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妖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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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帘妖梦-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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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抛弃过去地生活,有家不能回;因为他,我不得不每月受着良心的谴责饮血。但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也叫我看到,他对我确实是倾心以待,是以我心里,早就不再怪罗斯塔了,况且也是因了他,才叫我逐步认识到了妖族的另一面,原来妖族和人类一样,也有着七情六欲,也经历着爱恨痴癫;因了他,我才能跟着你们一起经历这么些从前想都想不到地事。”

“说到饮血,御汜,眼瞅着又快到月中了,丹粟果还够用么?”

“够的。罗斯塔很聪明,他已经掌握了如何种植丹粟草,还说要把丹粟草带回族里去,往后血族的人便再不用背负着无端杀戮的罪名了。芫清,或许罗斯塔有时是有些古怪,不过我觉得,他真的是个尽职尽责地一族之长。”

“这也是没办法地事,当你坐在那个位上,就只能一门心思为着自己肩上地责任了。”木芫清颇有些任命的耸了耸肩,言道,“下午时寒洛跟我说,他要回妖狐族了。而我打算留在树妖族里帮着外公打理,毕竟娘已经不在了,少主的责任便该由我来承担。可是不瞒你说,御汜,我自问没有寒洛那般惊才绝艳地本事,能不能做好这个少主,心里委实没有底气。”

“只要学起来。这世上没有谁一出生便什么都会的,你这么机灵,我相信,树妖族在你的治理下一定会很快恢复元气的。”南宫御汜忘了木芫清不像他一样可以暗室视物,扭过头回给木芫清一个鼓励的笑容,示意她不必妄自菲薄。

木芫清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开怀了许多,抿了抿嘴,抬头正要说话,忽见一团红光飘忽在眼前,惊得她“咦”声出口,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那红光其实也并不怎么明亮,不过指甲大小一片暗暗的深红,只是在这漆黑一片的山洞中才有些显眼罢了。那位置也是巧了,正在木芫清眼前,与她的视线平行,这才叫她看了个真切。看那形状,依稀在哪里见过似的?

是哪里呢?木芫清抚了抚额头,使劲回忆着。

对了!木芫清一拍脑门想了起来,这团红光的形状,正好便是南宫御汜耳朵上那块云状胎记的模样,因为天天见到,反而倒一时想不起来了。只是,什么时候,南宫御汜耳朵上的胎记,竟都红得发光了?

南宫御汜也反应了过来,不在意的抚了抚耳朵,淡淡解释道:“罗斯塔说,大概是因为成了妖的关系,身体也会有些相应的变化,所以这块胎记便格外醒目了些。”

又是萝卜说的?怎么一遇到有关南宫御汜的事情,这个萝卜就跟个百事通似的,什么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的?木芫清暗自疑道,却不便说破,只是哈哈一笑,便将这事带了过去。

两人并排坐着静默了一会儿,木芫清忽又说道:“御汜,今天我终于知道楚炎为什么离开我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哈哈,可笑的很。”

说完也不等南宫御汜答话,抢着说道:“那个傻瓜,竟是因为知道他活得天数比我少,不想我难过孤老,才要离开我的。哈哈,朝露蜉蝣?倘若我明日便死了,那我的这一生,不也仿若朝露蜉蝣一般?明日如何,谁也不可能清楚,又何必要想的那样久远呢?真真是庸人自扰,庸人自扰!”话虽是笑着说的,确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凄苦悲凉。

“既然楚公子心里一直有你,何不去找他说明了,也好过你们这样各自神伤。”南宫御汜的语气很轻很淡,听不出任何感情来。

木芫清听了一愣,默了良久,终于失神叹道:“罢了,以他那一根筋的个性,决定了的事断没有回头的道理。他既是为着我好,我便,便,便承了他这个情,不要叫他为难吧。”

顿了顿,又问道:“御汜,你有没有问过萝卜,血族的寿命有多长久?几百年?几千年?还是上万年?”

南宫御汜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回答道:“大约上万年吧。罗斯塔说血族的寿命比着一般的妖族要长一些的。”

“哦,是么?那正好了。爹临终前说希望我幸福,要我嫁门好亲事。”木芫清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古怪诡异,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呵呵,御汜,要不,我们在一起吧?寒洛说我们树妖族的寿命也有上万年。如此一来,便没有朝露蜉蝣的问题了吧。”

南宫御汜初听她说这话,眼中精光顿显,闪了两闪灼灼有神。待到将她的话听完全了,眼中的光芒早已泯灭,他双眼大睁,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这么着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木芫清的手,风轻云淡地答道:“芫清,我这一世,能与你做个长长久久的朋友便已知足了,其他的,不敢奢求。”

卷七、天长地久有时尽 一四四、参商永隔

因着夜里大哭过一场,木芫清这一晚上都觉得眼睛干涩红肿的要命,时不时就忍不住想要去揉揉眼睛,可是也不知是白日里太累了还是睡觉睡的梦魇了,只觉得四肢软弱无力,整个身子仿佛是飘浮在海面上一般,晃来晃去摇得她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懒懒地丝毫不想动弹。也就任由眼睛干涩下去,醒一阵睡一阵的睡得很不踏实。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中,又叫她见到了许久不曾梦见过的那两个人——那个被唤作阿参的女子,和被她称为明商的男子。

然而此番梦见的这两人,却不似从前那般好的蜜里调油似的你侬我侬的模样。

男子胳臂上淌着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却全然不顾。手擎着一把三尺来长寒光烁烁的冷剑,面色暗似冬季里的阴云一般,定定地望着对面的女子,冷冷地开口问道:“阿参,我一再相让与你,你,你竟真的忍心伤我?”

女子手中的短剑上还残留着男子温热的臂血。她被男子这么一问,决绝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失措的裂痕,但也只是那么一恍惚间而已。

女子一挑柳眉,恨声道:“仲明商,你们妖族杀我族人,伤我父兄,夺我土地,毁我家乡,如此深仇血恨不共戴天,我却为何不能伤你?”

男子黑沉着脸,咬牙切齿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妖族如何如何,那你们呢?你那爹爹,你那哥哥,他们领着你地族人一夜之间将我朔北妖族屠杀殆尽,这桩事,怎不听你提起?阿参啊阿参,想不到我一番情意,最后却换得你如此这般对我。哈哈。既然如此,阿参,我们便刀剑上见分章!只是这次,我再不会像先前那般相让与你。你以为,你还能从我的剑下讨得便宜去么?”

“我今日既然来了,便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女子扬着头,毫不退缩道。

“好,好,好!”男子昂头向天。一连声叫了三声好,话音甫一落下,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忽地拔高。整个人如扑兔矫鹰一般凌空而下,手中冷剑挽着朵朵剑花,白光烁烁,杀气逼人。

女子大概不曾料到他会说着说着便促其发难,略有一刹那的失神。待反应过来时。剑尖已经离着她的眉心不过尺许距离。

这女子也是好本事。眼看已经来不及后退躲避,便在原地硬生生使了个铁板桥,险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接着手臂顺势上扬。手中握着的寒铁短剑灵巧地避过长剑剑锋,一路而上,向着男子胸口处如破竹之势般狠狠地刺了进去。

温热的鲜血从胸口的伤处喷射而出,瞬间,女子身上地一袭白衣上便开满了朵朵殷红。

男子重伤之下,想也不想便一掌拍了出去。

女子身形尚未站稳,哪里接的住这一掌。只听得砰的一声闷想,这一掌正击在女子胸口。女子身躯也被他这一掌推了出去,哼也不哼,消瘦的身影便如一朵随风而落的梅花一般轻飘飘荡了出去,拍的一声,摔在十余丈外。她身子落下后又在雪地上滑了数丈,这才停住。女子挣了两挣,终于甚是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见她皱了皱眉头,痛苦地努了努嘴,喉头像是吞咽了什么东西似的蠕了一蠕。面色却很是平静,一反初时凄厉决绝的神情。

只可惜站在十几丈开外处的男子却看不到女子地脸色。

他被女子那一剑伤得很重,只能单腿跪地,一手擎着冷剑勉强支撑着整个身躯不立时倒下,另一手则捂着胸口,脸上怒气勃勃,大睁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女子,一眨也不眨。

过了许久,男子攒了攒气力,甚是费力的开了口,语气冷过万年不化的寒冰:“你父兄口口声声说我妖族冷酷无情,反复难常,呵呵,如今究竟是谁冷酷谁无情?阿参哪阿参,打从一交手,我便没打算伤害于你,便是刚才那一剑,我也并不是真的要取你性命……想不到我对你地一片真心到头来竟只换来了你冲着我胸口的这一剑!罢了罢了,眼下我重伤在身,再没气力与你相斗了。你要取我性命,倒不如趁此良机,一剑结果了我吧。”说完一屏气,拔了刺在胸口的剑,一提手腕向女子掷去。

“仲明商,你拍向我的那一掌,力道也使得不轻哪。”女子扬手接了短剑,声音清冷,然而那一双似水的眼眸中却柔情无限,苍白地嘴角边上,似乎还勾嵌着一丝怪异地笑容,“你说你重伤在身,难道我便是完好地么?我已是不能再战了,你的性命,我改日定再取。你走吧。”

男子低头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对着女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方才你刺我一剑,我也打了你一掌,我们这便算作是两不相欠了。你我往日的一番情意,也在这一剑一掌之间化为乌有吧。改日再见时,便是势不两立地敌人,我定不会再如今日这般手下留情,你要当心了。”这个我自然明白。请吧。”女子摆了摆手,侧过身去不再与男子对望。

男子转身就要离去,刚行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也不回转身子,黯然道:“虽你今日负了我,我却实不愿再与你像今日这般交手。唉,但愿参商永隔,相见无期。”

女子身形晃了两晃,冷声应道:“好,但愿如你所说,参商永隔,相见无期。”

“从此刻起,仲明商便算是在这世上消失了,从今往后。我地名字,叫做仲尤。你保重。”男子说完,再不做片刻的停留,决绝而去。

女子望着男子背影消失的方向,呆立了许久,忽地仰天长笑道:“参商永隔,相见无期?哈哈,参商永隔。相见无期!”

“仲明商,你心里有我,不忍伤了我分毫,我又不是傻子,哪里会不明白?”女子低头抚着手中的短剑,已是泣不成声,“只是族人之请,父兄之命,我怎能违背?我刺向你胸口的那一剑。离你心口要害之处尚差三指之距,难道,难道你却瞧不出来么?”

“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你我恩断义绝。从此后你心中没有了我,便不会再有所顾忌,夹在我和族人之间,左右为难了。咳咳咳咳。”女子心中情伤难忍,刚才被她强行压下的鲜血再也抑制不住了。喉头一甜。嘴角边随之也现了血色。

女子却全然不觉。待咳嗽止了,又继续自语道:“明商,我若不在了。爹和哥哥,还有你,都不用再顾及担心什么了吧。明商,你知不知道,自人类和妖族交恶以来,我每日里便夹在你和族人之间,活得很是矛盾痛苦。我不明白,人类和妖族之间,像从前那般和睦共处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杀得你死我活呢?上神既造就了我们,又为什么忍心看我们自相残杀而坐视不管呢?明商,你说往后参商永隔,相见无期?不错不错,这也是我一心所求的,今日一别,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不行不行,你那一掌虽拍得我筋脉尽断,命不久矣,然而我却不能叫你知道我是死在你的掌下,不然你岂不是要后悔一世?”

女子略一迟疑,掂了掂手中握着地短剑,沉吟道:“罢了罢了,早晚是死,莫若我自己了断吧,也好过叫明商他知道了自责一生。”

嘴上说着,反手便将手中的短剑向自己的胸口狠狠刺了进去。

一时间血花四溅。

“喂,喂,你别死,别死啊!”木芫清忘了自己身在自己所做的梦中,见那女子自尽,大惊之下脱口而出道。

更奇的是,此时的她,虽心知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却偏偏也觉得胸口处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仿佛刚才女子那一剑并没有刺向她自己,而是刺入了木芫清的胸口,疼得她四肢发凉,险些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珠立刻便布满了额头。

女子一时还未死绝,提着最后一口气,又将短剑拔了出来,远远地抛了出去。只见剑上凝了一缕血色,从剑柄直到剑尖,一路蜿蜒曲折,留下一道触目惊心地殷红。

“这是,赤血剑!”木芫清大口喘着气,眼不错珠地盯着被女子抛远了短剑惊道。那剑身上残留的一抹血色,与木芫清片时不离身的赤血剑真真是一般模样。

“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我总是能梦见你!你和赤血剑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木芫清大惊之下,根本顾及不到那女子能不能听到她说话,大声质问道。

而那女子仿若竟真的听到了她地话一般,一双迷茫的大眼眨了几眨,丝毫不管胸口处若流水般哗哗淌着的鲜血,四下里回顾了一番,末了,也不知道眼睛究竟在望着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如见亲人般的笑容,甜甜地招呼道:“原来是你,这一梦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我终于能够等到你来了。

卷七、天长地久有时尽 一四五、一魂三宿

“你是谁?你识得我?”木芫清问道。

“自然识的。你我本就是一体的。”女子点头答道。

“这话怎么说?”

女子并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那把被她抛得远远的赤血剑。

“跟赤血剑有关么?”木芫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下一动,问道。

“怎么这把剑如今已有了名字吗?赤血剑?莫不是因这剑上的血迹而得名?”女子不答反问道。

“大约是吧。”木芫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反正我拿到这把剑时,他们就已经把它唤作赤血剑了。应该是仲尤先祖命名的吧。”

“仲尤……”女子身子颤了一颤,神情黯然道,“他真的改名唤作仲尤了。是啊,他从来便是这副性子,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的。”

“怎么被你叫作明商的那个男子,便是仲尤先祖从前的模样么?跟我见到的不大一样啊。”木芫清接口问道。

“你……你见过明商了?”女子又惊又喜,连声问道,“他可一切都好?他,他,他是否还在怨我?”

“其实话说起来,我也并不算是见到了他本人,只是在他的墓室中,见到了壁画上的他。”木芫清想了想,又补充道,“说是壁画,可却又不是死的,那神情,那目光,跟活人没什么两样。喏。就是壁画上地仲尤先祖,指示着我在他的墓室中找到了这把赤血剑,又把剑送给我的。你要问他还怨不怨你,那我就不知道了。”

“墓室?壁画?明商他,已经死了么?”女子大睁了双眼,神情激动地问道。

“死了很多年了,大约,大约。怎么着也有个万儿八千年了吧。”

“原来他早就已经去了?我这一梦,可是睡的很有些时候了。”女子颓然道,“原来自我去了以后,这把剑便一直都被明商他收着,我就说怎么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有一股很熟悉很体贴的气息萦绕在身旁。”

“你……”

“你不是要问我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么?”女子定了定神,面色平静的回答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了。你和我,乃是同一个魂魄在不同时空中的表现。或者,用通俗的说法解释,我是你地前世。”

“你是……我的……前世!”木芫清顿时目瞪口呆,虽然早已经接受了轮回转式这种事。可是与一个自称为自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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