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土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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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土声音-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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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哪有,我这边时间过得慢,你们那边的人一般能活多大?”生物这东西永远不要小瞧它的生命潜力,大冬天被蚊子叮的事儿我又不是没遇到过,万一那啥沃土上的人一活就是个千年王八,永生也就不算啥了,我上次还真就没考虑到这点。

“一般四十岁左右,少有能活到六十的,很多二十多岁就战死了。”都邮叹了口气,“虽然过了二百多年,但没一年是安稳,一直在打仗,三十年前整个沃土才被重新统一,沃主继承了两代又被推翻了,现在倒是不会像以前那么苦,可人心都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乱了。”都邮语气很沉重。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活了二十七年,别说打仗了,打架见到的次数都不多,小学时候接受的爱国主义教育到现在也就剩几个零星的片段,多数都是烈士们如何如何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印象最深的不是啥淮海战役、辽沈战役,而是指头里插跟烟凝视远方的鲁迅先生。枪子儿崩来崩去都是电视里看看的,头脑里血染沙场的场面都太过艺术化了,血腥的镜头一个按键就转了台。整片土地上打了二百多年的战争,真是想象不出来,他们为什么要打?一个人也就活四十年的话,二百多年啊,什么事情说不清搞不定呢?

“我们七个人现在是领属雇佣兵。”都邮声音中带着点儿庆幸的味道,听得我感觉酸酸的,“雇佣兵我大约知道,什么是领属?”

“直接受雇于沃主的。说来话长,五十多年前我们协助了个小族主,他靠拉拢、和亲、吞并、侵略等等手段用了十多年统一了整个沃土。我们七个人只是在他手下做一些暗杀的工作,统一沃土后,我们的工作主要还是暗杀,没什么兵权也不参与政治。在主位继承时,二儿子陷害了长子得到了沃主权,我们就直接划分隶属于新主,不过也就过了十来年,二世祖一直昏庸无道,沃土各方又纷纷出现了起义军,驻边的一个将军带领亲属和部下暗中倒戈,吸收了不少民间起义军的力量,势力渐强的时候,将军的儿子找到我们,希望我们七人帮他爹得到沃主权。”都邮说得很慢,我听得津津有味,乱世果然少不了昏君和豪杰这两个必要因素啊。他们竟然干了杀手这个如此有前途的职业,“你们这种根本就是东厂嘛。”

“东厂是什么?”都邮未在东厂上纠缠,继续说他自己的事儿,“我们几人商量了一下,以当时的情况,不论是论素质和前途,还是控制范围,将军夺得沃主权的趋势已经锐不可挡,我们就接受了他开的条件。”都邮呵呵笑了笑,“只过了五年,将军真的成了新一任沃主。”

“有什么好笑的?你是很高兴自己押对宝了?”我对政治一窍不通,不过他既然说自己不参与政治,这又算什么?成王败寇还不算政治?“既然你们现在稳稳当当成了新沃主的亲信,还有啥想不开的?”

“现在啊,新沃主的二儿子要夺取他爹的沃主权了。”都邮的笑声中多少带着点儿自嘲的味道,“二百年了,我们七个人多少也想过过清净日子,现在的局势就是要么帮助沃主把他二儿子杀掉,反正他也不是内定的继承人,要么就是帮这个二世祖夺取沃主权。”

“这个二世祖找过你们了?”真搞不懂,为啥老爸势力一大,儿子就不消停呢?“你们七个如果永远过不上安稳日子的话,还希望得到什么?”

“希望这片土地能安静些吧,每一寸土都染过血埋过尸,土苏神会变得越来越贪得无厌。百姓为了生存杀人,族主为了欲望杀人,所有人都通过杀人来解决问题,再引发越来越多的问题,越来越多的杀戮。”都邮的愿望我不是很能理解,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们还记得什么是安宁么?他们一开始就处于战争中,知道什么是安宁么?或许认为不打仗就是安宁吧?

“他们知不知道什么是安宁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都邮突然打断我的思路,“我是从你的感觉知道安宁是什么的。”

“我的?”我的确挺安宁,安到有点无聊,一天混一天无所事事,盼着哪天天塌下来就万事大吉了。

“恩,你的感觉,没什么害怕,没什么担心,而且也不想死。”都邮的希望难道只有这么简单?是我生在福中不知福?可周围的人不都差不多这样嘛,更何况还有不少人车有房,穿拎,动不动就飞日本飞美国地狂扫货|Qī…shu…ωang|。我这种只是三流中的三流生活,帮朋友管管小店,赚得点零花钱,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淘宝、美剧和动漫中消磨掉了,天气不好就在家里钻被窝睡大觉,天气好就骑着我那辆一百块钱买来的二手自行车逛逛西湖。这就是都邮向往的安宁生活?可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好,我也想有钱,有很多钱,去日本参加东京动漫展,去拉斯维加斯欣赏无上装表演,去迪拜的伯瓷酒店消费一晚,收集全所有的包括限量版。

“人啊,总是想着那些得不到的。”都邮吹了声口哨,“现在我们选谁好?老子还是儿子?”

“你觉得儿子跟老子谁更有能力?”猛地被他带回到正题上,我收拾好水池里的碗,擦干手,在书架上抽了两本绝望老师躺在床上边看脑子里边聊,“选的话当然选能力强的。”

“我比较倾向儿子,但我们都帮老子夺了天下,再明目张胆帮着儿子推翻他是不是有点不地道?”都邮想了想,“其实老子的江山也是儿子帮着打出来的,以前找到我们的也是儿子。”

“那就选儿子,老头子年纪大肯定会束手束脚,儿子年轻力壮心狠手辣优势更大。”我觉得这跟那火神土神没多大区别,还是他自家的天下,老子儿子孙子谁逼宫还不都是逼自己人,又不是跟别人抢地盘,家里的事情再闹也出不了那个圈,只要别被人趁虚而入就成,“你是不是寻思一面是虎毒不食子,一面是儿子杀老子天打雷劈?”

“不全是,虎毒不食子那是虎,二百多年来,别说杀儿子的,连吃儿子的我都见过,儿子杀老子的也不在少数。”都邮嘿嘿一笑,完全不太当回事儿的口气,“如果替老子杀儿子就只要杀掉一个儿子就成;替儿子逼老子,那就得把儿子的障碍全都杀掉。”

“哦,那明确来说,你们要杀几个?”为什么他们把杀人说得这么轻松,是他们得到了永生不再珍惜生命,还是他们已经习惯了生死,我无法理解这种把杀人当说笑轻松的状态,更不太能接受他那杀人比踩死蚂蚁还无所谓的态度,“能不能不杀?”

“不能,祭土神就是要人命人血人肉,所以我们才选择做这个营生。”听语气,都邮多少有点责备我的意思,好像是怪我把他们引导这条路上去的,“我们对沃主权没什么兴趣,只是期待一个明主的出现。”

“别说出现一个明主,就算出现成千上万个明主,你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他们这种把和平寄托于一个神化君主的思想根本就不切实际,那沃土之上又不是骑马打仗的冷兵器时代;有子弹有枪炮有汽车有坦克,就差用原子弹轰核潜艇了,为什么还会抱着期待一个救世主出来拯救全世界的想法?真可悲。

“是啊,我们铁定不会有好日过,土神庇护下人只能保持坚守、隐忍的性格,我们会长久地习惯苦难,也已经适应了这狗屁苦难,但那些无知的人有权利去享受无知的幸福吧。”都邮的语气竟充满了戏谑。

“去你妈的,你以为你是神啊!”觉得他所说的“无知的人”指的就是我这样过日子的人。我故意转移注意力断了联系,收拾衣服准备洗澡睡觉。

躺在床上似睡非睡间,听到一句,“跟你说个好玩的事儿。”

“啥事儿?大半夜的咋才想起来?”推了推老公的胳膊,“快说,说完睡觉,明早再领会精神。”

“睡糊涂了?说梦话呢?”老公诧异地拍拍我的头,“小傻快睡觉,都快两点了。”

晕,竟然是都邮,一天连续骚扰我两次,有啥好玩的能这么急?

第四次.买卖

一:沃土上,沃主侧 第四次.买卖

“我要睡觉啊!明天再说成不?”我勉强撑开眼睛看看表,“你明天早上九点叫我成不,起床前一个小时让你倾诉个够!”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到,一闭眼就睡过去了。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眼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一直往里走,往里走,看到不同的面孔,有微笑有厌恶,有人张牙舞爪,有人欢呼雀跃,一路上有跪拜也有死尸。看不到路的尽头,跨过一扇门穿过一个厅进入一间堂,又见门,又见厅,又见堂。我跟在小姑娘的后面走啊走,她却从未回头。感觉过了很久,我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拽住她,“你要走到什么时候?去哪里?”

小姑娘回头看着我,一副迷茫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往前走,他们告诉我往前走。”指指前面,不远站着七个人,每个人都看不清脸,只能模糊认出是四男三女,“他们告诉我的。”

“你们是谁?”我快步向前跑,却怎么也跑不到他们跟前,明明感觉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你们要做什么?这个小姑娘是谁?”

“什么小女孩?我们还没做啥呢。”耳边突入都邮的声音,“你做什么梦了?梦到女孩据说是有贵人相助,没准你最近能走运。”

“我一直都挺有狗屎运。”拍亮床头的闹钟,九点半,老公已经去上班了,唉,又浪费了个大清早,最近就没八点半之前起来过,连买早餐的都收摊了,早饭中饭并一起吃吧。打开电骡,看看有没有生活大爆炸的更新,每个星期等Sn都等得心痒,开遨游进极影,正追的动画看准字幕组一并迅雷拖下,“说吧,这次又是啥事?”打开冰箱扫了两个轮回,拽出一盒悠哈珀立妃,计划边吃边等下载边看在线漫画,顺带听都邮讲故事。

“上次想跟你说啥都忘记了,一年多前突然想跟你说,你不听,我也忘了。”听都邮声音中忍不住地乐,我就知道他还有事情,“你怎么就看中你老公的?”

“我?没啥怎么就看中了,是别的都看不中。”我实话实说,上学时候没想过去享受啥校园爱情,开始就觉得俩学生谈恋爱啥都不确定太浪费时间,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看点漫画。

“你眼光还挺高的嘛,还啥都看不中。”看来都邮对我的答案很不满意,“那你老公是你的初恋了?”

“不算暗恋的话,是初恋。”想当年暗恋个男生暗了六年,最后终于有勇气告白的时候被人轻视鄙视加无视了,那叫一个心碎,哭得极为壮烈,眼泪哗哗的,声音响彻整个寝室,绕梁不绝。后来才知道暗恋就是个屁,没谱的。

“嗯,这么说来你的经验对这边的事儿没半点儿参考价值。”都邮笃定得哼了声,“我跟你讲,这事说离奇也不离奇,说搞笑也不算搞笑,怎么说呢,反正很多凑到一起,就怪了。”

“说。”我嘴上也不耽误着吃。

都邮清了清嗓子,调整一下声音,音调稍稍抬高了些,“先说一下事件背景及地理构成。”

“这咋还有地理的事儿?”我地理一直比较水,现在中国所有的省的具体位置还搞不太清楚,尤其是带名字里东西南北的省份很是头大。不过沃土那边地理啥样估计他说完也不会再反过来考我,听懂听不懂就那么回事儿吧。

“别打岔,听我说。”都邮提起这事还挺兴奋,“沃土大陆的最西面除了断础沙漠就是连绵的伐塞山脉,伐塞山脉拥有大片连大片的原始森林,一般进去的人都很少能出来;断础沙漠气候恶劣就更没得比了,在山脉和沙漠间有个连接两地的高原地区,想从沃土到另一个大陆的话,多数人选择从那片高原地区取道,但是此处磁场怪异,进去之后什么指向的都没用,连卫星信号都出错,往往需要靠当地人引领。就是这么片奇特的地方,因为处于沃土极边,没什么资源,经济十分落后,人口又不多,当年也就没收复。现今,被当地的一个族部首领统一了,称茂世宏地。压制了从两侧经常侵袭过去的伐塞山脉里的山贼和断础沙漠中的沙匪,基本能确保沃土大陆在陆路上的进出贸易安全。”

“然后,说正题,这地方强大是不是就去要挟你们沃主了?”仔细想想,如果经济落后,人口又不多,要挟老大也没好处啊。这啥宏地撑死算是个地方自治政权,估计没几代又得被儿子孙子啥的糟蹋了。

“没要挟,茂世宏地的族主来向沃主提亲。”都邮兴奋得哈哈大笑,“就是这儿出问题了。”

“有啥问题,提亲不是蛮好,又不用打仗,还能保证经济通道畅通。”

都邮强压着笑,慢慢继续说,“来提亲的是族主的大儿子,也就是拥有继承权的嗣子,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想娶个沃主女,沃主和沃主女提出的问题也都是他来回答的,沃主觉得这嗣子长得高大威猛,礼仪谈吐挺有风度,比沃主女大五岁,也算般配,沃主女对嗣子也很有好感。大家都满意就顺水顺风,沃主欣欣然答应了这门亲。等百房嫁妆准备就绪,迎亲的来了,发现迎亲的带队礼司还是这个嗣子,大家就奇怪了。”

“有啥奇怪的?新郎接新娘嘛。”

“不是,按照沃土礼数,应该是新郎家派迎亲礼司接新娘,新娘由送亲礼司送到婆家,嫁妆由礼司交给婆家。”都邮边笑边说,“当时沃主也纳闷了,就找来十多个翻译,问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结果,是族主,也就是嗣子他爸提亲。也就是说沃主女要嫁的不是这个标致的小伙,是他爸!”

“晕,算了,好歹人家也是族主,日子差不到哪儿去。”我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想法,这闺女八成是花痴儿子,没想到要嫁老子,这么大的事儿都没问清楚,脑残啊。

“当然差,那边要啥没啥,都是自己带嫁妆过去,沃主女要不是看中嗣子这个人,八成旅游都不会去那鸟都能出飞行事故的鬼地方。”都邮说得斩钉截铁,包票打得刷刷的,“要你,你会不会丢下好日子不过,去个边穷乱、文盲满街窜的地儿做媳妇?”

“我没那高的支边觉悟,不过现在没在家享福倒是真的,在家要啥给啥,爸妈给我花钱都不心疼。现在可好,还得自己买菜做饭,想喝个可乐还得算计哪个超市便宜啥的,真憋屈。”不过当时跑出来,也是因为在家爸妈啥都管,弄得干啥都很郁闷,才缺了心眼似的往外逃,也不管外面到底啥样,一逃就逃出千里之外。不过在家在外都有利有弊,老公虽然钱赚得不多,但也没让我受气啥的,就这点来说,也算是小走运啦。

“不是觉悟不觉悟,关键是对眼不对眼。”都邮不小心呛了下,咳了好一阵,“抱歉,刚喝了口水。继续,继续,这一来,沃主女不干了,撂摊子了,她就是看中嗣子才答应嫁的。她一十六七的姑娘,从小宠到大,也不能怪她想得少一根筋。沃主就不一样了,他要顾及的就多了,啥贸易通道,啥边境安全,还有其他族部的看法,毕竟他位高权重不能说话不算数吧。还有一点,茂世宏地那边的习俗是一夫多妻制,沃主女嫁给嗣子的话好歹也是大老婆,嫁给族主的话铁定数不着哪房妾了,这实在有点卷面子。”

“咋办?总不能跟嗣子说他闺女嫁你不嫁你爹吧,儿子跟老爹抢老婆,没准他的嗣子位就不保了。”这事挺狗血的,八成就算嫁了族主,沃主女也得搞出个雷雨式的后妈儿子恋,自家后院高唱菊花台。

“所以说,老爷子技高一筹,他问了嗣子对他爹的看法,包括经济政策和政治理念啥的,又问了如果他继承了茂世宏地会进行怎样的改革。当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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