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魔王樊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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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魔王樊瑞-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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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笙仰头反复读了好几遍,才摇头说道:“恕吴某愚钝,实在是看不出来。”

  何碧也问道:“不敢问句王兄,这样写给那癫蛤蟆的是什么意思?”

  赵砚也投来疑问的眼光说道:“我也看不明白。”

  王伦没有直接回答,却颇为得意地问道:“诸位,这副联每比十一个字,哪位仁兄发现我做了手脚吗?”

  “哦?”四个人不约而同问道:“王兄在上面做了手脚?”

  王伦边点头边哈哈笑着说道:“你们没见我起笔时空了一个字位吗?”

  赵砚掐指头数了一下,奇道:“没错呀,你的联每比十一个字,分成两张纸写的,当然是一张纸写五个字而另一张纸写六个字了,‘贩销多利润’、‘长流春江远水’,没错,第一张纸写五个字嘛。”

  王伦似笑非笑地瞪着赵砚说道:“谁说非这么写不可的?”

  何碧忽然哈哈笑起来,竖起拇指对王伦说道:“王兄真妙啊,春节到了时等那瘌蛤蟆将春联往大门一贴,然后找几个小孩去他门前念出来,那么,哈哈哈……不知他的脸色是黑的还是青的,他的双眼是蓝的抑或绿的呢?”

  王伦亦大笑着说道:“真知我的心!你终于看出来了?”

  这时,卢胜也抚掌点头笑道:“果然妙啊,哈哈哈……亏王兄你这么短时间即可想得出来这般妙的对子来呢。”一笑却扯动日前与项充撕打时折伤的小腿,痛得呲牙咧嘴的。

  吴笙忙关心地问道:“哦,你的伤没事吧?”

  卢胜皱眉说道:“没什么事,只是骨头扭伤了,我叔父早帮我料理了,我忘了他吩咐的十余日内不要情绪太过激动,大悲大喜等等都会牵扯伤口,影响康复。今日不是要上公堂,我也待在家静养的。”于是告别众人,回家不提。

  卢胜虽走了,但仍有些与王伦他们走动较密切的书生见王伦等人官司已了,便来王宅打听消息。王伦心中高兴,吩咐两个书僮摆好案桌,捧上酒坛碗盏,书生们马上忘掉刚才在县衙的不愉快,又呼卢喝雉的行起酒令来。

  回过头来说说项充。当晚他将被他捏得半死不活的更夫穆顺子掷向人群之后,跃上房顶摆脱追兵,并且跳出城墙往郊外落荒而逃,正所谓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尽管城里不怎么觉得冷,但郊外已经沿路雪迹斑斑,入夜也更见寒气森森。他一路上蹿高伏低,寻幽越壑,踏雪凌霜,想方设法为躲避追来的兵丁,不住的绕开村落或庙宇,单往荒僻隐蔽之处钻去。只要一听到后面有狗叫,即寻觅溪涧,渡过对岸,或是找老林子,想法子爬到树上,再爬树过枝、攀枝过树,以摆脱恶狗的遁味追踪。就这样,项充马不停蹄地跑了一个更次,离开南桥镇估计有三四十里地,他喘着粗气,浑身冒着热汗的,总算再也觉察不到后面的火光人影和犬吠声了。项充放缓脚步,警惕地提着枪,一步步寻觅路径,这回,他只想找个山野人家,喝口热茶烤烤火,待明早再作打算。但环顾四周,只见黑沉沉的一片,除了山就是树,除了天空的风就是地上的雪,而且雪也越落越大,他一连打了几个寒噤。忽然,他想到了李衮,不知道小李衮现在怎么样了,项充心里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疚歉。

  正当项充胡思乱想间,忽听得一声唿哨响,他眼前的雪地里随即耸起十几个雪团,“啊呀”,项充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倒退几步,再定眼细看,那些雪团居然都是大活人!

  项充不免迷糊了:这些都是什么人?来抓他的官兵吗?不似,不然怎么知道他会逃来这里而预先伏在雪地的?捕野兽的老乡?也不似,若是的话岂会人兽不分,见了人来便齐齐跳起的?难道这是翦径的强人?想到这,项充再定眼细看前面这些人,只见他们:

  人人是菜色鹑衣,个个带长枪短棒。瘦骨如柴,神犹困倦;无精打彩,愁布眉梢。当先一个,不似将军;随后众人,却如乞丐。面貌狰狞,翦径莫非无斩获?衣衫褴褛,分赃可是未均匀?心思思若要把行客烹,恶狠狠正欲将钱财夺。是护法神兵,不见慈心善念;似*使者,却少马面牛头。无旗帜号衣,无铜锣皮鼓;有剑棍刀枪,有锄头火棒。官兵不是这散漫,强盗不似这穷酸。瞻前顾后,吼声震撼土林;窜高伏低,杀气充盈雪岭。

  项充见了,心中猜疑不定,便想道:你等围着我,总得有个缘由吧?好,我就要看看你们想做什么。于是便一言不发,紧握枪杆静观待变。

  原来项充遇到的真是翦径的强人。这里已进蒙山山区,离南桥镇也足足有四十多里地,地名唤作打鼓岭,简称鼓岭,皆因这一带本来就是南桥最荒僻的所在,打鼓岭的山形又如同一个大鼓坐落着,虽不很高但却险峻,易守难攻。即使在太平年景,也偶有作奸犯科、不三不四之人在此逃匿。更何况当今道君皇帝及以“六贼”为首的当道权奸横征暴敛,地方富豪鱼肉乡里欺压百姓,又适值连年水旱蝗灾,弄得民不聊生,烽烟四起的,这等样地方自是强人出没之处了。

  离打鼓岭不远有个庄子唤作莫李庄,因为世世代代聚居这里的人中有八、九成以上非姓莫即姓李,故以得名。再久远的事不清楚,但以往一百数十年,庄里莫姓的人因移迁或生育等问题,不知不觉间人口便逐年减少,而李姓的人却因有族人从政或经商而日渐兴旺起来。于是李姓中有好事者便窃窃议论,是否有必要将莫李庄改名为李莫庄?而且莫李即是“莫理”,说到底也不怎么好听的。当年开始讲这话的人可能只是开开顽笑,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几年之后这个话题便被放到李家宗祠公议的案桌上来,因为李氏族中说话渐有份量的新人若想出风头,自然要找些可以蛊惑人心、具有煽动力的事来做,以增加自己的号召力和威望的。

  李家的这个新人名叫李之恒,他的父亲在县里当了十几年的教谕,与本州学正又是亲家,也主持了好几次的院试,州里县里的关系又有不少,颇有点神通。伯父与乃父两人昔日同年举人,伯父又是哲宗朝的两榜进士出身,现在江南富庶之乡的衢州某地当县太爷,仅去年运往东京打点的银子即有五车,命三十多名军汉押运。而这个李之恒虽因避嫌而未考取功名,但他因家学渊源,文笔也是公认的不错。李之恒仗着有伯父及父亲两人的势力,平日乡党间协帮料理些事务,族里周围施些小恩小惠笼络人心,几年间便在李氏族中日渐成为举足轻重、呼风唤雨的人物,改庄名提议案他便是最有力的支持者。但族里也有几个叔公辈的人物,仍然认为改庄名此等大事须从长计议,不应撩起两姓族人的争执械斗,也觉得此子的改庄名提议案居心不良而总是持反对态度。

  在五、六年前春祭日,李之恒借了几分酒意,又再次公开在桌上提出来,要尽快将庄名改了,好到县衙里备案。那些叔公们当然又是一力反对的,五叔公李宏泰说道:“庄名是祖上起的,一直用了好几百年,祖先眷佑,李姓并未因排名在后而显得衰落,这几十年间更显得兴旺发达、蒸蒸日上的,两姓在此共地而居,联姻合作,建立家园,本来就应和衷共济的,不应因庄名排先后而翻脸结怨,只要大家都生活得好好的话,庄名里的李姓排在前在后并不重要。”

  三叔公李宏略也觉得万事以和为贵,李姓之中有多少人带莫姓骨血,莫姓之中又有几人无李姓血肉?因此亦持附议。

  但李之恒听了,微微冷笑,他高声说道:“我说三叔公、五叔公呀,你们是否娶了莫家的女儿便吃了他们的迷魂汤呀?不然就是老糊涂的了,哪有这般帮着外姓人讲话的!”

  五叔公李宏泰说道:“住口!你家祖母姓什么?你的亲六婶又姓什么?不都是姓莫!亏你也是莫家的外孙呢。”

  李之恒铁青着脸,不再言语,扭头归家去。不到半年,三叔公和五叔公先后都因中风去世,有人说他们是被人气死的,也有人说他们是被人害死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不管如何说,后来李氏一族就由李之恒等人主事了,李之恒便代表李家人,来到莫氏公祠与莫姓的族长商议改庄名一事,莫姓当然不与理会。李之恒仍不死心,尽日使人挑事,自此之后,莫、李两姓之间的摩擦逐步加剧,有时甚至大打出手,发生群殴械斗,多次闹到县衙公堂,李之恒总在背后推波助澜。前任县令乃蔡京门生,贪得无厌,一味的只会收黑钱,谁给的钱多就是谁胜诉。到后来事态愈演愈烈,终于爆发了大血案,直到县里派兵丁来弹压,莫姓不少人被关押屠杀。莫家有个长工叫莫三槐,家中不少亲友在这次事件中遭到不幸,他气愤不过,带了一帮后生,夤夜爬墙进李之恒家要杀了李之恒,砍翻了十几口人,可惜当日李之恒刚好去了南桥镇探老父没回家而逃过这一劫,莫三槐就被逼带了那帮人上打鼓岭落草。今日,在这里伏击项充的强人就是莫三槐的手下,带头的便是二当家莫柱儿,他也是莫三槐的亲侄子。

  莫三槐等人本来就是良家百姓,虽说上了打鼓岭落草,但也是因为杀了人之后走投无路而迫不得已的下策,况且莫李庄里的二三千人都是以前朝见口晚见面的乡亲。他带的这十多二十人上了鼓岭之后,附近的莫李庄便有了戒备,庄丁日夜堤防着打鼓岭上以莫三槐为首的一帮强人。而莫三槐又觉得,虽然自己一时意气用事被迫上山落草,但这不关莫李庄民的事,除了李姓的李之恒那一伙之外,不应该去骚扰莫李庄的乡亲们。但强人始终是以劫掠抢夺为生的,莫李庄几乎人人都认识他们一伙,他们纵想派人进庄去打探一下消息也不容易。莫李庄的人当然不敢上打鼓岭了,但他们也不能公然下来。人是要生存的,打鼓岭上面也不种粮食,这莫三槐他们不出去抢自家的乡亲们,日子当然难挨了,所以项充见到的人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了。

  项充见了这帮跳起来的喽罗,还没放在心上,原因是那帮人跳起时的动作一点也不利索,包括那头儿,一看就知道他们的功夫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故尔一照面便不打话,提枪直指向那带头的人。

  再说那帮强人的头头莫柱儿,仅二十岁出头,本来也是穷苦人家的儿女,自幼帮父兄与人打长工过活,都是一般的庄稼汉,拳脚功夫自然没法与正式跟名师学习的项充可比。正所谓是庄稼汉的把式,故此照面只有一招,就被项充挑飞了朴刀,待要扯呼,人家的枪杆已敲到脚踝子上,只有趴在地上啃雪。喽罗们大都是莫姓的子侄,见头儿吃了亏,自然一窝蜂地拥上前来要抢人,以为恃着人多势众,簸箕阵栲栳圈般围着项充缠斗便可占便宜,谁知一接战才发觉不妙,反被项充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每人仅一到两招就缴了械,片刻间十来个大人就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其中有个在附近专门观风的喽罗见势不妙,早跑回打鼓岭上报信去了,项充见了也不理会,由得他去搬救兵。

  这项充自中午在吃牛肉面无端惹事开始,到晚上追寻更夫,再被兵丁驱赶至深夜,到此刻十多个人一眨眼间被他打得趴在地下,事事不顺心,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见这十余个大汉竟然被他一个少年人打得全趴在地上,自是觉得威风凛凛的,不禁童心大起,抬起花缨枪边指点边拍打着趴在地上的强人骂道:“你这等一帮子打不死的臭狗头,好好的有良民不去做,却偏要在这里装扮强人来道上翦径,却又只有这么点脓泡的本事,一点也不禁打,今晚遇见小爷,算你等走了霉运!小爷今晚就看看哪个狗头有种爬起来的,谁敢爬起来,我再打他趴下,打累了后,待天明全部解去送……”

  “官”字还未说出口,项充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自己刚才就是被县里的官兵追到这里的,那又有何资格解这些强人去送官?一想到此,项充刚刚来了的兴头马上烟消云散,就在此刻,只听得有人向这边走过来。项充定眼看去,对方只有三个人,领头的就是回去报信的喽罗,第二个也是庄稼汉打扮,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举止质朴,满目沧桑感,挎了一口腰刀却没有拔刀出来,看样子根本没打算跟人动手似的;走在最后面一个人却不似庄稼汉,反似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厮,也是随随便便地提着一杆枪。

  项充疑惑地看着三人匆匆而来,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有竖着枪冷冷看,眼也不眨一眨,在未摸清来人意图之前,他临敌时比以前冷静了。

  小喽罗带来的中年人见到十多人真的都被人打得趴在地上不能(其实是不敢)起来,吃了一惊,再定眼打量项充,见他只不过是个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连忙竖起拇指赞道:“小兄弟好俊的功夫,佩服!也请手下留情。是我这二当家不自量力,偏要待在这雪地里,说要等有行人过来好收点买路钱,谁知得罪了小英雄。”不用说,这个中年人便是打鼓岭强人的大头领莫三槐了。

  项充警惕地望着莫三槐说道:“别说那么多废话的,你的人我已打了,不服气的可以与我比划,拳脚枪棒均无不可。”

  莫三槐连忙摇手说道:“小英雄,你听我说,莫某不是这意思,莫某只是由衷的赞叹,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这等本事,将来必定不可限量。”

  项充冷冷说道:“我也不需要哪个的恭维,只是各人走各人的路,哪个要挑事端的,别*了我,看我不一枪扎他个透明的窟窿!”

  “不是的,小兄弟、小英雄,你听我说。”莫三槐指着地上仍不敢爬起来的喽罗,对着项充说道:“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天生便是反骨相的,他们也曾经是善良百姓,都不过是被庄子里李家那些老爷们勾结了县里的狗官,将我们迫得造反的。”

  莫三槐于是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项充是个直性人,听了将枪收起,不以为然地说道:“哼,造反又怎样了!那些狗头若遇到我,扎他几枪也说不定。”

  莫三槐竖起大拇指说道:“小兄弟、小英雄真了不起,我们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只因村里乡亲邻里大都是穷苦百姓,我们不忍骚扰,故此唯有忍饥挨冻,不然的话,小兄弟你何时见过有穷强人的?”

  项充回想起下山虎、一阵风他们一伙连女人也抢,情不自禁地点头说道:“那倒是的。”

  莫三槐说道:“现在已将是卯初时分了,这里天寒地冻的,小兄弟不如先与我等上山,再作计议如何?”

  项充环视众人一眼,说道:“好的,那我们上了山再说。”

  地上的人这时才敢爬起来,习惯地拍打着身体,不知他们是想拍掉积雪还是尘土。接着便由莫柱儿领路,兜兜转转、拐弯抹角向莫三槐他们的来路走去。约莫走了半盏茶时分,来到一个去处,看样子迎面而来的是一截断崖,就象横梗在众人面前的一堵墙壁,晨光曦微中似是直插向云天。项充正在纳闷,只听得莫三槐说了声“到了”,便见莫柱儿快步走到崖边,抓起那些老藤,从中挑出一根来,握藤摇了两下,崖上边隐隐约约传来一串清脆的铃声。不多久,随着息息索索的一轮响声,有人抛下两把用藤条编成的梯子。莫柱儿带头,这帮人一个跟一个地分成两组爬了上去。待莫柱儿第一个上了丈许高,项充二话不说跟着莫柱儿就爬,下面的莫三槐见了,点头微笑,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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