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雅惊恐地看著阿兰,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口。
我拍了拍阿兰道:「别吓唬她了,你倒说说看该怎么办?」
「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阿兰朝查理总督察身旁那个摆满了各种玻璃器皿和红酒的茶几冷笑道:「我相信那里不光有他们用的毒品,肯定还有春药之类的东西,这么个纵欲过度的中年老变态,不用这种东西就根本没有能力。哼哼,我要让他死了也遗臭万年,还没人能知道是我们干的。」
梅丽雅那位朋友,果然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即使戴上了银灰色的面具,却依然掩饰不住她那俏丽动人的姿色。
虽说我很怀疑她就是那个叫什么诗藤蕊的野蛮女,好几次都想装作手滑让背在背上的她从楼梯上滚下去一解心头之恨,可这种趁人之危的卑鄙行为实在有违我做人的原则。然而最令人气愤的是,阿兰居然还在一旁不断地以小人之心揣度著我。
当我们爬上第七层楼梯时,一直对我那托在美女臀下的左手耿耿於怀的阿兰终於忍不住问道:「梅丽雅姐姐,你真的放心让他来背么?」
「你要是不放心,我很乐意让给你……」
我面无表情地看著她。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嘛!」
阿兰吐了吐舌头,「啊,梅丽雅姐姐,你说你是学画画的?……」
「嗯,是啊!」
还没缓过劲来的梅丽雅略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哦?会画人体素描么?」
「嗯……」
「哇!真幸福呢!快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打著艺术的旗号,让你父亲手下那些帅哥们脱光了给你画过?比如说阿月姐的哥哥,他身材一定很不错吧……」
梅丽雅吃惊地看向她,愣了好几秒後才突然失笑道:「哪有~~都只是在画石膏像而已啦……」
「石膏像?那多没意思啊,冷冰冰、硬邦邦的,而且死气沉沉、动都不会动,摸起来更是没感觉……难道你就没动过类似的念头么?毕竟这么得天独厚的资源,不好好享受,实在是太暴殄天物啦……」
阿兰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可惜我爸爸肯定不会同意的……唉……」
梅丽雅居然也很惋惜地陪著她叹起气来。
「……」
看著这两位「志同道合」的女人,我实在无话可说了……
对於刚刚从拉奇特事件中死里逃生的我来说,这一晚所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才中了大奖又在街边意外捡起十鲁克般不值一提。虽然我对我们是否有权宣判查理总督察死刑还存有疑虑,但当我听阿兰说到「……说不定下一个目标就是阿冰姐……」
时,便立刻如醍醐灌顶般一股脑地将所有的迷幻药和春药统统注射进了查理总督察体内……
在回来的路上,我又仔细想了想,似乎我也并没有做错什么。毕竟阿兰说得有道理,像他这种势力根深蒂固的大人物,即使东窗事发,也难保那些跟他沆瀣一气的法官和陪审团们不会站在他那一边。既然用正常的司法手段很难扳倒他,那还不如直接让他去跟上帝忏悔来的乾净利落……至少不会再有女人落人他的魔掌,而那些曾被他掌控的女人们说不定也能重获自由了。只是……万一被人查出来是我们干的,大概我也就要和如今这平静的生活永远地说再见了……一想到这里,我背後就一阵发冷。
「放心吧,我仔细检查过好几遍现场,别说指纹,就连每一根头发都清理得乾乾净净,所以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是我们干的……」
当骑在我背上的阿兰再三赌咒发誓,信誓旦旦地猛拍我的胸口向我保证「绝对绝对不会有问题」後,我这才终於稍稍放下了心。可当她指著校园广场上的「思考者」雕像问我怎么会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随地大小便时,我不禁又有了想冲回去再检查一遍现场的冲动……
原以为查理总督察的死将会是一件轰动世界的大新闻,可自那晚之後整整过了三天,别说电视新闻里对此只字未提,就连那些对一只被飞碟撞死的母鸡都要追踪报导三天三夜的地摊报纸居然也毫无消息,仿佛这个世界上压根儿就没有过一个叫做查理的总督察一般。
会有这样的结果,令我担心之余,又实在是摸不著头脑。
阿兰解释说:「自己的头儿死在一个政府官员的床上,死因还是因为注射了过量的春药,只要是有一点点羞耻心的人,都会对此事缄口不言吧!」
「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死?」
担心的我突发奇想。
「怎么可能?那么大剂量的高纯度兴奋剂和春药,就算他是一头大象都活不下来。」
阿兰冲著我直翻白眼。
下午三点多,正当我们还在电视前苦苦等候著查理总督察的消息时,消失了整整三天的罗特却端著一盘热气腾腾的披萨不请自来。
一听到他的声音,阿兰的脸立刻少有地红了一下,就像个见到陌生人进入家门的小狗般警惕地上下打量著他,仿佛随时都会扑上去狠狠咬上几口,直到手里被塞了块香喷喷的披萨後才解除了警戒。
「哈,又谈成两笔生意,这趟赫氏之行也不算白来了。」
师兄得意地掏出根雪茄,好奇地翻了翻茶几上那厚厚一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报纸杂志,突然冒出来句,「我说……你们同居了?」
我立刻被呛得将满嘴的腊肠和海鲜喷了正跟我抢披萨的二百五十一号一身。一旁的阿兰却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既不反驳也不承认,只是红著脸默不作声地打量著手中的披萨。
师兄似乎误解了我们的意思,意味深长地感叹了句,「年轻人啊!」
便不再说话,只是笑咪咪地看著我们。
我被他笑得心里直发毛,只得尴尬地打破沉默道:「你说的要请我吃饭,该不会就是指的……这块披萨吧……」
「当然。」
他居然大言不惭地点头道:「很好吃吧!」
「的确很不错,只是这也太……」
太便宜你了吧!
「喂喂,你可要搞清楚,刚才你喷出去的那一口,就价值十银鲁克了。这可是我请本市最有名的大厨亲手烤制,用料全是最上等的海鲜和特制腊肠,每一道工艺都极为讲究,而且在刚出炉不到五分钟就送到你们面前,这种待遇就算是元老议会那帮老头们也无法享受到的。」
我难以置信地瞪著被理直气壮的二百五十一号抢去的那半块披萨。如果师兄说的是真的的话,那刚才这家伙岂不是已经吞了不下五十银鲁克了……
「而且……」
师兄得意地吐了口烟圈,「这上面的鲔鱼片可是一个小时前刚刚才空运到的活鲔鱼身上的,而每条鲔鱼身上仅有三百克这种肉,可谓是脂香肉嫩、入口即化,几乎全在这里了。那些腊肠则是用北极附近的野生黄羊肉灌制成的,不但风味独特,嘿嘿,对於热恋中的男女还有著意想不到的好处。虽然将它们做成披萨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不过……嗯?你哭什么?难道很难吃么?」
师兄惊恐地看著在一旁已是痛哭失声的阿兰。
「不……这披萨实在是太好吃了!」
刚吃了一小口的阿兰泣不成声地哽咽道:「这是我这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披萨……」
附带说明一下吧,阿兰之所以会突然表现得如此激动,的确是有原因的……唉,这其中的缘由还真是「说来话长」。
自从三天前看到师父在信中说让我学习一下厨艺後,我便下定决心绝不辜负他老人家的殷切期望。在粗略地查阅相关资料後,我发现,厨艺不仅能陶冶情操、培养品味,还有著改善人际关系、启发创造力,以及开拓思维的种种好处。特别是对於现代的年轻人,高超的厨艺不但能解决就业问题,甚至还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泡妞钓仔的绝世利器……而对於身体不健康的人来说,厨艺不光能治疗饥饿,还能通过味道的刺激和营养的调和,达到治愈疾病、疏解抑郁等等神奇的效果。尤其是在我看了阿源书架上的一本名曰《鳊蝠侠》之姐妹篇——《厨侠》的小说,了解到原来厨艺竟也能为世界和平、种族和谐做出种种卓越的贡献之後,更是被激励得雄心万丈、斗志昂扬,一边感叹著师父不愧是那黑暗中为我这只迷途羔羊照亮前路的指路明灯,一边头悬梁锥刺股般忘我地踏上了厨艺修炼之旅。
身为年轻人,自然充满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挑战精神。而作为我厨艺生涯中最重要的处女作,我决定做一顿能惊世骇俗、流芳千古的绝世大餐,让即使是几十年後掉光了牙的阿兰和二百五十一号回头想起这一顿时,也会一边流著口水一边感慨道:「唉,在那青涩而灰暗的年代里……是他(嗯,当然是指我了)为我们带来了一个又一个光彩夺目的奇迹啊!……」
就这样,满载著对成功无限期待的我,在彻夜不眠的埋头苦读和历经三个多小时呕心沥血的精心制作之後,我的绝世处女作——魔鬼墨鱼炒面——终於诞生了!试吃一根之後,感觉相当棒,不但调味酱汁鲜美可口,面条更是强韧得无与伦比!不愧是用纯墨鱼肉制作的面条,配合我内力的揉炼,裹上淀粉後在滚油中的爆炒,再拌上精心调配的酱汁,终於造就出一道色香味均登峰造极的极品炒面!
迫不及待地将它端到饿了一天的阿兰和二百五十一号面前後,兴奋地在厨房清洗油锅的我,却听到餐厅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嘎吱嘎吱」声,就好像嚼到高压电线的老鼠般那种无比惊异中还略带著绝望的声音……
过了半分钟後,只听阿兰小声「哄著」二百五十一号道:「来,全吞掉,不要怕,痛苦是短暂的,如果你不想天天吃那些婴儿营养餐的话……」
接著,便听到二百五十一号委屈的呜咽声和极其费力的吞咽声……
「失败乃成功之母,没有尝过失败,怎么可能成功?」
在我明白了失败的原因後——正常人是无法嚼断我那用内力压缩出的,连剪刀都难以剪断的面条的——我如是地安慰著自己,又锲而不舍地开始了新一轮尝试。於是,又一番通宵达旦的苦读和三个小时忘我的精心制作後,一盘香喷喷热辣辣的地狱绝叫通心粉终於出炉了!
这一次我全面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通心粉的强度完全符合正常人的咀嚼能力,然而还没等我转身返回厨房,便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再回过头时,阿兰已如受惊的小兔一般抱著桌腿瑟瑟发抖,二百五十一号更是直接用尾巴勒晕自己来试图逃避那仿佛来自炼狱般的痛苦。
纳闷的我刚刚将一根通心粉放入口中,立时便感到仿佛有一颗核弹在舌头上爆炸了一般,炸得我脑中一片空白,脑细胞瞬间哀鸿遍野、死伤无数,若不是寒星真气及时将舌头冷冻,恐怕我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试吃自己的作品而变成白痴的厨师……
事後我翻看了一下调味品的使用说明,赫然发现我买的这种极品辣椒油每次仅用一小滴便能辣到让人浑身冒汗,急功近利的我却为了能让颜色看起来更加鲜艳,不但直接将整瓶辣椒油统统倒了进去,甚至还深怕不够味地用内力将其辣性完全引发(我说那台看起来尚还崭新的抽油烟机怎么会突然起火自焚)……
「革命嘛,必然会有流血牺牲的……」
在经历了两次惨痛的失败後,我依然没有放弃对成功的执著,然而即使我使尽浑身解数,无论是连哄带骗还是威逼利诱,都无法再让两位宁死不屈的革命志士回到餐桌上了。
由於我事前跟校长打过招呼,告诉他这几天不用再给我们送饭,甚至连番婉言谢绝了阿冰的盛情邀请——有叶灵剑大叔在的饭局,就算那个诱饵是阿冰,我也绝不妥协——结果直接导致可怜的阿兰和二百五十一号不得不含泪用食之无味的婴儿营养餐来解决温饱问题……
於是乎,一盘如此价值不菲的美味披萨,对於已经三天不知肉味的阿兰来说,简直就是神的恩赐,她立刻便对罗特的印象彻底改观,甚至於原谅了他先前被她咬了一口的「失礼之举」。而当最後一口披萨被二百五十一号吞下时,这两人俨然已经成为了莫逆之交,互相「罗大哥」、「兰丫头」地拍著肩膀闲话家常起来。
一个是号称阅历丰富得堪比「世界百科全书」的前金徽龙骑将,一个是自称看遍古往今来所有限制级电影的超级性感小魔女,他们谈论的话题从人猿泰山是不是爱滋病的最初带原者到网络的发达会不会让皮条客失业,从被鸡奸的男人该如何从逆境中站起来到雄蜘蛛那令人发指的恋尸癖,真可谓是包罗万象、无所不及,其涵盖面之广、复杂度之深、论题之尖锐,愣是让我这个生物学、宗教学、伦理学、计算机……等等一系列领域的门外汉硬生生地插不进话去。直到埃娜问候平安的电话铃声响起时,这两人才终於尴尬地将已经超出人类伦理极限的话题从十万八千里外给扯回到了较为正常的范畴内。
「罗大哥,你应该有过不少女朋友吧?」
「嗯?女朋友?女性朋友倒是不少,女朋友嘛,哈哈哈……」
看著师兄尴尬的笑容,我脑中立刻闪过「绯月琳」三个字。正想拿这名字来开开师兄的玩笑,可一想到当时他那激动的神情……唉,也许还是不要提的好……
「噢?那你印象最深的女性朋友是谁啊?」
「最深的?嗯,赫氏就有一个。」
「噢?谁,谁?我认识么?」
阿兰兴奋地拍著沙发追问道。
「你应该认识吧,就是埃娜小姐啊!」
「埃娜姐?」
阿兰好奇地看了看他,「你跟她上床了?」
「噗……」
师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炸得将刚咽下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咳了好半天才费力地挤出句话来,「你、你这丫头……嘿……」
「怎么了?埃娜姐很漂亮啊,难道你不这么认为么?」
「你啊,都被你爸给带坏了。」
师兄无奈地摇了摇头,「埃娜小姐在当年可是我们学生心中的女神啊,是不可以被亵渎的。当年谁要是敢说出这种话,估计立刻就会被一群她的拥趸给活活踩死……」
「当年?」
阿兰露出费解的神色,「这么说,埃娜姐她……嗯,那你对她印象深刻,也是因为很仰慕她咯?」
「当然不是,我当时可没那闲工夫去仰慕谁,只是很感激她罢了。毕竟在当时,她是少数几个不拿有色眼光来看待我们这些穷学生的老师之一,不仅如此,她还很照顾我们,比如为我们争取福利待遇、改善伙食,甚至主动为我们申请救助基金。当时令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是有个穷学生爱上了一位高级联盟会长的学姐,因为怕被她瞧不起,便谎称自己是某某联盟的继承人,还跟很多上流社会的名人有来往,结果却被有心人故意戳穿,羞愧得想要自杀。埃娜小姐得知後,便动用了所有的人际关系网拉来了一票上流名人为他庆祝生日,甚至让世界著名的音乐教父为他点燃生日蜡烛唱生日歌,可以说不但挽回了他的颜面,还让当时所有的学生都对他刮目相看。後来那个学生去世後在留下的遗嘱中说,将他三分之二的财产——好像有三千多万银鲁克——留给他最感激也最敬爱的埃娜小姐,因为如果不是埃娜小姐,他的人生可能早在当年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师兄说到这里还不无遗憾地补充了句,「早知道如此,当年我也给他庆生去了,说不定到时候遗嘱里也会有我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