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月凤君理所当然的语气,睿瑶理所当然的认同都让他说不出话了,只红着眼睛握了握睿瑶的手站起来立在一旁,并不离开。
凤君再检查一遍针线、棉布、药粉、热水、剪刀……一切齐全!
睿瑶瞪着她把自己的手脚绑起来固定,苦笑道:“姐姐,快点儿吧,本来我不害怕的,给你这一道道工序弄的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闭嘴!眼睛也闭上!”凤君绷着脸,出指如风地点了她的穴道,其实这样就可以让她不要乱动。不过她是受过唯物主义科学教育的,点穴的科学原理还没人研究出来,绑起来比较放心。
太后也不转头,看着凤君用块棉布捂着,利落拔出匕首,接着捻起早准备好的针线飞速把睿瑶的伤口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然后上药包扎。
她只带了个年纪不过十岁的小童在旁边递东西,整个过程不过半刻!
世上,竟有这种治外伤的方式么?
睿瑶在包扎时候就睁开眼,麻药起了作用也不疼,笑嘻嘻问:“缝了几针?会不会留疤?”
太后又是一愣,睿瑶也知道要缝针?
凤君白她一眼,“你当匕首有多宽?三针,不过口子太深,十日内躺着尽量不动!否则长歪了可不怨我!疤痕?你一个女人计较这个干什么?”
“我怕沧澜他们看见难过!”睿瑶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也知道别人会难过,捅下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凤君点着她的脑门,戳、戳、使劲儿戳!气死了!
睿瑶转着脑袋躲避,可算注意到自己父亲青白的脸色了,一时间愁住,不知道怎么安慰,“嗯,父后,您不用担心,我、那个,其实,呃,还是等我好了好好跟您解释吧……”
太后叹息一声,这两个人的亲密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三个人里仿佛他这个当爹的才是外人!
本来女儿脱险是该笑一笑的,但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好好歇着养伤吧,什么事情都等着你呢!”
“父后放心,大长公主的事儿……”睿瑶回一句,想起自己前些天无意中听到的纠葛,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太后摆摆手转身慢慢出去,身影疲惫异常,“后宫不得干政,你看着办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怎么了?”凤君左看看太后离去的背影,右看看睿瑶奇怪的神情。
“我该用说来话长开头么?”睿瑶想抬手挠挠头,不慎挣到伤口,疼的直抽气!
胭脂
凤君连忙上去扶住,急道:“算了,没力气就别说了,反正没什么我查不到的。你给我好好歇着是正经儿。”
睿瑶苦笑一声,“这个时候我能睡得着吗?”
凤君取了宫侍准备好的衣服亲自给她换上,完了坐在旁边,严厉道:“给我乖乖睡觉,我就守在你旁边。”
睿瑶用力挪了挪,挪到贴着她了才闭上眼睛,喃喃道:“好吧好吧,我睡觉。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这样,似乎有你在就是天塌了我都不用担心。我很没用是不是?”
“说什么傻话,东方潇然病这半年,天宁的政务都是别人处理的不成?”凤君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你会是一个好皇帝,在这个世界的天宁国名垂青史。”
睿瑶拉住她的手,叹息一声,“姐姐、姐姐……呵呵,能这样叫真好!名垂青史?不稀罕……”
凤君一愣,看着她血色尽褪的唇,实实在在心疼起来。这个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那么孤单啊!
想起很小的时候,小言的父母总是在不同的城市出差。
小小的她一个被放在家里,烧的嗓子都哑了保姆仍旧是睡的雷打不动。小言只有给自己打电话,八岁的自己半夜爬起来让爸爸准备药再带自己到一公里路外的她家。
门敲破了都不应,小言没力气到楼下穿过院子开门,只能给自己打开二楼的窗户,自己翻墙进去爬到二楼开门出来带她去医院……
然后是形形色色的保姆,一个一个换过来。但是,你指望哪一个人照顾一个父母一月见不了几次,没有任何亲戚在附近的又体弱多病的小孩子尽心尽责?没有卷了钱物再把孩子拐走就不错了。
小言曾经笑称自己用过的保姆要论打来计算,完全可以开一个中介公司了。
这种话,每听一次就难过一次?
凤君咬唇,东方涵语,你在试探我的底线吗?
才一动杀念,睿瑶忽然道:“东方涵语,不能死……”
“你怎么还不睡?”凤君腾出一只手看潋琪等人送来的文书,“她动了我的人,还不止一次,有什么理由不死?”
“伤口疼,哪里睡得着,本来大早晨的也不困。”睿瑶顿一顿,慢慢讲东方涵语的事情。
其实是再俗套不过的故事,东方涵语的父君与太后家有些姻亲关系。他们两个,很小时后就认识,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谁知在东方涵语成年之前,太后就被选秀进宫做了太女正君,继而封为正宫凤后。
东方涵语心灰意冷,远走边疆带兵打仗,一走就是将近二十年。
凤君只觉得满头黑线,真狗血的宫廷剧,不觉又疑惑,“那跟她追杀我有什么关系?她要篡位,二十年前东方潇然立足未稳的时候机会大的多吧?”
“因为她认为你会危及我的地位,”睿瑶沉吟一下,“我派人调查,似乎当年她也是知道你存在的皇族成员之一。”
“你不会是她跟太后的孩子吧?”
睿瑶也一头黑线,“我当然是东方潇然的女儿。父后其实比较爱母皇,他自十多岁起就因为男女有别没见过东方涵语了。说起来,东方涵语才是最可怜的,单相思加一厢情愿!”
“世界上有这么傻的人?”凤君低头对上枕着自己大腿的睿瑶的眼睛。
睿瑶无奈地皱眉,“爱情是最难理解的东西,不要再逼我说其他更文艺的解释了!”
凤君也愁了,“那今天刺杀你的事情呢?还有她这个时机从定坤出走,完全可以定罪是谋反?若说是为了你,我可还没把你怎么样呢!”
睿瑶药力上来,觉得脑袋里此时完全是一团浆糊,昏昏沉沉道:“我醒了再跟你讨论……”
凤君扯过薄被给她盖上,也不挪地方,仍旧半靠在卧榻上看折子。任外面跪着的一干人肚子里千回百转,就是不露面。
直到午时将近,潋琪带着暗蓝并几个宫侍抬着食盒进来,翻翻她右手边小几上几堆分好的折子,低笑道:“主子您呆屋子里倒是舒服,外面大太阳地里可跪晕好几个了!”
“我也没说不许她们休息。”凤君也压着声音,睿瑶受伤到现在两个时辰都没发烧,情况还好。
暗蓝宽大的袖子一翻,掌心托着个小小的笼子举到面前。笼子里一只不过两寸长褐黄毛皮的小耗子晕晕乎乎的瞎晃悠,不时撞到笼壁上,似乎也不知道疼,爬起来接着脚步虚浮的晃悠。
“这小老鼠怎么了?”凤君一低头,正是睿瑶给吵醒了。
“回太女,”暗蓝心疼地看着笼子里的小耗子,“这小家伙儿疯了!”
“它怎么疯的?”睿瑶本来就拧着的眉毛挤的更紧了。净雪宫里这些妖仙的本事她是知道的,暗蓝掌管天下情报,不会无缘无故给她看一只疯了的耗子。
凤君点点她额头,“皱什么眉毛,年纪轻轻弄的一脸褶子。午饭时间了,要吃什么吗?”
暗蓝把那只小耗子抓出来,喂了些不知是什么的粉末,看着它睡着了,又放回笼子才向众人解释道:“它中了跟太女一样的毒!”
“咳、咳咳……”睿瑶一口粥呛在嗓子眼儿,咳的胸口刀伤撕心裂肺的疼。想想那小耗子的表现,分明是个白痴,怒道:“在哪儿查出来的?谁下的?”
凤君给她顺好气,“你再乱动我就点了你穴道让你当僵尸!”
睿瑶乖乖不敢动了,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的盯着暗蓝,只等她一说出来立时把那下毒的人抓出来也弄成白痴。
暗蓝踌躇了半天,瞧瞧睿瑶神色,再看看凤君神色,支支吾吾道:“太女的食水都没有问题,凡接触的衣物、起居用具、花草、动物……”
凤君也不耐烦了,“你直接说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毒是哪儿找出来的?”
暗蓝一看她也急了,不由抱住怀里装着小耗子的笼子站直,用最快速度道:“回主子,在太女正君的胭脂盒子里!”
“说说什么?”睿瑶一愣,脸色又白两分,胸前的棉布绷带上眼看洇出血来,“沧澜他……”
“你先别急,听她说清楚!”凤君飞快点了几处穴道止血,又喂了一颗药,才转向暗蓝道:“海沧澜对睿瑶一往情深,又刚刚诞下女儿,没道理害自己的妻主。你细细讲明白,有没有其他隐情?到底怎么回事?”
“是,”暗蓝飞快地把小耗子揣回袖筒,回道:“你要查所有和她相关的东西。平日里一切吃用都是检查的,今日的仍旧没有问题。一个时辰前这只小家伙检查到太女正君妆台上盒子里的胭脂,舔了一口,就这样了。根据其他孩子们的消息,这个胭脂是正君的陪嫁小厮包办的,应该是他娘家人捣的鬼。”
睿瑶松一口气,不是沧澜主动害她就好,可是、“我又不用胭脂,怎么中的毒?”
“那个,嘿嘿~”暗蓝这回笑的颇为暧昧,“您不是有个习惯,每天出门、回家,还有睡前、醒来,以及……咳,反正不管什么时候,逮着正君侧君就贴上去亲亲?”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看着她笑的十分诡异。
“呃,那个,你监视我监视的也太细节了吧?”睿瑶苍白的两颊泛起一阵血红,是有这么一回事,还喜欢在那两个细滑的脸蛋上咬咬。
“不是我太注意细节,”凤君笑嘻嘻往嘴里丢个丸子,“你那点儿爱好太女府阖府的人都知道,我不知道岂不是失职了?”
睿瑶无话可说,想想这种事儿都被人利用,不由恨恨的磨牙,都给我等着!
对袖
凤君等睿瑶也用了午膳,才叫外面侯着的官员进来回话。
近日并没有什么大事,或者说大长公主才跑出定坤,大事还没有开始。所以无非是几个礼部、户部官员进来请示皇帝大殓的程序、用度。
凤君垂着眼睛一边看折子一边听她们絮絮叨叨那些繁琐的准备、礼节,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按惯例都要过来汇报一遍罢了。
只是那几个年纪不小的官员吓得不轻,至于原因,在榻上的太女身上。
早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杀,最后跌下马的太女这会儿醒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躺在长公主的腿上睡的舒服。
睁着眼睛听她们汇报却没说一句话,官员们不知道在太女清醒的情况下该向哪一个请示问题。
凤君才不管她们心里七上八下的小九九,简单看了一下账目就吩咐,“全部准了,还有什么事情今晚送到月府处理。都下去吧。”
官员们跪着不敢动,为首的一个支吾道:“众臣担心太女安危,不知那个……”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睿瑶不耐烦道:“眼睛长着都是出气的吗?我在这儿好好的没人看见?还是、你们比较希望我有什么事儿?”
几句话说的众人抖的如筛糠一般,大夏天的出了一身冷汗,慌慌忙忙磕头出去。
退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太女语气软软,撒娇一般道:“胸口又疼了~”
另一个清朗声音立时接道:“谁叫你喊那么大声儿,活该!”
虽然听着是骂,是个不傻的都听得出语气里的宠溺,然后是低低的笑声。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想起那个太女和长公主是对袖的传言,背上的冷汗不约而同的有渗透内衫向外衣发展的趋势。
凤君听着几人似乎顿在御书房门口,侧身喊道:“几位大人还在?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吗?”
此言一出,大家一个个跑的飞快,片刻间就没了踪影。
凤君低头捏捏睿瑶的鼻子,笑道:“你故意的?”
睿瑶笑的狐狸一般,压低嗓音愈发的娇柔,“姐姐~~~”
两个字给她叫的九曲十八弯,听得凤君一身鸡皮疙瘩,抖了几抖,心领神会,“确实这样效果更好,你刚才怎么不用?”
睿瑶嘴一瞥,“礼部有几个年纪大的,我不想这会儿把干活的人吓出心脏病!”
“哦,给她们多少时间调整情绪?”凤君慢条斯理的喝一口茶,隐隐也升起几分恶作剧的心思,她和睿瑶很久没这么玩儿了。
“一个时辰。”睿瑶勾唇浅笑,“一会儿回太女府,你抱着我出去。”
“今日就回太女府吗?”
“怎么说我也是没登基的太女,住在宫里名不正言不顺。再说,我还有点儿担心沧澜……”
“明白了,”凤君小心把她往里挪一挪,自己也躺下,“公主抱出去,可以吧?”
“求之不得……”睿瑶靠在她的肩窝闭上眼睛。
两姐妹午睡醒来,外面天已经阴下去,潋琪守在外面报告,“车马已经备妥,太女殿下可以回府了。”
凤君隔着窗子问:“各位大人都走了吗?”
“除了有差的全在了,”潋琪轻笑,“都是天宁忠君爱国的好臣子,等着见太女一面呢!好几个哭的老泪纵横,言道是不确定太女安危不放心。”
凤君正给睿瑶检查伤口穿外衣,听这话也笑起来,“好吧,咱们就出去给她们证明下你还没有被我害了。”
睿瑶有气无力地任她折腾,“去吩咐外面的大臣们,本太女要回府,想见识的都到大殿前面站着去。”
“属下遵命!”潋琪乐呵呵地摇着扇子走了,一路上忍不住冲小宫侍抛个媚眼儿,心情好的不得了。
主子好久没有用这种口气说话,想来是有好戏看了。
潋琪到朝房里把睿瑶的话换个口气一放,本来嗡嗡的讨论声立时大起来,众人一边议论纷纷一边整理官服按品阶出去。
跪了不一刻,就听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绣着精致墨竹的白色缎靴穿过众臣直到宁天殿最前面。
想都不用想,能穿这种靴子的满天宁的官员中只有长公主月凤君。不是说太女要来吗?怎么是她?
“众卿平身——”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猜想。
跪着的官员纷纷起身,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所有人宛如中了定身术一般定在当地,几个控制力不好的大力吸了几口气,满殿都听得清清楚楚。
眨眼再眨眼,她们没看错,太女是被长公主横抱在怀里!!
六月的天气所有人忽然觉得一股冷风从大殿穿过。
凤君绷着脸,声音清冷,“诸位大人都怎么了?”
睿瑶脸色惨白地靠在凤君胸前做娇弱可怜状,气若游丝地道:“诸位大人都放心吧,有长公主妙手回春,我不日就能康复。这会儿各归各位去吧,不用守着我了。”
众臣诺诺应声,正要告退,前面的几个站的近的忽听太女柔声道:“头晕~”
长公主立时侧头用脸颊贴在太女额头试试,贴完了眉头立时拧起来,“发烧了,要快些回去吃药……”
凤君说话声音不小,连殿上已经退到门口的朝臣也站住了,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宰相海玉珍觉得自己脑袋被什么砸了一样又晕又疼,明明自己儿子是很得宠的,今年才生了第一个女儿,这太女怎么看也不是个对袖啊!
可是今儿这表现,跟长公主的神态分明就是、就是……
海玉珍擦着冷汗转头看看站在坐在旁边的大神官,神官笑的高深莫测!
凤君抱着睿瑶大步往殿外走,一边走一边去试睿瑶额头的温度,这回更过分了,直接把唇贴上睿瑶的脑门。
礼部官员已经忍不住上前喝道:“长公主殿下……”请您自重!后半句被截住。
睿瑶眼睛柔情似水地转头,“你还有什么事情没禀告完吗?”
那官员被生生噎住,看着太女看向自己后一瞬间冷的能冻死人的眼神,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唯唯诺诺道:“臣、臣没事……”
不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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