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你打盆水而已,磨蹭老半天,还得老娘过来催。你真当自己是梁府大小姐了?不过就是个贱人生的贱蹄子!你娘死得早是她命好,你为什么不学你娘早早死了算了?省得碍了众人的眼睛。”
李大娘一边尖酸刻薄的骂着,手上也不得闲的鞭打着,竟丝毫不显气喘,可见平日里也不少干这活呀。
一阵怒骂完,尚觉得意犹未尽,又将旁边那只早被她踢翻的盆子一踹,梁苡薇见状,将身子一偏,堪堪避开了这一道。
“李大娘,你这样对我,难道你就不怕哪天我回了京城之后翻身了,第一个找你算账吗?”梁苡薇撑着身子起身,冷冽着一张脸对李大娘说道。
眸子中的冰冷,致使得李大娘骤然一愣,这个平时被打一下都不敢叫的丫头,今个儿是这么的了,居然敢说出这样的大话。
单只愣了一下,李大妈立刻反应过来,“那就等你这贱蹄子什么时候翻身了,老娘什么时候洗干净脑袋等你算账,现在……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还以为老娘好糊弄了!”说罢,竟就出手想揪着梁苡薇的长发,作派和以前真是没什么两样。
经过了一世的沧桑,梁苡薇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再受前世的苦?
隐约还记得,当年在井边被鞭打后,舅母连面上稍微惩罚下她的陪嫁丫鬟李大娘都没有,甚至还将自己关进了柴房,硬是饿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
现在她既然得以重生,不管因为什么,她都不可能再让自己重蹈前世覆辙,所以,眼前的李大妈,就是她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对象。
梁苡薇自神游中拉回思绪,轻蔑的看向李大娘。呵!不过就一个庶出女手底下的一条走狗而已,竟也如此耀武扬威!
想着自己堂堂一个官家小姐,竟沦落至被一个下人欺辱至此,不觉冷笑了一声。“李大娘,你不要忘记了,我还是梁家的大小姐!”
前世,自己拼尽一切,毫无后路的助端木栩上位。原以为会是一家和乐融融的度过余生,原以为自己会与端木栩白头偕老。如今想想,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就连睿儿……他唯一的亲生儿啊!他都能下此毒手,更别提对他威胁如此大的自己。
前世的自己是多么的傻。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
既然命运决定在此刻重新开始,那么她梁苡薇就决计不会让命运如同上一辈子般的对待。她梁苡薇的命,在这一刻将由她自己,亲手扭转!
重活这一遭,她将讨回上辈子别人欠下她的一切。她决不允许任何糟蹋过她的人,再欺辱她一下,绝不!
“大小姐,我就让你好好的看清楚现状!”李大娘虽然对于梁苡薇这突然醒过来之后的性子转变心存疑虑,可是这一刻被挑起的怒火却让她无暇再想那么多。
一气之下将步伐朝着梁苡薇迈了过去,这一次却是不让梁苡薇有躲闪的机会,一把将她的秀发拽住,生生的就将梁苡薇的身子压在井边上。
梁苡薇在重生之前就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李大娘又是这等粗使之人,这突然的一抓,倒是让梁苡薇有些应付不来。
整个人被压在井沿边上,映着井中水光粼粼,她也看清楚了自己此刻的狼狈。
她说过,这一世绝不重蹈覆辙,何况看这李大娘的力道,怕是真想要把自己推下井里不可。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
……心狠手辣了!
第四章 闯祸了
此时的梁苡薇被李大娘压在井边奋力反抗,眼前的局势可是半点容不得她慌乱。虽说她是在昏迷前就已经遍体鳞伤的,可是就拼着这股求生的意念,梁苡薇以手肘之力将李大娘推离自己一尺有余。
趁此时机,梁苡薇将身子往右侧挪动,李大娘一时力度出去吃空,整个人都稍稍往前倾了一下。梁苡薇顺势腾出右手,先是在李大娘背部狠狠的捶了一下,使得李大娘腰身一弯,细看额角还撞到了粗糙的井沿,留下了一道斑驳的血迹,不多。
“贱丫头,好……好你个贱丫头!老娘看你活腻歪了?竟然不知死活的敢欺到老娘头上来了?”此刻的李大娘,仍部落人于下般的叫嚣着。但仔细一看便可看出李大娘在疯狂扭打梁苡薇时已经费了不少力气,此时额角又已受伤,加上连续受到梁苡薇奋力的撞击,已是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但此时的梁苡薇没有看到这些,即便看到了也无暇顾及。她只见机不可失,便抬起右脚膝盖奋力一顶。梁苡薇的这一连串的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如果不是李大娘深知这丫头一直这么软弱,倒是要怀疑她是不是暗中一偷偷练过?
其实李大娘这样想倒也没有错,只是她小瞧了一个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那种求生意志的力量是有多大,多恐怖。对于梁苡薇刚从上辈子的死亡场中走出来,她现而今的求生意志,早就已经非常人可以比拟的了。
只见梁苡薇这一脚结结实实的撞上了李大娘的腹部,使得李大娘连连后退。
望着如此狼狈的李大娘,梁苡薇虽然也是发丝凌乱的模样。但细看会发现此刻的梁苡薇嘴角微微往上扬,好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竟无半点违和感,着实美哉。
“往昔敬你为舅母的心腹,尊称你一声‘李大娘’,你倒真不要脸的端起这份架子。追根究底不就是一个贱婢,竟然也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说话间,梁苡薇不着痕迹,形似自然般非常淡定的步步逼近李大娘。
话音刚落,梁苡薇忽的甩起一巴掌,直直的刮在李大娘脸上。
显然李大娘被眼前的梁苡薇打了个措手不及,话语都不自觉的结巴了起来:“你……你竟敢……竟然敢……”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得不清楚,可惜来不及让李大娘将话说话,梁苡薇随机已先声夺人的回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往日里就是因为你们认定我好欺,以为我认打认怨,故而倒让你们这些贱婢忘了自己的本分!”
前一世的梁苡薇在这张府那么卑微的迎合,那么卑微的活下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呵……真真可笑!”回首往事,梁苡薇再一次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讥讽着自己前世那义无反顾的傻。
但此话李大娘耳中,俨然成了嘲讽她的不知分寸了。
“贱蹄子,当真是个贱蹄子,在老娘面前还敢这样的嚣张。”一时之间,只见李大娘恼羞成怒般的抬起手就想要还给她梁苡薇一巴掌。
说时迟那时快,梁苡薇眼明手快的抓住了李大娘抬起来的手,说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以为我会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梁苡薇?”
话刚说完,扬起抓着李大娘的手臂往身侧狠狠一甩,也许是李大娘今日被梁苡薇这一反抗折腾得也够疲惫的了,这一甩竟然生生的将脚步蹒跚的李大娘就这么摔倒在地了。
“无法无天,你这贱丫头今天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老娘如果不把你给撕烂了,那打今日起老娘就跟你姓!”这时的李大娘说完话后撩起裙摆,以狗爬式般难看的姿势爬起来。
人都还没站稳就往前冲上来,伸出手来便往梁苡薇脸上招呼了过去,速度之快令人眨眼不及,不禁感叹李大娘的体力真好啊。可是这一刻的梁苡薇注意力一直放在李大娘的身上,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她得逞呢?只见梁苡薇连忙整个身子一闪,堪堪避过了这泼妇似的攻击。
从梁苡薇那一小撮被抓断后散落在耳际的发丝就可以看出来,刚才李大娘可是卯足了气力准备跟梁苡薇一拼了。看着李大娘那尖锐的指甲,梁苡薇摸了下自己的脸庞,仍然心有余悸。
眼前这疯婆子当真是下狠手了!
但细看之下会发现,李大娘此刻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这一冲过去后,就这样子背对着自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着实呛得慌了。一时之间竟忘了防备身后的梁苡薇自打梁苡薇进了这张府后,虽说李大娘明里暗里都没把梁苡薇当一个主子看待,可好歹下手也有个分寸,今天看得出来真的是被梁苡薇激得没了思绪,下手浑然没有顾虑一二。
反观梁苡薇此时正冷眼旁观着李大娘,心中暗自盘算着:这贱奴仗着舅母便敢如此作践自己。前世可没少受这老妈子的招待,既然上天让她重来,那便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哼!今天她李大娘犯到她梁苡薇手上,那她梁苡薇岂能就此辜负上天如此善意的安排的呢?
如此转念一想,梁苡薇也不再被动了。大步上前直接反守为攻,趁李大娘还没缓过来之际,拎起刚刚用来打水的木桶直接往李大娘头上便狠狠的砸下去。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显然此刻梁苡薇已然是红了眼。看似正对着眼前的李大娘哭喊道,实则声声句句问着的,应是负了她的端木栩才对。
前世的憋屈,她需要一个发泄的端口。沉浸在过去回忆的梁苡薇下起手来已然是半点情面不留。对此无情无义之人,何来情面而言?谁又对她讲过情面了?
李大娘这时似乎也反应到了梁苡薇下手的狠厉,转过身来一把就抓住了梁苡薇的手。此时的梁苡薇一时措手不及,手上的木桶不慎滑落掉在了地上。抬眸对上李大娘瞪得老大的眼睛,在这一刻真是恨不得把她梁苡薇抽筋剥皮。
看来这老妈子,今日是决计留不得了!
狠下杀心的梁苡薇一时手下动作半点不含糊,反手一扭,便挣脱了李大娘的钳制。瞬即又狠狠的往李大娘的脖子上使劲一掐。
奋力挣扎的李大娘被梁苡薇掐得已经缓不过来气,手下气力也使不出来,一时之间只能连连后退。可梁苡薇并没有就此收手,目前的形势,早已容不得她收手了。
就在李大娘一直往后退,双手紧抓着梁苡薇的时候,濒临死亡的李大娘似乎理解了梁苡薇为什么会在此刻这么疯狂了。她不想死,她不想死!
就在一退再退之时,生死相博的梁苡薇和李大娘都没发现两人已退到了井沿。李大娘拼着那股求生的意念,竟将愤怒中的梁苡薇推开了。
可,就在李大娘一心以为自己得救了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因为李大娘那突然的推力,梁苡薇只能与李大娘较劲,可还是架不住李大娘这老妈子长年多动的气力,松手前不自觉的将李大娘往后一推。就这一推,脚步不稳的李大娘就这样硬生生的一头扎下了井里。
“嘭”的一声巨响,李大娘整个人已然消失在井里,独留下梁苡薇站在井边上,望着那井口,肃静无声。
偏偏就此时,走廊处声到人未到的传来一声询问:“是哪个粗鲁的丫头,不就打个水,至于弄得这么大声响吗?”
站在井边查看的梁苡薇望向走廊处,不管来人是谁,这事决计不能让人发现!
第五章 表小姐
此时的梁苡薇慌而不乱,只见她急中生智拿起一边的木桶,悠哉悠哉的打起水来。往井里扔下木桶前,还不忘先看下井水中的状况。
果然是这样,如此便好。
就在梁苡薇奋力将水桶拉上来的时候,走廊处拐角的人也到了。由于方才与李大娘的搏斗,现在梁苡薇的体力也已渐露不支。一桶水打上来后,整个人气喘吁吁,看得出着实累得慌。
“我当是谁在这呢,原来是你。也是,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个下人会这么笨手笨脚的,一点点小事都干不好。”说这话的赫然是张府的千金,梁苡薇舅母的女儿,张婉娟。
张婉娟的这一句话,除了嘴上说梁苡薇笨,实际上也是压迫着梁苡薇,一句话便将她归为府中下人一类了。只观她说话间,语气是全然的不屑,配上她那满脸的鄙夷,整个人看起来可谓是尖酸刻薄的典范啊。
梁苡薇听了这话也不怒,依旧慢悠悠的将打好的水放在地上。转身面对张婉娟之际,还顺手将耳际方才被李大娘抓散的头发抚到耳后。虽然此时的梁苡薇一身粗布麻衣的,但仍然掩不去她那绝色的容貌,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竟也如此的风姿。
张婉娟就这么看着梁苡薇,一时不禁呆了。待到她反应过来,一时嫉妒与恼怒冲于脑际,于是便又开口道:“我跟你说话呢。你是哑了吗?看到本小姐来了也不过来侍候着,讨打了是吧?”
听到这话,梁苡薇的嘴角不由的漾起一抹几乎看不出的冷笑。不是要比轻蔑吗?看谁先沉不住气。只见她将张婉娟从头到尾打量一翻后,才以缓慢的语速说了一句:“哼,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
“你……我看你真是讨打了!”说完就拎起拳头准备上前给梁苡薇好看了。却不想脚下一滑,差点就这么摔倒了。张婉娟惊魂未定,待站稳后,才发现原来地上有这么一大滩水。
这时梁苡薇才讪讪然的说道:“表妹,走路可得当心点啊。不然一会摔倒了,可还得去跟舅母哭诉呢,这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糖还哄不哄得住?”前半句虽说是关心张婉娟,可这后半句看似自言自语的话则又再次将张婉娟比作动不动就得找娘哭着要糖的小孩子。
张婉娟本就任性自大,这时听到梁苡薇明里暗里对自己的鄙视,哪还沉得住气?当下就上前欲给梁苡薇一巴掌。
见张婉娟上前,梁苡薇便防备着,这时张婉娟的攻击根本就讨不了好。梁苡薇侧身避过这巴掌的时候,左边的腿却一动不动的。急冲上来的张婉娟压根没想到梁苡薇留有这么一手,就这么一绊,右脚膝盖一弯,直直的撞在了地面,整个人就这么单膝跪着。
见此状,梁苡薇嗤之以鼻:这一家子教训人的方法还真是一模一样,半句不合心意就是要赏耳光,全然没有一丁点的新意。
可不想,张婉娟这一跪,倒像是入定了似的。眼睛直盯盯的,就这么盯着井沿,竟也没起来跟梁苡薇讨说法。
梁苡薇稍觉不对劲,便顺着张婉娟眼神望去,却不想看到了井沿上的血迹。这是怎么回事?梁苡薇心下暗自盘算着:自己刚刚在与李大娘搏斗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破相的地方,这血迹不可能是自己的。算来算去那沿上的血迹想必是李大娘摔倒的时候留下来的。
只见张婉娟将眼神从井沿抽开后便四处张望着,心底也在寻思:“刚刚娘亲明明命李大娘在此好好盯着梁苡薇,可为什么此时只梁苡薇一人在这里,李大娘哪里去了呢?照李大娘平日的作为,断是不会留下梁苡薇一人在这里的。”
再观这后院一片狼藉,张婉娟心里更是疑惑重重。用疑虑的眼神望着梁苡薇,似乎想从梁苡薇眼里看出点什么。
梁苡薇自是知道此时张婉娟的怀疑,只是她也深知自己现在万万不能慌。在这个时刻,她必须要淡定。如此打定主意后,梁苡薇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任由张婉娟打量。
张婉娟并没有从梁苡薇脸上看出什么怪异之处,唯一不同以往的便是梁苡薇那股打从眼底深处散发出来的自信。
这时的张婉娟站立起来后也并没有急着跟梁苡薇清算刚刚绊倒她的事,开口却是先问李大娘:“梁苡薇,李大娘呢?我刚刚明明看到她往这边过来了,怎么这会反倒不见她的人影了?”
张婉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其实是她娘亲让李大娘过来招待梁苡薇,便三分真七分假的质问着梁苡薇,说话间隐约也收敛了些微。
只是此时的梁苡薇也跟着她打起了太极,明亮的双眸眨巴着,看似非常疑惑的说道:“是吗?只是我在这打水时,便没看到此处有什么往来人。李大娘此时也应该是在舅母身边侍候着才是。倒是表妹你这个时刻来这里,却是为何呢?”
三言两语,便将张婉娟的疑惑打回去。梁苡薇这是很明显的告诉她张婉娟:我没看到李大娘,倒是你张婉娟此时出现在这里明显是来找我梁苡薇的茬。
张婉娟也意识到了梁苡薇话中之意,一时之间无以应对,总不能直接跟她梁苡薇说我就是来找你茬的。但若是不回答,不就让她坐实了自己的无故找事吗?
故而张婉娟虽然心虚,但嘴上仍然不落人于下的说到:“本小姐爱去哪里就去哪里,