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金徽总统领,罗特。」
罗特淡淡笑道:「你说的这些司法程序,老子当年每天都玩。如何?现在可以回答我们的问题了么?」
「……好!」
艾格长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既然如此,你们想问什么?」
校长拍著桌子怒道:「废话!少给我们装蒜!你们围剿拉奇特,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他曾多次勾结恐怖组织袭击金徽总统领梅凯尔的部下,妨碍正规任务的执行,扰乱社会秩序,在民众中引起相当的恐慌,并且证据确凿。按照宪法条例,应该按谋逆罪名论处。我们只是在例行公事而已。」
「放屁!我们校园被炸案,就是梅凯尔那狗娘养的干的!他娘的才是真正的谋逆分子!」
校长义正词严的说。
唉,真不得不佩服校长他老人家的演戏天分,刚才在电梯里跟菲丽斯对台词的时候还为了这么多俚语而颇感尴尬,此刻却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激动万分。
「您有证据么?」
艾格长老摊了摊手道:「如果没有证据的话,随便污蔑他人,可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请问……」
罗特皱眉道:「勾结恐怖组织的话,就算是谋逆罪?」
「是的,还有反人类罪。」
艾格长老挺直了身子,轻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拉奇特。
「那应该如何判处?死刑么?」
「是的,而且无论是谁,都可以将他就地正法,不需要通过任何司法程序的许可。」
「你……能确定么?」
罗特犹自不信地怀疑道。
「当然能确定。」
自以为掌握住了谈判节奏的艾格长老用手指一下下点著桌面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人身安全和元老议会的威信受到威胁,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撤军的。所以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地妨碍了司法公正,如果仍要肆意妄为,就别怪我们……」
「那么,你们先看看照片上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儿吧!」
罗特打断了他,将一叠拍有青冥双煞冻在冰棺中的照片顺著桌面轻轻滑了过去,「如果你们不认识的话,我们还有一卷关于他们的录影带,嗯,看起来他们跟你们可是很熟啊!」
在看完会议室的大萤幕上菲丽斯自导自演的「电影」之后,那五位长老的脸色便如同连吃了十几只蟑螂般,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罗特笑嘻嘻地抽出那把红光四射的长剑,轻轻削著指甲道:「你刚才好像说过,勾结恐怖组织的,只要证据确凿,无论是谁都可以将他就地正法……是吧?」
面色如土的艾格长老此时早巳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位长老终于崩溃道:「好、好吧,你们到底想要我们怎样……」
「那么……」
罗特翘起了二郎腿,点了根雪茄瞅著他们道:「就先来说说你们为何要指使梅凯尔伪装成恐怖分子去袭击赫氏吧!当然,你们可最好记清楚,我身边这位当事人可是有著不经过司法程序便能将你们就地正法的权力哦……」
随著几位长老那强硬的司法后盾和心理态势在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土崩瓦解,所谓的谈判立刻就变成了一场身份对调的审判。
在校长声色俱厉的连番炮轰下,几位长老只得勉强「招供」了自己的罪行。
「……这个……这个……我们也是害怕赫氏重蹈当年克迪族的覆辙,再次引起全球范围内的经济恐慌。现在正处于经济复苏时期,现阶段脆弱的联盟经济体制无法再承受一次那样大规模的经济风暴了……」
「……你们也知道,从古至今,非政府的能源垄断行为都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必要的时候,是可以诉诸武力来解决的……当然,我们也是非常犹豫的,毕竟赫氏在世界上声誉卓著,所以才只能借这种手段,力图用最小的损失来息事宁人……」
「……其实我们也曾考虑过此事将造成的严重后果,但是梅凯尔总统领异常固执己见,并一再保证绝对不会造成人员伤亡,我们才不得不默许的……但也只是默许,并没有任何口头或者书面上的许可……」
这些供词虽说都不尽不实,有关钨钛合金的问题更是只字未提,但校长也见好就收,不再追问,只是要求他们必须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案,否则赫氏必然会对此事追究到底……
几位长老抹著冷汗低声窃语了一番之后,艾格长老才期期艾艾道:「虽说我们可以让梅凯尔自动请辞,但是……但是眼下已经没有合适的金徽人选了,我们只怕……只怕……」
一直没开口的我这时插话道:「苏特斯统领就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无论资历还是声望都足以胜任金徽之职。」
罗特立刻点头道:「就我多年的观察,他的确是能接任金徽的不二人选。至于反刺杀能力嘛……连拉奇特本人都杀不了他,你们也该放心了吧!」
「这个……这个……任命金徽不是我们这几个人随便就能定夺的,非要经过元老议会慎重讨论后才能确认……」
校长当即拍著桌子吼道:「好啊!那我们不如立刻召开个记者招待会,让全世界的人都来慎重讨论一下如何?顺便也让他们来讨论一下你们这帮人渣还有没有资格坐在元老议会里!」
「好吧……好吧……我们回去以后就立刻向元老议会提出委任申请……」
艾格长老擦著满头的冷汗道。
解决了梅凯尔这个最大的潜在威胁之后,谈判内容便转到了关于拉奇特的谋逆罪名上。
菲丽斯义正词严地指出,宪法中明文规定金徽总统领有权力和义务阻止任何意图不明的非常规军事行动,既然梅凯尔的某些军事行动无法证实是否经过元老议会的许可,那么拉奇特所采取的「策略性」干预行动也就不属于违法了。
经过一番「慎重」的讨论之后,长老们只得唯唯诺诺地点头表示认同她的观点,并许诺不再追究拉奇特的任何法律责任。
接下来,便是让他们轮流在埃娜拟定的协议文件上签字盖章兼盖手印,并在会议录音磁带上进行细致的声纹确认。
面对师兄手中那削铁如泥的血羽剑,以及菲丽斯手中不住把玩著的录影带,长老们只得含泪屈服。
当一切都办妥之后,菲丽斯笑著将那卷录影带和照片扔给他们道:「辛苦各位了,放心,只要你们能切实履行协议上的承诺,这两个人渣就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眼前了。今日情非得已,多有冒犯,还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
五位长老战战兢兢地惨笑道。
「别这么拘束嘛,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你们派来的另外那七个人,为了帮我们围剿青冥双煞的后人,已经全部壮烈牺牲,唉,真是可惜,希望你们日后能好好抚恤他们的亲属……」
长老们震惊得几欲昏厌,纷纷点头如捣蒜般连声不迭道:「一定一定……」
至此,这一能令世界震惊的围剿「恐怖分子」行动总算是悄无声息地圆满结束了。
就在五位长老以为终于可以脱离无尽苦海之时,老奸巨猾的校长和早有预谋的菲丽斯又春风满面笑容可掬地开始了关于「专利盈利税」和「专业人才培养基金」相关条款合理性与否的新一轮谈判。
看著但笑不语的师兄和对相关条款倒背如流的埃娜,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借口上洗手间,提早离开了会议室。
当这一切都即将结束之时,我才得空挂念一下现在恐怕已经醒过来了的阿兰,也不知道在她得知我失踪之后,会不会又去跟雪城月她们哭诉自己被遗弃的悲惨经历……
奇怪,这富丽堂皇的政府办公大楼内,怎么就连个洗手间都装修得如此极尽奢华?不但有衣柜、书柜、晶石电视,还有沙发和全套的雪茄设备,而打开灯之后,一淙清丽婉转的歌声便合著悠扬的乐曲缓缓从四面的墙壁中流淌而出,超大的晶石萤幕上立刻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龙、龙吟瑶?
怀疑地出门又看了看门上那「盥洗室」三个烫金大字,我这才确信自己没有误闯入酒店的特级套房……
洗掉脸上头上臭烘烘的墨水之后,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回想起昨晚种种的惊心动魄之处,直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
摸了摸藏在怀中的面具,我不禁又怀念起和阿冰在饭店打工的那段日子。
此刻看来,那时简直就像在天堂一般,看似平淡无波的生活,却有无数温馨至极的回忆萦绕在我心头,徘徊继缁,恋恋不去。即使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经意间的几句对话,突然从心底深处翻腾上来时,却能让我失魂落魄地呆立良久,直到被阿兰或者二百五十一号咬醒为止……
就在前晚的梦中,我便又回到了那个秋高气爽的时节,和阿冰一起坐在午后静谧的饭店柜台旁,低声对著就餐的客人评头论足。
「……呵呵,羽,你怎么知道那两个人一定是同性恋啊?」
阿冰咯咯地笑著,「他们看起来明明很正常嘛……」
「你想啊,我们店里这么多漂亮惹火的女招待,平常那些客人们来了都看得直流口水,他们却看都不看,只是盯著对方说个不停。而且左边那个脖子上还有好几道吻痕,虽然刻意竖起了衣领,但离得近了还是能看到,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我得意地对著自己的脖子比划道。
「真的?」
阿冰立刻端起茶壶,藉著倒水跑过去仔细地看了看那人的脖子。
当看到那人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地伸手抚住脖子时,我笑得差点没从旋转高脚椅上掉了下来。
回来后阿冰吃吃低笑道:「哇……你真厉害……刚才我不光看到吻痕,还看到他们桌子底下握在一起的手呢,看见我来了才不好意思地分开……」
就在这时,对面那两个年轻男子突然也朝我们看了过来,左边那个指著我们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阿冰好奇地问我道:「羽,他们在笑什么啊?」
「不好!他们八成也把我们当成同性恋了……」
我赶忙拿起菜谱挡住脸,苦笑道:「没办法,谁叫我们面对面坐著,你还偏偏长得这么像女生……」
「呸!」
阿冰红著脸笑啐了我一口,「瞎说什么,我根本就是女生好不好。」
那一刹那间,我便醒了过来……回忆起梦中的细节,心中暖意盎然,忍不住就想笑出声来,却怕吵醒了一旁的二百五十一号。
记得赫氏召开元老议会的时候,应征去当服务员的我俩便经常在会场中对著那些「环肥燕瘦」、「仪态万千」的老头们指指点点。
说来我们那元老议会中还真是极品荟萃,那帮老头们或臃肿肥硕到一人坐两三张椅子,或瘦骨嶙峋得好像木乃伊般随时都会散架,或精神矍铄到一看到美女便立刻弯腰捡笔,甚至还有睁大了双眼端坐不动却流著口水鼾声震天的奇人异士。
只可惜当时根本没钱买照相机,不然一一拍下来整理分类,再加上我和阿冰的各种经典评论,说不定就能付梓出版,大卖特卖呢……
「叮」的一声电梯铃响,打断了我的回忆,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
「……可是他们明明答应我们,只要我们帮忙就给我们火蛭啊!」
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从电梯里传了出来,「再说又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自己突然要撤军的……」
「唉,事已至此,师妹你就别多事儿了。」
这男子的声音……莫非是昨晚那个陆云清?那和他在一起的,就是那个女瘟神?
「不行,我一定要找他们问个清楚,哪儿有这么耍人的?……」
说话间,电梯门徐徐滑开,一名黑衣蒙面女子气冲冲地快步走了出来,看到正站在楼梯间门口的我,不禁愕然停住脚步。
「……是你?……」
她见我也惊讶地看著她,猛然反应了过来,立刻拔出长剑指著我道:「你这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走出电梯的陆云清一看是我,连忙暍道:「师妹!他不是坏人1「哼!我才不信!」
她瞪著我道:「拉奇特跟恐怖分子就是一伙儿的,这家伙怎么可能下是坏人?」
「这个……这个……」
陆云清显然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我没好气地瞥了那女的一眼,对著陆云清道:「你们也来找那几位长老?他们正在开会,现在没空。」
话音未落,心念一动间我刚要拔剑护身,却发现是艾非拉斯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身旁。
「啊!」
那女子显然也吃了一惊,仓促间连退几步想横剑护身,才发现手中长剑竟不知何时已落在了艾非拉斯手中。
「你……你……你是谁?」
她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如此高手,敌我难分之下脸色霎时略显苍白,「鬼鬼祟祟的想干嘛?快把我的剑还给我!」
艾非拉斯询问地看了我一眼,我耸耸肩,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两人。
「不想死就滚。」
艾非拉斯淡淡地下著逐客令,却突然「咦」了一声,将那把剑拿起来看了看道:「冰炎剑?」
「你、你怎么知道的?快还给我!」
那女子更显惊慌,上来就想夺剑,却被她师兄一把拽住。
陆云清将他师妹护在身后,恭敬地弯腰施礼道:「晚辈陆云清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别来无恙否?」
「陆云清?」
艾非拉斯皱眉道:「我见过你么?」
「四十年前澄灵山上,前辈以一敌七救了师母和在下……」
艾非拉斯想了想,摇头道:「不记得了……」
陆云清尴尬道:「诗藤奇是家师。这位是我师妹,家师的女儿诗藤蕊。」
「哦……」
艾非拉斯轻轻点了点头,「我说那老小子什么时候如此大方了,居然将这把珍若性命的剑轻易送人……」
「前辈,我们今次只是想来找那几位长老要点东西,还希望……」
「不行。」
还未等他说完,艾非拉斯已冷冷拒绝。
「你说不行就不行?凭什么?」
回过神来的诗藤蕊气道:「这地方又不是你家……」
陆云清吓得连忙抚住她的嘴,结结巴巴地对艾非拉斯道:「前辈,别、别听她胡说,我师妹年幼无知,冒、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算了……」
艾非拉斯不耐烦地将剑还给他们,「我还有事,别来烦我。」
「是……是……前辈,我们告辞了。」
陆云清接过剑,拽著他师妹就匆匆走进电梯。
「师兄,干嘛这么低声下气?他到底是谁?」
电梯里诗藤蕊依旧怒气冲冲。
「师妹,小声点……」
陆云清紧张的声音隐约传来,「他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那对烦人的师兄妹走后,艾非拉斯突然叹了口气,黯然道:「我那徒儿虽然资质不佳,但小时候却性情耿直,颇为善良,如今落至如此境地,全都是我的错……」
我自然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却讶异他居然肯当著我的面说出来。刚才那个陆云清,明知道艾非拉斯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是却依然会去帮政府围剿他的徒弟。而那个诗藤蕊口口声声说拉奇特和恐怖分子是一伙儿的,艾非拉斯明明听见,却也只能装聋作哑,这种憋屈的感觉,对他而言,恐怕是相当难受了。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笑道:「怎么不说话?你师父可经常跟我说你小子从小就喜欢问东问西的,那张嘴几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怎么现在反倒这么安静了?」
「……」
我瞅了瞅他,尴尬道:「长大了嘛,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