病益甚,托国太女东方睿瑶,尊典制,持服十五日,释服,即皇帝位。封长公主月凤君为辅政大臣,尽心辅佐,保天宁万里江山。”

睿瑶扬声道:“儿臣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上前接过圣旨,放在侍从早准备好的鎏金托盘中供奉在御案上。

转身即刻取礼部写好的诏书,将平日批阅奏章的朱笔换成国丧时的蓝笔,批阅用玺,下发接位后的第一道圣旨。

凤君站在御案右侧,冷冷勾起唇,底下跪着的人全部低着头,武官首位的大长公主东方涵语,还有文官首位的宰相海玉珍。

睿瑶即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有即将称为辅政大臣的我,你们还不开始行动么?

东方睿瑛伏跪在地上等太女皇姐下旨,背上温暖的手臂离开没多久,已经开始觉得冷了,小心翼翼的抬头,却被大皇姐的冷笑吓了一笑,登时觉得从心里渗出一股冷来,眼泪都给吓回去了。

什么事情能让皇姐笑的那么恐怖?

谁知此时凤君发现了她悄悄抬头看,那冷笑立时如六月的冰雪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冲她点点头温柔一笑。

似乎是在说,跪的累吧,马上就好了,再忍片刻!仍旧是方才揽住自己哭泣的那种宠溺温柔的样子,那个冷笑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鬼上身一样!

东方睿瑛惴惴不安地垂下头去,大皇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她长在深宫,虽说性子开朗跳脱些,终究不是傻子,是在些说,那单纯天真的傻气终有几分是为了保护自己。母皇驾崩之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不是没有想到。

如果大长公主篡位,自己这些先皇亲生的女儿必死无疑,所以,这种情况下她要站在睿瑶身边。胜了皆大欢喜,败了不过一死!

如果海玉珍篡权,只能明哲保身,睿瑶赢了,自己乖乖的就没事。想起父君说的话,只怕海玉珍狗急跳墙,掌握不了太女要换一个软弱的来捏!

她的父亲地位足够高,本人足够平庸,奶奶家权利足够大……那一个软的,照目前情况来看,毫无疑问是自己!

而这两种情况中,大皇姐是什么角色,没人拿的准?

不论是大长公主还是海玉珍发难,她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她是边境百姓心目中的战神、母皇亲封的“宁国公主”、辅政大臣,天宁隆瑞帝的长女。自古立嫡立长皆可,除了太女,没人比她更有资格当皇帝。

睿瑛埋下头去,悄悄瞟一眼跪在旁边垂着眼的东方睿玉,深呼吸再呼吸,头疼起来了,到底、该怎么办呢?

一个时辰之后,八百里加急信使由定坤四门而出往天宁全境传信,太女诏命举国服丧,官员一月、百姓三天,百工俱停,停舞乐八十一天。

翁婿

宫侍手持圣旨,宣布太女诏命举国服丧,百官叩拜,山呼万岁!

睿瑶神色庄严立在御座旁边,一手虚抬示意宫侍叫大家平身,虽然还未登基,俨然已经是帝王风范。

凤君与她隔着几丈距离相望,不由抿嘴微微笑起来,小言长大了,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放下担子畅游天下了。

礼部官员过来主持祭拜,祭文读了一个时辰,凤君跪的膝盖发麻,仍旧没完没了一样,看看左右,官员们各各屏息静气跪的安稳,不知道有没有睁着眼睛睡着的。

她昨日激战一天,为玄乐疗伤又耗了不少力气,本来没恢复过来。

自今早凌晨即被传唤入宫,到此时已交正午,别说吃饭,当真是连口水都没喝到。早已经是头昏眼花,。

仿佛又读了半个时辰,仍旧没有要完的样子,时间变的分外漫长。凤君半眯着眼睛看站在最前面须发皆白声音洪亮的礼部尚书,老太太真有精神啊!可是您老人家撑得住,我快撑不住了!

“人是铁、饭是钢啊!妹妹~”凤君用传音入密骚扰跪在自己前面的睿瑶。

睿瑶不会内功,将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用手语道:“这祭文我读过,快念完了,再坚持一会儿!”

“快完了是多久?”凤君眨眨眼睛,好想睡觉,白发的礼部老太太在眼睛里都快重影了,“五分钟?”

睿瑶指尖摇了摇!

“十分钟?”眼皮需要火柴棍撑起来。

睿瑶指尖再摇!

“十五分钟?”春葱般修长的指尖藏在袖子里晃啊晃,凤君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那指尖还摇!

睿瑶跪在前面觉得凤君似乎要磨牙了,赶紧比划,“半小时,啊、不!现在只有二十五分钟了!

忍一下,两顿不吃不会死人的!”

似乎钉在背上的两道视线弱下去,不由叹息一声,我也饿啊!难道就你一个饿?

凤君翻翻白眼儿去研究地砖上的花纹转移注意力,三顿不吃也饿不死!重点不是饿,是累死了,估计现在来杀手,她只有等着被砍的份儿!

祭文念完后还有规矩繁多的叩拜,没一拜一扣之间的繁琐程序都让凤君恨的咬牙切齿!

直到日头偏西,终于可以留下值守的人大家先各自回家。

凤君心里欢呼一声,飞也似地第一个窜出宫门。

百官见她面色憔悴,眼睛红肿,衣衫凌乱,一扫之前出尘离世气质的飞奔出宫门,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悲伤过度?还是别的什么?

等她奔上自己宽大的马车,看清里面景象,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捋起袖子怒道:“老娘在里面受苦,你们倒是会享福奇*shu网收集整理!瞧瞧一个个笑的眼睛都没了!”

潋琪抹抹啃着鸭腿儿的油嘴笑道:“暗蓝首领被大神官解禁,派了许多探子看着你。你平安无事,我们不乐呵难道哭么?这些吃的都是给你准备的。”

凤君早抢了一叠水晶蒸饺往嘴里填,咽下半盘子,终于缓过气儿来,问道:“神官没为难你?”

暗蓝捧着一碗熬的香浓的碧粳米粥,老脸笑成一朵菊花,“我们是奉公守法的妖仙,她管不着!留下我就是为了问问净雪的情况,我想以她的身份也没什么可瞒的,大略讲了讲。”

“哦,呼呼~没事就好,”凤君往嘴里倒完一碗粥,烫的直喘气。转头就见潋琪又撕下一只鸡腿,盐水鸭早被柔水和小七啃的精光,连骨头都被腊月收拾干净。

当机立断直扑过去抢来,翻翻四层的大食盒,已经空了一大半,哭笑不得道:“还说是给我准备的,都叫你们几只狼分完了,哪里有我的份儿?”

柔水看看那食盒,似乎是吃的过分了,凑过去讨好滴笑,“有什么嘛,反正都快到家了,垫垫而已,姐夫肯定给你准备更好的。”

“好吧好吧,”凤君揉揉她的脑袋,放下食盒。她跟小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比自己还快!

拉开窗帘,街上已经挂起了白幡,所有的酒楼都关了,只剩些经营生活必需品的小店铺开着门。

叹一声,想自己刚才离开东方潇然停灵的地方不一会儿就跟潋琪几个说笑打闹全无顾忌,果然是对她没有丝毫感情,半点儿勉强不来。

马车停在月府门口,凤君扶着车门愣了一刻才下来,不知道爹爹还在不在?这会儿可比知道皇帝要死时紧张多了。

走到小院门口,金霜苦着一张脸端着个托盘在门前来回转悠,一见凤君立时扑上来急道:“主子您可回来了,少爷早晨时候说今儿特别困,吃了早饭也没让人进去撤就睡了,特意吩咐了谁也不许进去。到这会儿还没起来呢,药都没喝,饭也……”

凤君一手接过托盘,笑道:“行了,交给我吧,去传饭,量多些,你主子我两顿没吃,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说罢转身就走。

金霜站在后面跳脚,“哎,我还没说完呢,乐君也没吃,不知道是不是一起睡着呢?要不要找清羽来看看?连我也不让进去看!”

“没事没事,快去传饭!”凤君头也不回,摇摇手就往里走。

金霜一步三回头,看着凤君进门,想起她也两顿没吃,又飞奔去厨房。

午后的阳光透过碧纱映的屋子里凉凉爽爽,微风穿堂而过。

凤君站在门口立住,屋子里的三个男人睡的安安静静,仿佛一副静止的画儿。

月天枫半躺在宽榻中间,眉目舒展,长发铺了满枕还余出大半垂在榻外面随风轻摆。煜风偎在他左边,嘟着嘴睡梦中也淡笑,玄乐半俯在他右边,脸颊下面还压着打开的书。

月天枫先醒过来,看到她站在门口,浅笑道:“傻了么?立在那里干什么?”

凤君又怔一下,慌忙放下手中托盘过来,嗔道:“怎么这样就睡了,夏日午后也着凉的!”

玄乐睫毛轻颤,费力地睁开眼,眨了几眨,忽然利索地爬起来就红了脸,飞快捡起压着的书,懊恼道:“怎么就睡了?呃,刚才读到哪儿了?”

月天枫给他理理凌乱的鬓发,柔声道:“睡了便睡了,不用那么懊恼。我也睡着了啊,明天有空重新读就是了。”

凤君搂过来给他按揉趴着压麻的胳膊,蹭蹭他红红的脸蛋,笑道:“跟爹爹不要这么拘谨,怎么舒服怎么好。啊,对了,叫爹爹没有?”

“叫了……”玄乐看月天枫笑吟吟看着自己两个,愈发不好意思,转头把脸埋进凤君肩窝。

煜风迷迷糊糊往月天枫怀里拱了拱,爹爹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在他身边睡的分外香甜。此时听到称呼,闭着眼睛嘟囔道:“就叫了跟蚊子那么大的一声,爹爹听到了吗?”

月天枫慢慢给他胖了好几圈的腰推拿活血,笑道:“恍惚听见了,可是没听清啊!”

“听见没?”凤君挑起怀里小脸儿的下巴,雪白的贝齿正使劲蹂躏樱红的下唇,凑上去蹭啊蹭,“再叫一声,不、要多叫几声……”

玄乐扭头扭不过,转身道:“爹爹,凤君欺负我……”

“哎~这声我听清了,”月天枫笑着把他从凤君怀里捞出来,“多叫几声爹爹帮你欺负回来。”

“爹爹、爹爹……”玄乐叫的自己心里也美滋滋的,眼角却不自觉湿了,声音也哽咽起来,有机会这么叫真像做梦一样啊!

“好啦好啦,”凤君抱紧他,亲亲他眼角的泪,“别为难爹爹了,我自己给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琨灵

“谁要欺负你?”玄乐眼泪汪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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