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陆展兄提出了合伙做药材生意的计划,张巴子就把我找去,问我,是不是想夺权篡位,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不用我动手,他会主动让贤,让我来当蜀东总寨的瓢把子。”
“我当年杀死官兵,亡命山林,是张巴子把我收留下来,我又岂能做出这般不仁不义的事情。我便跟他讲,绝无此事,张巴子道,你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那么,你便担当这次去江北陆氏的人质,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于是,我便来了,因为我不来,必然会引发大规模的火拼,我看出来了,张巴子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我手下地部分兄弟,已经娶妻生子,在总寨扎下了根,如果真的引发火拼,我这些兄弟们的家人,第一个便会被杀死。”
秦翔自嘲的一笑,白净的脸上闪过一抹冷厉:“我本以为,在我来当人质地这段时间里,张巴子会把我的兄弟们遣散,分派到各个分寨中去,这样,等我从陆氏回去以后,就算是真的有夺权篡位之心,因为人手的分流,也绝对不能成功,但,没想到张巴子、、、、、”
听到这里,陆恒基本上能把整个事情,推断出来了,他冷笑道:“张巴子既然杀了你的手下,也就是说,张巴子根本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山寨,而要想杀死你的最好办法,就是借我们陆氏之手,而要借我们陆氏之手呢,便是在药材生意做到流动资金最多的时候,来个武力独吞,把我们陆氏派遣的人员杀死,这样,我们陆氏为了报仇,便会把你这个人质出气,斩杀泄愤、、、、、”
陆恒仰天叹息:“张巴子,你这招借刀杀人,竟然比少爷我还狠毒,真是让我不能不佩服啊!”
秦翔苦笑道:“张巴子把我的部分兄弟,关押起来,实际上并不是手软,他是担心,如果你们没有杀我,或者出现意外,让我逃了出去,那些被关押地兄弟,正好可以用来威胁我。”
“当我的死讯传到云台山总寨,那些被关押的兄弟,便是丧失性命的时候。”
“是啊。”
陆恒笑道:“但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这个消息中途泄漏了出来,秦兄,你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泄漏这个消息地人,会不会是山寨中,了解部分内情,而同情你的盗贼,秦兄,看来你的人缘还真是不错呢。”
秦翔无语,对于他来,在一刻,心中充满了被欺骗的痛苦,,和得知兄弟已经死亡的愤怒。
陆恒看着秦翔,脸上露出探讨的神情:“秦兄,既然我已经明白张巴子的阴谋了,我现在就可以扣留张勇,用来换回我们的人质,并使药材生意停止下来,这样,我们陆氏并不会遭受到什么损失,反正这些天挣的钱已经够多了,你要求我放了你,让你去救你的兄弟,这,对于我而言,对于我们陆氏而言,有什么好处呢?你能否给我一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
秦翔看着陆恒,目光流露出审视的神情,有些人,也许一辈子相交,也不能了解对方,有些人,倾刻之间的交谈,便能感觉到对方的心灵,秦翔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利用价值,做为一个危险对手的存在,陆恒会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
这种行为,无关乎性格的冷酷,而是在乱世中争权夺利必要的手段,换做自己如果是陆恒,面对这种情况时也会一样,说什么惺惺惜惺惺,英雄重英雄,那都是假话,因为你现在相惜相重,以后,可能会让自己死于非命呢。
“我如果能够成功的救出我的兄弟,并夺取云台山总寨,我可以保证蜀东的商路,永远对陆氏畅通无阻。”秦翔誓言一般的说道,以他的性格,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金。
但让秦翔想不到的是,这个能给陆氏带来巨大利益的条件,换来的却是陆恒一脸失望的摇头,秦翔沉默了,他看着陆恒,等待着陆恒开出价码。
“秦翔,你是知道我身份的,无论是太尉府的公子,还是在陆氏族中的地位,我随时都可以让你,脱去盗贼的外衣,成为家族的附属,并能走入仕途、、、、、、”
“秦翔,我看你也算得上是卓绝不凡,胸有天地之人,难道一个小小的盗贼山寨,一个盗贼首领,便能让你的雄心壮志,得到施展不成,你可有兴趣跟我一起纵马天下、、、、、、”
“秦翔,你也太看清你自己了,你以为你的价值就是一个云台山总寨,一个蜀东商路么,如果能得到你的相助,那总寨,那商路就如尘埃一般可以无视、、、、、、”
“秦翔,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兄弟,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两人目光相视,如锁如扣。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燃烧着幽暗的地狱之火,深邃如天空的星辰,还有着鬼泣神号的杀意,但,在这一切一切的可怕和恐惧之中,偏偏还存在着洞察一切,直指人心的真诚。
虽然秦翔比陆恒大,但在此刻,秦翔唯一的感觉就是,当这名少年的敌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当这名少年的手下,则是一个未知,一个需要拿生命来换取的未知。
有了这番觉悟之后,秦翔站起身来,整束衣冠,一拜而下:“兄弟之说,绝不敢当,以后我秦翔便是恒少爷你的手下了,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帝国纵横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打劫
六月的夜晚,天气已见炙热,半空中的明月虽然冰清无尘,但眺望着远山之巅时,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从地表处,升腾而起的氤氲热气。
陆氏七脉,在老宅中,按北斗七星的位置,分成错落有序的七个建筑群体,每一脉,在属于自己部分的建筑群体中,都有着标志性的建筑,魁字门的标志性建筑便是——双阙连台。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此台之左右兮,乃龙舞与凤鸣~~
龙舞和凤鸣两楼相隔十五丈,中有连台互通,连台横跨半空,如长虹卧波一般,将两楼相接。
这个双阙连台宽约四丈,在建筑时,选用的材料是有百年树龄的香榛木,经过白天阳光的暴晒,在夜晚的时候,整个连台都会散发出淡淡的果木清香,这种香气,本身就有这让人神清气爽而消暑的作用,再加上微风从两楼之隙吹拂而过,立高台之上,衣衫轻舞,就如凌波蹈虚的神仙中人。
共用八个花树般的灯台,分八个方向放置,每个灯台上挂有十二个大红宫纱灯笼,把席间照耀的有如白昼。
坐在流水席上首的陆黄氏,身着紫色攀花缠枝服,长长的尾披拖逶近丈,虽然苍苍白发,但挺直的身躯,言辞清楚的谈吐,却丝毫都感觉不到她的老态,反倒给人雍容华贵之感。仿佛是传说中,大宴群仙地西王母娘娘。
在七客散席之尾,尉迟疾盘膝而坐,抱着地却是,等着看热闹的心情。
是的,等着看热闹!他就是想看看,陆恒会如何来完成,这个既让人震惊,又让人觉得荒唐的抢劫。
因为抱着的是看热闹的心情,所以,尉迟疾什么都没有准备,等他在连台之上坐下来后,看见其他的几个人,都颇为奇怪地看着自己。这时他才发现,在其他人身前的朱案上,都放着华丽锦盒,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呼糟糕,因为他忘带宝物了。
尉迟疾眼睛滴溜溜乱转,盘算着。如果轮到自己拿出宝物时,而陆恒还没有发动抢劫,到时候,如何来搪塞过关?。
~ ~腰带上挂着的那块玉佩,是当初从小摊贩手中,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一会便厚着脸皮,说是家传宝物,爱信不信~ ~
尉迟疾觉得,自从跟着陆恒混在一起,他的脸皮变得厚多了。
相比尉迟疾轻松看戏的心情,也有几个大为紧张在意者,比如尉迟疾身侧地那个少年,紫衣锦带。相貌英俊,看向尉迟疾的目光,有着几分探究,和身为相互竞争者的淡淡敌意,从谈话中得知,这少爷,是来自岭东的林庆,岭东林氏,也算是当地的望家世族了。
在斜对面,是名个子最为高大的汉子,身材也称得上是魁伟,但给人的感觉却最是平和,对每一个来到的人,都殷勤的打着招呼,谈笑风生,很难想像的出,如此粗豪模样的大老爷们,说话时却细声细气,有如女子。
这人一定是辛氏的辛道明了。
这时,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从隔着两席处看向尉迟疾,那土拨鼠一样的鼻子,让尉迟疾知道,这人定然是那赵岂,翼州郡守赵鉴湖的独子赵岂。
每一个坐在这里的人,都是赵岂眼中的敌人,恨不能一刀砍死。
在赵岂身前的桌案上,放着的锦盒最为庞大,赵岂拍着锦盒时,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布满了唯我独尊地傲慢。
看着赵岂那得意扬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尉迟疾心怀恶意的想,一会被抢,你就等着哭去吧!
此刻,明月已悬中天,清辉光洒万里,瞅着所有人都已来齐,在陆黄氏微一示意之下,璎珞之声遥遥响起,只见在西侧的凤鸣阙中,数盏桔红的灯笼为前导,一行使女翩翩而来。
此刻,正有一阵夜风吹过,使女们手中的灯笼,在风中打着旋转,洒下的光晕婆娑迷离,裙袖似云,青丝曼卷,仿佛是一列仙女,踏着云彩,正从天上的宫阙,缓步下降到人间。
在队列的正中,是一个十三、四岁,身着月白衫裙的少女,那少女脸上的神情含羞带怯,有着不胜凉风吹拂的娇柔,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美丽,似乎让月光都失去了颜色,双眸有如远空迷离的星辰,更像两颗含而未落的水滴,有着说不出的圆润柔和,她的月白衣裙随风飘舞,玲珑有致的身姿,让人情不自禁的担忧,她会不会随风而去。
原本只是随意一眼的打量,但为什么,这一眼,就如小偷猛然盯见了鼓鼓囊囊的钱包,再也不能把目光撤回。
这,这个女孩,便是那宁馨儿么?
尉迟疾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这忽然之间,被什么东西怦然击中,大脑一片空白,唯有那娇小堪怜的身影,从虚空中,一步步走来,占据了他的整个世界。
也许只是在梦中,才有过这种感觉,但梦中的感觉,朦胧不可分辨,而此刻,这种感觉真实的就如潮水般,向自己的心灵涌来。
尉迟疾猛的低下头去,拒绝自己坚如磐石的心,被这种柔软的感觉所侵蚀。
尉迟疾不是没有经历过女色,相反,在女色方面,他也算得上是一个积年老手,标准的浪荡公子呢,但每一次和女子欢娱之后,在晨曦来临之时,他都能感到莫名的空虚,于是毫不回顾的离身而去。因此,在他心中,始终认为,女色,只是生命地一个点缀,可有可无。
但,但为什么,眼前这个缓步行来,这个叫宁馨儿的女孩,却让他产生了一种,想把她拥在怀中,呵护一辈子的冲动。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心灵失守。而造成的虚幻感觉,是不能当真的。
尉迟疾再次抬头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他甚至带着嘲笑地神情,看着双目放光,口水滴落兀自不知的赵岂,心中已是一派冰冷。只有象陆恒那样的色鬼,才会对美女,就如苍蝇对腐肉一样,叮着了就不撒嘴呢,我,尉迟疾,堂堂的大丈夫也,是绝对不会为美色所迷得。
尉迟疾几乎是用挑战的心情,看着宁馨儿一路行来。姿态优美地在案席后坐了下来,此刻,连台之上,除了香榛木的香气,又多了兰花般的清香。宁馨儿坐在那里,低眉顺眼,俏脸涨的通红,在众人狼一般的目光盯视下,竟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那象水莲花不胜凉风般娇羞的温婉,让所有人都产生一种,要把衣衫脱下,去为她遮拦风寒地冲动,而实际上,所有人又都清楚的知道,此刻的微风,清爽可人,没有丝毫冷意。
这个女孩,天生便是被男人来宠溺的啊!所有人在心中,都发出这样的感慨。
空气中,香气越发浓郁迷人。
“在座的众位,都是年轻俊杰,但老身却只有这一个外女,实在是不好选择,只好借观月赏器之名,希望能够找出和老身这个外女有缘之人,但,什么样的人又是有缘之人呢?老身以为,不但要容貌性情上的般配,更主要的是,要心诚,现在,就让老身看看各位地诚意吧、、、、”
陆黄氏兴高采烈的宣布,观月赏器之会的开始。
尉迟疾坐在那里,不住的嗤之以鼻,真不愧是商人出身,想不到所谓的诚意,也是通过金银财宝地价值来衡量,想到坐在那里,象一朵在静夜中,无声绽放的花朵一般的宁馨儿,竟然要嫁给个满身铜臭的家伙,尉迟疾忽然觉得,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难受。
尉迟疾和陆恒在一起时,曾经分析过这场,名以上是观月赏器,实际是却是相亲的聚会,用陆恒的话来说,这哪里是相亲,这分明就是一个双方在金钱利益方面的交换,这样的聚会,补强它抢谁。
对于陆恒的强盗理论,尉迟疾是不赞同的,但,陆恒对于聚会的定性,尉迟疾觉得,陆恒归纳的还是很形象,不错,这就是一个利益方面的交换,并无丝毫的感情存在,而宁馨儿则是整件事情的牺牲品。
陆黄氏想把自己的外女卖一个好价钱,而那些愿意出钱的所谓年青俊杰们,则是希望,通过迎娶宁馨儿,获得比付出更大的利益。
这个宁馨儿,且不说她本身,就继承着庞大的资产,更主要的是,她是歙城望族宁氏的人,而歙城,北临江北,南下武安,东有中行,西伴淮水,是一个经商的战略要地,更何况,娶了宁馨儿,也等于跟陆氏七脉之一的魁字门拉上了关系,这里面的好处,实在是太多太多。
而宁馨儿的性情、美丽恐怕是交易中,最微不足道的地方,相比而言,一心一意奔着宁馨儿美色而来的赵岂,倒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弟,显得更加单纯和可爱的多了。
尉迟疾再次望向宁馨儿的目光,充满了怜惜。
而此刻,宁馨儿坐在陆黄氏的身侧,悄悄抬头打量了一眼,却正好看见尉迟疾盯视过来的目光,本来就红晕未退的脸,一下子又涨得通红,把俏脸微微侧着,看向身旁悬挂的红色灯笼,而弯弯如月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欢喜的神情。
她为什么欢喜?她是因为发现了我在看她而欢喜么?尉迟疾的心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
一只只锦盒被打开,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被拿了出来,开马场的辛大个子最为实在,他的锦盒中,放置的就是一块块赤足金砖,码放的整整齐齐,在金砖地最顶端。还有一张纸,纸上写有一句话:在我休息地房中,这样的金砖还有十盒。
岭东林庆的宝物,是一块巨大的翡翠,仿佛凝脂一般,绿的晶莹剔透,黄金有价玉无价,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行家,这块翡翠的价值,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在瞬间估算出来。
而赵岂那只硕大无比地锦盒中,放着的是一枝赤红如血,没有丝毫杂质的珊瑚树。在珊瑚树上,缀满了闪烁如星辰般的黑色珍珠。
光是这颗珊瑚树,价值便应在万金之上,但赵岂脸上的骄傲神色却已经消失不见,因为,在他身边的陆奉川,锦盒中放着地那对,有核桃般大小的猫眼石,便绝不比他的这颗珊瑚树逊色。
而坐在首席的江南七大门阀之一,吴氏二公子吴良,更不愧是经营珠宝的出身,他的锦盒在缓缓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盒中的物体,感觉到的只是眩目的耀眼光芒,当眩目的光芒渐渐凝定,只见一个嵌着火龙钻石的七彩兰花束额。盘放在黑兽皮为底的锦盒之中,单凭那颗嵌在兰花花蕊之上的火龙钻石,便足以使其他珠宝,失去颜色。
所有人的案几上,都升腾着珠光宝气。唯有尉迟疾的案前,是一片空白。
“尉迟公子,你所携带地宝物呢?”陆黄氏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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