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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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老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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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江滩的另一边,一群人也叫喊着追来了。大黑牛的眼珠都红了,打着转顶不上青毛大狼狗,突然看到穿着铁锈红短汗衫的鲁十七,就停下蹄,眼珠越发通红,也不理会青毛大狼狗扑咬肚皮,鼻孔里呼呼喘粗气,突然低头亮角扬蹄就向鲁十七冲过来。
  老棒子大喊:“这是疯牛,快避开。”
  可是大伙马上发现大黑牛根本不理会别人,别人离大黑牛近大黑牛也不理,大黑牛就盯着鲁十七冲过来。
  鲁十七吓了一跳,掉头就逃,被大黑牛顶着屁股追,鲁十七奔跑的速度和身体的灵活也被激发出来。这一人一牛在江滩上开始赛跑,在别人看来,大黑牛的角就顶在鲁十七的屁股上推着鲁十七跑。
  青毛大狼狗也看呆了,不咬了,跟着追着看。
  老棒子急了,喊:“抄家伙救人哪!”
  几个木把急忙各抄木棒追过去,几个木把的后面还追着追来的那伙人。这场面就乱套了。
  鲁十七渐渐不怕了,也知道这样逃下去不行,一旦被牛角真的顶上屁股顶倒就完了。鲁十七想到了太极拳里的一招,突然向左侧一个错步,大黑牛从身侧一头就顶过去却顶空了。鲁十七一个大弓步跨出,瞄着大黑牛外侧的一条后腿,左手抄过去,右手抄回来,握住发力一甩,大黑牛一下失去了平衡,像面厚墙似的侧向摔倒了,两条后大腿也摔得敞开了,露出了后大腿之间那片柔软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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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老虎 第二章 5(4)
鲁十七飞身而下,一屁股坐在大黑牛的脖颈上,抓住一只弯曲的牛角死命地压住大黑牛的脑袋。
  跟着看的青毛大狼狗,在大黑牛倒下、露出了那皮柔软的肚皮时,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过来,在大黑牛的那片肚皮上,一连两三口下去。大黑牛两条后腿急蹬几蹬,哞叫一声,一股大力就甩倒了鲁十七,爬了起来。但是大黑牛站了一会儿,又慢慢坐倒了,看向鲁十七的目光也渐渐呆滞了,大黑牛的肚肠流出肚皮了。
  青毛大狼狗围着大黑牛转了几转,大黑牛坚持着还想站起来,但已经失了力气无法站起来了。
  青毛大狼狗在老棒子等人追到时,才汪汪叫几声,大家才确认这家伙真是狗,是条比一般的狗大得多的埋里埋汰的大狼狗。
  随在老棒子他们后面追来的那帮人是前屯子的人。一个提扁担的中年汉子,喘顺了气就过去看大黑牛。看到大黑牛肚皮破了肚肠流出来了快完蛋了,就跺一下脚,说:“操他妈的,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中年汉子又跺一下脚,吸口气,抡起扁担就打青毛大狼狗。青毛大狼狗蹦跳躲避,中年汉子打不着火气不消就再打。
  青毛大狼狗火了,嘴巴上的皮堆起了皮褶,呜呜叫几声,甩脑袋就咬住了扁担,一甩头就夺下扁担丢在了地上,然后瞪着中年汉子汪汪叫着发脾气。中年汉子失了扁担就慌了,也就站直了。青毛大狼狗见中年汉子老实了,又冲中年汉子汪汪叫几声,似在骂中年汉子不分敌我。
  另一个中年汉子说:“谁叫你他妈的捡这么个狼也追牛也赶鸡也吃猪也咬的狗畜生。牛死了,该!活该!活该!活棒棰该!活棒棰该!看你回家你媳妇非他妈扒了你的臭皮不可。”
  老棒子听糊涂了,问:“这牛不是疯牛干吗追人呢?这条大狼狗多好多厉害,连疯牛也不惧……”
  中年汉子一下子找到出气的人了,吼叫:“什么疯牛?你妈才是他妈的疯牛!咱们追狗哪,狗在追牛。疯牛!你妈的疯牛!”
  中年汉子又掉头冲鲁十七骂:“你妈的你不穿红汗衫牛能追你吗?牛就见不得红的东西。操你妈,真他妈晦气。”
  另一个中年汉子说:“少和他们磨牙了,叫他们赔牛钱。连母驴也靠的死木把怎么不死绝了,见你们就生气。”
  老棒子想一想,不想再争执,就赔了牛钱。但这帮人过去又想把死牛抬走,孙吉祥不干了,说:“得了便宜没完了,嫁大姑娘搭上肚里的孩子是不是?我操!这死牛就是扔了也不给你们,这帮王八犊子。”
  中年男人才叹着气边看大黑牛边往回走。另一个中年汉子走时用扁担指着跟着走的青毛大狼狗说:“养不熟的畜生。你哪来的滚他妈哪去,再进屯子我他妈砸死你。”
  青毛大狼狗听懂了这个中年汉子说的话,停下了脚,不跟着走了。扬起脑袋吱叫一声,屁股就坐下了,看向中年汉子的眼睛里射出一股忧伤的光。这道光叫鲁十七看到了,让他想起了抛弃他的金叶子,眼睛里也射出忧伤的光,看着青毛大狼狗心里就痛了一痛。
  穆歪脖子踢了踢死了的大黑牛说:“棒子叔,这大家伙怎么办?埋了吗?那得挖多大个坑?”
  崔虎子在穆歪脖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就知道埋,挖坑挖上瘾了。这家伙是牛,牛肉是轻易看不到的好东西,是吃的。”
  赵大勺子说:“咱大伙有日子没吃肉了,现下就吃这家伙。是不是棒子叔?咱大伙一起动手。”
  盛小耳朵突然笑了,说:“能吃上牛肉得谢十七哥。我可信了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的说法了。咱十七哥可了不起,急了摔死牛。”
  大伙看着鲁十七都笑了。
  老棒子说:“小王八犊子就会胡说八道。什么摔死牛,老十七那是急了眼了,人急了想的急招。开整,开吃。咱们一顿吃不了带着一路走一路吃,臭了再扔。”
  在临近半夜的时候,大伙才吃上牛肉,是用铁锅装江水加粗盐煮的。每人用手抓一大块牛肉就啃,又有韧劲又有嚼头的牛肉别提多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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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老虎 第二章 5(5)
青毛大狼狗没离开,一直趴在不远处用眼睛不时瞄一眼鲁十七。这会儿见鲁十七也吃上牛肉了,青毛大狼狗坐起来举高脑袋看,可等了半天也等不到鲁十七叫它,青毛大狼狗急了,吱叫一声,就跳起跑过去,坐在鲁十七脚边,歪着脸看看鲁十七的脸,再看看鲁十七手里的牛肉。
  鲁十七发觉了,扭头看青毛大狼狗,青毛大狼狗就歪着脑袋耸下耳朵,摇下尾巴。鲁十七就把手里的一大块牛肉给了青毛大狼狗。
  老棒子说:“这青毛家伙真行,老十七你就收了它。看青毛家伙的样子也是认你当主人了。”
  那一晚,除了去小南屯靠女人的道尔吉,其他人加一条大狼狗都吃牛肉吃得直不起腰了……
  道尔吉一大早和一个老女人一起回来了。老女人跟道尔吉来是想挣其他人的大洋。
  鲁十七仔细看了看那个老女人。老女人真的有五十多岁了,长了一张皱巴巴的瓜子脸,一脸菜色,挺高挺瘦头发花白,身上的衣服补丁压补丁,但看上去洗得干干净净的,走路也利利索索的。腋下夹着一个小布包。
  道尔吉笑嘻嘻地还没说话就嗅到牛肉味了,立马顺着味找到煮熟的凉牛肉,抓手里就啃。
  赵大勺子瞟了眼站在一边看着几个老排、又没有多少信心上前打招呼的老女人,赵大勺子凑过去问道尔吉:“你的靠?”
  道尔吉说:“废什么话?翘了就上,她夹小布包来的。”
  赵大勺子笑笑就过去了,也就一袋烟不到的工夫,赵大勺子回来了。
  孙吉祥对赵大勺子说:“你太厉害了,我的屁还没放完你就交货了。你看我的,你数次数吧。”
  孙吉祥也去了,两袋烟的工夫就回来了,说他靠了两次,一块大洋正好。接着是老棒子。
  老棒子过去没靠,去向老女人打听了另一个女人,也给了老女人一块大洋。老棒子回来时眼圈是红红的,像是哭过了。然后是崔虎子。之后是盛小耳朵。盛小耳朵还是个半大小子,比穆歪脖子大不到一岁,但这小子回来也说他爽极了。
  盛小耳朵之后就剩下鲁十七和穆歪脖子了。
  穆歪脖子早就等着急了,见鲁十七没那意思,笑一声,撒腿就往老女人那儿跑。鲁十七以为老棒子能阻止,毕竟穆歪脖子才十五六岁,可是老棒子垂着脑袋想事,没看穆歪脖子也就没管。
  穆歪脖子靠的时间长点,笑嘻嘻回来了,说:“棒子叔,我身上没大洋,我把大黑牛皮送她了。”
  老棒子说:“拿得动就叫她拿走。小王八犊子你靠了你奶奶,还他妈的傻笑。小王八犊子。”
  道尔吉嘿嘿就笑了,说:“你们瞧着吧,这小子从这一次就上道了。以后就知道怎么花大洋过瘾了。”
  另几个木把没笑,都瞧着鲁十七,盛小耳朵想到鲁十七刚入伙,许是没大洋才不去,说:“十七哥,大洋我出,你去吧,别憋着了。”
  鲁十七的脑海里飘出的是金叶子的脸,鲁十七心里又痛了一下,叹口气招呼青毛大狼狗向江边走。
  赵大勺子嘟哝一句:“王八犊子的棒棰不管用吧?要不这小子会丢下媳妇进山当木把?我他妈可不信。”
  鲁十七站住了,回身过来甩了赵大勺子一个挺响的大耳光。
  赵大勺子摔倒了,却喊:“棒棰没毛病你去靠啊,动拳头算什么好汉子?你他妈的和老子掏棒棰比比啊。来啊,老子用棒棰叫你爽啊。”
  老棒子喊:“自家兄弟这是干什么?鸡道鸭道各好一道懂不懂?以后谁拿老十七的媳妇说事就他妈给我滚蛋。老十七再和兄弟动手也他妈给我滚蛋。”
  老棒子又掉头冲一边嘻嘻笑、一边用右手揉着裆部的道尔吉喊:“操你妈的王八犊子,就你他妈的杂种多事,叫她走吧!”
  道尔吉没吱声,也没看骂他的老棒子,依旧嘻嘻笑着把右手从裆部抬起,抓了下头皮转了一圈,找了块破布片,包了三四十斤牛肉,又招呼穆歪脖子拖了大黑牛的皮给了老女人。道尔吉把牛肉给老女人背上,抱了抱老女人,在老女人嘴上亲一口,对老女人摆摆手就回来了。八个汉子看着老女人背上背了牛肉包,像只细腿小蚂蚁拖面大树叶似的拖着大黑牛皮一步步走远了……
  

黄金老虎 第二章 6
二十几天后,老棒子带着鲁十七他们这帮木把到了六道沟木场,在木刻楞里住下了。
  那时离开套进山还有十几天,等进入十月头一场雪一落下就进山。青毛大狼狗这一路跟着鲁十七在岸上走来,早和鲁十七好得像一对人兄狗弟了。
  这段时间,老棒子干的事就是配合替依尔觉罗·和六管干饭盆林场的二柜那拉·吉顺多招些木把。
  这是依尔觉罗·和六的意思,依尔觉罗·和六想加大伐木的效益。那拉·吉顺二柜和老棒子坐着马车带上现大洋,跑了几个屯子,一路开套、开套喊下去,就把闲了一个春秋的木把招出来了,共要了七八十个木把带回六道沟木场。
  招齐了木把人数,开套的日子也到了,在进山开套之前还有祭祀的事,就是由大把头老棒子领着小把头们上供品祭祀山神,求山神爷保佑木把们进山平安。
  也就在祭祀后的这一天,依尔觉罗·和六突然叫老棒子好好指点鲁十七,并告诉老棒子,鲁十七不必动手干木把的山场子活,只要鲁十七整懂山场的事学会安排事就行了。也告诉那拉·吉顺二柜留心指点鲁十七做事。这就等于说鲁十七的身份不是木把了,而是带有监工把头的意思了。
  老棒子不明白依尔觉罗·和六为什么一眼在百十个木把里独独看中了鲁十七?这不是叫鲁十七一点点接替他老棒子吗?但老棒子也看好鲁十七,认定鲁十七是个重情义的汉子。
  这个疑问在老棒子心里并没变成不解之结。但老棒子久漂江湖不能吃糊涂饭,也套问过鲁十七。老棒子发现鲁十七并不知道依尔觉罗·和六想栽培他,鲁十七也从没见过依尔觉罗·和六。
  老棒子就认为是鲁十七运气好,对上依尔觉罗·和六的眼了。不能怪老棒子这样想,老棒子不知道依尔觉罗·和六是见过鲁十七的。
  鲁十七帮工挑水的那家窑子是槽子会开的,依尔觉罗·和六是槽子会的当家大柜之一,也是南流水区域几个最大林场的大柜之一。
  依尔觉罗·和六每去南海必然住在槽子会专事接待的住处,就是鲁十七挑水的那家窑子的后院。依尔觉罗·和六偶尔看到一根扁担挑四桶水的鲁十七起了好奇心,又向窑子的二柜吉麻子了解了一下,就记住了鲁十七。而且鲁十七长得像穿男装的俊俏女人,在男人中非常好记。依尔觉罗·和六这种身份的人物走出去留意人才是自然的事。
  但这也不能是依尔觉罗·和六看好鲁十七的因由。让依尔觉罗·和六准备启用鲁十七的是另外一件事。
  依尔觉罗·和六为人怪,喜欢悄悄观察人吃饭。这也是依尔觉罗·和六每次在木把开套时必须赶来的原因之一。
  想想也是,一个人躲起来悄悄看百十个人吃饭也许挺过瘾。有一次鲁十七吃饭,依尔觉罗·和六正好看见了。
  鲁十七打了饭,打饭时晚了点,管事给的饭少了。鲁十七没在意,把饭分一半给了青毛大狼狗。青毛大狼狗吃完了不够,盯着鲁十七看,鲁十七再分给了青毛大狼狗一半。就这个举动,叫依尔觉罗·和六认为,鲁十七是个可以和人共利益的人,也是个可以让给他人利益的人。也就是说鲁十七是个可以吃亏、也不在意吃亏的人。
  依尔觉罗·和六再观察下去,在鲁十七剃了小胡子洗干净之后——木把们进山前都要收拾干净,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依尔觉罗·和六就认出了鲁十七是窑子里挑四只水桶的,长得比漂亮女人还漂亮的那个小男人。依尔觉罗·和六才决定栽培鲁十七……
  这也许是依尔觉罗·和六和鲁十七之间的缘分,也许还是莫名其妙的缘分。当然,这段故事发生在鲁十七不到二十五岁的时候。现在喝醉酒睡在雪地里的鲁十七已经快二十八岁了,已经是个经验丰富又机智多变的木把中的木把了……
  下面的故事,就顺着主线的方向向下进行了。因为到目前该拐的两个弯拐完了,一半的人物已经出来了。应该叫睡在雪地里的鲁十七起来了。
  

黄金老虎 第三章 1(1)
鲁十七醒了。不是冻醒的,是又热又渴才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豆灯光,就感觉是睡在屋里,心里猛然狂跳,一个高跳起来喊:“叶子!叶子!”又猛然一下子清醒了,这是待在木刻楞里,不是金叶子的家里。
  鲁十七就站着发了阵儿呆,看着一个高大的黑糊糊的人在大炉子旁边站起来看他。鲁十七定定神认出了这个木把才说:“怎么是你?我记得我和青毛睡在雪地里,是你整我回来的?”
  这个木把是陈老五。这会儿,陈老五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鲁十七。陈老五把手里的一只用白桦林皮做的碗递给鲁十七,说:“我整你小子回来?我操!我才没那闲工夫。喝醉酒躺雪地里冻死的杂种多了去了,也不多你小子一个。我看见都不管,更别说没看见了。听你喊水没给你尿喝就对得起你了。我问你,你刚刚喊了谁的名?”
  鲁十七不理陈老五,也不回答陈老五的问话,看了眼碗里的水,水在白桦树皮木色的映衬下泛黄,觉得真像是尿,就甩出去倒在地上,自己换了一只木碗去盛了水喝了。
  陈老五一直盯着鲁十七,脸上阴晴不定。现在是后半夜,能住几十人的木刻楞里现在只站了两个人,只点了一盏油灯,空间空旷自然黑暗。鲁十七眼力再好,也看不清陈老五脸上的表情。何况鲁十七根本就没看陈老五的脸。
  陈老五突然嘿嘿笑,说:“我听到了,你喊叶子是吧?我靠过的女人老鼻子多了,多得记不清了。什么铜叶子、银叶子、铁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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