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经过那一阵疯狂的逃亡，他们似乎已经冲出了漫天蚊虫和，满地蜥蜴的包围圈，甚至连脚下踩着的，也是坚硬的草皮而不是恶心的泥浆了。可距离那引发大地震荡的怪物也是越来越近，近到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它们的模样……
那根本就不是少年预料中的一个或几个体积庞大无比的巨兽，而是老鼠，一群老鼠，一大群比猪还大的老鼠！
这些老鼠竟然象训练有素的骑兵一样，排成长得不见边际的冲锋队列，排山倒海地朝他们扑过来。无数尖锐的脚爪蹬踏着地面，才形成了犹如庞大无比的巨兽行进般的剧烈震荡！
秦茂蛟看着那潮水般黑黑的一大片猪一样大小的老鼠，小脸都黑了。
呼雷豹看着那闪烁着寒光的无数双脚爪，老脸都绿了。
“咱们还是跑吧，小秦子……”老马很没底气地道。
“跑什么跑？”少年低喝一声，下一句就漏气了，“已经来不及了……”
第310章 鼠！鼠！！鼠！！！
“蠢材！”火媚儿又打了个呵欠，不屑地瞥了一眼黑幕里已经被变异老鼠的潮水淹没的秦茂蛟等人，“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偏偏有些问题是要用脑子的。你看上的这个男人也太笨了吧，魅子姐姐？”
黑幕里，秦茂蛟遍体雷电轰鸣，奋力将一只只硕大的老鼠轰上半空。无奈老鼠实在太多了，他偏生还要全力互着怀里昏沉沉的小妖精琳琳，只是眨眼时间就已经数处挂彩。
而老马相对要轻松一些，论冲撞里，身躯壮硕的呼雷豹根本就不怕那些猪一样的大老鼠的冲击，它每次雷电劈出或者铁蹄抡动，就有倒霉的老鼠变成或焦黑或扭曲的尸体。
“嗳……”火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纤手无聊地抚摩着自己曲线完美的下巴，“那只假妖精倒是真会挑时候装晕，亏得那笨蛋男人还死心眼地要保护她……人家可是一门心思要整死你的，你那么博爱干嘛呀……”
黑幕里的少年再次被一只巨鼠撞得倒飞而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背上，鲜血如喷泉般激射而出。但少年却是死死地咬着牙，无视还狠狠咬着自己左手的巨大老鼠，紧紧地将小妖精护在胸前，腾出右手一个电龙钻急劈，将那贪婪的老鼠钻成了漫天血肉！
“真是！看不下去了！”火媚儿突然一摔袖子，美妙的身躯长身而起，跨出隐身的岩石，一张俏丽的脸蛋上闪烁着矛盾的神色，仿佛在为自己的冲动寻找一个理由，终于，她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大帝让我来监视他，怎么能看他死在别人手里！”
话音未落，少女娇媚的身躯已经象一阵清风般，扑进了那团诡异的黑幕当中。
秦茂蛟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即使是和金涵的正面碰撞，他也从未感到如此疲惫过。老鼠的数量简直是无穷无尽，前赴后继的扑上来，根本就不给他哪怕片刻的喘息时间。肺里因为剧烈的呼吸，象被火烧灼一样的抽痛，穹苍天殛浑厚的真气在流水般疯狂的使用下逐渐枯竭，也让他越发的心慌！
这里可不比两军交战，甚至比不上那次孤身断后面对日彪国二十八名骑士的时候。那时候毕竟有着数以万计的马匹散布周围，只要运转起万乘一心，少年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可以挥霍。可是现在让他上哪儿去搞马匹来运转万乘一心？用老鼠吗？
呃……
秦茂蛟突然一个愣神，差点就被一只狰狞的巨鼠迎面扑了个正着。好在老马眼疾蹄快，凌空一个飞踢把那只倒霉的老鼠揣出了十七八米远。
“靠！小秦子你发什么呆？鼻子不想要了啊？”老马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立刻就被潮水般蜂拥而来的老鼠给逼得说不出话来了。
秦茂蛟却仍然在发呆，下意识地挥出电龙钻又干掉几只，感受着体内迅速枯竭的穹苍天殛真气，少年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老马一句：“呼雷，万乘一心能吸收老鼠的力量么？”
“啥？老鼠？你大爷的脑子被老鼠踩啦？”即使在如此激烈的撕杀中，呼雷豹仍然被少年的话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暴了粗口，随即老马也是一愣，“老鼠……？你是说……”
秦茂蛟一个漂亮的前踹，电龙钻从脚尖咆哮而出，把面前那只变态老鼠的脑袋轰了个稀烂：“能行么？”
“死马当活马医，拼了！”老马头也不回地还了一句，一人一马的身上同时亮起了朦胧的真气光泽！
这简直是疯狂的决定，连呼雷豹这个万乘一心的传授者都没想到过，有一天会常试着把马妖专用的万乘心法用到老鼠身上！这比当初老马一时突发奇想让少年练习马妖的功法更是匪夷所思！
偏偏一人一马还就真的做了，两股万乘一心的心法同时疯狂运转开来，呼雷豹首先又惊又喜地吼了一句：“他大爷的，真的有效果！”
呼雷豹是马妖，本身就具备和普通飞禽走兽在心灵沟通上的优势，几乎是在对着那漫山遍野的老鼠大军施展出万乘一心的同时，就感受到了庞大到极点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朝身体内涌来！
秦茂蛟则要稍慢上一步，他毕竟是以人身修炼妖怪的功法，没走火入魔就算不错了，机缘巧合下才得以跟他本身的穹苍天殛心法融合，暂时消除了隐患。呼雷豹怪叫了好几声，少年才欣喜地吸收到那股仿佛海啸般的磅礴巨力。
其实就力量的转换上来说，这些变异的老鼠比之正宗的骏马要差多了，秦茂蛟能敏锐地察觉到从每只老鼠身上汲取到的力量不到汲取骏马之力的十分之一。毕竟万乘始终是争对骏马而不是老鼠的。
但问题在于这里的老鼠实在是太多了，多到铺天盖地的程度，数量上的优势完全弥补了质量上的不足，疯狂涌入的力量让一人一马不得不立刻用出最强悍的招数拼命杀戮，否则那磅礴的巨力足可以把他们涨暴掉！
火媚儿刚刚踏进黑幕就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一人一马如同天神下凡，举手抬蹄就是恐怖的绝对力量宣泄而出。无数的老鼠被人和马的绝对力量打得天女散花般满天乱飞，更多的老鼠还在疯狂地朝前冲锋。场面一片混乱！
“疯了！人也疯了……马也疯了！”火媚儿捂住了小嘴，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虽然知道呼雷豹绝非普通的兽驮，却不知道这一人一马居然还身怀万乘一心的绝学，只是单纯地发现秦茂蛟和老马突然跟吃了春药一样发起威来。
愕然的黯炎首领突然发现事情的转变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看起来少年和老马完全不需要她去帮忙——她也不敢去。小秦和老马现在完全是在进行无差别的攻击，她自问在那种程度的纯粹暴力之下，自保都困难，帮手就纯粹是个笑话了。
惊骇不已的黯炎首领聪明地保持了沉默，不动声色地解决了几只妄图攻击她的恶心老鼠，火媚儿从贴身的位置摸出了一个紫金雕花的小瓶子，洒了点瓶中无色的粉末在自己身上。随即，她的身体诡异地透明化，仿佛一阵轻烟般从那深沉怪异的黑幕中飘了出来。
刚一脱离黑幕，火媚儿朦胧的身体就迅速实质化，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俏丽的脸蛋上竟然血色尽失。
“要想强行从黑幕里出来，还真不容易啊……”火媚儿苦笑着，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脸色逐渐转回红润。抬眼看了看黑幕中不死小强一般的一人一马，笑得更苦了：“看来是媚儿多管闲事了呢，这个姓秦的小子，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声音渐渐转为轻盈，火媚儿的身影也再度朦胧起来，悄然融入了夜色中，只留下一缕轻微的自语声。
“既然你这么厉害，就在里边一直杀到天亮吧。媚儿累了，可不奉陪了哦……”
秦茂蛟和呼雷豹真的杀到了天亮，他们不得不杀，在那样疯狂的，仿佛永无止境的攻击中，只有杀掉每一只攻击的巨型老鼠，才能让自己生存下去。好在老鼠数量实在太多了，万乘一心能吸收的力量简直是无穷无尽，怎么挥霍也挥霍不完。
不过一人一马也只杀到天亮，因为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树梢照射到大地上的时候，那诡异的，困了他们一夜的黑幕就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一人一马和一只妖精茫然地站在原地，除了浑身上下在激战中留下的道道伤痕，什么蚊子、蜥蜴、老鼠连带已经堆积如山的尸体全都消失了，仿佛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
秦茂蛟和呼雷豹愕然对视了半晌，才从近乎麻木的杀戮状态中回过神来，那感觉就象在梦中到杀戮地狱转了一圈，只有运动过度而酸痛的四肢和刺痛的伤口在提醒着他们曾经经历过的真实。
“我们……出来了？”少年呆呆地看着呼雷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大爷的……”老马就说了四个字，一头就载倒在地，眨眼间就发出了震天的呼噜声。
虽然一匹马居然会打呼噜实在是很怪异的事情，但秦茂蛟着实没精神去奇怪了，他也很累，累到狠不得就此睡死过去。
整整一夜的疯狂搏杀，即使有取之不尽的万乘一心力量的支持，精神上的疲惫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的。好在他们终于撑了过来，少年一直紧绷的心弦突然放松了，挣扎着把怀里的小妖精放到一处相对软和的草甸上，便跟着老马倒地，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人一马的鼾声立刻就此起彼伏，形成了怪异的音调，在这音调中，整晚都在少年怀中保持着昏迷状态的小妖精琳琳却抖了抖细碎修长的睫毛，悄然睁开了眼睛。
透明的翅膀迎着初升的朝阳展开了，阳光透过那薄薄的双翼，折射出迷离的彩色光芒，映照着小妖精脸蛋上那迷茫的神色，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琳琳轻盈地一跃，纤细的身躯腾空而起，悄无声息地飞到了少年的头顶。凝视着秦茂蛟沉睡中平静的脸庞，琳琳的目光有些闪烁，半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一个盘旋，落到了少年的肩膀上。
“秦茂蛟……”妖精的声音如同梦幻般悠远而不真实，“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少年安详地沉睡着，脸上一道狰狞的伤口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着，那是为了帮琳琳挡住攻击而被疯狂的老鼠所划伤的。
“我本该杀了你，为哥哥报仇……可是，你为什么总让我犹豫，让我心软……”
少年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手脚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还在经历着浴血奋战。
“加上在狻猊第三远征军大营的那一次，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可我还是想要杀了你，你……就不觉得不甘心么？”小妖精仍然在自言自语，浑然不觉更远的地方，有一双同样美丽的眸子，正悄悄地注视着她。
她就这样说着，说着，说得累了，便将小脑袋靠在少年的脸庞边，沉沉睡去。
远处一片毫不起眼的杂草里，一个慵懒曼妙的声音却又悄然响起，话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滋味：“原来这只假妖精心里，也有了这个笨蛋的影子，偏偏还想杀他……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嘻……”
第311章 试炼？
她是黯炎的首领，一个终生被人所害怕的以收割他人生命为目的生存下去的杀手。
她是狻猊火氏的一员，被家族勒令永远不得以自己的真实身份生活在阳光之下。
她是火魅子的影子，从一出生就得接受和真正意义上的长公主天差地远的阴暗生活。
她有着不逊色于火魅子的容貌，有着纯正的王族血统，有着一身不在任何人之下的穹苍天殛功力，甚至有着比许多人都更能看清这世界的双眼。
可她注定要在阴影中踽踽独行，因为她是黯炎的首领——火媚儿。
她也曾经不甘心过，她也曾经挣扎过，她也曾经天真幼稚地以为凭借不放弃的反抗能打破这套在她命运上的魔咒。
结果她失败了，于是沉默、沉沦，无奈地远离了阳光，去做一个他人背后的影子。
不光是火媚儿，这是每一个黯炎成员都注定无法摆脱的命运。他们都是最正统的王室血脉，和那些站在台前光芒四射的王子公主们比起来，他们差的是一个出身——所有被送到黯炎的王族子弟，都是在政治竞争中失败者的后代。帝国没有对他们斩草除根，却将他们培养成绝对忠诚于新一代帝王的铁血机器，用他们手里的刀来维持着帝国的长治久安。
他们将成为每一个胜利的王族成员的影子，那些站在阳光下的人或许没有他们优秀，或许不如漂亮他们，可却有权将所有的麻烦都扔给他们，自己永远过着那无忧无虑的生活。这是胜利者的特权，也是失败者生存下去的条件。
火媚儿无疑是这些失败者的后代中最优秀的一个，否则她也不可能坐上黯炎首领的位置。她被指定为火魅子的影子，即使她的美丽和才能绝对不输给帝国长公主殿下，命运却决定她只能是影子，无论她有多么的不甘心。
可是即使是火雷猛大帝，也不愿意轻易地调用这位优秀到无以复加的影子。因为大帝清楚，不管火媚儿表现得如何的冷漠，如何的忠诚，她心灵的最深处，却始终洋溢着不甘和叛逆。
只是这一次选择了秦茂蛟这样一个身上充满迷团的外人来代替王室子弟前往神山为神祖净身，对大帝来说也是超出预计之外的变故。以秦茂蛟现下的身手，整个帝国除了火雷猛大帝之外，能在绝对实力上稳稳压制住少年的人已经不多了，而且大多身居高位，无法轻易离开。
因此火媚儿就成了唯一一个既能在实力上压制住秦茂蛟，又有的是空闲的人。这也算是身为影子的她，代替无法离京的火魅子陪伴自己的丈夫。
所以她来了，奉着火雷猛大帝的秘令监视前往神山祭祀的秦茂蛟，虽然大帝本人对火媚儿同样无法控制，可他别无选择。
没人知道火媚儿心里在想什么，就好象她现在，坐在一个小小的水潭边，用清澈见低的溪水清洗着自己绝世的容颜，看上去是那样的妩媚清醇，可实际却是在做着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尤其是，这个事情居然还有一个出人意料的同谋者……
事情是从这天的正午开始的。当秦茂蛟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见老马那张长脸，而且那对巨大的马眼还跟抽筋一样一个劲地朝旁边瞥。，少年很是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老马的意思——过来，有话跟你说。
少年轻手轻脚地把还趴在自己肩膀上睡得正香的小妖精挪到柔软的草甸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脚，悄然跟着老马走到一边。
一人一马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摸出老远，直到小妖精的身影都快看不见了，呼雷豹才停了下来，先是探起头看了看远处兀自酣睡的琳琳，才压着声音开口道：“小秦子，你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啊？”秦茂蛟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搞明白。
呼雷豹叹了口气，小声把前一天在阿曼多沙沼泽里它发现琳琳刻意带着他们饶路的事情说了一遍：“……总之，本大爷可以确定，这小妖精根本就是故意把咱们往那见鬼的地方带的。她恐怕……存心不良啊！”
秦茂蛟默然。其实在昨天被琳琳带着踏进那要命的黑幕之后，他就觉得不对了。可是少年仍然固执地选择相信这个萍水相逢的妖精朋友，相信她不过是一时失误才把大家送进了死地。现在老马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他反而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人马心意相通，呼雷豹自然也能理解少年那矛盾的心情，不过对于成了精的老马来说，什么都比不上老命更重要：“小秦子，你别犯傻了。她可是冲着你的小命来的，也就你这种傻冒还贴心贴肺地把人家当朋友，拼着自己遍体鳞伤也要保护那小妖精。你自己完蛋倒没什么，你难道忘了火家小妞？人家可还怀着你的小崽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