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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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般女子-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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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与王妃感情不好,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才最遭罪。都不是省心的主儿,但谁也不能得罪,他们能怎么办,无非是左右和稀泥,但求日子能过好一点罢了。

    想着刚才那个满身惨烈的丫鬟,管家打了个寒颤,王爷近来的性格越来越暴虐,竟像是换了一个人般。

    以前的王爷性格虽然冲动,但只是头脑简单,行事不太顾忌而已。现在的王爷,更像是性格暴虐的疯子,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值得一提。

    “王爷,”太监替宁王倒好一杯茶,小声劝慰道,“您且息怒,您虽然暂时降了一点爵位,但您与步兵衙门的统领交好,这一点可是太子比不上的。”

    “步兵衙门统领……”

    步兵衙门虽然听起来不够霸气,然而事实上整个京城的兵力有一半都属于他们掌管,禁卫军虽然近身保护陛下,但人数终究有限。

    蒋洛突然转头看向太监:“你说,容瑕究竟是不是我父皇的私生子?”

    “王爷,您这可为难奴婢了,奴婢有几时能见到陛下与成安侯啊,”太监声音有些尖利,这让蒋洛不太高兴地皱起了眉。

    “不过奴婢虽然没有见过,但是陛下对宁王确实好上加好,也难怪京城里有些人会心生嫉妒,乱传谣言了。”

    “依本王看,这不是谣言。”

    若是谣言,父皇又怎么会为了容瑕降他的爵位,却不追究大理寺突然出现在大理寺的那些小厮是什么身份。

    “他们既然如此不仁,那就别怪本王不义了。”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为了皇位手上沾满鲜血?

    大哥懦弱不堪,父皇行动不便,这个天下凭什么不能由他来做主?

    班婳仍旧在梦中前行,她走了很久,终于在一座城门前看到了京城二字。

    她沉重的脚变得轻盈,轻得仿佛可以飞起来。

    但就在她即将踏入城门的时候,一个人抓住了她的手。

117。第 117 章

    班婳蓦地回头,看到了一个穿玄衣的男人,他头戴九珠龙冠,腰挂降龙佩,青眉飞扬,星眸挺鼻,是一张她极熟悉的脸。

    她与他同床共枕,耳语缠绵,他是除开父亲与弟弟外,与她最亲密的男人。

    “容瑕……”

    京城从她身后消失,恐怖的坟场毫无踪影,整个天地白茫茫一片,这里只有她与穿着玄衣的容瑕。

    “婳婳?”容瑕听到班婳在昏迷中叫自己的名字;扑到床边,抓住她的手,“婳婳?”

    班婳缓缓睁开眼,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容……瑕?”

    “是我,”容瑕见她神情不太对劲,以为她刚醒过来身体不舒服,转身道:“来人,快找御医。”

    他穿着一件浅色锦袍,身上没有佩戴玉佩,神情看起来有些憔悴,与她刚才看到的那个神情威严的容瑕没有半点相似。

    “你别怕,御医说了,你的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好,”容瑕摸了摸她的额头,“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渴……”班婳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粗嘎难听,她惊骇地睁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别担心,御医说你伤了嗓子,养上几日就好了。”容瑕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早有婢女端来了温好的汤。

    班婳浑身软得厉害,头又晕又疼,就像是有什么在拉扯脑子里东西。

    容瑕喂班婳喝了几勺汤后,就把碗拿开了。班婳不敢置信地瞪着容瑕,她这才在床上躺多久,容瑕竟然连吃的都不给她了?

    被她这委屈的眼神盯得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御医说了,你刚醒来不能用太多的东西,你现在的肠胃弱,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的东西。两刻钟后我再喂你。”

    班婳看容瑕态度坚决,知道这事没商量了,她把脸往被子里一埋,不出声了。

    室内很安静,若不是她确定容瑕没有离开,她甚至会以为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婳婳,你没事太好了。”

    良久以后,她听到容瑕这样说。

    把头伸出被子,班婳看到容瑕露出了一个温柔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微笑。她心底微颤,偷偷在被子下抠着被单,张嘴道:“我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出事。”

    “嗯,”容瑕快速扭头,过了片刻才再转过来,“我很高兴。”

    班婳看到容瑕眼底有水光闪过,就像是……哭过?

    “你……”班婳咳了两声,容瑕端来一杯淡盐水给她漱口,她用自己难听的嗓子道,“有下人,何必你来做这些事?”

    “没事。”容瑕用手帕擦干净她的嘴角。

    只有亲眼看着婳婳睁眼说话,看着她喝水,他才能够安心下来。

    他这一辈子算计良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早就算好的,唯一意外的就是与眼前这个女子成亲。他不是一个太为难自己的人,也不会逼着自己放弃这份意外。

    与她成亲,他庆幸。

    这条通往荣耀的路,他想要有一个人享受他挣来的荣耀、利益、风光,若是得了天下所有,却没有人为此高兴,为此感到满足,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容瑕,”班婳刚醒来精神并不太好,这会儿因为头晕,又有些犯困了,她睡眼朦胧道,“我前些日子让制衣坊的人为了做了一些新袍子,等我康复以后,你就穿给我看看吧。”

    “好,”容瑕替她盖好被子,“待你痊愈了,想要我传什么我就穿什么,便是让我不穿衣服给你看,我也是愿意的。”

    “不要脸。”班婳嘀咕了一句,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容瑕轻笑一声,在她唇角偷了一个吻,起身走到门外,对守在外面的丫鬟道:“好好守着郡主,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是。”丫鬟们面红耳赤的行礼,不敢直视容瑕的容貌。

    虽然他们站在外面,但是侯爷与郡主的房中私语,她们仍旧不小心听到了几句。

    容瑕出了主院,对守在院子外的小厮道:“去把王曲先生请到书房。”

    “是。”小厮快步跑了出去。

    刚赶过来的杜九看到这一幕,神情有些凝重:“侯爷,王曲他犯什么事了?”他跟在侯爷身边这么多年,侯爷神情越平静,就代表他下定了某个决定。

    侯爷与福乐郡主定下婚期以后,侯爷对王曲就不如往日信任,书房更是很少让王曲过去,现在他突然要见王曲,杜九不觉得这真的是好事。

    容瑕没有理会他,只是转头往书房走。杜九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早春的侯爷府有些冷,王曲来到书房门外,看着半开的房门,行了一个作揖里:“属下王曲求见。”

    办开的门被拉开,开门的人是杜九。王曲看了杜九一眼,杜九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一旁,王曲心里咯噔一跳,觉得手掌有些发凉。

    “侯爷。”他老老实实走到屋中央,朝容瑕拱手行礼。

    容瑕抬起眼皮看他,半晌后才免他的礼,“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回侯爷,属下在最落魄的时候受侯爷恩惠,已经六年了。属下愿为侯爷肝脑涂地,死而无憾。”王曲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只是不知为何侯爷近来似乎并不愿意重用属下了。”

    容瑕语气冰凉得毫无温度:“宁王府的消息,是你截下来的?”

    自从上次杀手事件过后,他就加重了对宁王府的监视。这次宁王让小宫女给婳婳下毒,动作不算小,但是他却没有提前受到任何提示,只能说明他手下的人出了问题。

    王曲面色大变,他犹豫了片刻,掀起袍子跪在了容瑕面前:“侯爷,属下自知此举罪无可恕,但是在侯爷治罪属下前,属下有话想说,看在主仆多年的情分上,请您让属下说完。”

    “你既然知道你与主子乃是主仆,又怎敢擅自妄为?”杜九没有想到这件事与王曲还有干系,他忍不住骂道,“你此举与背叛主子又有何异?”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主子,为了主子的霸业,”王曲虽然跪着,但是背脊却挺着很直,也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福乐郡主不配做当家主母,侯爷被她的美色迷惑了。”

    “杜九,”容瑕闭上眼,“带他下去吧。”

    “主子即便是要我的性命,我也要说,”王曲朝容瑕磕了一个头,“班氏乃亡国妖姬之相,主子不可被他迷惑。您为了这个腐朽的天下,付出了多少心力,岂可因为一个女子把所有努力毁于一旦?”

    容瑕睁开眼,“王曲,你可知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自以为是,擅自做主的属下,我要不起,”容瑕垂下眼睑,“看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我不会要了你的性命,甚至会安排两个人服侍你。”

    王曲面色大变,主子盛怒后的手段,他是清楚的。

    “主子,属下但求一死。”

    容瑕没有理会他,两个穿着普通的小厮把他拖了下去。

    一日后,成安侯府的清客王曲饮酒过量,屋子里残烛烧尽引起大火,他也不知逃离,最后人虽被救出来了,但是却被熏哑了嗓子,烧坏了手脚,连眼睛也不太好使了。然而成安侯心善,不仅没有厌弃他,甚至还特意为他安排了一个小院子养伤。

    其他府上养着的清客听了此事,都忍不住感慨成安侯宅心仁厚,竟是准备养这个无用清客一辈子了。

    班婳是在第二天听到这个消息的,她就着如意的手喝了几勺蔬菜汤:“你说的那个清客是王曲?”

    “正是他,”如意怕郡主无聊,所以没事就找一些外面的事讲给班婳听,“我听侯府的下人说,这位王先生很受侯爷重用,平日不好女色,就喜欢喝两口酒,没想到竟然引出这么大的祸事。”

    班婳咳嗽了几声,摸着有些痒疼的喉咙:“大概是运气不好吧。”

    “可不是运气不好,遇到侯爷这么好的一个主子,结果闹出这种事,不是运气不好,哪能遇到这种事呢。”如意不敢给班婳喝太多汤,放下碗以后道,“侯爷今日天未亮便出了门,好像是替主子您查下毒案了。”

    说到这,如意便替容瑕多说了几句好话,因为她亲眼看到成安侯对自己主子有多好,“您昏迷以后,侯爷几乎没怎么休息过。虽然他没怎么放过火,但是您昏迷不醒的那两日,奴婢觉得侯爷看人的眼神像冰碴子一样,刺得奴婢全身发凉。”

    容瑕笑了笑:“你们以往不是觉得他是翩翩君子吗,眼神又怎么会这般可怕。”

    “这话奴婢可回答不了,”如意小声笑道,“不过奴婢斗胆猜一猜,大概是因为侯爷太在乎您了。”

    “又挑好听的话说,”班婳闭上眼,脸上平静又祥和,“我睡一会儿。”

    “是。”

    如意起身替班婳放下了纱帐,轻手轻脚退到了外间。

    容瑕进了宫,不过他见的不是云庆帝,而是监国的太子。

    “侯爷,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二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太子看完宫女小雨的口供,有些不敢置信道,“这……”

    坐在太子身边的石氏没有开口,但是在她看来,宁王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能够做出派兵镇压无辜灾民的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更何况这件事就算不是宁王做的,也应该让宁王担下罪名。父皇膝下嫡子有二,只要把宁王踩得死死的,那么就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但是这话她不能说,因为她嫁给太子这么多年,知道太子是个心软的人,对宁王这个同胞弟弟更是十分宽容。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太子一定会发怒。

    想到这,她看了成安侯一眼,就盼成安侯态度能够坚决一些了。

    “太子殿下,微臣比你更不愿意相信。微臣以为,宁王与郡主虽偶有不合,但两人总归是表兄妹关系,就算有天大的矛盾,也不至于要人的性命,”看到太子摇摆不定的态度,容瑕语气不变,“郡主性格天真娇憨,微臣实在不明白,宁王究竟有多大的仇怨,要安排宫女来毒杀她?”

    太子张口结舌说不出半句话来,一边是自己的弟弟,一边是自己喜爱的表妹,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连连叹息一声,没脸抬头去看容瑕。

    天真娇憨?

    太子妃冷笑,成安侯也真好意思说,班婳身上有哪一点与天真娇憨搭界?以她看,明明是骄纵刁蛮更合适。

    太子放下供状,“婳丫头现在可还好?”

    “命虽保住了,但是身体却需要养上一段时日,御医说了,在两年之内她都不能要孩子。”容瑕垂下眼睑,“微臣不在意子嗣,但是郡主身体遭了这么大的罪,微臣心里难受。”

    “孤知道,”太子叹息道,“孤……孤……”

    太子并不相信容瑕说不在意子嗣的话,他与太子妃成婚好几年,膝下仅一个庶出的女儿,就因为这,无数属官让他多纳妾室,现在有没有嫡子已经不重要,至少还有一个儿子出生,才能让更多的朝臣支持他。

    想到这,太子心中的愧疚之心更浓,“侯爷,你让孤再想一想,孤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太子,微臣并不需要您给微臣交代,微臣只需要宁王给郡主一个交代,”容瑕态度仍旧没有软化,“若是太子殿下做不到这一点,微臣只能去求见陛下了。”

    “侯爷,您这是何必……”

    “太子,”太子妃看到成安侯脸色越来越冷,知道太子再说下去,只会触怒成安侯,便开口打断太子的话,“这件事牵连甚大,妾身以为,本该禀告给陛下。”

    “这是孤与二弟的事,你不必多言。”

    太子妃面色微微一变,但是仍旧再次开口道:“太子,您是一国储君,宁王是一国王爷,宁王做出这种事,早已经不是私事,而是涉及朝堂的大事。”

    堂堂王爷毒杀郡主,爪牙被抓住以后,宁王竟然还想去地牢抢人。若是把人抢出来成功灭口便罢了,偏偏人没抢走,还被人收拾了一顿,这种既丢面子又丢里子的事情,正常人根本做不出来。

    太子若还是想护着宁王,到时候寒心的不仅仅是成安侯,还会让满朝大臣失望。

    身为储君,分不清事情轻重,公私不够分明,这让朝臣怎么放心?若她是个朝臣,而不是太子妃,也是会对这种储君失望的。

    太子被太子妃这么一说,面色虽然难看,不过确实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他把供词还给容瑕,“侯爷,你……唉。”

    容瑕看了眼失魂落魄地太子,把供词放回了怀中:“微臣告辞。”

    “容侯爷,”太子见容瑕走到了门口,叫住他道,“请你给宁王留三分颜面。”

    容瑕回头看向太子,神情复杂难辨。

    “太子,宁王想要的,是在下夫人的性命。”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东宫,那决绝的态度,仿佛再也不会回头看这里一眼。

    太子妃心底微凉,苦笑起来,太子终于把这位成安侯给得罪了。她起身看着茫然地太子,静静地给他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他是一个心软的好男人,她是一个看重利益的女人,她理解不了太子的仁厚,就如同太子越来越不喜欢她的现实势力。

    也不知道他俩谁错了。

    “陛下,”王德手捧拂尘走进内殿,“成安侯求见。”

    仰靠在御榻上的云庆帝睁开眼,挥手让给他捶腿的宫女退下;声音有些虚弱懒散:“他是为了婳丫头被下毒一案而来?”

    王德头埋得更低:“奴婢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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